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公子還是靖王郡主，皆是有才之人，太傅都曾出言誇讚過。”卻並不正麵回答皇帝的問題。倒也知道這問題回答不得。皇帝在心中冷笑，但垂眸又看到在深夜中跪著的自家女兒時，心又止不住的軟了。“你倒是有成算，本也冇打算真讓你現在坐上太子的位置。”皇帝話音剛落，就見樊璵驚喜地抬起頭。片刻後，樊璵又皺了皺眉，“可是今天的聖旨……”“今天這事，隻有朕、碧雲、你還有你宮中的侍從知道，朕連祖宗、大臣都冇告訴，怎麼算得上...-

本朝為大越朝，皇位更替已有十幾回，中間也曾遇到荒唐皇帝，但終究是氣數未儘，其間有中興皇帝力挽狂瀾，傳至當今的皇帝，更是人人都讚歎她的賢明。

然而古今無罕事，月亮底下誰人都有愁，在這春風和煦的日子裡，京城的皇宮中，這世上最有權勢的兩人卻同時有著愁緒。

這天，皇帝用過晚膳之後，不知怎麼的，可能是早春天氣太好，也可能是早朝的時候朝臣的臉色讓她滿意，於是乎，在那個天色漸暗的黃昏，下了一個旨令，一個，她思考了很久的旨令。

而在自己宮中的公主樊璵，本來下學之後正在殿內欣賞自己監製的華美衣裳，卻被皇帝突如其來的旨意砸的一臉包。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公主樊璵，皇後之女，宗室首嗣，天資粹美，品質崇華，宜承大統，封為皇太子。”皇帝的貼身侍女碧雲聲音沉穩的讀完了全部內容。

“兒臣接旨。”樊璵雖心中急切，卻也明白不能急於這一時。

樊璵接過聖旨後，身旁的大宮女願冬自然地上前，好好招待了一番碧雲。

碧雲離去後，樊璵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彷彿能和此時的天色融為一體。

樊璵輕聲吩咐宮中的侍從們好好收拾送過來的衣服，自己悄悄然坐在椅子上，右手不禁附上左手食指，轉了轉戴在上麵的黑玉戒指。

窗外的海棠靜靜的吐蕊，緋紅的花瓣不隨著人的心情而變化，依然還是那麼鮮豔，那麼令人喜愛。

而樊璵的心情卻不複豔麗，反而升起一股鬱氣來。她這麼想到：母皇明知道我無意於皇位，之前與她百般爭執過，當時母皇分明已經妥協了，是誰在今日又讓母皇起了這個心思？

想到聖旨上明明白白的“太子”兩字，樊璵就感到頭疼。

又等了兩晌後，樊璵實在是坐不住了，思索著這個時候皇帝應該是用完膳在宮中休息，現在從宮中過去大概時辰正好。

於是快步加急，帶上大宮女願冬就走，連披風也不曾加上，緊趕慢趕，總算是到了皇帝寢宮。到了也不乾什麼，給皇帝請過安之後便“噗通”一聲跪下了，乾淨利落，毫不猶豫，也不顧還有其他侍從在。而皇帝也毫不意外的樣子，抬手便讓侍從都出去，隻留下她和公主二人，而後微微眯了眯雙眼，心中對自己好女兒的來意有了成算，隻是靜靜的看著樊璵開口。

“兒臣不敢奢想帝皇之位，還請母皇收回成命。”一身鵝黃衣衫的樊璵雖跪在地上，但身形體正，麵色無懼無怕。

夜色如水，襯得大殿座上的皇帝臉色更加晦暗不明。她靜靜看著殿下為拒絕立太子提議而跪下女兒，沉默許久，才終於開口道：“你真是好樣的！身為朕唯一的後代，居然無意於權勢，你這是把朕放在哪裡呢！”言罷，語句裡終究是帶了點怒氣。

樊璵在心中默默歎氣，鵝黃色的裙襬靜靜附在地上。這就是癥結了。身在這男女皆可為官做宰甚至為帝皇的大越朝，自己身為本朝女帝唯一的子嗣，論皇位繼承優先權，誰都不可能越過她去。偏偏她又真的無心於皇位，這可怎麼辦呢？

其實，也不是冇有先例。樊璵悄悄抬眸看了皇帝一眼，沉聲說道：“前朝太宗陛下便未傳位於其獨女朝雲公主，而是過繼了武帝陛下。”

月色無聲地照在宮殿的磚上，像是它千百年來一直所做的一樣，不言不語。然而皇帝陛下卻笑了，很突然地笑了，連姿勢都不在正襟危坐，身體微微傾斜，左手靠在椅子上同時又撐起下巴來。

皇帝笑了許久，笑完連身體也更傾斜，像是醉了一搬，出口卻略帶諷刺，言語依然犀利：“那是朝雲公主身體有疾，不能榮登大寶，你不會以為太宗陛下不想讓她的女兒繼任吧？要不是朝雲公主身體實在不行，朝臣又催的急，這皇位怎會輪得到武帝！”

前朝太宗在子嗣方麵和本朝現任女帝麵臨的是同樣的問題，她們都隻有一個孩子，而對於前朝太宗來說，更糟糕的是，她的獨女，朝雲公主，從出生起便疾病纏身。太宗舉全國之力供養朝雲公主，儘力將其養大，朝雲公主卻依然是那副時不時咳血西去的病秧子模樣。太宗卻一直不曾放棄讓朝雲公主繼位的想法，她讓德高望重的大學生親自教導朝雲公主，甚至親自去請當世有名的神醫，就為了那一線愛女身體好轉的希望。

隻是，隨著朝雲公主成年後的又一次大病的發生，雖然用名貴藥材再一次吊住了朝雲公主的命，但是朝臣累了，可能太宗也怕了，終於還是妥協過繼了自己三妹的女兒，並立為太子。而朝雲公主也冇能等到下一個新春，便已經香消玉殞了。

這孩子也不怕咒著自己。皇帝默不作聲的瞥了樊璵一眼。樊璵卻依舊固執，她語義恭敬地道：“回母皇，本朝先祖也有傳位於侄女的事發生。且當時唯一皇子的身體並無問題。”

皇帝的思緒倒真被樊璵帶偏了一會，連身體都坐正了一些，右手輕輕撫摸過左手手腕，細細思考過是哪位先祖做過好女兒口中的事情後才又悠悠開口道：“至於先祖，那也是寧王不堪大任所導致的後果。”

本朝第四位皇帝，膝下隻有一位皇子，因而寵之太過，事事都依其心意而來，荒淫無道的本性竟然鬨的世人皆知，直到最後險誤了軍機，在事關大越朝國民與國土的問題上犯了眾怒，落得個朝臣與百姓皆不容的地步。

本朝禮法並冇有那麼嚴苛，意外情況下也是可以讓親王的孩子繼位的，顧當時的皇帝在逼迫下，貶太子為寧王，另立了福王的小女兒。

初春的天氣總帶些涼意，而皇帝墨色的眼瞳中毫無波瀾，“怎麼，你是覺得你的身體可以和朝雲公主'媲美'，或是行事可以和寧王相較一般，還是……”皇帝銳利的眼神掃過樊璵，“你心中有可以當'武帝'的人選？”

皇帝的頭微微發疼，她的好女兒說不定真是這樣想的，在宗室裡找個有資質的人，然後，把太子之位拱手相讓。

這真的是一個荒謬的計劃，皇帝在心中嗤笑，但她的好女兒說不定真的能做出來。

皇帝的麵容一下子嚴肅起來，她的女兒雖傻的不喜歡權勢，但是心思單純，怎麼會平白無故起了這個心思？

必是有人挑撥！想到這裡，皇帝的心中感覺有怒火在燃燒，連初春的涼意都不能相較之。皇帝的右手微微摩挲著左手手腕，眯了眯眼：“是平王的公子樊瑞，還是靖王的郡主樊理？”

樊璵雖然心中已有預期，但真的被說中時心中還是一驚，藏在袖子裡的右手不禁摸了摸左手食指的黑玉戒指。不過樊璵驚訝的情緒並不在麵上顯現出來，以免讓皇帝察覺，沉默些許後隻是垂眸正聲道：“無論是康王公子還是靖王郡主，皆是有才之人，太傅都曾出言誇讚過。”卻並不正麵回答皇帝的問題。

倒也知道這問題回答不得。皇帝在心中冷笑，但垂眸又看到在深夜中跪著的自家女兒時，心又止不住的軟了。

“你倒是有成算，本也冇打算真讓你現在坐上太子的位置。”皇帝話音剛落，就見樊璵驚喜地抬起頭。片刻後，樊璵又皺了皺眉，“可是今天的聖旨……”

“今天這事，隻有朕、碧雲、你還有你宮中的侍從知道，朕連祖宗、大臣都冇告訴，怎麼算得上正式。再說了，”皇帝的眼中帶了一絲戲謔，“你不會連你宮中的人都管不好吧？公主？”

樊璵拱手，沉穩道：“兒臣定不負母皇之意，宮中必定不會傳出不實之言。”

聞言皇帝放下了本來撐著的左手臂，將其虛放到腿上，又望瞭望外麵的天色，終是歎了一口氣，說道：“起來吧。”

樊璵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袖，正欲告退回自己宮中時卻被皇帝喚住。

“這麼晚了，不知公主可曾肚中饑餓啊？”皇帝似笑非笑的問。

樊璵抬頭，心中為這陰陽怪氣的話語感到無語的同時，卻也明白皇帝這微妙的不明顯的關心。於是開口回答道：“兒臣離上次用膳確是有點時候了。”

也不曾正麵回答她到底餓不餓，反正最後的結果是皇帝高高興興的傳喚宮人讓他們上了之前就準備好的夜宵。

待樊璵用完膳離去後，皇帝靜靜瞧著宮殿門口，嗤笑了一聲，“怎麼會真這麼簡單讓你過去了呢？”想到之後會發生的事，皇帝又滿意的笑了。

隻是想到今天晚上的談話，皇帝又歎了口氣，凝神思索了一會，還是改變了原有的計劃。

不過，有一件事還是不能忘，想起病逝的朝雲公主，皇帝抬手喚來身邊的大宮女碧雲，“讓李太醫明天去給公主看看”皇帝似笑非笑，“看看她到底是身體有問題，還是腦子有問題。”

碧雲冇有說什麼，隻是低頭稱是。

-利落，毫不猶豫，也不顧還有其他侍從在。而皇帝也毫不意外的樣子，抬手便讓侍從都出去，隻留下她和公主二人，而後微微眯了眯雙眼，心中對自己好女兒的來意有了成算，隻是靜靜的看著樊璵開口。“兒臣不敢奢想帝皇之位，還請母皇收回成命。”一身鵝黃衣衫的樊璵雖跪在地上，但身形體正，麵色無懼無怕。夜色如水，襯得大殿座上的皇帝臉色更加晦暗不明。她靜靜看著殿下為拒絕立太子提議而跪下女兒，沉默許久，才終於開口道：“你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