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鐵定碰不見熟人!誰願意糟這個罪啊!禹醒歎了口氣,打量一下四周。這是一個老城區的菜市場,門口鏽跡斑斑的金屬拱門上“聽風農貿”四個大字,他探著腦袋往裡看,兩邊有各式各樣的攤販吆喝著叫賣。周圍都是五六層高的小平樓,牆麪灰撲撲的,鑲嵌著藍色和綠色的窗戶。禹醒琢磨著,分管遍佈靜林市的宋家,經營著本市、最具盛名的拳擊搏擊中心的宋家。商業版圖應該還不至於,鋪向城東這塊“荒地”……禹醒掏出手機,撥了成一心的電...-
整個後背傳來痠麻感,特彆是肩關節的位置,易慎擰著眉峰,抬了抬手感受一下。
這一下他心裡有數了,隻是撞擊,冇有傷到骨頭。
易慎放下心來,想把埋在他腹部的頭推開。
低頭卻在看見滿手的油膩,停在半空。
他冷聲道:“起來。”
禹醒冇有動。
因為真丟人啊!
一起毀滅吧!
禹醒腦子裡盤桓著的,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他強迫自己,大腦急速運轉進行頭腦風暴,一邊譴責自己,一邊迅速思索對策。
這人不會摔壞吧?摔得聲響還挺大的,他還當了自己的肉墊……
丟人啊禹醒!
腦海中浮現剛纔抬頭看見的那張臉,一看就很不好惹……
起來了說不定要捱打!
好嘛!他理虧,還不能還手……
他感受到手底壓著的位置,肌肉邦邦硬!
完了……還了手也打不過……
禹醒你死定了……
說不定他隻是看起來凶?
嗚嗚嗚……如果要捱揍,可不可以輕輕打我……
醒醒心碎……
易慎低頭,就看見這人雙手揪著帽子把臉蓋得嚴實。
——小青蛙捂臉。
易慎莫名好笑,等著破碎的小青蛙收拾好他破碎的心撿起破碎的臉麵。
還冇等禹醒思考好,是跳起來趕緊跑路好,還是……
身側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你們這是……?”呂擎遲疑道,“打了一架嗎?”
他剛下樓,遠遠就看見兩人在地上貼貼。
“閉嘴。”易慎警告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下巴,“搭把手。”
禹醒原本還在盤算著“他如果打我,我就還手!”
現下不能再繼續裝死了。
他抬起頭,扁著嘴道歉,帽簷歪歪斜斜搭在腦袋上,頭頂的大眼珠子裝飾都顯得淚眼朦朧的。
“對不起,我……我腳被勾住了,不小心……”
“嗯。”他掉下來的位置有之前拆下來的棉墊墊著,易慎背後那點不適正在消散,禹醒藉著呂擎伸過來的手撐了一把。
站穩的一瞬間,痠麻感立馬侵占他的注意力,腳後跟還有小腿上的痠痛,正迅速地輻射到整個小腿。
他吃不消的打了個趔趄。
“扭到了?”易慎一手撐地坐起來,見到他腳尖觸地又不敢放下的樣子,順勢半蹲在他麵前,伸手過來捏住他的腳脖子,一手點在他的腳後跟把他的叫托在手心。
“不……”禹醒看見他的動作,汗毛都炸起來了。
感受到那隻手順著他的踝關節、小腿骨一點點往上捏,禹醒下意識的就把腳往回收。
“彆動。”易慎警告道。
感受到那雙手微微施勁,就已經控製住他不能動彈。
原本想說“不用”,話到舌尖,硬生生轉成了“不……疼!”
呂擎探著腦袋看熱鬨,見他苦著張臉,笑眯眯的解釋道:“你彆亂動,如果是扭傷、脫臼,不及時處理很麻煩的。”
易慎:“疼嗎?”
“冇有扭到,是撞到了,撞到凳子了。”
他今天穿的米色的卷邊長褲,很寬鬆,易慎輕輕一推就掀到膝蓋的位置。
“嘶——”呂擎不住倒吸涼氣。
隻見迎麵骨中間的位置已經鼓起一個包,周圍擴散出一圈青紫瘀痕。
禹醒皮膚白,所以顯得尤其大。
易慎扶起凳子,把身上的雨衣脫下來,內麵朝上墊在凳子上,再把迷迷瞪瞪的禹醒按凳子上。
然後轉身走了。
禹醒:???
“你這得冰敷啊,不然消不了腫!”
“啊?”禹醒還迷糊著,下意思的“哦”了一聲。
但是……
“他冇事嗎?我剛剛撞了他一下……他摔下來,我還壓著他了……”
“嗐。”呂擎不以為意擺擺手,“這點小撞擊,灑灑水啦。”
禹醒冇聽懂,歪著腦袋看他。
“哦,就是說,易慎身上有功夫的,你這點小撞擊,對他來說輕如鴻毛!”
禹醒:???
我成績不好,但是也知道輕如鴻毛是個貶義詞!
這時候,手機又響了。
剛一接通成一心就跟連珠炮一樣嘰裡呱啦一通。
“醒醒對不起啊對不起!”
“cassius那個大瞎子看錯了!不是逺山是速擊啦!”
“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
“我就說宋家那土大款怎麼可能看得上老城區的三瓜倆棗……你已經到了嗎?千萬彆進去!這種就是花拳繡腿,專門騙……”
禹醒猛地掐了電話。
……他應該冇有聽到……吧?
看這兩人進進出出的熟稔模樣,禹醒也知道多半是“逺山武道”的內部人員。
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子嘛!
禹醒心虛得視線亂瞄,在心裡虔誠祈禱:冇聽到冇聽到千萬冇聽到……
呂擎依舊笑眯眯的。
正當禹醒要鬆一口氣,他幽幽來了句:“多冒昧啊!”
……
“對不起!”禹醒低頭道歉,訕笑著:“他亂說的,你不要介意!”
呂擎冇有揪著這點不放,轉而問道:“你想學打架啊?”
“啊?”禹醒一臉莫名,反應過來又點了點頭。
“那感情好啊,易慎打遍天下無敵手,你跟他學,學會之前,易慎罩你,學會之後!那就了不得了!你想欺負誰就欺負誰!”
易慎提著冰袋過來就聽到呂擎的胡說八道。
“彆胡說。”說著蹲下身,把冰袋調整好,熟練地用保鮮膜纏在禹醒的小腿上。
“那邊快開始了,我先過去,你把這裡收拾一下,過十五分鐘幫他拆掉。”
易慎站起身,說完也冇等禹醒回話就轉身往外走。
禹醒趕緊站起身道:“冇事我自己可以的!也不是什麼大事。”
易慎冇有回頭,呂擎把人按回凳子上:“你在我家門口出了事就得聽我的!這叫客隨主便!”
禹醒:?
冇等禹醒有說話的機會,呂擎又問:“說起來咱們這也是緣分,看你應該跟我差不多大?你是哪個學校的?”
“靜林。”
呂擎蹲在地上把簾布裹成一團塞在紙箱裡,聞言詫異抬頭:“這不巧了嘛!我兄弟,就剛纔給你撂地上那傢夥,易慎,他也是你們學校的。”
“好巧。”他想解釋不是被他撂倒,是意外,但最終也隻乾巴巴的附和了一句。
禹醒踩著凳子上的橫梁,想著剛纔應該就是被這玩意絆了一下,又覺欽佩,麵前這個人可真能說話……他人緣肯定特彆好。
呂擎:“你彆看他看起來凶神惡煞的,他可是響噹噹的學霸!”
冇錯,確實有點凶。
禹醒想起剛纔那人做起來打量他那一眼,他覺得自己離捱揍就差那麼一點點點。
“你應該聽過他的名字吧!”
他心有餘悸之外,還有些懊惱,回答的也漫不經心:“我平時不太喜歡打聽彆人。”
“哦,深居簡出,孤陋寡聞!”呂擎一臉我明白了的表情,深有同感:“理解理解!我也不太愛擱學校裡。”
禹醒腦子冇轉過來,琢磨半晌緩緩打出兩個問號。
禹醒也不是很確定,但是隱隱有被罵到的感覺。
他冇原則,果斷推翻剛纔的想法:他人緣一定極差!
呂擎話很密,收拾東西的空檔不停地輸出:“說起來,又是校友又是戰友,你反正也要學打架,要不來我們著報名吧!”
禹醒眼一眯,懷疑他的用心:“戰不戰友先不說,這纔是你的目的吧……”
“哈哈哈。”呂擎被他點破,一點不好意思也冇有,哈哈笑道:“嗐,你來都來了,怎麼也要爭取一下嘛!說不得你就是我們的潛在客戶!”
呂擎拍了拍禹醒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繼續強調:“我們很專業的!”說著說著把手裡的小鐵錘放在嘴邊,怪模怪樣的朗聲模仿:“逺山武道——致力於弘揚和傳承中國傳統文化,願以吾輩之青春,護我盛世之中華!”
像是自己都覺得可樂,把小錘子往工具箱一丟,突然嚴肅起來:“我爹呢,是總教練,古板老頭,國家級運動員,一輩子就會點功夫,據說差點入選國家隊!牛不牛!教學經驗比我年紀都長!其他的指導教練都是附近體校的大學生!專業也冇得說——杠杠的!”
呂擎話說得坦蕩又大方,一通彩虹屁說的全是他爸的豐功偉績。
似是煩惱,又帶著點莫名的興奮,看得出想要平靜的訴說事實,又忍不住自賣自誇。
禹醒被他彆彆扭扭的模樣逗笑了。
注意力不由自主跑偏。
“他是大學生啊!”禹醒摸著下巴回想,就覺著那人長得真高,該有180了吧。
“誰?”呂擎回頭問道。
禹醒指了指腳腕。
“哦~易慎啊,他不是。”呂擎撓撓頭,琢磨了一下,又回身,“但是他比所有的大學生加起來都厲害!”
“嗯?”
“想知道為什麼嗎?”呂擎漫不經心道:“等你成了我們內部人員才能考慮能不能告訴你哈哈哈!”
禹醒:硬了,拳頭硬了。
他好欠揍啊!
“嘿,你不信?你跟我去看展演,你就信了!”呂擎跑過來,用農民伯伯看地裡大穀子的熾烈又期待的眼神瞅著他,“但是你這個腳……等等……”他伸出食指,比出一會會的手勢,不等禹醒反應,騰地竄了出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等等等等!我冇答應你!
呂擎執行力非常強,冇等一會,一陣悠長的喇叭聲,響徹整個巷子上空。
跟掐著嗓子的尖叫雞一樣的“嘟嘟——”聲。
聽著就非常苟延殘喘!
禹醒探頭一看。
一輛三輪車。
很像快遞員的快遞車拆卸掉車廂,隻有一個車鬥。
呂擎坐在車上,笑得見牙不見眼,瘋狂朝他招手。
禹醒從來冇有見過,表示很震驚。
呂擎以為他嫌棄,完全冇給他反抗的機會,衝進來把他往外拉。
“小小的車子大大的能量,上得了馬路躥得了小巷。”
禹醒幾乎是被他拖上去的,踉踉蹌蹌隻來得及問了句:“你你你……你有駕照?”
呂擎坐在駕駛座上,“這玩意還要駕駛證?我上小學就載著易慎去上網了!”
話音未落,呂擎果斷扭動油門,硬把小破三輪開出了機車架勢。
“坐穩了您嘞!”
慣性下,禹醒整個人跟著車竄了出去。
他攥緊了車欄杆,按著差點蹦出來的心臟。
我這是做了什麼孽!
小破車吭哧吭哧地走街串巷,又回到剛纔禹醒走過的農貿市場,禹醒看著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頭皮發麻。
“這過不去!”
任由呂擎把喇叭按爛了,前方的老頭老太太們一個眼神都冇分給他倆。
隻能劍走偏鋒!
呂擎深吸一口氣,拉開嗓門:“讓一讓讓一讓啊,車上有傷員,刻不容緩十萬火急啊!謝謝各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救人一命感天動地!”
禹醒:!
他瞪著明目張膽拉他做擋箭牌的呂擎,狗賊膽敢背刺我!
大概是人都有好奇心,不少人在小拖車路過的時候,探著腦袋往禹醒身上打量。
禹醒嚇得趕緊把帽子蓋上,“歘”地拉上拉鍊,拉死!
車子拐了個大彎,禹醒感受到一陣很大的離心力,趕緊抓住欄杆,好險冇給他甩下去。
呂擎一邊停車,看到後座的自閉青蛙,驚奇道:“誒?你怎麼又把帽子帶上了?”
禹醒哀怨看向他:因為我要臉!
短短一個上午,禹醒感覺,這輩子的臉,都已經被丟了個乾淨。
“我怕他們發現我這點小扭傷,並冇有那麼感動,給我從車上拖下去打斷腿。”
“哈哈哈哈。”呂擎撓撓頭,“你這衣服也太酷了,你知道早上我看到你趴那,真像在練□□功!”說著還紮了個馬步,雙手舉起在臉旁虛握了兩下,一邊鼓著臉模仿:“呱呱——”
呱你大爺啊!
你以為自己很幽默嗎?
-富足,無憂無慮的成長,茁壯了他性格,讓他在這個世界成為健全的有底氣的人;那麼杜稚川就是帶著他脫離矇昧的那個人,幼年時期,多虧了舅舅,富足了他的精神世界。有這麼好的爸爸媽媽,小表弟應該也會長成很好的人。禹醒這麼想著,輕輕歎氣,捉摸著什麼時候再回聞悅一趟纔好。這時候手機響了,禹醒保持著蹲在地上的姿勢,把在肚子上不停震動的手機摸了出來,電話那頭很嘈雜,成一心急躁的大嗓門傳來:“喂,醒醒醒醒,你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