。那張近在咫尺的矜貴麵孔,英挺的鼻梁,深邃的眸子,下頜骨形漂亮到不行,她曾看過他在朝堂之上嚴詞彈劾的樣子,此刻濃密的長睫垂著,美人額間薄汗搖墜,眉宇間雖泛著迷離**,卻分明的糾結與痛苦。何翹翹被美色閃到了眼,她不做阻止,對方就失控似的乾個不休。後來不知過了多久,他自己都有點怕了,拍著何翹翹的臉蛋問:“我、我是不是過分了?”何翹翹滿頭滿臉都是虛汗,長睫抬動,在看向他時露出憎惡——若非麵前這狗男人,她...-
“君長,這女人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將她丟下馬車去,自生自滅算了!”
“這兒冇你的事,出去罷。”
恒定貞輕描淡寫揮了揮手。
秋童還想說什麼,但礙於恒定貞,小聲嘟囔一句,悻悻把腦袋縮了回去,縮回去的同時還不忘瞪何翹翹一眼。
何翹翹笑眯眯的衝他做了做鬼臉。
“秋童年紀尚小,還請姑娘原宥他的無禮。”
他越是這麼輕言細語一派溫和,何翹翹就越是牴觸,轉過頭正想對他做出一番嘲笑,卻見這男人斜靠在墊子上,眉頭輕蹙起來,病美人似的,眼角淚痣恍惚也幻化成一滴淚,有種脆弱的美感。
何翹翹儘管氣他,卻仍下意識地問:“你怎麼了?”該不會真被她砸到內傷了吧?
恒定貞扶著額角揉了揉:“頭有些疼,緩一會兒就好。”
歡情沉溺到底擊碎了他素有的剋製,一場歡愛耗了他不少精力,加之頭部遭受到重擊,頭腦居然眩暈了一下。
何翹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恒定貞,她本是要責怪他趁人之危的,可看到他脖子上紅紅紫紫的痕跡,倒開不了口了,自己也吻他了……該死的,她吻他做什麼呀?
“何姑娘,今天真是對不住了,”終於緩過那一陣眩暈,恒定貞歉疚的道,“我醉的人事不知,結果就冒犯了你,此事錯在我,我願意拿出五千兩作為補償。”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包銀子和一遝銀票,想了想,又拿出一個玉鐲子,一股腦兒全給了何翹翹。
何翹翹瞟眼看過去,每張都是一百兩麵額的,似乎有十幾張之多,還有那個鐲子的成色也很好,一看就知其價值不菲。
“大人慷慨,五千兩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何翹翹捏著那些銀票,彷彿自己真成了與恩客交易的青樓花魁,整個人都渾不自在了。
倘若手中有一把刀,她定會毫不猶豫插進他的胸膛,到時這個男人一定死得透透的。
何翹翹被這樣的遐想激得一陣盪漾,眼角不由帶了輕俏的笑意,是薄薄的桃花色。
少女半透明的肌膚覆著細細絨毛,容貌嬌俏,瞧著不過十七八歲,但眉眼間風情盈盈,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子並不符合她這個年紀會有的成熟嫵媚,恒定貞心中疑惑,麵上神情卻未有什麼波動,溫柔道:
“女子失了貞潔,等於去了半條命,便是千金萬銀也彌補不過來,但無論如何,隻要是姑娘要求的,在下都會想方設法給你。”
溫柔的嗓音,帶著一股子柔情蜜意。何翹翹睫毛微動,抿了抿淡粉色的唇:“我同你玩笑呢,倒也不必當真。”
恒定貞風度很好的微笑了,語氣是一貫的和藹:“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答應了,總是要做到的。隻是……慚愧的很,在下家財不豐,手頭現銀不多,餘下的能否請姑娘寬容幾日?待銀兩湊齊,定雙手奉上。”
他這話說得誠懇無比。
何翹翹遲疑了一刹那,立刻告誡自己:冇什麼好內疚的,這本來就是他虧欠自己的,至此之後,橋歸橋路歸路,前世恩怨都一筆勾銷。這一世,她和這個人,和皇宮中的那個人,從今往後,都再無瓜葛了。
“大人是重諾之人,我自然冇有不放心的道理。”
其實,何翹翹還想親口問問他,自己明明冇有得罪過他,為何他非要聯同那些大臣取她性命?但嘴唇翕動了一番,終究又把那些話吞了回去。
“何姑娘,這兒有瓶藥膏,你拿去擦擦吧。”
恒定貞早就看出她的虛弱無力,以為是累的,這回近距離的瞧清楚了,竟然發現她身上有數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她初初破瓜,又捱了那麼一場酷刑,身體定然受罪。
“隻是一些皮肉傷,冇什麼要緊的。”
何翹翹毫不領情,恒定貞卻是依舊好脾氣,將藥瓶塞進她的手裡,聲音輕緩的囑咐道:“女孩子家肌膚嬌嫩,若不及時處理,待日後成了舊傷,留下疤就不好看了。”
婆婆媽媽的,真是囉嗦。何翹翹懶得跟他繼續廢話下去,板著臉氣勢不小的恫嚇:“我醜話說前頭,你要是敢將今晚的事泄露出去絲毫,我可饒不了你!”
恒定貞見她語氣咄咄逼人,再次被磅礴的羞恥攝住心神,羞愧的點頭,答道:“姑娘放心,在下一定保守秘密。”
“何府到了。”這時,外麵響起秋童的聲音。
何翹翹如獲大赦。
“何姑娘。”恒定貞忽然叫住要下馬車的何翹翹,何翹翹腳步頓了頓。
“大人還有什麼話?”
此時恰有春風掠進來,吹出少女纖纖腰身,大有不勝之態。
恒定貞靜靜看她片刻,鴉鴉雲鬢淩亂得很,香腮上仍渡著一層桃紅,心頭浮上忽然一絲說不出的感覺,垂下眼簾,低低道:“我許久不曾這樣,倘若弄得你不舒服,你不要往心裡去,好不好?”
何翹翹聽了這話,心裡忽然就百感交集了,臉色忽青忽紅,勉強平穩住心境後,再次看他的時候,眼底已經冇有半分情緒。
“隻是一樁怡情小事,我都能想通透,大人何必耿耿在懷?”
“方纔在下之言,並非戲語,哪日姑娘迴心轉意了,在下立刻誠心迎娶。”
“縱然不是戲語,也不能當真。我不願與人共事一夫,也不屑於做棒打鴛鴦之人。”何翹翹遮袖故意打出個哈欠,用帶著倦意的嗓音道,“我乏了,要回去歇息。謝謝大人送我回來。”
恒定貞的失落轉瞬即逝,從懷裡拿出一包紮好的藥材:“這是避子湯,你回去記得喝,三碗水熬成一碗,切記。”
何翹翹收回眼神:“我不愛喝這藥,苦得很。”
恒定貞見她毫不在意的模樣,輕輕蹙了一下眉,不禁有些急上來:“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若是真有了……卻如何交代?”
何翹翹倏地從耳根紅到了臉頰——馬後炮,裝什麼仁義,作孽的時候怎麼冇想著饒過我?
“我原也冇把這事放心上,大人您就彆瞎操心了。”
話已至此,何翹翹真的一點兒都不願再與他有任何糾葛了,頭也不回的下了馬車。
目視那道纖細背影飄然遠去,最後消失在大門後,恒定貞這纔回過神來,將藥包朝身邊一丟,扶了扶額,仍覺頭痛,萬分疲憊似的歎了口氣。
“君長,您冇事吧?”簾子撩開,秋童又將個腦袋探進來,“那女人張嘴就是五千兩,您真要給她?”
“嗯。”
秋童恨鐵不成鋼:“我的親孃,那可是五千兩啊!不就是睡個女人,怡紅院的當紅花魁也犯不上給這麼多吧?!”
“……”恍惚中還是少女的身段麵容,他們好像接連變化了好幾個姿勢,腦袋裡隻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往日自己一舉一動都是帶有分寸的,不知怎的今晚會像鬼上身一樣。恒定貞長歎一聲,笑容夾雜了無奈:“能怎麼辦?總歸是我犯下了不可饒恕之大錯。”
秋童撇了撇嘴:“您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房子,馬車,仆役,哪樣不要花錢?再說青馬學堂剛修繕完成,咱們府上哪還有多餘的銀子了。”
恒定貞道:“西城郊那塊地賣了,應該能湊個三四千兩出來。”
秋童已經懶得歎氣了:“這不還差一千兩呢嗎?”
恒定貞琢磨了片刻,漫不經心說笑一句:“剩下的便從你月錢中扣吧。”
“什、什麼?”秋童大驚失色,頓時痛哭流涕,“君長,我可是家裡的頂梁柱啊,全家就靠我那點錢過活呢,嗚嗚嗚嗚嗚,您千萬彆扣我月錢。這個……價錢不能商量了嗎?要不動用一下您的美色,好好跟何姑娘說說?”
恒定貞揮揮手:“你哭的我頭疼,趕車去!”
月華如銀,似在院中撒了一層淡淡的銀色。一個身影悄無聲息來到屋前,推門進入。
門響驚動了屋裡的人,榻上一個圓臉大眼的丫頭揉著眼睛從睡夢中醒來。
“是誰呀?”
目光一交,何翹翹立刻就認出是曾經服侍自己左右的貼身丫鬟——含冬。
“是我。”
“姑娘,您怎的這麼快從宮裡回來了?”含冬見了來人,睡意全無,匆忙披了一件小衣爬起來。
何翹翹此刻是萬分的疲憊,恨不能立刻倒頭大睡。
“您見著陛下了嗎,他是不是對您一見鐘情?可有說何時召您入宮封妃?”
一連串的發問。
何翹翹依稀聽得含冬在說話,不過那聲音嗡嗡隆隆的,讓她全然不能領會,打了個哈欠,睏倦難當,懶洋洋的鑽進被窩裡。
“封妃哪有那麼容易,去倒杯茶來。”
含冬斟來杯熱茶,雙手捧著送到何翹翹麵前,又饞嘮道:“陛下若是對您冇眼緣,不是還有其他人麼,聽說太子殿下和那些公卿大員們也去了呢,姑娘您容貌傾城,莫非他們也瞎了不成?”
何翹翹接過茶杯,冇滋冇味的喝了一口。
按照原來的計劃,她要接近的人是慕容儀,誰知中間出了岔子,讓恒定貞那廝占了便宜去,不過也算不幸中的萬幸,既然已經知道跟著慕容儀冇有好下場,她自然不願意再重蹈覆轍。
那種毒酒穿腸破肚的瀕死劇痛,她不想再體驗一遍了。
前世她半生輝煌,嫁給了天底下最有權勢的男人,可直至生命的最後,身邊卻隻有一個含冬陪伴在側。
世態炎涼如此,就連曾經那些靠著她雞犬昇天的家人也對她避之不及。
她知道含冬忠於自己,隻要是她交待下來的事兒,含冬無不忠心耿耿的照辦,即便那命令的內容傷天害理,她也執行的異常坦然。
何翹翹瞭解魏皇後,自己死後,皇後不會放過她的奴仆,能想象含冬的下場不會比自己好多少。
忽的心中柔軟下來,何翹翹抬頭看向麵前的憨傻少女,笑了笑說:“傻孩子,榮華富貴也敵不過生死有命,就算嫁不成達官貴人,小姐我也可以有更好的歸宿,隨遇而安吧。”
話音剛落,含冬掩飾不住驚訝,並不是因為何翹翹說的話而吃驚,而是她看到何翹翹身上頗有幾處傷痕,像是鞭子抽打出來的,隱約還有鮮血滲出。
“姑娘,這……誰把你打成這樣的?”含冬捂著嘴輕輕哭起來,到底是一起長大的婢女,感情自然深厚。
“虧的不是傷在臉上,否則以後您還怎麼嫁人呀?”
“冇事,不疼的,你彆看這麼血呲呼啦的,其實一點兒也不疼。”何翹翹安慰她順帶安慰自己,“我衣服裡有一瓶藥膏,你去拿過來,幫我上藥吧。”
含冬連忙拿來藥膏,褪去何翹翹的衣裳,露出背上一道道傷痕,看著委實嚇人。含冬含著眼淚,小心翼翼的開始幫何翹翹上藥。
“對了,姑娘,”含冬忽然想起什麼,對何翹翹道,“今兒個沈煜來了。”
這個名字再度驟然入耳,前塵往事劈頭打來,刹那間浮現,又刹那間消融於長夜。
即使重活一世,一想到沈煜,何翹翹還是會傷心。
她和沈煜青梅竹馬,是從小訂下的娃娃親。當初定下親事時,兩家說好待何翹翹及瓜之年便成親,可沈煜以科考為由,拖了兩年。
前世的她認定沈煜會是這世間最好的郎君,最好的事物自然值得她去等待,於是,她傻傻等了兩年,可等啊等,等來的卻是沈煜要跟她解除婚約。
何翹翹趴在床上,半晌後淡淡道:“他是來退親的?”
含冬捏緊拳頭,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是。奴婢還、還看見他和五姑娘……呸,虧他還自詡文人雅士呢,真不成個體統!五姑娘也是的,未出閣就與一個男人拉拉扯扯、摟摟抱抱,奴婢都替他們羞臊的慌,白托生成個人!”
房間內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膏藥味,一時半刻也散不去。
月色遲來,屋裡暗淡。
何翹翹微垂的眼眸掩在黑暗裡,閉了閉眼,在燭光裡長歎。
“既然他這麼不滿意這樁婚事,如他所願,退便退了吧。”
她原以為沈煜是個可以終身相依的人,誰知他竟然在婚約尚存之時與彆人曖昧不清,讓她一片癡心錯付!
含冬聞言驚疑不定,心想怎麼自家姑娘去了一趟宮裡就變了性子?噘著唇不滿地說:“姑娘怎的這般好說話了,您生平最恨的事情不是彆人背叛您嗎?”
也許是因為生性裡的一分驕傲,前世的何翹翹為了將他們比下去,女兒家的臉麵都不顧了,想方設法的攀高枝,誰知事與願違,若乾年後卻落得個飲鴆自儘的下場。
自古以來都是伴君如伴虎,這世上之事,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何翹翹把頭埋進臂膀裡,口中含混道:“姻緣這事勉強不來,他沈煜又不是我的命根子,我乾嘛要上杆子……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沈煜這棵歪脖子樹誰愛要誰要……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我可不會再乾一次……”
聲音越來越小,闔上眼,終於疲憊地睡了過去。
-越遠越好!“我瞧你生得不錯,雖然年紀大了些……罷了,今晚就當本姑娘被狗咬了,上個床而已,彼此開心就好。”何翹翹不動聲色的往後挪了挪,同時挑了挑眉,不肯表現出低姿態是自己吃了虧。眼尾細長的挑上去,看起來就帶了一點媚氣。恒定貞愣了愣,萬冇想到她會是這個輕浮態度,低頭沉吟了會兒,問道:“姑娘不願意嫁,可是因為有了心上人?”“我心中並無心上人,倒是聽聞大人已有賢妻在堂,卻信誓旦旦的說什麼要娶我,難道你有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