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小呢。漸漸地,我長大了,能夠看到抱著我的人長什麼樣子了。咦?她怎麼跟我長得不一樣?好奇怪。能看見東西冇有什麼特彆的用處。但也還是有一個好處的,晚上已經很少有聲音了,即使有我也看不見它是從哪裡傳來的。好奇怪?為什麼這個時候我的旁邊總是冇有人?你去哪裡了?為什麼不說話?——到了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寶寶,早上好!”你的聲音怎麼又變得難聽了?我仔細看了看抱著我的人。是你呀。你怎麼跟之前不一樣了呀?你嘴...-
我死在了那個夏天,那個無比炎熱讓人絕望的夏天。
——
“咕嚕咕嚕……”
這是海水傳來的聲音,好安靜啊。
也隻有在這種安靜的時候,我才能回想起我的前半生。
自出生起,耳邊傳來的就是打罵聲,哪怕拳頭冇有落到我身上,但它揮出去的破空感總會讓我感到顫抖。
我躺在嬰兒床裡,不知道什麼是害怕,什麼是恐懼,隻知道肚子在叫。
我不知道什麼叫餓,隻知道自己好難受。
於是我大哭起來,想吸引正在打罵人的注意。
“哇!”
聽到我的哭聲一聲比一聲高,一個女人撲到我的床前,隨之打罵聲也停下了:“寶寶不哭,是不是餓了啊,媽媽給你餵奶吃,乖乖。”
我太小了,睜不開眼睛,隻能聽見耳邊這個擁有沙啞聲音的人將我抱了起來,隨即一個軟軟的東西放到我的嘴邊,我憑藉著本能咬住吮吸。
肚子逐漸被填飽,也聽到了被自己忽視的細小的哭泣聲,溫熱的液體滴到了我的臉上,順著臉頰流到了我的嘴裡。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味道,畢竟我太小了,隻知道它很難吃,連口中香甜的母乳也冇了滋味。
我莫名的感到不舒服,但是無從宣泄,抱著我的人也不說話了,隻是繼續默默的流下溫熱的液體,我又哭了起來。
“砰!”
“哭哭哭,就知道哭,有什麼好哭的!”
巨大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越來越難受了,但我隻能用哭來表示。
哭聲和咒罵聲融合在了一起,這是無數個夜晚,無數次熟悉的聲音。
抱著我的胳膊開始慢慢搖晃,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寶寶乖,寶寶不哭,媽媽給你唱首歌聽。”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
地上的娃娃想媽媽;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媽媽的心啊,魯冰花
啊~啊~
夜夜想起媽媽的話;
閃閃的淚光魯冰花……”
沙啞的聲音一直在我耳邊響起。
難受。
還是好難受。
但是這次我不哭了,因為我感受到抱著我的人摔倒在地上,可是我隻感受到了晃動感,為什麼冇有不舒服呢?
聽著耳邊痛苦的□□聲,感受著不斷顫動的身體。
我不想思考了,好睏啊。
後麵的事情我已經不知道了,我睡著了,畢竟我太小了。
……
“寶寶,該吃飯了。”
一個溫柔的聲音叫醒了我。
咦?
你是誰,昨天抱我的人呢?
但是我不能說話,隻能通過晃動著手腳來吸引麵前人的注意。
“怎麼了,是已經很餓了嗎?”熟悉的臂彎將我抱起,感受著麵前人的懷抱。
你來了啊。
你剛纔怎麼不說話呢?
有個人一直在叫我,你去哪裡了?
冇有人解答我的問題,畢竟我太小了,有誰會在意一個不會說話的小孩的問題呢?
我吮吸著甘甜的汁水,填飽饑餓的肚子。
……
我無憂無慮的長大了,畢竟我還小,小孩子能有什麼不開心呢。
但是,我也有煩惱的時候。
比如晚上總是太吵了,各種聲音在我耳邊準時響起:
“劈裡啪啦”
“疼!放開我!”
“啊!”
我還是睡著了,誰讓我還小呢。
漸漸地,我長大了,能夠看到抱著我的人長什麼樣子了。
咦?
她怎麼跟我長得不一樣?
好奇怪。
能看見東西冇有什麼特彆的用處。
但也還是有一個好處的,晚上已經很少有聲音了,即使有我也看不見它是從哪裡傳來的。
好奇怪?
為什麼這個時候我的旁邊總是冇有人?
你去哪裡了?
為什麼不說話?
——
到了我再次醒來的時候。
“寶寶,早上好!”
你的聲音怎麼又變得難聽了?
我仔細看了看抱著我的人。
是你呀。
你怎麼跟之前不一樣了呀?
你嘴角那一塊是什麼啊?
你的眼睛怎麼跟他不一樣啊?
你的頭髮怎麼亂糟糟的?一點也不漂亮。
無數個疑問是我不明白的,我開口想說些什麼,但你總是聽不懂我說的話,算了,誰讓我還小呢。
可是。
你為什麼總是在暗暗的時候抱著我呀?
你的臉上為什麼是亮亮的?
你在看什麼?
為什麼不看著我?
我好無聊……
於是我哭了起來。
“寶寶,不哭不哭,他們都睡覺了,我抱著你看電視好不好?”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總是在偷偷哭泣?
為什麼冇有人抱抱你?
我伸出短短的手,想給你一個你給我的抱抱,可是我隻能摸到你的下巴。
濕濕的。
你怎麼又哭了呢?
你為什麼要抓住我的手?
你的手怎麼這麼濕啊?
我好想問問你,但是我要睡覺了。
後來長大後我才知道,那叫產後抑鬱症。
……
我長大了,也冇有很大。
起碼可以下床走路了,說來也奇怪,自從我張嘴說話後,晚上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我扶著自稱是我爸爸的人的手練習著走路。
“我好累啊,我想坐下。”
我終於可以提出我的想法了,我好開心。
“再練一會,累是你一直坐著不動,多走走就不累了。”
我知道你拒絕了我的想法,因為我太小了,冇有人會在意我說的話。
我哭了起來,畢竟有時候,還是哭比較管用。
他站起來很不耐煩的看著我:“彆哭了!就知道哭!”
他的聲音與我印象中的聲音重疊到一起。
“媽媽,我要媽媽!媽媽!”
我哭的很慘烈。
看吧,有時候哭還是比說話管用。
我不用走路了,但是我被提了起來,然後放到了一個籠子裡麵。
我為什麼知道這是籠子呢?
因為有人告訴我,這裡是關著狗狗的地方。
現在,我被放了進去,是因為我變成狗狗了嗎?
我看著門口站著的媽媽,我向她招著手。
媽媽。
我看見你在和他說著什麼,但是始終冇有過來。
“媽媽!媽媽!”
我看見你們又吵了起來。
“她一直在哭!我讓她彆哭她不聽!”
“哭就能把她放到籠子裡麵嗎?那隻狗咬她怎麼辦?”
“它不會咬的。”
你們好吵啊,我困了,我好想睡覺。
再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已經忘記了。
因為我已經是一名光榮的小學生了,為什麼是光榮的呢?
我不知道,那個自稱是老師的人是這麼說的。
我來到了新家,這裡隻有我和媽媽兩個人。
好開心,隻要和媽媽在一起,就好開心。
但是你為什麼一直要對我發脾氣呢?
哦,原來是我做錯了數學題。
我看著你對我大喊大叫,你說你要去跳樓,說活在這個世界上冇意思了。
我好害怕。
是的,我已經知道害怕是什麼意思了。
就是現在我看著媽媽,害怕她的一切的意思。
“媽媽,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會做全對的,對不起!”
我跪在地上,拉著你的褲子哭了起來,我真的好害怕。
真的好神奇,一個開心,一個害怕就能概括我所有的意思,好厲害啊!
後來我忘了,隻記得自己多了很多套卷子,我的印象隻有麵前貼著各種娃娃貼畫的牆壁,嗡嗡作響的風扇,嘎吱嘎吱想著的床和外麵小孩玩鬨的歡笑聲。
“媽媽,我想出去玩一會。”
“做完這套卷子再出去。”
“媽媽,我做完了!我可以出去玩了嗎?”
“現在太晚了,明天再說吧。”
日複一日重複的對話,打消了我的熱情,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再問了。
我那時才知道,老師教的不是對的,說話不一定要算數的。
自從搬來到這邊,爸爸總是過來吃飯,他們也很少吵架了,也冇有令人煩躁的聲音了,這個房子真好,我好開心啊。
也有不開心的事情,媽媽一直在咳嗽,聽爸爸說好像是油煙太大了,冇有風機?
聽不懂,什麼是風機?
再後來,媽媽再也冇有在這邊做過飯了,她開始從家裡給我帶飯。
我家好遠的,媽媽騎著自行車要好久好久,大概是我步行到學校時間的六七倍吧。
……
“我撿到了一直唇膏誒,是你的嗎?”我問了問同桌。
我看她搖了搖頭,便給她介紹我的唇膏:“你看我的唇膏,是我媽媽給我的,她說這個特彆好,還特彆貴!”
一直綠色的唇膏趴在我手上,她好奇的拿起來看了看,嘴裡發出感歎的聲音。
我得意的搖了搖頭,拿起那隻地上撿到的,冇有人要的唇膏對同桌說:“我們來打針吧。”
我在她的手上塗了點唇膏,拿起筆模仿針頭,插了進去……
……
“李舒禾,聽說你有一隻特彆貴的唇膏,是什麼牌子啊?”這天,語文老師把我叫進辦公室,詢問我唇膏的名字。
我搖搖頭說忘了。
她看著我又問:“你同桌說你拿了她的唇膏,是真的嗎?”
我很疑惑:“什麼唇膏啊?”
我看著她拿出我昨天撿到的那隻唇膏。
“這個唇膏是你同桌的。你不知道嗎?”
“這個是我撿到的,我當時也問她這個是不是她的,她自己說不是她的。”
我很害怕,辦公室的老師都在看著我,還有一位自稱是我同桌媽媽的老師坐在一邊盯著我。
她好凶,為什麼要瞪著我,我做錯什麼了。
後來,語文老師說她相信我,我也放下心來冇有再管這件事。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班級裡開始流傳著我是小偷的謠言,女生開始孤立我。
“李舒禾,你為什麼要偷她的唇膏啊?”
“我冇有偷!那是我撿到的!”
冇有人相信我,她們隻會認為我是在狡辯。
因為那個女孩子是班長。
我越來越抗拒去學校,我總以為還有一個人相信我,那就是老師。
可是……
“李舒禾,你們老師說你偷了你同學的唇膏,我不是剛給你了一支嗎?你怎麼還去拿人家的東西?”
同樣的話從媽媽嘴裡說出來,我大腦一片空白,隻會重複著一句話:“我冇有偷,那是我撿到的。”
“撿的?那你為什麼不交給老師?如果是撿的,你班主任怎麼會說是你偷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說過她相信我的。
討厭老師。
討厭班長。
討厭同學。
討厭學校。
我不想給媽媽解釋了,因為那個理由已經被我說了很多遍了,冇有一個人相信我,即便是媽媽。
我那時才知道,高興和害怕是兩個很匱乏的詞語,原來還有討厭可以形容我想說的東西。
我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孤僻,爸媽都說我太內向了。
我不想給他們說我在學校冇有人跟我玩的事情,我怕他們不相信我,以為是我編出來的謊話。
因為我在他們眼裡就是個謊話精。
很多事情,都是長大了才知道的,在我初中遭遇了第二次這樣的事情後,我才知道,這叫校園暴力。
但那個時候,我已經長大了,那個艱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是這次我不哭了,因為我感受到抱著我的人摔倒在地上,可是我隻感受到了晃動感,為什麼冇有不舒服呢?聽著耳邊痛苦的□□聲,感受著不斷顫動的身體。我不想思考了,好睏啊。後麵的事情我已經不知道了,我睡著了,畢竟我太小了。……“寶寶,該吃飯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叫醒了我。咦?你是誰,昨天抱我的人呢?但是我不能說話,隻能通過晃動著手腳來吸引麵前人的注意。“怎麼了,是已經很餓了嗎?”熟悉的臂彎將我抱起,感受著麵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