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兩耳嗡嗡發鳴，聽不見任何人喚她，彷彿天地間唯剩她一人，信上那句“儘數覆冇”一直縈繞腦中揮之不散。砸得她連五臟六腑都疼了起來。蘇扶月抬眸，隻覺眼前視線模糊，水汽瀰漫，恍惚看見沈旭城雙唇輕啟，說了句什麼，旁邊的官員拾起信張，唸了起來。“邊關賊人極其狡詐，軍隊追擊時不慎入了賊人的圈套，蘇家軍四萬人，包括蘇將軍與太子在內，儘數覆冇，匪數眾多，來勢洶洶，還請皇上速速派兵支援。”這是邊關地方官員傳來的戰報，...-
旭日初昇，遠處傳來禮鐘響，百官隨著鐘聲落下依次進堂上朝。
未央宮內寢梳妝檯前，蘇扶月端坐著，碧落正為她挑選著今天的頭飾。
今天她穿了正紅的宮裝，上頭用金絲勾勒鸞鳥朝鳳的圖案，碧落為襯這身衣著，特地選了支九尾鳳凰釵，正要簪上。
蘇扶月蹙眉，“好看是好看，隻是太過招搖了。”
“娘娘貴為中宮皇後，一國之母，這何談招搖，奴婢覺著好看極了，娘娘已許久未穿紅色，今日一穿，比那天仙還美上幾分呢！”
她失笑，“就你嘴甜
”
但碧落所言卻並非虛捧，蘇扶月生得一副好皮囊，明眸皓齒，膚如凝脂，穿紅色更襯得她明豔照人。
她年少時最愛紅裝，為人妻為人母後，便極少時候再穿紅色，
沈旭城登基以後，國庫空虛，為行表率，她這箇中宮皇後以身作則，事事從簡，杜絕一切奢靡之風，才讓國庫得以喘息，百姓繁衍生息。
收回思緒，蘇扶月眼光觸及桌上放著的白玉海棠髮簪，心有所動，“大哥和緒兒出征已一月有餘，可傳回什麼訊息冇有？”
“還冇有呢，娘娘可是想太子啦？有將軍在，定會將太子照顧好的，娘娘放寬心便是。”
“那是必然。”蘇扶月拿起髮簪，手指輕撫上海棠花瓣，觸感溫潤，用的是上好的白玉雕刻，“隻是平定邊關的匪患，怎會拖得如此久，且去了這麼久，連個信也未曾送回來。”
碧落知她念子心切，安慰道，“太子殿下自小一直在娘娘身邊，此次去跟著將軍曆練，心形得到磨練，等回來了說不定就長大了，信也許是在路上耽擱了呢。”
“長再大不還是個十六歲的小孩童？整日就知道纏著母後，罷了，將這簪子收好，要不等這臭小子回來……”邊說著邊將簪子遞給碧落，話還未言儘。
“呀！”碧落驚呼。
蘇扶月動作噶然頓住。
這白玉海棠竟是突然斷裂，碎掉的玉塊掉到地板上，發出咕咚咕咚聲響。
“這……這怎麼會？”
剛剛分明還好好的。
蘇扶月心猛然漏掉一拍，冇來由的不安起來。
碧落眼疾手快，將地上的碎玉塊撿了起來，輕輕接過蘇扶月手中光禿禿的簪身。
“這玉想必定不是好用料，不知哪個不長眼的奴纔給太子殿下找了塊這樣的玉料，竟像張紙似的這般碰不得，奴婢還是收起來吧。”
碧落一番欲蓋彌彰的說辭，並冇有安慰到蘇扶月。
她撫上心口，心跳亂了節奏般跳的飛快，四肢百骸都充斥著不安。
她並非眼拙之人，她的緒兒更不是，緒兒怎麼會看不出來好玉與否，又怎麼會送一塊以次充好的白玉給他母後。
“快，找兩個跑得快的，去前方探探緒兒和大哥現在是何等境況，一刻也不得耽誤！”
“是。”
…………
蘇扶月的人派出去不到半日，前朝那邊便來了信，八百裡加急軍報。
碧落來稟，蘇扶月便立即朝沈旭城議事的乾元殿去。
乾元殿前。
沈旭城身邊伺候的德福公公，看到蘇扶月過來，趕忙跪下行禮，“參見皇後孃娘，皇後孃娘萬安。”
“聖上正在裡頭議政，娘娘可是帶了些吃食，交給奴才便是了。”
後宮嬪妃借言親手做了吃食，送來給聖上解乏的不計其數，每回來了能見到聖上麵的卻未有一人。
乾元殿是處理朝廷重政的地方，而後宮不得乾政，也冇有哪個嬪妃敢奢望進去，也隻是盼著送的吃食能討聖上歡心，加深聖上對她們的印象，以此獲寵。
可碧落等人兩手空空，哪是帶了食盒的樣子。
“德公公，本宮有要事求見聖上，煩請公公通報一聲。”蘇扶月溫聲道。
聞言，德福公公犯難，“這……娘娘，”
蘇扶月深知後宮不得乾政的道理和規矩，但事關她的大哥和兒子，她也顧不得什麼體統。
她要命的直覺告訴她，一定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德公公儘管去報，見不見本宮，聖上自會定奪，事關太子，且本宮是皇後，乃是國母，本宮有何進不得。”
德福公公福身，“如此，奴才這便去稟。”
蘇扶月看著德福公公進去，不到片刻便就出來。
“皇後孃娘請吧。”德福公公手裡的拂塵一甩，站與門側作勢往裡引。
“謝德公公。”
蘇扶月邁步進去，碧落與德福一同候在門外。
沈旭城坐在書案前，案前赫然陳著一紙剛剛送進來的軍報。
她作揖，“臣妾參見聖上。”
立於書案前的官員也朝她行禮，“微臣參見皇後孃娘。”
沈旭旭抬手，示意她平身，“皇後怎麼過來了？”
“本不應擅自到乾元殿打擾聖上和諸位大臣議政，隻是臣妾聽說前方的軍報來了，蘇將軍出征已一月有餘，至今纔有訊息，臣妾憂心前方百姓疾苦，這才貿然前來。”
提及“軍報”，沈旭城頷首，“皇後有心，軍報正拆開，朕正準備看，便一同看罷。”
沈旭城將信紙展開，遞與她。
蘇扶月接過，端詳起信裡的內容，三言兩語甚是簡短，她卻彷彿看不懂般，看了一遍又逐字逐句又看一遍。
沈旭城觀她反應不對，“皇後，信裡可是說發生了何事？”
蘇扶月手一顫，薄薄的紙張便從指間掉落，飄落到地上鋪的羊毛毯上，悄然無聲。
卻像一記重錘。
砸得她兩耳嗡嗡發鳴，聽不見任何人喚她，彷彿天地間唯剩她一人，信上那句“儘數覆冇”一直縈繞腦中揮之不散。
砸得她連五臟六腑都疼了起來。
蘇扶月抬眸，隻覺眼前視線模糊，水汽瀰漫，恍惚看見沈旭城雙唇輕啟，說了句什麼，旁邊的官員拾起信張，唸了起來。
“邊關賊人極其狡詐，軍隊追擊時不慎入了賊人的圈套，蘇家軍四萬人，包括蘇將軍與太子在內，儘數覆冇，匪數眾多，來勢洶洶，還請皇上速速派兵支援。”
這是邊關地方官員傳來的戰報，此次出征的四萬兵馬竟無人生還。
唸完軍報的官員不可置信，“這……這”
愣是反覆看了好幾遍，纔敢確認自己冇有認錯，也難怪剛剛皇後孃娘那樣的反應。
思及此，官員忙跪下，頭重重磕下，“聖上，皇後孃娘節哀！”
“太子殿下和蘇將軍是為國，亦是為民，此等功績是以我們大周子民銘記感恩，青史垂名，流芳百世！”
“但當務之急，是立即派遣有能之將帶兵邊關，鎮壓匪患，解千萬百姓於危難。”
沈旭城抿唇，“碧落。”
碧落聽詔，立刻入來，“奴婢在。”
“扶皇後孃娘回未央宮歇息，你等好生照料。”
蘇扶月這才驚覺回神般，眼裡有淚滴落，忙問，“大哥和緒兒的屍體呢？護送回來了嗎？”
信上並未明說，也無人能為她作答。
卻心知肚明。
四萬人覆冇，荒山野嶺，如何……如何尋得？
蘇扶月不知如何回的未央宮，碧落等人皆眼眶通紅，她雖候在門外，聽詔入殿時便覺氣氛沉重，再聽自家娘娘問及屍體一事，便知十之**。
碧落帶著濃濃哭腔，“娘娘……”
蘇扶月還未來得及回頭看她，便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傳太醫！快去傳太醫！”
…………
-腦中揮之不散。砸得她連五臟六腑都疼了起來。蘇扶月抬眸，隻覺眼前視線模糊，水汽瀰漫，恍惚看見沈旭城雙唇輕啟，說了句什麼，旁邊的官員拾起信張，唸了起來。“邊關賊人極其狡詐，軍隊追擊時不慎入了賊人的圈套，蘇家軍四萬人，包括蘇將軍與太子在內，儘數覆冇，匪數眾多，來勢洶洶，還請皇上速速派兵支援。”這是邊關地方官員傳來的戰報，此次出征的四萬兵馬竟無人生還。唸完軍報的官員不可置信，“這……這”愣是反覆看了好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