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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不再注視著他。有意無意地,我嘗試和他聊天。一開始他還很拘謹,有一搭冇一搭地回覆著我好奇心作祟下問的問題。隨著夜幕拉開,他好像找到了宣泄口一般,開始愈講愈烈。……那個晚上,萍水相逢的我們,以茶代酒,喝到了茶館打烊。他向我講述了一晚上那幅畫的作者——那是他大學的學弟,那是他所摯愛的人。可是那個人卻不見了。他們的故事讓我很動容,讓我很想把這一切寫下來,但被他委婉地拒絕了。我們各自留了個聯絡方式,離彆後就...-

我與葉子是三年前在西藏林芝的春天裡認識的,說認識,其實也談不上,萍水相逢而已。

聽說林芝的三月,桃花開得極好。於是陷入創作瓶頸期的我,決定去那裡散散心,順便尋找下寫書的靈感。

這段時間,我常常待在半山腰上的一處藏式茶館裡寫作。這個茶館內部裝潢得十分具有地方特色——繁瑣複雜的異域花紋浮雕包裹著硃紅色的牆柱,攀沿直至天花板;抬頭望去,天花板也是極其富麗,圈圈層層的精緻藏紋雕花吊頂,圍繞著中間的白色水晶燈;水晶燈由六朵鈴蘭花形狀燈罩圍成,其中的燈光在傍晚時分裡,有些昏暗,打在紅木方桌上,看上去卻不如窗外灑進的夕陽亮堂。

正對大門的茶館大堂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布畫,上麵畫著延綿的雪山與布達拉宮,磅礴大氣很是抓人眼球。淡黃色的稀疏碎花牆紙在布畫下,此時倒是顯得遜色了幾分。

我所坐的位置在進門右手邊的牆角處,靠著窗。從我這裡,可以觀察到整個大堂的情況——幾個常來喝茶的眼熟本地藏民,坐在靠收銀台處和老闆閒聊,遊客進來了後,老闆便會熱情地上前招呼……

靠近我所在位置的側牆上,貼著很多遊客的留言和照片。同樣掛在上麵的,還有幾幅畫著絢爛桃花的油畫。其中有一幅很是特彆,畫的是一枝桃花,而且一眼看上去,彷彿枝頭的桃葉纔是畫裡的主角。我詢問過老闆,老闆說,這些油畫是幾個來這邊寫生的大學生畫的,老闆很喜歡於是買下來了掛在這裡的。

坐在窗邊,倚靠著窗台,可以看到漫漫桃花開遍山穀,以及蔚藍天空下遙遠的雪山,在夕陽的照耀下散著金光。晚風吹過時,窗外零零散散的幾片桃花瓣,掙脫了枝頭,在空中飛舞,隨山坡奔向遠處。

我的視線隨著花瓣一路飄轉,一個遠遠看上去風塵仆仆的青年進入了我的視野。我看著他一路沿著桃花林間的上山小道往這邊走來,步伐有些快,不像是來玩的遊客。

他穿著一件深色外套,身後揹著一個黑色的包,看上去冇裝多少東西。他黑色頭絲在微風的吹拂下顯得有點淩亂,整個人看上去有點不修邊幅。

我從窗邊觀察他一路上山,走進茶館。按理來說,一般人一進門,肯定會被正對門的那大幅布達拉宮畫所吸引。但是他不一樣。隻見他在門口駐足了幾秒,環顧著四周,最後視線定格在了我這邊的側牆上。

他往我這邊走來的時候,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臉很清秀,但是略微可以看到有些鬍渣,嘴唇因為缺水有些發白和乾裂,頭髮也是亂糟糟的。他看上去隻有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不夠朝氣,整個人的氣質有些陰鬱,憔悴。

看上去是個飽經風霜的大學生。

他一路直直走向了我旁邊,在牆前一米左右處停下了腳步。我側頭開始近距離打量著他,隻見他緊緊地望著牆上的畫。我的視線隨著他厚長劉海下的目光平移過去,他在看那幅我覺得特彆的隻畫著一枝桃花,或者說是一枝桃葉的油畫。

我不敢太過張揚地觀察他,再等我用餘光瞥向他時,我看見他淚水止不住地哭了。

眼淚從他的眼角滑過他沾著塵土的側臉,可以看出表情非常的痛苦。

夕陽開始西下,天色漸晚。屋內的燈光看上去總算有點亮了。

他站在那裡,盯著畫,默聲哭泣了很久,很久。

像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讓我對他有點好奇。

期間我開始大膽地側頭觀察注意他——他看上去身高估計在一米七多,即使穿著厚厚的外套也能看出人有些消瘦。視線往上打量,我發現他其實長得很好看,隻是缺乏打理的造型讓他看起來有點頹喪。此時他已經不在流淚了,隻是佇立著,表情有些疏離與失神……突然間,他轉過身來看我。

我一下子慌了手腳,有種偷窺被抓包的感覺。眼角掃過桌上的茶具,我慌忙地問他,“要喝茶嗎?”

他吞嚥了一下,或許是感覺確實有些口渴,對我“嗯”了一聲。

我們麵對麵坐著,我看了看他,替他倒了杯茶,他彷彿有些戒備,又有點侷促與不自在。於是我收了收眼,不再注視著他。有意無意地,我嘗試和他聊天。一開始他還很拘謹,有一搭冇一搭地回覆著我好奇心作祟下問的問題。隨著夜幕拉開,他好像找到了宣泄口一般,開始愈講愈烈。

……

那個晚上,萍水相逢的我們,以茶代酒,喝到了茶館打烊。他向我講述了一晚上那幅畫的作者——那是他大學的學弟,那是他所摯愛的人。

可是那個人卻不見了。

他們的故事讓我很動容,讓我很想把這一切寫下來,但被他委婉地拒絕了。我們各自留了個聯絡方式,離彆後就再也冇有見過了。

自那過去了三年,突然間他發資訊聯絡到我。

“可以見個麵嗎?”

因為那副畫的緣故,我給他取的備註叫葉子。起初看到葉子發來的訊息時,我有些震驚,因為我本以為我們不會再有交集了的。

於是很快地我便約了他見麵。我們約在成都的一家小酒館裡。

晚上六七點左右,天剛開始微暗。我從街邊經過酒館落地窗時,往裡頭看了看,正好看見了葉子。他坐在進門右手邊的牆角那一桌,和三年前我們坐的位置一樣。他獨自靠坐在牆一側的沙發上,左手修長的手指無意地摩挲把玩著玻璃酒杯,桌麵上還擺放著些許空酒杯。透過玻璃落地窗,他的視線飄遠,有些失神。我向裡打了聲招呼,但他好像冇有聽見,也冇注意到。

——他看上去更糟糕了。

我拉開酒館的玻璃門,走進了裡麵。酒館內部不是很大,灰暗色調的水泥牆麵裝修,地上倒是鋪滿著暖色的彩色方型瓷磚。主要的燈光打在進門左手牆邊的高腳椅上,其他處的燈光相比則暗淡了不少。天色還不太晚,店內還冇有太多客人,零零散散地坐在各處。

我走在隔葉子幾米的距離時,向他打了聲招呼,“嗨,好久不見。”

他看見我來了,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說道:“好久不見。”

等我落座以後,我們又點了些酒。寒暄過後,玻璃杯一碰,我們從西藏林芝的那個夜晚回首,開始聊著各自的往事。

夕陽謝幕,玻璃窗外的行人漸漸地多了起來。

我們從聊天,到現在,靜靜地喝酒碰杯,不說話。

這次我坐的位置麵向著牆壁,看不到身後酒館全貌。但隱隱約約知道來了很多人,店裡變得喧囂熱鬨起來了。不一會兒,從我背後,酒館的另一頭,駐唱歌手拿起了他的吉他,坐在了高腳椅上,開始唱起悲傷深情的民謠小調。

“……

深秋嫩綠的垂柳

親吻著我額頭

在那座陰雨的小城裡

我從未忘記你

成都

帶不走的

隻有你……”

那位歌手正在彈唱著那首《成都》。

葉子他突然開口,語氣淡淡地,聽不出情緒,說道,

“那個人不會回來了。”

再喝酒時,兩個人玻璃杯碰在一起,我彷彿聽到了他心碎的聲音。

……

我們在晨曦的酒館門口告彆。正當我準備離開之際,他喊住了我,表**言又止。他看了眼我,隻是向我道了聲再見,然後就朝著我反方向離去了。

看著他落寞的身影,漸漸冇入熙熙攘攘的街道人群裡。

或許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了。

——我決定把他的故事寫下來。

-頭,在空中飛舞,隨山坡奔向遠處。我的視線隨著花瓣一路飄轉,一個遠遠看上去風塵仆仆的青年進入了我的視野。我看著他一路沿著桃花林間的上山小道往這邊走來,步伐有些快,不像是來玩的遊客。他穿著一件深色外套,身後揹著一個黑色的包,看上去冇裝多少東西。他黑色頭絲在微風的吹拂下顯得有點淩亂,整個人看上去有點不修邊幅。我從窗邊觀察他一路上山,走進茶館。按理來說,一般人一進門,肯定會被正對門的那大幅布達拉宮畫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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