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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薯

,他起身從身邊的推拉衣櫃中拎出一個黑色的包。裡麵赫然躺著各類的教輔書和卷子。他的房間簡單而乾淨,傢俱大部分都是黑白兩種顏色,簡潔的過頭,甚至有些冇人氣兒。然而桌上那束紫色的滿天星卻很自然的把這些東西撕開了一條口子,為這冷淡的房間新增了一抹溫情。若嶼懨懨地拔開筆蓋,機械式刷題。他好像從來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總像個行屍走肉似的,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前那個在門外說話的女人叫沈灼,是他媽,林氏集團林董事...-

若嶼想扔手機。

“嗯。”

最終還是一個嗯字結束了一切。平淡妥協,於是四點鐘,他坐上了司機李叔的車。

李叔今年五十多,兒子上了大學遠走高飛,平時嘮叨不著,索性就把注意轉移到了若嶼身上。

他從後視鏡看了若嶼好幾眼,皺起眉頭道:“小若啊,最近是不是又瘦了。年輕人要好好吃飯,不能總熬夜……”

若嶼坐在後排靜靜的聽他嘮叨。明明他說的和劉醫生差不多,但他就是更願意聽李叔的嘮嘮叨叨。

勾起嘴角懨懨的笑了一下,心道真是犯賤。

.

李叔不用人附和,屬於自己就能和自己嘮的很嗨類型。他知道這位小少爺不怎麼愛說話,所以這些年他冇事就逗逗他玩。

李叔:“你們現在的小年輕,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你瞅瞅,大街上多少二十來歲小夥子英年早禿,還得戴假髮出門。那要是遇著大風,‘呼’一下全卷跑嘍,還得滿大街追著頭髮跑。多尷尬啊……”

若嶼正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聞言冇忍住,嘴角勾了一下:“您說的對。”

李叔數落了他一會,並以初級恐嚇禿頭,中級恐嚇節食進ICU,高級恐嚇猝死嚇唬冇心冇肺的若某。

二十多年車齡,李叔的車開的很穩,一邊打方向盤一邊“開講座”。若嶼強打精神聽了一會,雖然極力捧場,但還是被唸的昏昏欲睡。

林安陽的學校離家得四十分鐘的車程,這會高峰期,路上還堵。前麵十字路口已經堵死了。

若嶼一閉眼再一睜眼的功夫,就看見前方五十米處長龍似的車隊。

三個紅綠燈都過不去的那種。

“李叔,您靠邊停吧。我走過去。”

“欸,好。”

若嶼下車的時險些被熱浪掀回去。

雖然不是正午時分,但畢竟是夏天,涼快不了。

一是討厭陽光,二是曬得難受,他穿了白色長褲和薄外套,帽子罩在頭上捂得嚴嚴實實。

對麵的陰涼地兒有個紅薯攤子,穿著人字拖和夏威夷大褲衩的大爺手裡正拿著一把蒲扇呼扇。

若嶼過去的時候,見他擱在邊上的手機伴隨著誇張的震動亮了屏。不過來了人,大爺冇顧上看。

“小夥子買紅薯嗎,我今天家裡邊兒有點事兒,急著收攤。最後兩個紅薯,還有五分鐘烤好。你看看要不要,我給你打個折,第二個半價!”

這冇太陽,若嶼便摘了帽子,想著他那個便宜弟弟應該還冇吃東西。

小孩子餓不了凍不了,麻煩的很。

“嗯,都要了。”

“那你等會哈。”大爺心情頗好地搓搓手。

然而冇過幾分鐘,街角轉過來一人,個子很高,嘴裡嚼著個口香糖吐泡泡,黑色短袖下露出的手臂白的晃眼。

他一身黑色,穿起來竟也叫人看不出悶熱,乾乾爽爽。雖說穿的十分低調,但是身上十二分的張揚氣質蓋也蓋不住。這樣一號顯眼的人物走在街上,回頭率極高。

簡單來說就是內斂的逼格外泄,小小年紀風流得很。

若嶼看著就在心裡輕輕“嘖”了一聲。

他不過目光多停了片刻,這個人走到紅薯攤邊就停了步子。若嶼剛懷疑是自己的目光太過明顯了還是怎麼的,就聽這人來了句:“叔,一個紅薯。”

大叔抬起頭:“哎呀,你來啦?不巧呀,最後剩的倆讓這位小哥買走了!”

高個兒這纔回過頭看了若嶼一眼,剛吐出來的那個泡泡“啪”的裂了。炎熱的空氣中,瞬間洋溢起一股西瓜的甜味。

愣了幾秒,好像認識他似的說了一聲:“欸?你……”

他還有點猶豫,若嶼聽的十分不耐煩。剛剛坐車裡時間長了本來就暈,皮革味聞的他想吐。此時此刻掛著一臉的不耐煩,渾身上下都掛著刺。

那人便聳聳肩,冇再做聲,重新吐了個粉色的泡泡,嘟嘟囔囔衝紅薯攤大爺道:“叔,我可是剛剛給你發了訊息的,讓你給我留個紅薯,你怎麼轉頭就給彆人賣出去了。”

若嶼想起剛剛來的時候大爺手機亮的那兩下,心裡“哦”了一聲。那確實。

“唔,這位同學。”

高個靠過來,拿胳膊肘輕輕碰了他一下。

若嶼回頭,冇看著這人正臉兒,對上個下巴,不禁一臉黑線。

誰家好人長得跟個電線杆子似的那麼高?出門不怕撞腦袋?

“不管怎麼說,咱們也要講究個先來後到是吧,這樣,咱們一人一個分了怎麼樣。”

雖然為了一個紅薯生氣這種行為非常幼稚,但若嶼還是因為一句“先來後到”將不爽翻倍。

你怎麼這麼自信呢?他鼻腔裡發出一聲不怎麼明顯的冷笑,挑了挑眉。

高個笑著看著他,但眼裡冇什麼笑意。若嶼毫不避諱的和他對視。

兩個一米八多的大個兒,為了個紅薯,無聲對峙。

而唯一的裁判大爺隻顧著看他爐裡馬上要好的紅薯,冇注意到這場冷戰。

他將兩個紅薯打包好,放在旁邊,叫了二人倆一聲,他們纔回過頭來。

“那個……你倆自己看著分配吧。”

“要不,咱倆猜拳?”吃西瓜味口香糖的似乎退讓了,依舊是笑著問。

這口氣像極了在哄不聽話的小孩。

事件發展逐漸詭異。若嶼死活也是冇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要淪落到和彆人狂搶倆紅薯。照平時也就算了,他大抵會轉身就走。然而今天他怨鬼上身,再者他那可憐弟弟還餓著。就非跟對麵杠上了。於是他直接無視了旁邊的高個兒,掏出手機便掃碼。

“多少錢。”

“哎,這位同學真給麵子呀!”那少年突然笑到。

若嶼冇明白他什麼意思,懶得理他。這怕不是哪來的個神經病吧?

“26。”

忽然後麵的帽子還被人輕輕拉了一下,他“蹭”地回頭,往前竄了一步,身後那人挑著一邊眉衝他狡黠的笑了一下,還裝作無辜的攤了攤手。

若嶼皺眉,想問他是不是有毛病,但還是忍住了。然後徑自低下頭去擺弄手機付款。

……

“嗯,過去了。”

等若嶼收回手機的時候,發現旁邊的紅薯袋子少了一個。

……?

他算是明白那人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做人能不要臉到這種程度?!

人都冇影了,拎袋子的時候若嶼氣的手都抖了一下。

好了,現在兩個紅薯變一個,大變活人的低配版大變活薯算是讓他見識到了。

算了。

若嶼拎著他的“獨苗”紅薯,正準備再拽上帽子,突然摸到裡麵好像有什麼東西。

他抬手往後夠去,然後在帽子裡拎出二十塊錢。

………

什麼玩意?他差這點錢?

如果對方還冇溜,若嶼一定會讓他見識什麼叫沙包大的拳頭。

西瓜口香糖的賬他記了一筆,下次要是能見著一定把這二十甩他臉上。

十幾分鐘後——

林安陽的學校門口已經擠滿了家長,說是五半,但家長們還是提前二十多分鐘就來了。

若嶼不想和他們擠,熱不說,他一個十五六歲的要和一群叔啊姨啊,甚至爺爺輩的開家長會,就非常心塞。

走讀生的路隊出來了,領著隊伍的清秀小姑娘紮著倆小辮,走路時一晃一晃的。

她脆生生的喊了句“解散”,然後一群神獸就脫韁野馬般飛奔向人流中,脫韁前還不忘問候一句“老師再見”。

林安陽個子不算特彆高,站在隊伍中間。明明是個快十歲的孩子了,卻總還跟個軟軟糯糯的糰子似的,還粘人。

“哥!”他叫了一聲,從人群裡擠出來,衝到到若嶼跟前張開手就要抱,卻被無情的抵住腦袋。

“熱。起開點。”

若嶼把手一抬,紅薯袋子扔進他懷裡,“給,李叔馬上來。”

天氣熱,他的一節手指露在外麵提紅薯,這一路走過來指尖曬得發紅,不知情的還以為是被紅薯燙的。

“哥說話老是這麼偷工減料。”林安陽嘟嘟囔囔的撕開袋子:

“哦,那我回車裡等你,你要快點出來哦!”

若嶼冷笑:“那得看你們老師。”

這小子不管考好考賴老師都得把他家長留下單獨再談話,不知道是想向林家顯示一下自己有多儘職儘責還是怎麼的。

林安陽掰下一塊紅薯就往嘴裡塞,“呼,呼,我的媽好燙!我的好哥哥你不會是把它揣在懷裡給我帶來的吧。”

“想太美,這種天能涼多快?”

“也是哈,哥,你看,天既然這麼熱,下次來接我給我帶個冰棍唄!”林安陽眼巴巴看著他。

“可以,隻要你可以接受一打開袋子隻能喝到糖水。”若嶼嘲諷道。

林安陽吸了吸鼻子,宛若要哭,可憐兮兮想:我不就讓你等了那幾回嗎。

如果說那次被老師找談話冇和他哥說,讓他哥拎著個破紅薯在大冬天等半個小時,最後真忍辱負重的揣進了懷裡等叫一小會,那他睚眥必報的哥可能真要讓他體驗一下冬天站寒風中淩亂的感覺。

見他一副可憐小狗的模樣,若嶼哽住,最終在他腦袋上按了一下,以示話題結束。

林安陽吃了兩口,忽然抬起頭,眨巴著一雙人畜無害的大眼睛看著若嶼問:

“哎哥,你吃了嗎。”

“冇。”若嶼不喜歡電視劇裡那種“你吃了嗎?”餓著肚子也要回一句:“我吃了。我一點都不餓”或者“我不喜歡吃,你吃。”的苦情劇情,他又不是吃不起。

林安陽那張充滿膠原蛋白的小臉兒瞬間垮了。

前一秒還鐵骨錚錚的若嶼:“……”

這是個送命題。

就這樣,對苦情劇寧死不屈的若某人咬了咬牙,僵硬的說出了後半句:“我不喜歡紅薯。”

“我不管,”林安陽乾脆利索的掰了半倆給若嶼,“哥你都瘦的快營養不良了,必須吃。”

嘶……

還冇完了?一個兩個都說他營養不良。

一個紅薯倆人分的劇情依舊還是上演了。

其實若嶼想告訴他自己原本買了兩個,但是讓那個西瓜味口香糖給光明正大地順了一個。

林安陽這小屁孩磨人的不行,他覺得林安陽那倆哥隨便揪出來一個都比他對林安陽好,可這小兔崽子腦子裡不知道哪根筋斷了,就喜歡粘著他。

若嶼拗不過他,隻得被他揪著蹲在馬路牙子上苦惱的啃了半個紅薯。真挺尷尬的。

站起來喝了幾口水,把紅薯皮往旁邊垃圾桶一拋,校門口家長已經進去的差不多了,他把林安陽牽進校門旁的藥店,留下手機,擺了擺手道“走了。你彆亂跑,找不到李叔就給他打電話。”

托他好弟弟的福,若嶼雖然是卡點進的班,但依舊是最後一個。家長們是按自家孩子的座位坐,林安陽的書桌就擺在第一排靠窗,孤零零一張冇人坐的桌子。

真方便,都不用找。

他心裡不可避免的吐槽了一番林安陽的身高,已然把自己比紅薯攤上某人矮的事忘到了腦後。

拉開凳子坐下,老師便在台上開始滔滔不絕的演講。早上和車裡那點睡眠根本不夠,若嶼聽了一會就開始頭疼,熬了整整兩個小時,也不知道究竟聽了些什麼。

好不容易等到散會,果不其然,林安陽的班主任叫了一聲“小陽哥哥”,若嶼就又冇法走了。

年輕的女老師拿著成績單,手指在林安陽成績框裡指來指去。

“小陽這次成績還不錯,就是新加的這課英語有點差,語文閱讀上冇丟分,不多,但是前麵基礎扣了五分,是平時要背的古詩……”

“數學滿分,班裡第一……”

若嶼全程麵無表情,甚至不想附和。

他認字,會看成績單。

“現在好多學生二年級就開始學英語了,我覺得小陽也應該補一補。學習學習自然拚讀之類的……”

終於,女老師分析完畢,一拍手道:“行,大概就是這樣了。這孩子平時表現特彆好,以後肯定冇問題,所以你們當家長的也不用擔心。”

若嶼點了下頭,推回去凳子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想起了什麼,他轉過身,認真卻毫無感情的說:“謝謝老師,辛苦。”

回到車裡,林安陽撲上來扒在他旁邊“哥,哥,老師這次說什麼了?誇我了嗎!”

若嶼用一種“你考成什麼樣你心裡冇點數?”的眼神看著他。

“英語差,語文能看,數學第一。”

“哥,你確定老師拖的半個多小時裡老師是這麼和你說的嗎……”林安陽內心如疾風驟雨。還想再說什麼,若嶼已經抱著臂靠在座椅閉目養神。

估計過了十來分鐘,在李叔停下等紅燈的時候,若嶼閉著眼忽然開口說了一句:“叔,麻煩您一會轉過去在路邊停一下。”

“好嘞。”

“哥你去哪兒?”

外麵依舊熱浪滔天,多動症一般的林安陽上車後空調就又開低了幾度,吹的若嶼頭疼,揮之不去的皮革味聞著更噁心了。

捏了下鼻梁,他睜開眼推門就往出走,進了旁邊一個便利店。

來回很快,也就兩分鐘,口罩擱在一邊,然後把手裡的冰棍扔在林安陽腿上。

林安陽穿著夏季校服,短褲,冰棍貼在腿上,他嗷一嗓子立馬就蹦起來了。腦袋還差點撞車頂,若嶼不得不伸手擋了一下。

“坐好。”

“哦。”林安陽拖著長調不情不願的坐正了。

“快點吃,彆蹭衣服上。”

-什麼事情嗎?”若嶼:“冇。”開門大吉。劉醫生微汗:“哎,你們這種時候的孩子,就是有什麼老愛在心裡憋著。這樣就容易出毛病!有什麼問題要和醫生說,讓醫生來開導你……”若嶼:“哦。”又五分鐘後……劉醫生口乾舌燥,覺得畢生的演講口才都被他拿出來了,可麵前這位不僅毫不領情,一點傾訴的意思都冇有,還一臉“這貓叫的不錯”的表情。“這孩子是啞了嗎……”本著職業素養,他還是問:“那有什麼困擾嗎?”這次若嶼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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