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孫盈差不多是真的接受了。畢竟她最開始也不是特彆反感,加之她對程雨生內心瘋狂地想要彌補的愧疚。今天元宵,過幾天又是該去學校的日子了。這次假期相對來說還比較長,過完年十五還有三天纔開學,正好在家吃完湯圓再過去。“媽,我那什麼,我和冉時的房間是不是可以……”孫盈瞥了他一眼,“自己去收拾。”又看了下冉時,見冉時艱難地包著一個湯圓,芝麻餡根本就圍不住。“我滴個乖乖……”孫盈連忙過去用勺子挖掉一些,拿過冉...-
何流冇走,他就站在店外馬路邊等人。
“程雨生!”
回過神,程雨生還冇太反應過來,“怎麼了,你抓這麼用力乾什麼?!”
程雨生揉了揉被拽紅的手腕,又聽何流說:“那不然讓你被公交撞到西校區去啊?”
他抬頭才注意到,公交司機開了窗正在罵罵咧咧。
程雨生愣神地看了眼手腕,又回望烤啡屋的店門,然後一甩頭告誡自己要冷靜。
“謝了。”
“不用,誒不是,你跑這麼急乾什麼,發生什麼了啊喂?!”
何流一把冇拉住轉身就往校門疾走的人,急忙跟了上去,“急什麼?他給你說什麼了?對了那店主是男孩吧?”
程雨生停住腳扶著大腿輕喘兩下,聞言一笑,“不挺明顯嗎。”
人穿得就中性風,說話也隻是聲音較低。
何流也停了下來,不住地大口呼氣,“我的媽,你丫的終於停了,關愛一□□育白癡好嗎……”
地上是多數校門標誌性的大理石墩,他乾脆蹲坐在上麵嗦了兩口剛剛隨便點的拿鐵,又“呸”一聲假裝吐了點,“苦的,差評。”
“免費的,知足。”
何流笑了笑,“你總算正常了。誒話說他,就店主吧,他要是個女孩子,應該很好看,我第一眼見還以為是個男裝大佬呢……然後我又看到他親另一個男生時,喉結那凸出了。”
“嗯?那你怎麼看?”
“我憑什麼怎麼看?我用眼睛看。”何流反問,“性彆不是限製愛的,就這樣唄。”
“……哦。所以為什麼提這個?”
“看你好像有點大病。”
程雨生氣笑了,何流這叫色厲內荏,看似罵人,實則就是“一生要強的男人”捨不得說點軟話,他拍了人後腦,掛著笑,“我好著呢,彆瞎說。”
“你懟著剛剛那副陰鬱症的樣子再說話?!”
一愣,程雨生歎口氣,問他:“老何,我有一個朋友,他和他男朋友……有挺大差距,任何方麵的,然後他那個男朋友做什麼事情如果考慮到危險一定會把我朋友排除在外。他男朋友怎麼想的?”
顯然,智商情商呈相反方向發展的人並不懂“無中生友”,也冇往程雨生身上考慮,他竟然還認真地想了想。
“兩種可能,一是你朋友的男朋友多少有點病,二是你朋友弱雞需要被保護。不過這是什麼傻缺問題……”
“冇什麼。何流,你是個好人。”
“滾滾滾!不許給我發好人卡!”
何流還在懟他,程雨生的思緒卻不在這上麵。他清楚“他的一個朋友”是一個多麼懦弱的人,成天好像什麼都會,其實有點技術含量的事這方麵,他屁都不算。
通訊錄翻到幾乎冇打過的“徐洋”,程雨生開始猶豫要不要點。
電話過去無非一種結果——再次承認自己什麼也不是。
可冉時那……
[你確定冇搬錯寢室?]
[其實我給你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假的。]
[不嫌棄的話,做個朋友?]
[生日快樂。]
[親一下不過分吧?]
一些片段反覆播放著,相互交纏後最後成了句“你追追我好嗎”。
好。
他當時冇有回答,現在卻是有了些篤定的意味。
“不是吧你又去哪?咋咋呼呼的……”
“回學校!”
冉時醒來已經近黃昏了,夕陽穿透玻璃灑出模糊的光暈,屋內被鍍上一層橘子黃。
……腿麻了。
冉時注意到自己應該蹲在牆角那哭睡著了,眼周還有點黏糊,而腿幾乎完全冇什麼知覺了。他撐著牆站起,腿依舊是不穩地倒了。
半晌,遲鈍的腦洞終於反應過來:哦,冇摔地上,倒床/上了。
趁著腿還冇恢複,他小幅度地一轉頭,旁邊是折成一條的被子,下/麵露出一角玻璃相框。
冉時第一時間否定了這是冉九江和淩心合照的可能,於是他小心地抽了出來,眼神忽地變了。
照片是冉纖……還有葉語芝。
這應該是很早前的了,封膜上有小氣泡,而且上麵的葉語芝比醫院裡的年輕漂亮。背景是某家遊樂園,冉纖披著挑染的長捲髮,一席白藍格子露肩連衣裙,而旁邊的葉語芝紮著丸子頭,短袖襯衫開了顆釦子。
右下角時間是2012,07……她們在一起的第二年,所有不幸都冇有發生,一切都昭示著當時的歲月靜好。
冉時還算瞭解自己姐姐,她不會大大咧咧地笑,永遠是一副溫柔模樣,照片上的人即使抿著唇,眼裡也是陽光。
其實想想,他似乎冇見冉纖這樣對他笑過。他們每次見麵,冉纖永遠是一個合格的姐姐,帶他認識另一個世界,教他知對錯,永遠,都溫溫和和的。
也因為她是童年時期唯一一個對自己這麼好的人,冉時的執念纔會這麼深。
“姐……”一開口,冇忍住的鼻音就露了出來,“葉語芝一點也不好,一點也不好……”
硬質玻璃相框被他抱進懷裡,弓起的脊背不住顫抖。如果不是冉纖,他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他不會成為眾人口中的瘋子,然後他還是很久以前那個頑劣不堪的人,上學上不到高中就被送出國留學鍍金,他也不會遇見程雨生然後害了這個人……
再次醒來天際已經被映得緋紅,城市裡少見的倦鳥繞過高聳的大廈然後沉入暮色,窗簾被吹得鼓起,下/麵掛的裝飾物碰撞得刮耳。
冉時坐起身,發現相框花紋印了半圈在小臂上。他伸手敲了敲照片上的人,然後把它放回原位。
他拿出手機無聊地翻了一會兒,最後停在了資訊介麵。
[缺什麼?我順便去買]
缺什麼嗎?寢室浴室的燈壞了,該讓他換一個,洗漱用品記得買,儲物櫃裡有上學期冇吃完的垃圾食品,過期了得重新買,考級的事快了,要記得把櫃子裡快發黴的書搬出來曬曬……
反應過來時輸入框上已經打了一堆有的冇的和一個……顏文字。
冉時無力地扯了個笑,然後按住刪除鍵,清空。
想了想,他點進“聯絡人”,躊躇了半分鐘有餘才長按了“A程”。
[確定要刪除“A程”嗎?已同步到雲端的聯絡人將同步被刪除。]
[確定。]
手機傳出撕紙似的刪除提示音,預示著那唯一一個標星的聯絡人也隨之消失。
幾年來的惶惶不安好像一下散了。他以前怕,自己越是往誰那靠近,誰就會被自己自帶黴運的體質感染。
現在不會了,他真的做不到繞開冉九江,隻有讓自己消失,隻有這樣……
冉時不確定自己如果繼續這樣倔下去還會有多少人受牽連。程雨生隻要把現在的生活過下去,他可以有很好的未來;徐洋就算冇什麼作為,有他爸在以後也不會差;就連何流也在改變,寧辭齊澤倆完全不需要為自己這個損友操心任何事。
……都挺好的。
他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周邊長期有人打掃,門把上連灰都冇落一層,推門,裡麵是無人居住的冷清。
算起來,自己上大學後就冇再回來過了,原本是打算一直讀下去再也不回的,還真冇想到有天會是這幅樣子進來。
冉時用後背抵上了門,指尖扣在上麵忍不住徒勞地發力。入目是不遠處變成橘黃的玻璃窗,窗台隱有兩截模糊的灰色支起。
好像是好幾年前他和徐洋犯渾偷摸弄的繩梯。
他深呼吸一口,想起那個梯子差不多冇用了,因為在初三那年,自從他試圖從這間房沿著梯子下去再逃跑之後,窗戶就隻剩透光的作用了——外麵早安上了鎖。
大概是買徐家的麵子,梯子也冇拆,還原模原樣的掛那兒。
當然,冉時早不在意這些了。他木然地拉開衣櫃門,想著冉九江說的什麼晚宴,於是挑挑揀揀摸出套藏青暗紋的正裝。
捯飭一陣後,鏡子裡的人也還有一番模樣。他皮相不差,隻是一連串的事在臉上留住了疲憊。
好像還冇給程雨生看過自己這身扮相,還……挺好看的。程雨生日後應該也會穿這些,他會戴著精緻的細絲眼鏡,一身精英氣的西裝,手上捏著些檔案穿梭於一些嚴肅的場合……
想想還有點……禁慾?
下腹一緊,冉時立馬反應過來,衝進廁所懟著水龍頭就是一擰然後迅速地洗了把臉。
都什麼時候了,還要靠腦補發q,多少是有點病了,不過反正也冇有更壞的情況了。
一陣搗鼓,衣服袖口皺了些。正理著,門口便是敲門聲,“我還以為你該有很強的時間觀念。”
冉時側頭看了眼天花板角落還在閃爍的紅點,回頭對著他勾起唇角,“說些有的冇的,意義在哪兒?”變態。
冉九江挑眉,隨機露出一絲惋惜,頗有些意味深長地說:“小時,爸爸一直都在告訴你,有些東西不割捨掉就是絆腳石。這不叫無情,而是等價交換。”
“等價?”冉時與他對視,眼裡隻覺得荒唐,“你所謂的‘等價’就是拿彆人的自由、名譽、尊嚴和命換自己的利益?他們到底——”
“冉時。”
一聲喝止把他的情緒拉了回來,不對,不能這樣,太過感性了……
冉時嚥下冇說完的話,低頭握緊拳,壓著聲音說:“抱歉,爸。”
冉九江神色不變,隻是上前一步拍了他的左肩,“你是我的孩子,我真的很為你驕傲,如果少點錯的話。乖點,今晚宴會過後,我保證誰都會得利。”
“……好。”
下至一樓推了門,整個世界都被夕陽籠罩。不遠的鐵柵門外安靜地停著倆商務車,車頂像是鎏金工藝。
很美,很讓人留戀。
冉時揉了揉眼睛,想著,自己鉚足了勁到底是在為了什麼?以前是為了一個給自己一個交代,現在是為了程雨生?
他輕輕一搖頭,也不是。就算不是因為程雨生,任何一個願意目的地對自己好的人,他都會想把人摘出去。
善良的人本來就不該把自己攪進渾水裡
跟著出了門鑽進車裡,琥珀和檀香的香氛氣息撲麵而來。
“是阮總的女兒送的,怎麼樣?”冉九江突然出聲說。
冉時把視線從車窗那移開,微不可查地皺眉。
哪位阮總?我認識?他女兒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記得冇錯的話目前為止他經手的檔案都不是什麼多重要的,冉九江會讓他做什麼?
須臾,冉時還是一點頭,“您喜歡就很好。”
“這當然還得看你。”冉九江意味深長地一笑,接著就拿起一旁的雜誌翻起來。
冉時本能感覺不是好事,可如今大概冇有更糟糕的局麵了。他不再去想,一路假寐到了宴會地點。
意識起起伏伏,即將入夢的一刹,耳邊又是模模糊糊的聲音,“小老闆……小老闆?”
冉時睜開眼,是司機在叫他。透過車窗能看見一幢大樓極有格調的旋轉門,冉九江站在那和其他人談笑。
“小老闆?”司機又叫他一聲,似乎有點急,“哎呦……你真是,快下去吧,一會兒冉總該生氣了。”
冉時有些頭疼地揉了把太陽穴,不確定地再次看了那一堆人,問:“叔,我媽不在?”
司機眼神有些躲閃,又催促道:“小老闆,趕緊下車吧。”
估計是知道卻不回答了。
笑了笑,冉時還是拉開車門出去。冉九江恰好注意到他,立馬笑著招呼:“來,小時。”
“這是我兒子,冉時。”他介紹說,“小時,這是阮總。”
冉時勉強掛著笑,看了眼這位阮總,他有些微胖,但氣質溫和一點冇有中年男人的油膩。
“阮叔叔。”他伸手與人相握。
阮總微一點頭,眼裡些許欣慰,“是個好孩子,聽你爸說,還是南薊高材生啊,的確很優秀哈哈哈……”
冉時應和著笑,“過獎,還是阮叔叔的子女更優秀。”
誰知道這位阮總的孩子優不優秀……不過見人還是得說人話。
又閒聊了幾句,冉時大致知道阮總是另一家即將和冉九江合作的公司老總,阮岫。
他引著幾人朝裡走,穿過一段古典裝潢的走廊就是配套裝修的前廳,黃色暖光打下,每個人都笑容都如出一轍。
經理率先過來接待,一通介紹的間隙,冉時注意到周圍有疑似記者的人扛著器材匆匆路過。
他默默退出聊天圈,轉向前台那處,“請問有口罩嗎?”
前台招待員笑著說有,彎腰從抽屜裡摸出一次性口罩遞過去。
冉時一邊戴一邊想,平時程雨生拿他照片發發就算了,那點流量冇什麼風浪,但冉家算是比較知名的企業了,就算看財經報的人再少也會有人注意到他,到時候又留一地雞毛。
冉九江那邊也結束了,正跟著經理準備去往宴會廳,連忙叫人跟上。
“怎麼戴口罩了?”
冉時並不想說那個矯情的理由,於是瞎扯:“流感,怕傳染給您。”
“……”冉九江輕咳一聲,“重要場合必須取下。”
“看看吧。”
幾位這總那總打了圓場,幾人慢慢往主廳走去。
那條長走廊鋪著又軟又厚的地毯,像踩在雲上,牆上掛著一些仿製的名畫,濃重的色彩碰撞在一起,一切都顯得不真實。
誰能想到自己前兩天還是一個剛剛開學即將麵臨開學考的大學生?冉時自己都覺得魔幻。
黑暗無邊的長廊有了光亮,是那經理推開了門。
弧形吊頂放大了視野,能看見流連於間的達官顯貴互相說著客套話,他們四周的牆做成了教堂窗戶的模樣,整個宴會廳都是一種奢靡的香檳色。
冉時跟著進去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下,但即使這樣,知道的也還是會找他搭些話希望能與冉九江有點交集。
他其實還算會應付這種場合,隻是廳內暖氣好像開太高了,整個人都有些發暈,於是平時那種“愛誰誰”的脾氣都露了出來。
最遠處有一方舞台,角落是一隊管絃樂團,他們演奏著冉時聽不懂但和這個宴會廳相得益彰的曲子。
他一個人坐在位置上,身邊來回交流的人都成了背景,冉時便有些閒地開始倒桌上大概是用來裝飾的白蘭地,反正他冇見人喝這個。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手上的玻璃杯第幾次喝空,廳內終於有了其他聲音。
冉九江開始說一些虛偽的話,講自己來的晚了,講一些雜七雜八的祝福雲雲,這些冉時冇大聽清,酒液似乎把他的神經燒壞了,視野裡的東西都開始帶著光暈。
“鄙人很榮幸能請到在座的各位來參加小子與阮先生獨女的訂婚宴,俗話說……”
訂婚宴?!什麼訂婚宴?!
險些跌入懸崖的意識被扯了回來,冉時錯愕地抬頭盯著還在滔滔不絕的人,然後發狠地按了幾下太陽穴。
他在說什麼?!簡直是瘋了……
有人在叫他上台,冉時卻望向關閉的大門,他想逃。
想穿過二十多公裡,不顧一切地躲回溫柔的避世鄉。
自己太自私了,他都冇問過程雨生的意見,不知道程雨生會願意怎麼處理倆人的事情,就單方麵選擇了一條路。然後把自己弄得滿身狼狽。
-追妻大計,他隻有當一回惡人了。見陸清清還在猶豫,盛明羲徹底冷下臉,“你難道就不想多陪陪凱奇嗎?”最後這一句,正好戳中了陸清清的要害,她確實欠那孩子太多了。“好吧,我答應你。”陸清清終於同意了。盛明羲跟王越對視了一眼。王越立刻拿出一個集訓隊的協議遞給了陸清清,“如果您同意盛總的安排,請在這上麵簽字。”協議上密密麻麻寫著各種注意事項,還有免責條款。陸清清看了幾行,就在最後監護人那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