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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穆。當然,在衛汐看來,似乎還有點兒乏味、無聊。此時,皇後的聲音傳來:“是汐兒來了嗎?”“臣女衛汐,拜見皇後孃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衛汐在殿門外,伏在刻著「唯漢三年大並天下」銘文的宮磚上,叩首如儀。“進來。”“謝娘娘。”衛汐起身,在殿前免履,以足衣著地,規行矩步,向內殿走去。這些規矩,在她幼時,其父親便曾反覆叮囑過了的,自然不會有一點兒失儀。進得內殿後,再無那麼多雙陌生的眼睛盯著,衛汐不由得鬆了...-

衛汐知道,比“堯母門”更令皇後憂心的或許是“類己”二字。於是,她開口道:

“‘類己’隻是陛下對小公子流露的舐犢之情,本朝立嫡以長,據哥哥既是嫡子,又是長子,冇有人能掀起什麼浪頭的。而且,汐兒父親生前,陛下曾當麵向他說過——‘太子敦重好靜,必能安天下’”。

自陛下登基以來,窮奢極欲繁刑重斂,信惑神怪巡遊無度,內侈宮室而外事四夷。黔首、百姓們翹首以盼的,正是一個與民休息的敦重仁君。當然,衛汐知道這些“謗君”的話,是斷然不能說出口的。

“據兒確實是‘敦重好靜’,性子一點兒也不像他父皇,”皇後道,“但說到底,其實,又有哪個父親是不希望兒子像他自己的呢?”

“姑母……”衛汐想寬慰姑母,可她知道姑母所言不差。

“《論語》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可陛下猶在,據兒已數次麵折廷爭,陛下又豈會不知,他日山陵崩,據兒即位,必會立刻改弦易轍,與民休息,停止開邊、興利,絕不會三年而無改於父之道的。”

想起衛汐的父親,皇後的雙眸流露出緬懷神色,接著說道:

“或許陛下那句‘太子敦重好靜,必能安天下’隻是說來安撫你父親的,未必真是他心中所思,更何況,現在你父親不在了,衛家一落千丈……罷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姑母,臣女兄長尚在,若事有從急,衛家絕不會袖手旁觀。”

衛汐親兄,乃長平侯衛伉。但衛伉隻是襲其父爵而虛有一個長平侯的名頭,手上並無多少實權。有念及此,衛汐又硬著頭皮補充道:

“而且,不是還有大姑母、大姑父嗎?”衛汐的大姑母衛君孺,乃皇後親姊,而大姑父則是當朝丞相公孫賀。

“唉,你大姑母他們那一家子,你又不是不知,”皇後聞言苦笑道,“本宮不盼其他,隻願他們彆胡生事端就好了。”

“皇後孃娘……”這時,皇後的貼身侍婢司屏慌慌張張地進得殿來,附耳在皇後一側,似乎在稟告什麼要緊的事情,皇後的眉頭則越蹙越深。

“訊息可靠嗎?”皇後神情冷峻道。

“奴婢在承明殿外親耳聽到的,”司屏篤定道,“當時,奴婢從儲元宮回來,恰好看到繡衣左使江充與廷尉杜週二人急匆匆而過,請求覲見陛下,‘內者令’蘇文說陛下尚在午歇,便問他們有何事,於是,他們向蘇公公略述了一二。當時,奴婢在樹後麵,聽得真真的。”

皇後蹙眉閉目沉思再三,仍是拿不出主意。

“汐兒可以為姑母做些什麼嗎?”見皇後如此為難,衛汐乃道。

“你?”皇後鳳目一睜,“對啊,汐兒倒是可以立刻離宮遠出!”她剛剛一時慌神,倒忘了眼前的衛汐。

“芷秋,你去親自守在殿門口,勿讓他人進來。”

“是。”

“司屏,將紫檀鳳鳥架格頂端那個左上角鑲有金紋的拜匣取來。”

“是,皇後孃娘。”片刻後,司屏將東西取來,交到皇後手中,然後盈盈退出,留下皇後姑侄二人在殿中。

衛汐端詳了一下那其形方扁的拜匣,隻見其用材並非是黃花梨、紫檀、楠木或雞翅木等上好木料,而隻是普普通通的黑胡桃木,而且除左上角鑲有金紋外,再彆無任何綴飾,甚至連匣麵上亦無半分浮雕鏤刻。

“汐兒,你敖伯伯被繡衣司拿下,已移交廷尉獄了。”這時,皇後的聲音在耳畔傳來。

“姑母,那……”衛汐驚道。

“現在能救你敖伯伯的,隻有一個人,那便是陽陵大俠——朱安世,”皇後道,“你帶上這個拜匣出宮,讓你兄長伉兒儘快將此匣,還有裡頭的東西,交到朱安世手中。”

“是。”雖然衛汐不明白,為何能救敖伯伯的,是朱安世,但此時並非細思的時候。她接過拜匣打開,隻見裡麵有一璧、一帛。璧乃黃玉雕蟠螭蒲紋璧,下頭壓著的一方帛書上,唯有聊聊幾字——“河內郭解元朔二年”。

此幾字力透紙背,大小不一,頗有些草莽、山野的氣息,與時下宮中、府中流行的蠶頭燕尾、一波三折、工工整整的隸書,格格不入,特彆是轉筆處,其寫得毫不圓潤,反而是鋒芒畢露、棱角分明。

一行字末,還有一個大大的朱泥指印。

皇後知道衛汐不明瞭此間緣由,於是解釋道:

“昔年郭解有難時,本宮與你父親曾施以援手,雖然最後還是冇能幫到他,但他仍然記我們這份情。於是,他留下此匣、此字,說他日若遇困厄,哪怕他不在了,亦可求助於其故舊,而朱安世正與郭解有舊。”

“明白了,”衛汐點點頭,起身道,“事不宜遲,臣女立刻出宮、回府。”

“去罷,小心些。”

拜彆皇後,衛汐出了椒房宮,立於殿外庭階,其裙裾在風中翩翩,她那如墨似畫的黛眉微皺,有如遠山上緩緩壓來的團團烏雲。

忽然,“啪”的一聲,殿外的盆栽被勁風給颳倒了一株,從架上墜落,花盆應聲而裂。

亂泥碎瓦間的牡丹,委頓於地,泥濘、汙穢,再也不複先前的雍容。

衛汐無暇顧及那牡丹了,匆匆往外而去,心裡頭想著的,都是其“敖伯伯”。

敖伯伯與她姑父公孫賀丞相一樣,亦姓公孫。這兩位公孫氏曾是衛汐父親(衛青)的左膀右臂,而公孫敖與衛汐父親交情尤深。

當年,衛汐父親被館陶公主劉嫖設計囚禁,險遭毒手,正是公孫敖不顧生死,與幾個羽林郎一起,持劍親赴險地,將其救出。此份恩情,不能不報。

“敖伯伯,汐兒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衛汐暗暗誓道。

出了宮門,衛汐催促駕駢車的馬伕阿秋立刻返回長平侯府。

阿秋持轡、控軛,車技嫻熟,駕著駢車,橫穿熙熙攘攘的長安各街,竟隻花了不過幾炷香時間,便回到了侯府所在的“北第”。

駢車一到侯府門口,尚未停穩,衛汐便推開車後頭的輿門,跳了下來。

“當心點,小姐。”阿秋忍不住呼道。

衛汐擺擺手,越過門口兩名躬身作揖的小廝,已進得侯府大門。

“小姐回來了。”她的侍婢春盈恰在庭中。

“兄長在不在書房?”

“侯爺不在府中。”

“去哪了?”衛汐問道。

“午後,太仆大人過府,約侯爺外出,一起去龍首原秋獵去了,具體地方,未曾告訴,隻留話說剛好趕上太仆這兩日休沐,他們便在山裡頭歇夜,不回了。”

“這個公孫敬聲,儘壞事!”衛汐忍不住怨道。公孫敬聲乃衛汐的表兄,官居太仆,秩二千石,乃朝廷九卿之一,是衛汐大姑母衛君孺與大姑父公孫賀的獨子。

“小姐……”望著自家小姐焦急的樣子,春盈出聲喚道。

“不能等了,”猶疑片刻後,雖然明知或許會有危險,但衛汐也顧不得了,她斷然道,“你隨我一起去兄長房間。”

“啊?!”

“啊什麼啊,來不急細說了。”衛汐拉上春盈,往宅院後頭奔去。

長平侯府坐北朝南,以一條青石寬道為軸,對稱佈局,過了正門、儀門、宅門三重大門,這才進到內宅。

內宅與方正的外宅截然不同,假山、怪石林立,鬆、柏成蔭,盤曲嶙峋的藤蘿曲繞其上,寓意著“歲(碎)歲(碎)平安”的碎石小道蜿蜒其間,牆角則遍植時令花卉。庭院正中,還有一株老槐,已逾百歲,古意盎然。

衛汐自幼在這府邸中長大,對這裡的一樹、一石,早已不以為奇。現在,她正穿門踏石,一路狂奔,更是無心留意了。

到了兄長衛伉房外,香汗淋漓、氣喘籲籲的春盈嘴裡那句“小姐,咱們就這樣進侯爺房間不妥吧”還未來得及說出口,衛汐已一把將房門推開,走了進去。

春盈咂咂舌,四下看了看,此刻,院中並無其他下人。於是,她也隻好躡手躡腳,硬著頭皮跟自家小姐進去侯爺房間了。雖然侯爺向來是個好脾氣,又極寵溺自家小姐,但被這樣闖門入室……春盈不敢往下想。

衛汐將裡間的花梨木方角匱的櫃門打開,隻見裡頭疊滿了衛伉各色衣著,有寬袍大袖的「六章」朝服,有襜褕常服,有披風、深衣、頭衣、足衣、具帶,最下麵一層,還擺著靴、鞜、屐等各色腳履。

衛汐從裡頭選出一身稍微偏小的縕袍,在銅鏡前比劃了一下。隻是,兄長的腳履,對她來說太大了,隻能棄而不用。

至於足衣,她用兩隻修長的手指捏起一雙,隔著遠遠的,聞了一下,決定:還是算了罷。

然後,再挑了一條青絲縑巾,覆在頭上。

“小姐,你不會是想……”

“冇錯,就是你想的那樣,”衛汐催促道,“快點,幫我更衣,還有,把我的眉毛,描濃一些。”她暗忖:可惜一時半會弄不到假鬍鬚,那便隻能靠著濃眉,扮出一點“陽剛之氣”了。

衛汐正在描濃眉時,忽然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

“姊姊,你準備去哪,可以帶上我嗎?”

一個小不點兒扶在門框上,砸吧著眼睛,巴巴地望著衛汐。是衛汐四歲的弟弟衛不疑。

“不行,”衛汐搖搖頭,看到弟弟失落的樣子,她又加了一句,“回頭,姊姊給你帶糖葫蘆,好不好?”

“那得……兩串。”衛不疑先是伸出了三根手指頭,後來自個兒都覺得有點“獅子大開口”了,便又縮回去了一根手指頭。

“好。”

“還有一個小糖人。”

“行,小機靈鬼。”衛汐寵溺地颳了刮衛不疑的小鼻子。

-雕鏤刻。“汐兒,你敖伯伯被繡衣司拿下,已移交廷尉獄了。”這時,皇後的聲音在耳畔傳來。“姑母,那……”衛汐驚道。“現在能救你敖伯伯的,隻有一個人,那便是陽陵大俠——朱安世,”皇後道,“你帶上這個拜匣出宮,讓你兄長伉兒儘快將此匣,還有裡頭的東西,交到朱安世手中。”“是。”雖然衛汐不明白,為何能救敖伯伯的,是朱安世,但此時並非細思的時候。她接過拜匣打開,隻見裡麵有一璧、一帛。璧乃黃玉雕蟠螭蒲紋璧,下頭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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