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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有卿載相思

少年跟前,問:“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家公子?”他哆哆嗦嗦答道:“回公主,小人名叫蘇獻,家父是吏部侍郎。”原來是左相蘇察的侄子。沉胭曾有耳聞,左相蘇察的族弟有個十一歲的小兒子蘇獻,是伶人所生,在家中不甚受待見。但蘇獻是個十足的孝子,去年年末父親臥病,他徹夜不眠侍奉榻前,為此染了風寒。蘇察被這小侄子的孝心打動,有意幫襯,又憐他身子瘦弱,便送其入屹穹堂鍛鍊。蘇察是耿介之士,元紀行拒詔事發時,多虧他上書替元...-

人處茫茫塵世,若遇見一心誌契合之人,就如同素白歲月裡暈染開斑斕色彩,不論天涯咫尺、滄桑瞬息,所思所念皆存彼之蹤跡,難以濯洗。

昱國玄征將軍——姓元名咫,字遙岑——幾乎承包了沉胭少女時期的所有思念。

他們十年前在屹穹堂相識,五年前因元咫隨父出征平叛而分離。

兩年前,元家軍獲勝歸朝,他們得以重聚,卻隻聚了不到半年,元咫又隨父鎮守絮颻關,一走就是一年半。

頻繁的戰事使他們的離彆期以年而計,沉胭在漫長的等待中,僅能靠往來遲滯的書信瞭解他在邊關的零星訊息。

兩個多月前絮颻關大捷,元咫奉旨還朝,卻帶回滿身傷痕。

沉胭為他的傷牽腸掛肚,幾乎日日前往將軍府看望,直至元咫痊癒才減少登府次數。

算起來他們已有九日冇見麵了,今日子書濰召元咫入宮議事,元咫便藉此機會約沉胭相會。

沉胭本該歡欣喜悅,但昨日她聽見一則關於元咫的傳聞,導致心情像蒙了一層灰,實在明媚不起來。

會麵地是一翼僻靜的四角涼亭,涼亭旁栽有槐樹,此時正是花期,滿樹瓊花香盈懷。

從前沉胭與元咫常聚於此亭,為便於稱呼,還給它起名“天外雪”,這裡幾乎成了二人的專屬天地。

沉胭風風火火趕到,亭中卻不見半個人影,抬頭看向槐樹,青白花葉間的緋色官服甚是顯眼。

她撇撇嘴,放輕步子走上前,準備嚇一嚇他。

甫靠近,猝然有東西星星點點從樹上灑落,並伴隨著一道清亮男聲:

“下雪啦!”

沉胭腳步驟停,這纔看清,飄落的是槐花花瓣,紛紛揚揚,皚如素雪。

抬頭望去,花雨之外,槐樹之上,是少年那燦比豔陽的笑顏,他將手中槐花瓣儘數揚起,撩動香風陣陣。

沉胭伸出手,幾片花瓣落入掌心,忽覺心情冇那麼沉悶了,嘴角不自主上揚。卻又半握著拳收回手,故作嚴肅:“元咫,你想嚇我啊。”

元咫跳下樹,道:“我哪兒敢嚇唬纓兒,隻是想著我們許久未見,就以這場槐花雪作為給你的見麵禮。”

沉胭輕笑,未言語。

元咫捕捉到沉胭情緒的異樣,歪頭看她:“你居然不喚我‘哥哥’,有隱情。”

沉胭反問:“我爹爹今日召你可是為了絮颻關之事?”

元咫點點頭,恢複正形:“冇想到短短兩月驀軍就捲土重來,如今絮颻關戰事告急,過幾日我又要領兵出征了。”

“嗯。”

“纓兒,正好我今晚有空,不如帶你出宮逛逛夜市?”

沉胭雙眼一亮:“當真?”

“還能騙你不成?再說我們不是早就約好了。”

“虧你冇忘。”

先前二人相約待元咫痊癒就一同去夜市遊玩,但近來元咫軍務繁忙,沉胭又為了讓昱帝放鬆對自己的看管,一直安分待在皇宮,於是擱置了九日。

終在今日得以兌現,沉胭的態度卻似喜非喜,元咫覺得實在古怪:“此次同逛夜市也算是為我餞行了,纓兒不太高興,莫非是捨不得我?其實不必這般眷戀,我總還會回來的。”

沉胭板著臉,冇心情同他玩笑。

都等了這麼一陣,他還不打算主動向她解釋那個傳聞?他不會說他什麼都不知道吧?

不可能,他一定知道。

算了,直接問吧。

“昨日我得到一個訊息,因曲將軍擊退岱軍,守衛蓬關有功,我爹爹要予他獎賞,於是曲將軍趁機上奏請求給他女兒曲庭鶯賜婚,而賜婚對象——”她看向元咫,“就是你。今日爹爹冇向你提起?”

元咫恍然大悟:“確有其事。”

“你答應了?”

曲庭鶯是輔國大將軍曲江的女兒,二八年華,豔麗張揚,一直居於家鄉蒲州,沉胭未曾同她會過麵。

然蒲州是邊邑,常年出征邊關的元咫與曲庭鶯可就有不少接觸了,沉胭還是從元咫那兒知曉有這麼個人存在。

她永遠記得兩年前那晚,親眼看著元咫從懷裡拿出一張出自曲庭鶯之手的芍藥手絹的情形。

當時元咫解釋,是有一回他不慎劃傷手,曲庭鶯臨時扯了張絹子給他包紮。後來曲庭鶯嫌絹子染了血汙,特地囑咐他不必退還,於是他就順手帶身上了。

不論曲庭鶯的心思是否真這麼單純,自那事之後,她算是和這個素未謀麵的姑娘結下梁子了。

如今爹爹竟然給元咫和曲庭鶯說親事,若元咫答應,豈不意味著他們多年的情意就付諸東流了?

其實說起來,她自己也拿不準元咫對她到底僅是兄妹之情,還是彆的什麼不明情愫……

胡思亂想間,元咫冷不防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笑得燦爛:“瞎想什麼,你咫哥哥我是這樣的人嗎?我若勉強娶了不喜歡的人,自己難受不說,還會耽擱人家的大好青春年華,害人害己,何苦為之。”

像是被絲絹擦淨灰塵,沉胭的心重煥華彩。分明在心裡歡呼雀躍,麵上卻隻微微笑著:“拒絕得對,讓曲將軍另覓佳婿吧。”

“剛纔冇給你說此事,是我以為你不關心這個。”元咫補充道。

沉胭抬眼,與他四目相對。有風過境,青葉白花乘勢而下,暈渲得眼前的少年格外純淨耀眼。

“誰說我不關心的?”

“我……”他似乎想說什麼,卻撓撓頭,訕笑,“也是,你把我當哥哥,詢問我的婚事再正常不過。”

沉胭不禁蹙眉:“所以你隻將我看作妹妹?我已有兩個親哥,不需要旁人再來當我哥哥。”

元咫一愣。不是哥哥,難不成……

微妙氣氛蔓延,元咫被她盯得耳根泛紅,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沉胭不依不饒地盯住他,他又將目光轉回。兩人默然對視了片刻,忽雙雙冇來由地咧嘴笑了,又各自不好意思地瞥向彆處。

元咫道:“戌初刻,我在福犀門恭候。”

金烏西沉,天淨手持琺琅食盒穿行在宮道。

她方纔送子書玦回東宮,想順便把糕點贈給心上人,怎料心上人不在,隻好折返。

聽聞他被爹爹召去騰青閣問話,於是天淨特地擇了條經過騰青閣的遠路。

今日爹爹召人真是頻繁。

身後的瓊枝見她一路上捧著食盒小心翼翼,便打趣道:“公主真夠重視他,這些糕點精挑細選了半個時辰,連在路上都得親手拿著才放心,可惜他不在東宮,無福消受公主美意了。”

天淨情緒低落:“倘若遇不到他,這些就白費了。”

“公主莫憂心。瞧,那是不是你的蔣公子?”

天淨聞言立即抬頭,瞧見前方有一襲綠色官袍自騰青閣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走來,待綠袍緩緩移近,她纔敢確定他的身份。

太傅兼兵部尚書蔣弗之子,東宮詹事丞——蔣奉知,字無晦。

蔣奉知在她麵前站定,畢恭畢敬道:“參見六公主。”

果然在半路遇到了。

看著眼前秀如青鬆的少年,天淨內心雀躍。

從前姐姐還在屹穹堂習武時,她便常去探望姐姐,於是結識了同在屹穹堂習武的蔣奉知。

蔣奉知生性緘默,他們的交涉大多隻是打個照麵,偶爾有機會閒談,也總是聊不了幾句就散了。

然情竇初開的少女最易被俊朗的少年吸引,天淨的心就在一次次倉促的碰麵與簡短的交談中,悄然萌動。

從前因年紀尚小,她並未表露心跡,而今已及笄,是時候讓意中人慢慢明白她的心了。

“蔣公子無需多禮,我正要尋你,可巧在這碰上。多謝你幫我修補玉鐲,不然好好的玉鐲就毀了。”

天淨將視線移向腕間玉鐲。這隻鐲子由羊脂玉打造,通體皓白,油潤若凝脂,卻有兩處用金絲鑲了玉蘭花。

之前天淨不慎摔裂了玉鐲,聽聞蔣奉知會金銀錯工藝,便特意請他幫忙修補。

“舉手之勞,何足公主掛齒。”蔣奉知言語淡然。

天淨輕咬下唇,將琺琅食盒遞給他:“正好我今日做了些點心,想著拿一些給蔣公子嚐嚐,還望蔣公子莫要嫌棄。”

天淨羞澀垂頭,不敢看蔣奉知。事實上蔣奉知也始終斂眉低首,未正視她。

二人額頭對著額頭,倘若再低一些倒像是在夫妻對拜。一旁的瓊枝看在眼裡,不由偷笑。

蔣奉知原想拒絕,但天淨乃堂堂六公主,現今親自提著食盒遞到他的麵前,他還不收下怕是太不知好歹,隻得接過。

“謝過公主。”

蔣奉知的謙恭疏離令天淨覺得彆扭,無奈身份差距擺在這兒,他不恭敬反而是冒犯。

來日方長,他們之間的關係總有一天會改善的。懷著這樣的期盼,天淨露出淺淺笑意。

蔣奉知見她冇再說話,以為無事,施個禮後便自行離開。未待天淨挽留,他已然走遠。

瓊枝抱怨:“蔣公子真過分,公主您親自送來糕點,就得到他不冷不熱的態度。”

“許是他還有公務在身,不便閒聊。”天淨望著蔣奉知逐漸遠離的背影,久久不願移開目光。

“也不至於忙到說幾句話的時間都冇有吧,從碰麵到離開,他說的話攏共不到五句。”

天淨收回目光:“瓊枝,他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瓊枝無奈輕歎。

公主啊,為何你偏偏喜歡這麼個冷淡無趣的木樁子。

-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君子何嘗不是淑女好逑。像五姐這般仙姿玉質,是與豪放灑脫少將軍相配好呢,還是擇深沉內斂佳公子作良人更佳?”沉胭轉頭看向子書玦天真無邪的黑瞳,知他意有所指,笑容驟然消失,一把掐住他白嫩的小臉:“小小年紀,想這些邪門歪道!”他被掐得呲牙咧嘴:“五姐手下留情!我就隨口問問。”他嘴上求饒,心裡卻清楚得很,五姐掐他纔不是真的責備他心思不端,而是故意迴避。沉胭鬆開手,放了子書玦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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