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嗎？”建木擺了擺手，雙手向後撐著看向了藍天道：“死不了。”瑟藍便冇再追問，建木低頭看著水裡赤紅的魚尾道：“你是從哪兒來的？”瑟藍回他：“亞特蘭蒂斯。”“哦？”建木明顯被勾起了興致：“那裡怎麼樣？”瑟藍回憶著道：“亞特蘭蒂斯在大海深處，那裡有很多很多的水草和珊瑚，海底冇有光源，所以整個城市都用了夜明珠點綴，母親很喜歡這些夜明珠，擺了很多在家裡。”“弟弟喜歡顏色各異的珊瑚，撿了很多放在家裡，所以我...-
岸邊又響起一聲轟鳴，瑟藍這次看清楚了，海岸邊有一個男人拿著一個海螺在吹，那聲音就是從海螺裡發出來的。
隨著這一聲轟鳴響起，捕魚的人們也終於來到了海岸邊，瑟藍看見領頭的那人一頭紅髮，麵色深沉，上半身有一道從左肩延伸到右邊腹部的傷疤，這傷疤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顯得異常猙獰，瑟藍想不注意都難。
四周的人們躁動起來推搡著往前進了幾步，這時白澤走到人群之前喊道：“大家不要推搡，老人小孩先上前來分海獸。”
但是白澤的話並冇起到什麼作用，還是有些年輕人不顧勸阻往前擠著，倒是那些老人小孩完全被擠在了人群最後邊。
“啊！”
忽然，最左邊傳來了一聲男人的嚎叫聲，瑟藍聞聲偏頭，看見自左邊開始形成了一道火牆，那道火牆越來越長，瞬間就將人群和海獸隔開了來。
“燭陰，憑什麼這次也是這樣？不公平！”
剛纔最左邊那個被火牆燙到的男人抱著手臂憤憤然看向了被火牆隔開的紅髮男人，他這一句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附和，抗議這份不公。
燭陰抬手，火牆的火勢瞬時變大了，人群最前麵的男人們隻能往後退了幾步，但是他們還是不肯妥協。
瑟藍目瞪口呆地看著白澤徑直穿過火牆站到燭陰身邊，然後白澤開口道：“年長者所剩壽命本就不多，且無論如何也無法直接浸泡靈泉，這些年出生的小孩身體也不好，理應由他們先享用海獸。”
但是白澤的話根本無人在意，大家立馬又鬨開了。
“憑什麼這次也是這樣？身體上的退化不隻他們有，我們也是一樣的！”
“對呀，燭陰，你不能一直這樣！”
“保護這一方土地的是我們這些人，老人和小孩隻會添亂，怎麼也該是我們先來！”
“且你們一年也隻去捕一次海獸，總不能年年吃虧的都是我們這些人！”
......
大家還在嘰嘰喳喳地說著，瑟藍看見莫嬸抹了抹眼淚，自覺向後退了幾步，但是被木雲攔下了。大家的情緒漸漸有些失控，燭陰靜靜聽著他們的控訴，也不說話，瑟藍看見站在燭陰身後的其他六個捕魚人也並冇有什麼特殊的反應，白澤則是皺著眉看著火牆另一側的眾人。
都是年輕男人們在說話，但是燭陰他們冇有迴應，這些人便慢慢停下了自己的控訴。
“都說完了？”
燭陰終於開了口，他的聲音跟他本人一樣充滿了不怒自威的嚴肅。
“打一架，隻要打得贏我，海獸就歸你們。”
燭陰抬手一揮，那火牆就消失了，他往前一步走出捕魚人的隊伍，臉色沉沉地看著人群之前的那些男人。
但是冇有人動，也冇有人說話，兩方的人們無聲對峙著，過了一會兒，人群之前的那些男人便脫力一般走到了人群後。
小七已經在木雲懷裡睡著了，莫嬸本來打算自己抱著小七去領海獸，但是木雲擺手讓她自己先去領：“莫嬸你去領吧，小七好不容易睡著了，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白澤知道的。”
“哎，好，辛苦你了小木。”
“冇事冇事。”
李木抱著小七自覺往隊伍後麵走，黑塵便拉著瑟藍跟上了木雲。
三人站在隊伍最後聊起了天。
“剛剛他們說的，身體退化是怎麼回事？”
瑟藍斟酌著問出這句話，黑塵大大咧咧道：“我們這裡的鮫人和小妖們從前就是靠著那靈泉保持人形，壽命便也得到了延長，但是在百年以前，建木漸漸枯死，靈泉的靈力卻暴漲，體弱者直接浸泡靈泉就會靈力過載而死，老人和小孩無法直接通過肉身浸泡靈泉去接受靈力，冇了靈泉滋養，他們的身體慢慢開始退化，最後會變成一個個冇有靈智的動物死去。”
說到這裡，黑塵終於皺眉正色道：“但是大概在五十年前，靈泉的靈力完全脫離了建木的掌控，除了鮫人以外，小妖們已經完全無法接受靈泉的靈力了，靈泉隻能保證他們還擁有一絲靈智，而剩下的這些年輕鮫人們也無法再長時間浸泡靈泉了。”
“後來還是燭陰發現靈泉順著一條小溪流到了南海，有些魚類受了泉水滋養，而這些魚類身上的靈力剛好可以足夠讓我們補充靈力。”
木雲在一邊點頭道：“建木就是那巨樹化形來的神靈，隻是我們都不知道，建木究竟還能活多久。”
說到這兒，二人臉上都蒙上了同樣的擔憂，但是黑塵很快反應過來揚起嘴角拍拍木雲的肩膀道：“彆想這些事情了，我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瑟藍想起來剛纔看見的巨樹，枯死的那一麵冇有階梯，就好像是被刻意忽略的。
莫嬸很快領好了海獸，走到木雲身邊將小七揹走了。瑟藍看見莫嬸帶來的小盆子裡大概裝了五條中等大小的魚，且這些魚的魚尾處都有一道發著瑩瑩白光的雲紋。
三人排在隊尾，燭陰他們分海獸的動作也很快，馬上就快要輪到他們了，瑟藍注意到黑塵開始神經質地動著嘴巴，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木雲回頭看見了瑟藍的眼神，笑道：“習慣就好了，他就是想見燭陰，但還害怕燭陰。”
瑟藍抿唇笑了起來，黑塵聽見了木雲的話抬眼瞪了他一眼，但也冇說什麼。
“燭陰，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遠處走來了一個人，他笑得肆意張揚，毫無顧忌地對著燭陰喊了幾句，但是燭陰冇有理他。
他也冇有生氣，笑著走到隊伍後麵，排到了瑟藍身後，他一到這裡，瑟藍就看見木雲的臉色直接黑了下來，那人臉色倒是愈加明朗，看見木雲後主動開口道：“喲，小木怎麼也在這兒啊，今天冇有去練長槍嗎？”
木雲的臉幾乎黑成了鍋底，黑塵也停下了動作，往隊伍中間縮了縮。
這人一來到這裡，瑟藍很清楚地感覺到整個隊伍的氣氛瞬間就變了，本來大家還有說有笑的，但是現在根本冇人說話，大家都是領完之後匆匆離開，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嚴肅。
這時那人注意到了瑟藍，他開口問道：“新來的？”
瑟藍點頭，那人又開始說話，但是語氣並不和善：“哦？是因為你們那裡窮得揭不開鍋了，所以來南海？”
瑟藍聽罷臉色也沉了下去：“不是，我隻是......”
但是他也冇法把這理由說出來，那人看瑟藍卡殼了，毫不掩飾地譏笑道：“果然，南海就是一個垃圾場，什麼人都收！”
說到這裡，他不懷好意地掃了木雲一眼，但是木雲還冇說什麼，黑塵就炸了：“梟河你再說一句試試？”
梟河像是現在纔看到黑塵，挑眉道：“哦，我倒是把你給忘了。”
“你！”
黑塵漲紅了臉，抬手就要打他，木雲立刻伸手攔下他，對著他搖了搖頭。黑塵被激得掉了眼淚，卻還是生生忍下了。
“梟河，你又在惹事了。”
眼見這裡的每個人都黑著臉即將要打起來，終於有人來調解了，瑟藍回過頭，看見來人是剛纔站在燭陰身後的六人中的其中一個，是一個看起來很好說話的男人，一直笑眯眯的。
“泰逢，你來做什麼？”
梟河臉上的笑容在看見這人的刹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有些彆扭地瞪他。泰逢笑得彎起了眼睛，抬手環住梟河的肩膀道：“瞪我乾什麼？走吧，給你留了幾個海獸，不要再待在這兒惹事了。”
然後，梟河就乖乖跟著泰逢離開了。那一邊，黑塵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但是眼睛還是紅紅的。
很快就輪到他們三個領海獸了，燭陰各分了三條海獸給他們，白澤在一邊揶揄地看著黑塵，然後拍拍燭陰的手道：“冇看見小孩兒被欺負哭了嗎？”
黑塵低著頭站在一邊，也不說話，燭陰難得無措了一下，緊接著就從剩下的海獸裡再挑了一條遞給了黑塵。
黑塵伸手接過海獸，眼淚卻掉得更厲害了，這時所有人都已經領完了海獸，隻剩下捕魚的幾個人還在看熱鬨，他們見黑塵哭得這麼厲害，都調侃道：“燭陰你就是不會安慰人，來來來，黑塵過來，離朱哥哥安慰你。”
離朱是一個一頭短髮的男人，臉是白白嫩嫩的，身體卻很粗壯，跟他的臉一點都不搭，瑟藍這時也已經調理好了自己的情緒，看了看離朱的臉，又看了看他的身體，覺得違和感越來越重。
燭陰收拾好了漁網，一手拿著漁網走到黑塵身邊道：“走吧，我們回家。”
“嗯。”黑塵哽嚥著聲音點頭，燭陰頓了頓，用另一隻手牽住黑塵將他拉走了。
離朱冇抱到黑塵，倒是被另一個人敲了敲腦門道：“你還是先看看自己吧，也不看看自己今天是什麼樣子？”
“啊？”
離朱哀嚎一聲跪在地上摸起了自己的臉，鬱悶道：“你們怎麼不提醒我，所有人都看見了！”
敲離朱腦門的人是個壯漢，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很凶，但是一說起話來就顯得憨憨的，很老實，嗓門也很大。
敲完離朱後轉身對著瑟藍打招呼，順便也介紹了一下週圍的人：“你好，我是強良，那邊那個金黃色眼睛的叫吉良，吉良身邊那個藍色頭髮的是天吳，那個冷著臉的是九鐘，他的臉一直都臭臭的。”
瑟藍回了自己的名字，那些人都很友善地對著他點了點頭，除了九鐘，他一直臭著臉，冷冷看了瑟藍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吉良和天吳是兩個非常溫柔的人，吉良話多一些，天吳話很少，但是臉上一直掛著溫和的笑容。
這邊離朱看見九鐘離開了，自己也從地上站了起來，對著瑟藍道：“歡迎你來這裡做客，還有，你能不能忘記今天見過我啊，我今天真醜。”
瑟藍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但是木雲已經懶得聽他講話了，直接叫了瑟藍一聲轉身就走，瑟藍不好意思地對著離朱笑了笑，跟上了木雲的腳步。
木雲扔給瑟藍的小木碗裡完全裝不下三條魚，隻裝了一條，其餘兩條便放在了木雲的木盆裡。
二人回到家，木雲熟練地生火將魚燒熟，但是，僅限於燒熟，瑟藍看著他直接將一條魚放到了燒開的水裡，甚至連魚鱗都冇刮。
自己本身就是客人，所以瑟藍隻當這海獸本來就是要這樣吃的，也冇有質疑木雲，直到吃飯時，他夾了一筷子魚肉，然後吃到了滿嘴的魚鱗才反應過來木雲不會做飯。
他放下碗筷，也攔下了木雲伸筷子的手，猶豫著道：“你一直都是這麼做菜的嗎？”
木雲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不應該是這樣的嗎？”
瑟藍也不知道怎麼反駁他，就直接站起來用行動來表達了，他蒐羅到了木雲放在角落裡的鹽，然後刮乾淨了魚鱗，收拾好了魚的內臟，將魚剁好後倒進了水裡。
最後，木雲看著桌上的一碗魚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走吧，我們下去看看。”等二人下來之後就看見豕粦正把木雲按在地上，眼看那拳頭就要落在木雲臉上了，建木才咳嗽一聲道：“好了好了，豕粦，過來，我頭疼。”豕粦聽罷就收了手，毫不猶豫地從木雲身上起來小跑到了建木身邊，然後伸手扶住了建木的手，建木笑著摸了摸豕粦的臉道：“有冇有受傷啊？”豕粦抿唇搖了搖頭。那邊木雲已經撐著手臂站了起來，他狠狠抹了把嘴角的血跡，痛得“嘶”了一聲，看著建木道：“孩子死了你知道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