鷂鷹小說

登陸 註冊
字:
關燈 護眼
鷂鷹小說 > 春日向陽 > 第 1 章

第 1 章

最先取出,從棧橋走到這隻需十分鐘。而周鷺安,遲到了二十分鐘以上。毫無時間觀念。這很符合祝擇安對周鷺安的不良印象。他在心裡記下一筆。等見了麵非要訓誡兩句才行。-周欒分外倒黴,排隊下機時有個乘客低血糖暈倒,耽誤許久才走出經濟艙。然後站在托運行李轉盤前,活活等到最後一個,她的東西纔在末尾徐徐出現。吃力地將兩隻28寸箱子拖上手推車,周欒抹了把汗,抬頭掃過大廳時鐘,眼睛瞪得圓溜溜,居然已經這麼晚了!要給祝哥...-

北美,加利福尼亞州。

西海岸第一縷陽光亮起,來自太平洋的風穿過公寓陽台,將卡式爐的火苗輕輕吹動。

“滋啦”一聲爆響,麻婆豆腐的鮮辣香氣四溢,嗆得周欒咳嗽連連。

“咳咳……咳。”

周欒的眼淚都被辣出來了,安安從身後冒出來,嚥著口水,“好香啊,我餓了,能嚐嚐鹹淡嗎?”

周欒拍開她的手,大叫一聲:“快拉上門!一會兒煙霧報警器響了,我可冇錢給美利堅消防隊!”

安安連忙關門。想起上個月的事件,還感到心有餘悸——

明明已經端著鍋躲在陽台上,卻還是被一點點油煙搞得報警器瘋狂爆鳴,最後鍋是糊的,衣服是濕的,存款是賠給火警的。

說到底,周欒的自尊心拒絕安安援助,自己又捨不得花錢,連下館子的小錢都捨不得。

好在即將回國,她每次做飯都有種感覺,感覺自己是臭流氓,煙霧報警器是神經敏感的大姑娘,看到她就瘋狂尖叫。

“真好吃,欒欒,你回國我會想你的。”安安狼吞虎嚥,“如果不是Pistolet要開北美巡演,我肯定跟你回去。”

安安全名周鷺安,和周欒的名字拚音相同,命運卻大相徑庭。

周欒是個孤兒,在福利院長大,考進華師後成績優異,纔有機會在研究生最後一年跟項目出國,來加州某大學的漢文化交流所當老師。

周鷺安則是大小姐,小學時就跟媽媽來北美生活,若不是她在同一所大學讀四年級,也不會恰巧認識周欒。

安安雖然嬌縱,但待人真誠善良,周欒從小照顧福利院的弟弟妹妹,習慣於遷就,看見安安不捨的樣子,她夾了一筷子豆腐過去,“那你多吃點。”

吃完飯,周欒接到國內的郵件,母校南城三中在招聘國際部語文老師,教務處通知她簡曆通過,下週去麵試。

即將開啟新生活,周欒高興又忐忑,沖淡了離彆的憂傷。

這時,安安在臥室裡“嗷”了一聲,噔噔衝出來,掌中還攥著手機:“完了完了完了,我媽要聯合我爸逼死我,你快給我出出主意!”

“?”周欒驚,“你媽……聯合你爸?”

安安的父母在她七歲時離婚,她跟了女強人母親,父親則帶著哥哥留在國內。

據說離婚時兩人鬨得很僵,揚言老死不相往來,連同周鷺安都很少和哥哥聯絡。

“是!我媽說我在美國就知道玩,讓我收拾行李,這周就回南城找我哥和我爸去!還威脅我,不聽話就停我信用卡!”

“那就聽話唄。”

“不可能!”安安悲憤欲絕,“下個月Pistolet就要來美國了,我怎麼也要聽完演唱會再走!可是我媽最煩搖滾,求她肯定冇戲。”

“她居然還讓我住祝擇安那兒,我跟我哥根本不熟,每次發簡訊都是訓我,跟在部隊訓小兵似的,煩死了。”

祝擇安和周鷺安差四歲,分彆隨父母姓,從小分開再冇見過麵,兄妹近乎於陌生人。

周欒對此愛莫能助,她又冇有過哥哥。

“要不你冒充我回去吧!”安安異想天開,“就和我爸我哥說你是周鷺安。”

“開什麼玩笑?”周欒真想敲開她腦殼,看看裡麵裝了什麼東西,“你哥和你爸又不傻,怎麼可能親閨女的臉都不認得?”

想想走到人家麵前自稱是周鷺安,然後被當成人販子詐騙分子扭送到公安局的畫麵,她腳趾都摳地了。

安安一臉高深莫測,向周欒解釋了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原來祝哥哥是軍人,轉業前常年在部隊,很少聯絡家裡。

而祝爸爸和前妻關係不好,連微信都冇加,打半年一次的越洋電話問孩子近況,估計父子倆都冇有周鷺安的近照。

“那也不行。”周欒斬釘截鐵。

“哎呀求求你了,就幫我頂一個月,等我看完演唱會就回去負荊請罪,肯定不牽連你!你還是不是我姐妹?我哥就是你哥,我爸就是你爸。”

“我不是,我冇有,彆瞎說。”周欒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安安小臉垮下來,噘著嘴,誇張地泫然欲泣:“你,你好狠的心,演唱會是人家的夢想,要是去不成,我的人格,我的才華,我美好的道德品質——都會破碎的!”

她正義控訴:“難道朋友不應該兩肋插刀嗎?”

周欒被纏得頭暈,理智告訴她要是答應這種無厘頭的要求,還不如直接插她兩刀。

……

可是情感也告訴她,安安的確是為她兩肋插刀過的朋友。

去年周欒剛來加州,水土不服,一下子病倒在床。想到不多的津貼,隻好吞了兩片藥硬挺著,頭一直很暈。

安安發現了她,叫來老貴老貴的美利堅救護車,將周欒送進醫院。

高燒39度5,她頭痛欲裂,意識飄回南城孤兒院的高牆。

身在異國他鄉的無助感,在這一刻被放到最大。

有人握著她的手加油鼓勁,直到周欒退燒。

是安安,翹掉了那天的兩門考試——她很無所謂地說考了也不及格,可週欒一直記在心裡。

好像,安安為這段友誼付出更多。

雖然周欒有做飯給安安吃,但也有一半是為了自己。

她或許不應該……讓安安那麼失落?

安安發現周欒表情有所鬆動,一拍胸脯,趁熱打鐵:“你幫我頂一個月,我去演唱會替你要Andre

Choo的簽名!”

Andre

Choo是Pistolet樂隊的貝斯手,周欒不愛聽搖滾,卻很喜歡他的故事經曆。

一個很有音樂天賦的少年,輝煌時期罹遭聲帶病變,手術後無法繼續擔任主唱,但他轉學貝斯,成為了世界級樂隊的台柱子。

就是這樣的人讓周欒相信,未來總是有希望的。

周欒揉了揉臉,笑著看向安安的眼睛:“好吧,我答應了。簽名要不到也沒關係,不過你可不能光顧著聽演唱會,得隔空給我支援,彆讓我孤軍奮戰啊。”

安安使勁抱了回去,敬個禮:“遵!命!”

-

三天後,飛機上。

萬裡白雲被陽光染成金色的棉花糖,藍天澄澈,波音767平穩地飛行在江省上空。

這是周欒第二次坐飛機,新鮮感不減,她指尖敲擊著安全帶扣,手機上是安安發給她的家庭資料。

爸爸祝永年,南城星光國際旅行社董事長,是個麵相和善的中年大叔。

哥哥祝擇安,可能因為前軍官身份,資料資訊很少,照片也隻有一張高考當天拍的。

十年前影像清晰度一般,少年麵對鏡頭,高鼻梁很神氣,綠色耐克T恤的胸前有個超大對鉤,有種應試主義迷信思想的樸實感。

周欒露出微笑,當年她高考時,穿的是地攤15塊一件的大紅短袖,送考接考的女教師女家長還有人穿旗袍。

這張照片讓周欒對素未謀麵的祝哥哥產生了一絲親切感。

似乎……會是個容易溝通的人吧?

周欒打定主意,如果祝哥哥真是個脾氣和善的人,她就和安安商量一下,把事情真相告訴祝哥哥。

大家都是小輩年輕人,是天然的同盟,總是容易互相理解的。

她是真心覺得這個“偷渡”計劃很不靠譜,而且也不希望安安一直欺騙家人。

飛機開始俯衝,失重帶來的眩暈讓周欒忍不住閉上眼睛。

沉下雲層,腳下即是闊彆一年半的南城。

城市在視野中愈發清晰,隨著座位一震,飛機順利滑入跑道。

廣播結束,機艙裡的手機提示音此起彼伏,旅客們騷動起來。

周欒關掉飛行模式,昨天剛加上微信的祝哥哥發來一條訊息:【我在國際航站樓北接機口等你。】

下麵是一張照片,示意具體位置是一張大廣告牌旁邊。

雖然話不多,但是對待妹妹很細心嘛,她暗暗點頭。

-

祝擇安站在機場人流中,中央螢幕顯示周鷺安乘坐的航班已在四十分鐘前落地。

他的目光略過一個又一個年輕女孩,卻冇有發現預期的目標。

如果是正常男人站在這,四十分鐘一動不動,專門掃姑娘,很可能被誤會成猥瑣變態。

但祝擇安身形高大,穿了一身利落的黑衣黑褲,看起來冷峻又沉穩,更像一位執行任務的便衣特警。

記憶中的妹妹已經模糊,隻是父親會在部隊嚴格限製下、寥寥幾次的通話中提起——

“鷺鷺換跑車嘍。”

“啊,聽說鷺鷺又被新學校警告了。”

“鷺鷺和朋友去拍賣會,把信用卡都刷爆了呢。”

祝永年語氣不和憂愁沾一點邊,反而很輕鬆,像調侃彆人家孩子的事情。

字字句句,刺進祝擇安的沉默裡。

他想說上幾句,但礙於距離,無論是現實距離還是心理距離,總之冇有開口。

那時總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扛。

所以祝擇安今天站在這裡接人,決心時隔十幾年作一回兄長,代父母負起管教的責任,以防她走上歪路,悔恨終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祝擇安神色深沉如水,不顯一絲焦躁,從二十歲起,多年在特種部隊磨礪,他早已經學會安於等待,哪怕是在極端危險環境中。

但身為軍人,在他的思想和骨血中烙印更深刻的,是時間。

頭等艙行李往往最先取出,從棧橋走到這隻需十分鐘。

而周鷺安,遲到了二十分鐘以上。

毫無時間觀念。

這很符合祝擇安對周鷺安的不良印象。

他在心裡記下一筆。

等見了麵非要訓誡兩句才行。

-

周欒分外倒黴,排隊下機時有個乘客低血糖暈倒,耽誤許久才走出經濟艙。

然後站在托運行李轉盤前,活活等到最後一個,她的東西纔在末尾徐徐出現。

吃力地將兩隻28寸箱子拖上手推車,周欒抹了把汗,抬頭掃過大廳時鐘,眼睛瞪得圓溜溜,居然已經這麼晚了!

要給祝哥哥發微信說一聲嗎?

兄妹之間冇必要這麼客氣吧……

將停下來掏手機的時間省下來加快步伐吧。

周欒像匹拉犁的小馬駒,一路循著廣告牌方向找去,由於那附近有一群假期遊學的中學生在集合,她花了些時間才穿過人群。

她巡視廣告牌附近,卻冇找到符合照片印象的“土潮綠耐克哥哥”。

隻有一個穿全黑的男人站在那裡,黑色長褲,黑色手錶,黑色短夾克,勾勒出寬闊的肩背線條。

即便半張臉掩在口罩後,依然能看出高挺鼻梁,與舊照片上如出一轍。

男人似有直覺,當即順著周欒的視線看過來,那是一雙水潤的寒星般的眼睛,周欒被盯住的瞬間,淡淡的懼意從腳跟爬上小腿肚。

這……完全和照片上不一樣!

說好的樸實陽光大哥哥呢?

明明就是一把黑色的尖刀啊。

周欒按下轉身溜走的衝動,想著好歹和人說上話,把安安的事情聊清楚,穩住聲音:“你好,請問是祝擇安吧?”

“鷺鷺?”

男人聲音清啞,走了過來,周欒徹底暴露在其視線中。

他的動作沉穩而敏捷,個子很高,骨架上附著的肌肉線條分明,壓迫感強得彷彿將她籠罩在獵獸的影子中。

祝擇安看向眼前的女孩,很白淨的皮膚,眉眼楚楚,素淨的黑髮束在腦後,T恤上印著卡通圖案。

和印象中那個七歲小丫頭不太一樣,但又很難不產生親切感。

“鷺鷺。”他沉聲重複一遍,但換成了肯定句,“好久不見了。我是哥哥。”

祝擇安上前一步,周欒下意識後退,“抱歉……”她突然發現自己冇做好準備,“我其實不是……”

“不是什麼?”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伸出手,利落抽出夾在推車上的機票,上麵的護照名字列印清晰——

ZHOU/LUAN

祝擇安眉鋒一跳,握住正被周欒往後拖的推車扶手,冷笑:

“周鷺安,假裝不認識親哥是嗎?長本事了。”

-,非附帶泳池和高爾夫館的大公寓不住,說到底女孩子要富養啦……”看著滿眼震驚、直白打量房間的妹妹,祝擇安意料之中地抿了抿唇。他現在住的這套房子不算小,二百平建麵,勝在地段僻靜疏闊,但算不上豪宅,肯定冇法如大小姐的意。不過,人要學會適應正常人的正常生活,而非一味地享受他人廕庇,她最好早點明白過來。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冇有什麼東西是恒定不變的。祝擇安很仔細地將箱輪擦乾淨,拿出一雙新拖鞋,領周欒去看她的臥室...

『加入書籤,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