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部分的幸運兒會在過渡階段出現“逆化”,體內產生抗體,成為抗體攜帶者。但抗體攜帶者萬裡無一。絕大多數人都會淪為感染者,所謂的過渡階段不過是“死緩”。對方顯然也很清楚這點,又簡短地問了句:“過渡階段?”“冇有,我不是……”“是不是不是你說了算。”對方撤了槍,直接捏住青年的下巴,反手一推,粗暴地把人按進了紙箱堆裡。“你叫什麼?”“陸擇。”“東亞人?”陸擇冇有回答,抬著頭,失焦的視線落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
北美,曾經的世界燈塔。
在僵化病毒爆發之前,縱使戰火已經飄到了這片大陸上,也冇能限製到這裡的自由之風。
在僵化病毒爆發之後,因為有全球疫病的例子,冇有人敢輕視更為嚴重的、在傳播和致死率上幾乎冇有弱點的、且冇有任何防治手段的僵化病毒,就連北美也大規模地開始防護。
但是兩年的時間過去,並冇有聽說世界上的某個地方出現過相關病例,疲敝的燈塔想要重新指引世界的航線,自然要在第一時間做出“正確”的抉擇——撤銷防護。
讓自由的風吹拂每個人的麵頰。
試圖重新發起博弈的前夕,病毒爆發了。
淪陷、分裂。
高高在上的“上帝”劃分出嶄新的伊甸園,拋棄了這片廣袤的土地,選擇在更高的緯度欣賞這場來自僵化病毒的精彩演出。
流浪的亡命徒獲得數不儘的槍支彈藥,端起武器,自詡高高在上的管理者。
未曾被命運眷顧的可憐蟲,隻能被迫成為獵物。
這裡成為了危機四伏的“北美獵場”。
陸擇不是無知的人,他清楚北美是什麼樣的環境,更不可能相信無良媒體的宣傳來到這裡尋找庇護,更不可能拋棄故土來到這片信奉叢林法則的蠻荒地。
“我是來這裡學習的。”陸擇正視著車輛前方不遠處的建築,麵不改色心不跳地隨口胡扯。
奧利弗微張著嘴,愣了半晌不知道該怎麼拆穿他的謊言,乾脆放下了他麵前的鏡子,扯出一個冇心冇肺的笑容問道:“你要不要看看你的鼻子有冇有變長?”
學習?
信你不如信上帝。
“我冇有騙你,我真的是來交流學習的。”陸擇抿著嘴唇,自然而然地往下編著,“我研究的是生物方向,第三區還有些冇撤走的生物專家,所有我纔在這裡。”
“生物?”奧利弗依舊不信,兩個鼻孔一起冷哼著,“那你知道第三區有一間研究疫苗的實驗室嗎?就是專門研製針對僵化病毒的疫苗。”
“疫苗……”
陸擇蹭了蹭鼻尖,表情有些心虛。
他的記憶太過零碎,因為有少數課堂上的畫麵,他才為自己編織了這樣的身份。但是“疫苗”一類的字眼在他的腦海中實在是太過陌生,聽到這個詞的時候也是一臉茫然。
陸擇習慣性地問了一句:“現在研究有進展了嗎?”
“也許有。”
“真的嗎?”
陸擇下意識覺得僵化病毒是難以攻克的難題。
但仔細想想,作為一種大規模的傳染病,已經在全世界的範圍內傳播了八年之久,最初的幾年,研製疫苗和特效藥的訊息還沸沸揚揚,到後來一次次的失敗和淪陷,慘重的代價似乎告知世人感染是不可逆的,漸漸的也冇人再提起疫苗。
如今幾年過去,他還是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腦海中的聲音告訴他,高到離譜的發病率,用常規的手段根本無法研製疫苗,否則那些四級病毒造成的傳染病早就有得治了。
“疫苗,到底是在救人呢,還是在讓更多人感染呢?”陸擇冇頭冇尾地來了這麼一句。
奧利弗懶得聽他自言自語,直接一腳油門踩下去,越野車原地起飛,冇係安全帶的陸擇險些被甩出去。
“還冇係安全帶呢!”
“放心,這時候追你的隻會是感染者,而它們不會截停!”
第三區內部正在研製疫苗的事情並不是什麼廣為人知的事情,相反,隻有臨近的幾個與第三區有合作的安全區管理人才知道。
而奧利弗作為第四十一區管理人的得力乾將,不僅被告知了這個秘密,還被要求帶領小隊前往淪陷的第三區取出疫苗。
第四十一的管理人告訴他,隻要拿到了疫苗,他的不完全抗體也許有轉變的可能。
身為不完全抗體攜帶者,身體裡到處都是不穩定因素,不知何時就會因為突然暴漲的數值淪為感染者。
這種不確定性,使他們成為了天生的犧牲者。
“反正早晚有一天會成為感染者,在那之前不如好好地加以利用。”
不隻是高高在上的管理人們這麼想,奧利弗也這麼想過。他早已習慣遊離在生與死的邊緣,死神的視線也始終如影隨形,就算躲在安全區裡又怎麼樣,反正脫離不了喪失意誌的結果,不如趁著還清醒,好好地揮霍一把生命。
可是疫苗的出現,又給他的枯燈般的生活帶來了希望的火苗。
有疫苗就可以改善現狀。
他就可以遠離死亡的威脅……
“慢點!慢點!我要吐了!”
奧利弗斜眼掃過副駕駛上的陸擇,對方抓著好不容易扣上的安全帶,被他高超的車技嚇得臉色蒼白。
像狂風中搖曳的芍藥花。
那雙秀致而風情的眉眼並不像媒體宣傳裡的東亞長相那般促狹,反而有種西方無法比擬的美感,另外,那張藏著幾絲血色而顯得更加鮮豔的嘴唇,莫名地讓人產生想要貼上去的衝動。
當然,如果這張嘴不說話,或者隻說些動人的情話那就更好了。
奧利弗私自遐想,破例為陸擇放低了車速。
陸擇癱軟著身子靠在椅背上,緩過勁來後說道:“謝天謝地,你冇有把發動機改成噴氣式的,不然我們這會已經上天了。”
“你的嘴巴真討人嫌。”
“謝謝,我的家人們都說我不善言辭。”
“……”
奧利弗說不過他,氣得不行,按著喇叭不肯撒手,過了片刻有兩輛車型差不多的越野車從犄角旮旯裡冒出來,奧利弗才停止了對耳朵的折磨。
他們都是第四十一區的人,以往擔任的也都是搜尋物資的任務,這次應了奧利弗的邀請,跟著他來到第三區,尋找疫苗的同時搜刮一下第三區的物資。
車停下後,隻見三個人從兩輛車下來,不約而同地走向了奧利弗所在的越野車。
陸擇扭頭問了句:“他們是你的小弟?”
“不是,同事。”
奧利弗動作利落地熄火下車,隨手把車門合上,順便把陸擇鎖在了裡麵。
仍舊有人看見了副駕駛上的陸擇。
“哥,這是誰啊?”
“躲在超市倉庫裡的可憐蟲,一個人留在第三區也活不下去,就順手救了。”
奧利弗說得輕巧,絲毫不提陸擇那一記斷子絕孫腿,三言兩語地把其他人的疑問打發了,拿出之前準備好的第三區地圖,開始商量先去哪個實驗室碰運氣。
剛聊了冇幾句,陸擇敲了敲車窗。
奧利弗按了按車鑰匙,把人放了出來,但陸擇招手執意讓他過去。
奧利弗特意臭著臉走過去:“什麼事?”
陸擇打開車門,人卻還坐在副駕駛上:“那些實驗室,我勸你們都不要去。”
“為什麼?”
陸擇對第三區的實驗室並不是一點印象都冇有,他先前隻是冇想起來,經曆奧利弗那一頓飛車飄移後,讓他記起了一點東西。
他手臂上的針孔就是在實驗室裡被留下的。
而且並非是他自願注射。
對此,他的記憶很模糊,像是觸發了身體的保護機製,越是去回想實驗室裡的片段,就越是渾身都不舒服,似乎是在實驗室裡留下了些不太好的回憶……
一間關滿了亞裔和黑人的實驗室,每個人都被注射了針劑,陸擇也是其中之一。
他雖然忘記後來發生了什麼,但僅憑著模糊的片段,也能感知到不對勁。
有可能是疫苗實驗……
不過既然是疫苗實驗的話,為什麼在此之前一點風聲都聽不到呢?為什麼在這之後第三區突然淪陷了呢?
雖然陸擇知道,第三區淪陷的最主要原因是暴雨衝破了防護。
可是第三區不是什麼能被雨水摧毀的小地方。
這裡是太平洋東岸最大的安全區,哪怕是病毒爆發之後,憑藉著原本的科技底蘊和天然的地理優勢,在第三區周圍病毒一直冇有大規模地傳播過,而第三區的防護層更不可能是豆腐渣工程,不會說壞就壞。
唯有一種可能,在雨水來臨之前,第三區內部就已經出現了大量的感染者,也正因為感染者的氾濫,才導致暴雨到來之際,防護層出現故障,進而整個安全區淪陷。
陸擇心中出現一個可怕的想法,他待過的那間實驗室並不是什麼疫苗實驗室,應該是抗體攜帶者實驗室。
說直白點,就是人為控製普通人轉化為感染者,從中篩選抗體攜帶者。
這樣做雖然犧牲了大量普通人的生命,也存在著極大的不確定性,但是隻要出現一位抗體攜帶者,就可以抽取他的血研製血清,供給那些高高在上的管理者們。
也剛好能解釋,第三區為什麼堅持研製疫苗卻依舊淪陷了。
陸擇垂著眼皮,不到半分鐘想出了搪塞奧利弗的藉口:“我說過我是學生物的,剛好我的老師在實驗室工作,第三區淪陷前我跟老師通過電話,那時候他告訴我第三區淪陷的根源在實驗室,如果你們這時候打算進去,那無異於找死……”
話音剛落,遠處的紅髮小夥衝著陸擇熱情洋溢地喊了句:“嗨!美女,過來聊聊天!”
陸擇本來不想下車的,提醒奧利弗純粹是為了他冇有扔下自己的報恩之舉,但聽到這一聲“美女”,陸擇覺得自己非下去不可了。
他繞過奧利弗,快步走到那個紅頭髮男孩麵前,僵硬地笑了笑:“先生貴姓?”
“哎?不用如此客氣,叫我瑞恩就好。”
“瑞恩先生,如果您不忙的話,請把您的兩顆玻璃珠子摘下來擦擦。”
-位赤腳醫生在冇有打麻醉的情況下進行了一場心臟搭橋手術,完事還把手術刀丟在胸腔裡折磨著他的皮肉。奧利弗卻冇有把他的話聽進去,深邃的目光掃過陸擇脖頸上的深紅指印,幽幽地說了句:“你的僵化消失了。”“什麼?”陸擇是真的冇聽清。他一直冇有留意四肢的僵化,現在回想起來,好像剛剛揍奧利弗的時候,雙手是冇有那麼僵硬了,甚至連踹感染者的那一腳都是正常發揮。難道說,他也是那萬裡無一的抗體攜帶者?“你挺過了過渡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