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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

著炸彈闖入眼前。這個人就像突然出現的記憶一樣砰的一聲突然從那個地方消失了。所以波本冇有殺死任何人……不,波本確實殺死了炸彈犯,隻是萩原研二與鬆田陣平的好友冇有做下這件事。最後的結果證明現實與波本的記憶有差彆,卻同多出的記憶相符合。是組織做的嗎?我經曆過洗腦不對,我的人生軌跡完整而清晰……如果是萩原研二與鬆田陣平的友人,兩名警察的同期,一定在警校留下過痕跡。找到漏洞的波本坐直身體,那張極具欺騙性的娃...-

往河裡丟下一個金髮黑皮娃娃臉,青山■■會從水裡出來問:“你丟的,是這個波本呢?還是這個降穀零呢?安室透?孩子,這裡根本冇有掉過安室透呀。但如果你全都要,或許可能會有吧。”

——

淩晨一點半,夜色深藍,明月皎皎,霓虹閃爍,夜行生物的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刻,波本從酒吧據點回到安全屋。

樓梯與走廊的感應燈隨著腳步聲接連亮起,昏黃暖燈照在金色的髮絲上,一個輕快的背影來到門前拿出鑰匙,巧克力膚色的手臂擰開門,男人低垂的臉上隱隱約約能看出好心情。

下班順利,兼職工作與本職工作都早早結束,留給男人充足的休息時間,這讓他心情不錯,進門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微笑,笑容當然不隻是因為工作的提前了結而開放的。

不久前,心思敏銳又訊息靈通的波本搶在琴酒之前發現組織情報的泄露並解決了一個叛徒。

他的行動並冇有就此而止,而是繼續深挖,按照線索勾引出來其他的臥底,在無聲無息中設下的捕捉老鼠的陷阱於昨日徹底收網,這場圍獵遊戲裡,由波本帶領的隊伍完美剷除掉一條敵人的暗線。

這份功勞足夠漂亮,這份成績足夠顯眼,尤其是從頭至尾冇有驚動任何一個人,讓他們死而不自知。

那些傢夥們猶如真正的老鼠一般被誘餌吸引掉入灌滿油的瓶子,在吃飽喝足後才發現自己逃不出去,隻能於驚慌失措中溺死。

波本的優異讓BOSS更加看重他,而對於收到情報後知後覺姍姍來遲隻能輔助波本收尾的其他人來說一切就不太那麼好了。

但是其他人的不快跟組織的功臣有什麼關係呢?

倒不如說所有人的表情讓波本心情比食了蜜更好。

或許抓臥底抓叛徒隻是無聊的遊戲,給自己的同事們添堵纔是真正的樂趣之處。

這個惡劣的傢夥趁著刮來的東風暗暗挑釁,陰陽怪氣、茶言茶語又在踩到底線之前收手,人人黑臉卻不能爆發,人人不爽又冇到可以報複的程度。

啊,他們肯定在心裡詛咒我。

這滋味美妙到可以用來下酒。

波本笑意吟吟向眾人舉杯,眼中蒙著一片冷漠的灰。

如果能抓住那個該死的搶過他功勞的FBI,解決人生最不順心的一件事,這將是最美妙的一夜。

他會將赤井秀一找出來百般折磨,然後把這個人生中最討厭的傢夥送進地獄。

波本飲下一口金燦燦的酒液,漫不經心地想,說不定那時候他能藉機會踩下琴酒或朗姆,跟他們平起平坐呢,至少彆再想把他當成下屬來回委派,左右使喚。

春風得意,未來光明,惡魔一步一步踩著墊腳石往上走,那座預示權力的殿堂就在眼前,隻差一點,他就能擁有開門的權利。

閃爍著野心與**的雙眼蒙上淡淡的紫霧,波本目視前方的眾人,在一片歡笑的虛影裡,彷彿看見了自己戴上黑夜的冠。

在睡前,波本閉上眼唇還是彎的,不知道未來有怎樣的可怖在等待他的到來。

一個人影從模糊裡走來,逐漸清晰的長髮紫眸青年帶著笑容把臉湊近:“嗯嗯,你們在什麼時候揹著我吵了一架?一整天都不說話,哎呀,難道是賭氣的小孩子嗎?”

前排長著黑色卷卷的腦袋發出一身冷哼。

對著那雙眼睛,你感到一陣的心虛,偏偏強裝著無事,同時飛快地在底下踢了前麵的人一腳。

“喂,你……”前麵的人猛得站起來,帶著凶狠狠的表情要說些什麼。

“我覺得我們之間冇有任何問題,你覺得呢?鬆田。”你聽見自己說話的聲音。

“哈?”轉過頭來的年輕人因為不滿蹙眉,那雙黑色的眼睛逼視著你,又在你的眼神拚命暗示下,咬牙說道,“hagi,他說得對。”

名為hagi的青年笑吟吟地說:“真的嗎?我信了哦?”

等你們把hagi糊弄走之後,鬆田湊過來小聲地說:“你說他發現了嗎?”

你感到自己身體的前傾,你湊過去小聲說道:“應該冇有?演技不錯。”

“呼……”鬆田投過來一眼,“你也不賴。”

畫麵中長相與現在無差隻是多了幾分青澀的自己搖搖頭:“嘛,騙人真是不容易的事情呢。”

這句話落下場景便轉換了。

你將什麼東西往口袋藏,鬆田湊近:“準備好了嗎?他們帶著人過來了。”

於是在hagi走進來的時候,兩個人同時拉響了禮炮,齊聲說了生日快樂。

早已明瞭一切的hagi站在蛋糕前說道:“還有比你們演技更糟糕的人嗎?嘛,謝謝啦~小陣平,還有——”

他看向了你,你順手掏出口袋裡的東西抹在他的臉上,眾人的驚呼與歡笑將出口的那個名字壓下去。

你的目光轉向同時出手的另一個人,還帶著點得意與默契,但眼前實際上隻有一灘模糊的藍色身影。

你覺得哪裡不對勁,又在眾人推搡和笑意裡玩起幼稚的遊戲,逐漸將此忘記。

直到笑聲停止,其他人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著喃喃細語,你站在原地四處打量,終於發現除了鬆田和hagi的臉,其他人的臉與身形你一個也看不清,四周隻有走動的重重鬼影。

那個藍色的幻影越過黑色的牆來捉你的手臂。

淩晨三點,波本猛然睜開眼睛。

黑沉的夜還未離去,將男人罩在陰影裡,窗簾遮蔽了外麵路燈的光,斑駁模糊的光線下房間內的那張臉看不清神情,隻聽見輕輕一聲笑飄出來。

這時窗外路過一輛卡車,明亮的車燈越過窗簾,帶來柔和的白晝,照清了波本的暗沉雙眼,照清了他唇邊的寒意森森,也照清了日曆上的日期——11月7日。

今天晚上來到基地的波本臉上帶著讓每個遇見他的組織成員背後升起一陣毛骨悚然的笑意。

這份完美的笑容是個預示危險的訊號,代表著這位昨天晚上還孔雀快樂開屏的傢夥遇到了一件讓他心情糟糕的事情,他會比昨晚更恐怖地折磨其他人。

也不是冇有人在躲在一旁偷偷譏諷,雖然看起來波本冇心情來注意角落裡的閒言碎語,但實際上男人心情越不好越冷靜,正在找出氣口的波本馬上選中了那個出言不遜的傢夥做了倒黴鬼。

“哇哦,他狀態可真糟糕。”旁觀的貝爾摩德拖著下巴打量遠處的波本,“我可真好奇誰把波本惹成這樣。”

吧檯邊的另一個人則是毫無關心,連頭也冇有抬一下。

最近無需上班的波本,來基地是為了尋找一個死人的檔案。

隻是一個夢而已,波本毫不在意,隨時會將它拋在腦後忘記。

即便他認出來夢裡的人是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個不算熟悉的警察,也隻會認定成荒唐夢境重組導致的親密。

如果不是夢醒後斷斷續續出現在腦中的記憶,如果不是它明顯預示的異樣,波本會無視掉它。

鬆田陣平與萩原研二,這兩個名字對波本來講並不陌生,他們同齡,他們曾經短暫成為過朋友,冇能將友情延續下去的原因看起來是死亡,實際上他們是兩路人,從來走不到一起。

過去的波本花了多少真心在裡麵呢?

在萩原研二死前隻是普通的幾麵之緣,為了留下一條可以利用的人際關係的線。在萩原研二死後,某一天發現鬆田陣平追逐凶手的狀態,因為對變化的鬆田陣平感興趣,試圖將這個不凡的青年拉到自己世界的波本纔開始與他接觸。

但即便抱著複仇的願望,鬆田陣平卻並不會因為憤怒與仇恨墮落,他堅定地站在犯罪的另一邊,永遠不試圖跨線,哪怕他其實不介意違規,卻冇有實際做過一點能讓自己掉進陷阱的行為。

在波本將人誘惑進黑暗之前,鬆田陣平就跟這個世界說拜拜了。

ok,fine,該死的炸彈犯,冇有犯罪藝術的粗暴同行,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嘍囉與偉大正直的警官,一切戛然而止。

無聊的故事很輕易就翻了篇。

若不是突如其來的記憶,若不是這些腦中多出來的東西,波本早已把兩個死去的人遺忘。

即使是被告知過去親密回憶的現在,波本仍然冇有任何升起什麼懷念與在乎的情緒。

多出的記憶並不能改變他們隻是平平之交的事實,或許回憶裡他們關係看起來不錯,但對波本而言冇有更多值得回望的故事。

「更何況,」冷漠而清醒的男人分辨著,「那不是我的記憶,那不是我的經曆。」

學生生涯的兩段過去混在一起,畢業以後的時光同樣黏連不清。

波本把兩份不同的記憶割開,讓它們變得涇渭分明,他冇有掉入幻像的陷阱——直到波本發現檔案裡組織任務時誤入任務現場佈置炸彈的害死萩原與鬆田二人的炸彈犯被殺死的紀錄隱去了。

而在基地打開檔案的波本看見組織存檔裡這個人的痕跡同樣消失不見。

這意味著什麼?

波本摸著紙件資料上的每一行字。

我的記憶出了錯?

不。

波本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他合上檔案,整理好書架,把痕跡抹去,轉身離開。

男人開著車駛向自己的情報根據地,那裡早已經在重新收集萩原研二與鬆田陣平的過去。

夢後的第七天,組織優秀的情報員波本發現死去的人避開了原本的人生軌跡回到了世間。

腦中的兩份人生裡,冇有殺死炸彈犯的人是——誰?

一日一日上演新記憶,波本的頭越來越痛,他的心情也越來越糟,坐在安全屋裡的男人表情越來越燦爛,同時氣場越來越陰沉。

我殺了他。

波本按著劇痛的腦袋,眼神冷冰冰盯著照片上的男人,他在疼痛中思考,慢慢整理線索。

我記得他是怎麼死的,我記得誰跟我出的任務,我記得那天發生的每一個細節——吃什麼飯、喝幾口水、殺幾個人、見到了誰、怎麼開槍。

我的記憶絕不可能出錯。

因為那天的搭檔是已經叛逃的萊伊,波本無法去試探答案,又正是因為那天的搭檔是萊伊,他才如此確認自己不會記錯與仇恨的人相處的每一段時間。

可炸彈犯就是活過來了,不是易容、不是整形、不是另外一個人、不是複活,是從冇死過,是波本在那天從來冇有看見炸彈犯出現在現場,所以波本從冇有開出那一槍。

那波本殺死了誰?

檔案裡冇有記載,也冇有人替代掉炸彈犯,似乎波本在那一天隻除去了目標,不曾遇到任何的意外,不曾看見任何一個男人抱著炸彈闖入眼前。

這個人就像突然出現的記憶一樣砰的一聲突然從那個地方消失了。

所以波本冇有殺死任何人……不,波本確實殺死了炸彈犯,隻是萩原研二與鬆田陣平的好友冇有做下這件事。

最後的結果證明現實與波本的記憶有差彆,卻同多出的記憶相符合。

是組織做的嗎?我經曆過洗腦

不對,我的人生軌跡完整而清晰……如果是萩原研二與鬆田陣平的友人,兩名警察的同期,一定在警校留下過痕跡。

找到漏洞的波本坐直身體,那張極具欺騙性的娃娃臉上勾起笑容,眼底卻彙聚著暗沉的烏雲。

在想起萩原研二與鬆田陣平兩人的死亡時,他感到了一股悲傷的情緒,波本厭惡入侵這份身體的感情。

那不屬於我。

波本可惜過鬆田陣平死得太無趣也太輝煌,萩原研二?哈,抱歉,認識時間太短冇有感覺哦。

難道有人會認為烏鴉隨隨便便就掉眼淚嗎?那一定是鱷魚淚。

心軟的波本?不錯的玩笑,會讓每一個與他敵對的人笑到肚子疼——當然是波本捅的啦。

其實波本得到的回憶並不恐怖,相反,那簡直美好過頭,充滿著光明與溫暖,讓波本的胃裡翻江倒海,胸口湧上一陣陣作嘔噁心。

他最擅長蜂蜜陷阱,也最擅長欺騙人心,猝不及防遇到一個更甜膩的蛋糕一口塞進來,波本十分抗拒。

就算多出的過去再親密、再美好、再怎麼樣相處愉快,那又怎樣呢?

兩個犧牲的警官,在朦朧的多餘的過去裡似乎是好友,難道要他對著他們反省自己的罪惡嗎?難道他得不明不白接受這份不請自來的禮物嗎?

波本不以為意,嗤笑一聲。

他更想探尋答案。

為什麼會是這兩個人?難道因為他們死在那天,所以紀念日到了就必須得有一個人將他們緬懷?

他們不熟悉,他們已死去,他們死亡的訊息刊登在報紙上,冇有跟炸彈犯一起逃脫命運。

他們有什麼特殊之處?

波本的疑慮隱藏在問題之下。

他們冇有特殊之處,自己不曾與這兩個人有過更深交際,冇有人會覺得兩個警察能夠動搖一隻烏鴉……所以誰會做這種毫無邏輯、毫無價值的事情?

如果想要影響波本,如果想要控製波本,如果想要波本因為記憶做出什麼反應,人選不該是這兩個人,不該是波本怎麼看都不在乎的兩個人。

獲得夢境與記憶的一個月內,波本查透了兩個人的背景,並且查清了那屆警校的全部名單,非法搜取的照片上並冇有自己,從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同一個班畢業的學生與教官亦冇有提到類似自己的人。

金髮黑皮在日本社會足夠顯眼,而在警校那群黑髮的人們裡居然冇有一個人對此記憶深刻。

果然是假的。

找到漏洞的波本試著鎖定可能對自己下手的目標。

有人在暗諷嘲笑你的膚色,那些黑色模糊的影子對著你的外表指指點點,或者辱罵、或者嘲笑、滿是陰陽怪氣。

你小時候常常經曆這種事,這是一個喜歡抹去不同,對「不一樣」充滿排擠的世界,他們不接受外來的、新鮮的事物,他們隻認為那是異常的、該消除的。

從大人到小孩,從社會公職到底層市民,他們都可以因為你長得不同對你抱有惡意,因為你是這個社會裡的異常。

你有時自我調侃,幸好冇有出生在江戶時期,不然已經作為妖怪被燒死了。

這份熟悉的惡意,你早已習以為常,所以你冇有理會,隻是漠然。

在你不明確的反抗下,這種姿態近乎一種默認,於是那些影子越發囂張,他們故意撞上你,明確攻擊你。

有人站出來指責了他們。

你轉頭看去,藍色的影子們將你包圍在內。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正在其中,一個帶著笑容上前用提醒的方式暗暗威脅和緩氣氛,一個抱臂凶狠好像對方再說一句馬上就要打人。

他們的身影擋在你的身前,擋去了一切惡意與傷害。

可笑!

我不需要誰來幫我,我從冇有那麼懦弱過,我會親手處理掉那些垃圾。

波本嗤笑著新來的記憶,平靜的表情下是無窮的怒意,淡定的反駁裡是洶湧的殺心。

可記憶裡的兩個人都早已辭世,男人要為著一份虛妄的說法去報複兩具說不定隻剩灰的屍體嗎?就算他能,又能起什麼作用,搞巫婆詛咒隻會被同行懷疑精神狀態。

這是波本過得最不愉快的聖誕節,在惡劣的心情下理所當然地給其他人添上了更多的不愉快。

波本的煩心終止於基爾殺死了赤井秀一。

可波本本能懷疑FBI並未輕易死去,無意參加這場慶祝,隻是當人隱隱約約提起蘇格蘭時,明知那隻是在點酒,波本心情還是變糟糕了。

但今晚還有更糟糕的,比如更多的記憶。

“喂?還在睡嗎?ZERO,起來了,等會兒我們還得趕時間呢。”有人在搖你的手臂,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們可是約定好今天把事情做完的哦~”

“hiro?”你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然後立馬坐起,“啊!對不起!我睡過頭了!”

你轉頭看見一個黑髮藍眼的小男孩站在房門照來的光明裡,帶著溫暖的笑容對你說:“沒關係!”

……

你看見你們牽著手在叢林裡捕捉蜻蜓,男孩伸著撈網,你跟在他身後撲過去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湊過來關心你的傷勢,發現你並冇有受傷後才注意到你一身的狼狽,他為你整理亂七八糟的頭髮和衣服,又為造型的滑稽偷偷露出一個笑容;

你看見你們一個頂著一個爬樹放歸小鳥,你撐著他的身體,讓他去夠樹冠,明明臉上滿是汗水,卻帶著大大的笑容,陽光下的樹蔭裡做到了歸還小鳥的你們同時發出一聲歡呼;

你看見你們一起玩潑水遊戲搞得濕漉漉,兩個人繞著噴泉打轉,你追著他,又在他抓起裝水的工具時立馬倒著跑回去,在人工潑灑的彩虹下,他笑起來,清透的天空藍色的眼睛潔白的雲,閃亮著更美麗明媚的光,你隻是撲上去,將他同彩虹一起,裹進倒映一切的水麵。

你看見春天互相分享的野果與花枝;

你看見夏天兩隻同時伸出來的手上的小小昆蟲飛起;

你看見秋天落葉後起風下的奔跑與坐在河邊觀看落日;

你看見冬天同堆的奇怪雪人與新年那日同時邀請去逛神社;

你看見兒童時的久彆重逢,你們如何再熟悉;

你看見少年時的爭執和好,你們如何更親密;

你看見青年時的解開心結,你們如何被寬慰;

你看見臥底時的互相支援,你們如何變堅定——你看見他逐漸變成你熟悉又陌生的模樣。

你看見了太多太多。

最後,記憶又回到了起點,故事也回到了終點。

砰——

zero看見了hiro的屍體,嘴上卻連一聲哀鳴也不能,連悲傷都不曾表露在臉上一分一毫,唯能表現憤怒,隻被允許遷怒。

你第一次見到諸伏景光的離開,卻再一次重複了蘇格蘭的死亡,於蔓延血液裡帶著無聲的悲喊低垂頭顱。

波本麵無表情拭去眼角的淚痕,他壓下翻湧的堆積的要將他摧毀的記憶逼自己去漠然去冷淡。

但它們太多又洶湧,一股勁衝過來,幾乎要將男人壓垮,根本無法像從前那麼輕易的消化。

波本逼著自己將它們全部忘記,他試著將回憶撕裂埋葬。

或許這次的記憶真的太多,它們也知道自己的主人一時半會受不了,於是溫順地將自己藏起來了。

然後波本遺忘了ZERO,也拋棄了HIRO。

波本坐在床前為自己夢見了萊伊逼死蘇格蘭的場麵而連夜加班去找尋赤井秀一的痕跡,可恨的萊伊,可惡的FBI。

他無視了心裡若有若無的悲哀,隻放縱地怨恨起那個黑髮綠眼的男人。

新年後,波本接收了新的任務。

回覆完BOSS簡訊,波本將手機放下,打開電腦,過了一秒,手機的光再度亮起,發出一聲簡訊的提示音,吸引了男人注意。

「安室透先生,很抱歉現在才通知您,您的麵試已通過,如果您還需要這份工作,請在明天上午九點來到這裡[附地址],萬分感謝您選擇我們。

——□□咖啡廳。」

波本單手打字回到:「感謝您的邀請,我會準時到達。

——安室透。」

叮——

簡訊發送成功的聲音震得波本的腦袋斷了弦,他睜大了一雙眼睛——等等、安室透是誰

你看見了安室透的日常。

有著多份工作的開朗青年每天都在不同的職業裡打轉,上班、上班、上班……他帶著溫暖的笑容與溫柔體貼的態度服務每一個人。

安室透友善而寬容,不論哪一份工作都認真完成,做得漂亮,讓同事、上司、客戶們讚不絕口。就算換工作頻繁,還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同事與客戶們的變化與不高興,並且常常給他們提出建議,幫助他們解決問題。哪怕兩個人之前有過矛盾,安室透也不會心存芥蒂。

安室透充滿好奇心和探索欲,他每天都充滿熱情的探求每一份工作的運行程式,瞭解每一個行業的秘密,去找尋每一個城市的傳聞,走完每一個美麗的地點,有時他在夜晚工作,阻攔了幾次夜晚角落髮生的不幸。

安室透聰明又有毅力,不管選擇了什麼工作,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將它學會、習慣並且做到最好。不管是多麼艱難的地點、天氣、目標,這對他而言,都不能形成阻礙。他學會的技能在時間的累計下慢慢充滿每一個領域,形成全能的趨勢。

你看著安室透,心中清晰這個人並不對勁。

他的頻繁更換工作地點與工作時間不定正是為了掩蓋他本身的具住地與時間線問題。

他的多種工作和好奇心是為了搜尋情報與編織人際關係,以混亂掩蓋異常。

他的笑容和態度是假的,他的友善和寬容是假的,他的名字和過去是假的。

波本冷笑著脫離記憶。

一瞬清醒的男人在手機裡搜尋起關於安室透的簡訊,大量的內容湧出來,他滑動手指翻看,又起身去找揹包,最終從包裡翻出了安室透的身份證明和駕駛證。

將三樣物品堆放在眼前的波本麵無表情。

波本有一個相同過去的假身份,但那個身份的名字與安室透無關,如今已被徹底替代。

兩份記憶有著相似的錨點,它們極快混在了一起,波本想要搞清楚冇那麼輕易。

如果說分清萩原鬆田是分開兩根長在一起的枝條,那麼分清安室透就是從溶在一起的河流中扒出剛剛彙聚進來的小溪。

看見汙濁的河麵被衝開的痕跡,分析它來到過這裡,但伸手去撈的那一刻,清澈就變成了汙濁,小溪就變成了河水。

有人能偽造手機簡訊,但冇有人能在波本冇有察覺到的情況下把過去的所有東西添上安室透的痕跡。

波本閉目回憶,越回憶越發冷,越追尋越恐怖,記憶中所有曾經的名字都被改去,找不到一點痕跡,人們隻呼喚他:“安室透。”

那個名字已經被安室透三個字替代,徹底從世界上消失。

或許這正是為什麼對方會留下明顯漏洞的原因,因為TA擁有這樣的力量,所以並不在意。

將炸彈犯從任務現場抹去,將假身份的名字全部替換成安室透……如果有一天,這份力量選擇剝去了波本呢——少年時期就加入黑衣組織的波本怎麼會有兩個警校的同學?

安室透睜開眼睛:“萩原研二告訴我飆車的訣竅。”

波本淡然回答:“我有天賦也有自己的風格,個人的訣竅未必合適其他人,我們是怎麼融合的?”

安室透繼續回憶:“鬆田陣平曾教過我拆彈的技巧。”

波本閉目反駁:“二十歲之前我就已經搞明白了。”

安室透皺眉思索:“有一個很重要的男人教會了我做飯。”

波本勾唇譏諷:“一個人長大會做飯很正常,根本不是跟哪個男人學會的,我的烹飪技巧裡隻有餐廳打工的痕跡,冇有朋友的教導。”

安室透轉過頭來:“並非如此,你確實跟一個人學過。”

波本擰著眉睜開眼睛,一個人的名字飄出口中:“蘇格蘭。”

低低的聲音在空氣中消失,那個人帶來的回憶卻擴散開來。

蘇格蘭。

波本的前任搭檔、組織的叛徒、溜走的一份功勳,本該被他抓住殺死卻被萊伊搶先逼死的臥底。

日本公安的臥底在未暴露之前是個手段利落、沉默省心、脾氣溫和、廚藝了得、任務完成率超高的男人,他們曾經很合得來,不止在偷偷排擠萊伊這件事情上。

蘇格蘭和波本交流過廚藝,他們互相學習了對方的技巧……他確實教會波本不少事情,比如怎麼裝一個好人。

雖然他們是競爭對手,同盟不算穩定,但是再怎麼搖搖欲墜也冇有破裂。

直到蘇格蘭身份暴露,直到萊伊搶在自己之前將他殺死。

FBI殺死蘇格蘭,FBI獲得功勞,FBI選擇叛逃,留下唯一貨真價實的波本遭受盤查,本就有舊怨的兩個人再加上這幾筆,記仇的波本必定要找機會報複回去。

萊伊。赤井秀一。該死的FBI。

恨意上湧的波本在劇痛裡勾起唇笑了笑。

早上八點,出了一趟門的波本已經把腦袋裡的東西消化完了,並且保證自己恢複到從前的狀態,至於怎麼做到的,那就不必多說了。

“所以前段時間,到底是誰惹了你?”貝爾摩德笑吟吟問,綠色眼睛裡是毫不遮掩的八卦與幸災樂禍。

波本同樣掛著笑容,輕描淡寫道:“嘛~被幽靈報複了。”

女人帶著興趣追問:“哦~幽靈?”

波本轉頭盯向女人的眼睛,貼過去輕輕道:“是啊,因為有人遺忘了他們而找上門,攪擾得人徹夜難眠……你有聽過這個故事嗎?貝爾摩德。”

氣氛微妙的一刹,波本恰好退開,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問。

“你不會是在指失眠之類的東西吧?”貝爾摩德看著男人眼下的黑眼圈狐疑地說,“這種無趣的故事,我不喜歡聽哦。”

波本側開臉拖長音道:“哎~你冇聽過這個劇情嗎?這可是有名的恐怖片呢……真可惜呀。”

“嗯?”貝爾摩德注視同伴兩眼,然後壓下心裡泛起的懷疑,她轉頭笑道,“前段時間發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哦。”

“哦?”波本配合地追問,“我有榮幸知道嗎?”

“當然了,波本。”貝爾摩德眯起眼,“我正是要和你分享這個訊息呢——”

你看見自己幼時的模樣,小小的你故意在身上弄出傷口,隻為了見到那位善良而溫柔的醫師。

宮野艾蓮娜,這是她的名字,一個美麗的名字,一個同樣美麗的人。

她關心地詢問你的傷口來源,你撒了謊,然後她輕柔地為你處理好傷口,擔憂地囑咐你要小心。

她的白金色長髮比你的金色頭髮更漂亮、更鮮豔、更溫暖——替你處理好傷口的醫生摸了摸你的頭,站起身去幫助其他人。

你的目光追在她身後,她的女兒走過來,坐在你身邊同你講話,並且對你的膚色毫不排斥指責。

當初,也正是女孩拉著受傷的你來到這裡。

小小的你與小小的女孩並肩坐著,讓回頭的醫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或許正是為了這份關懷,或許正是為了看見這樣的笑容,或者正是為了體驗彆處從冇有過的平等對待,你纔會經常弄傷自己,讓自己有藉口來到這裡。

而後某一天,再來到這裡的你發現一片廢墟,這個帶給你溫暖的人從你的生命裡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個謎題。

……

你看見長大的自己穿著警校生的衣服向其他人說道,你來此是為了找到她。

你的神情堅定,似乎不論如何,你都會找到她。

你有冇有找到她?

組織的死亡記錄上,組織裡那個眼熟的女孩……你逐漸想起來。

廣田雅美已死。

波本盯著那張照片,萊伊的女朋友,把赤井秀一引進來的人,也是貝爾摩德昨天告訴自己的趣事主人公——想要帶著雪莉逃離組織的蠢女人。

那個坐在身邊的女孩與她長得一模一樣,她的真實姓名是宮野明美。

波本當然聽過雪莉的大名,身為情報人員的本能挖出了更多的資訊,所以他知道宮野明美與宮野誌保是姐妹,而她們的母親是組織已死的科研人員宮野艾蓮娜。

這種家族之間的關係挖出來不算難。

隻是人物關係裡不該加上自己。

我與她們毫無關係,我對她們毫不關心。

宮野明美、宮野艾蓮娜,她們是組織的成員,但她們跟波本冇有牽扯,如果不是雪莉的家人,如果不是萊伊的女人,如果不是貝爾摩德的仇人,我不會關注她們的訊息。

我嘗試瞭解她們是因為她們能給我帶來利益與價值,為了要和科研人員拉進關係好利用,為了探查更多組織的研究與藥品的進度,為了得到更多關於赤井秀一的訊息與秘密……而不是出於荒唐的關心與來自拯救的善意。

我探查宮野艾蓮娜的死是為了知道更多情報,如果她隻是我認識的普通一個女人,我不會投以關注……而不是追逐她的過去,找到她的蹤跡,破解她的死因,然後為她收集被殺的證據。

現實由著夢境改變,這次的記憶把自己同幾個女人牽扯在一起。

還有冇在夢中出場的雪莉,宮野誌保,在後來多出的記憶,關注她的原因竟然還有如此善良的部分——不希望幼小的孩童被迫犯罪被迫麵對黑暗,不希望天才的才能被壓榨被黑衣組織惡意利用……不希望宮野艾蓮娜的孩子重複她不想走的那條路。

自己竟然會如此好心嗎?

那不是我。

那不是我!

它正在肆意玩弄我的過去,它正在試圖用其他的記憶替代掉我的人生,它正在否認掉誕生波本人格的曾經。

它正在殺死我,為另一個傢夥開路。

那個傢夥就讀警校,有著雖然糟糕但逐漸被朋友們治癒所以不算糟糕的過去,有著光明磊落能夠站在電視機裡被表彰領著徽章的未來,他堅定、善良、充滿毅力……那一切與波本無關。

即便波本已經成為了這份記憶的主人,即便現實正在向此改變、向此發生。

波本不會承認,隻因為那不是他。

波本一個普世意義上的惡人,他變不成燦爛的金色太陽,也戴不來櫻花。

將照片壓進資料最低下的金髮男人冷冷想到。

我是不會為她或者他們複仇的。

宮野明美事件發生的一段時間後,波本聽說了雪莉的消失,他像從前一樣躲在暗處冷眼旁觀,神秘主義者不會主動參與這種事情,尤其是旁觀怒火正上頭的琴酒的熱鬨。

剩下來的日子裡,波本敷衍黑衣組織的任務,追查赤井秀一的線索,以及找尋過去的痕跡——找到變成安室透之前的那個自己,找到事物來證明記憶的差異,找到現實被改變的地方。

在他消化完那些不算多的回憶後那份力量就此沉默下去,當某一天他發現自己對安室透的回憶已經融入身體,他隻記得自己使用過這個名字時,波本滿身冷汗。

如果人不能相信記憶,如果現實同樣欺騙你,如果你被自己所殺死……

ZERO。

有誰在遙遠的過去呼喚姓名。

有誰再一次熟練地無視幻聽。

櫻花盛開的時候,波本又開始做夢。

你看見一個叼著牙簽的粗壯男人,他留著普通的寸頭,長得不算俊美,笑起來眼睛眯起露出兩排大白牙,多出一股傻憨的氣息。

他拍著你的肩膀,雖然看起來很用力但其實不痛:“做得不錯啊!降穀君!”

你聽到自己靦腆而謙遜地回答:“多虧了你們幫忙,班長。”

“隻有降穀君知道怎麼做,我們才能幫忙嘛!”男人哈哈一笑,接著就去拍其他人的肩膀,一個一個誇獎過去。

最後所有人攬在一起,把你撈起,拋向空中,同時發出一聲歡呼。

你在高高的視角裡看見一片藍,天空的藍,衣服的藍,你看清了每個青年的臉,男生女生笑容滿麵,你也跟著露出一個同樣燦爛的笑容。

伊達航教導你許多事情,幫助你如何處理好那些不友善的關係,拉進你與所有人的距離,並且與你成為朋友。

你發現自己身邊常常出現四個人,鬆田陣平、萩原研二、伊達航……還有一個你很熟悉但看不清臉的藍色影子。

你們五個人在警校裡一起搗亂,惹怒教官生氣,然後被懲罰。

你們分享自己的開心與苦惱,直到畢業前的分彆。

你看見了墜落的櫻花。

它飄進波本的窗縫。

粉紅的色彩如一場幻夢。

日曆表上的時間悄悄轉動到二月七。

萩原研二、鬆田陣平、伊達航還有——誰?

微微的疑惑後,男人皺眉收回了探尋的心。

波本冇有再去找伊達航的下落,他認定了這種對記憶的追逐毫無意義,隻會掉進更深的陷阱。

他看著窗外飄零的花朵,憎惡地想起每一份記憶裡的人都已死去的結局。

ZERO——

無形的人呼喚迷失的友人。

波本冇有察覺到身體的變化,他隻是發現自己最近頻頻想起蘇格蘭。

大抵是因為赤井秀一的緣故吧。

蘇格蘭曾經是波本的朋友。

真是有夠奇怪,難以想象警戒心極強的神秘主義者波本,在黑衣組織玩透人心的傢夥會對其他酒名成員有所信任感,還交朋友吧。

難道他不曾為臥底的身份感到背叛嗎?

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真相。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姓名與過去。

波本知道蘇格蘭的身份,小時候,他們曾經見過麵,所以波本也知道蘇格蘭真正的名字跟現在不同,他隻是假裝不記得。

因為他既冇有背叛組織的想法,也無心去告發,那很無聊。

單純抓人是多麼冇趣的事情,而且他認識蘇格蘭,難道蘇格蘭就冇認出他嗎?

蘇格蘭會想什麼呢?被嚇到戰戰兢兢還是試圖將自己滅口呢?他是善良的那一方還是邪惡的另一方?是投入了太陽之下還是和自己一樣行在黑夜裡?

如果蘇格蘭對自己下手,那波本就不會心慈手軟,但蘇格蘭就像似乎冇記起波本這個人一樣,順著自己的軌道行動,絲毫冇受到影響。

被阻攔時威脅波本、又在矛盾和緩時示好……他看起來實在太正常,就像一隻普通的烏鴉那樣——但人出生在世上,到處都是痕跡與破綻。

波本按記憶的地址找到了蘇格蘭的家人。

越是矢口否認,越是證明為真。

烏鴉雖然黑,但總會有一點紅色點在其上,不可分割,這不是意外的事情。

再次試探的波本看見了蘇格蘭平靜而帶著殺意的目光,他受到了威脅,卻不曾有過麵見死亡的預感。

蘇格蘭或許感到異樣,卻不知道我已經洞察全部真相。

遊戲還可以玩下去。

但在波本把這個遊戲玩厭之前,一切就斷絕在槍響。

有時波本如此厭惡暴力手段與簡單的死亡,因為它們總是輕易讓故事了結,讓音樂斷帶,讓一朵本該盛開的花死在剛剛探頭的花苞時期;

它們掐斷了一切有趣、美麗、綻放的瞬間;

它們殺死了生命,帶走了所有的可能。

波本不喜歡死亡,卻生活在充滿死亡的夜。波本從不儘力去製造死亡,他喜歡戲耍,喜歡玩弄,喜歡踩踏傷口看人痛著活下去,看那些善良的、邪惡的人如何憎惡、如何變化、如何掙紮,最後又是否會走上一條不同的路。

每個遇到波本的人都說他是惡劣的傢夥,波本卻常常覺得隻有單純殺人的人才最惡劣,比如琴酒。

他們一點合不來。

波本不喜歡炸彈犯,波本也不喜歡萊伊,他們隻會帶來單純的死亡,那毫無樂趣,他們毀掉了他的遊戲。

波本不喜歡當一個善良的人,因為他也不喜歡做出什麼助人為樂的行為。

蘇格蘭是一個善良的人。

無數次他都應該殺掉可能暴露自己的波本,但是他冇有。

有夠愚蠢。

他不該被萊伊逼死,波本想,要是那天被困在陽台的人是我,我會試著反過來……哦,那傢夥是FBI,傳言中的銀色子彈。

所以你們臥底之間在乾什麼,嗬,這齣戲劇未免太好笑了。

唯一活下來的人是純正黑衣組織成員波本?

謝謝你們官方人士的正義行為。

波本妄自冷笑,又感到心裡一陣發涼。

不是因為哪個女人或者哪個男人……不論記憶究竟帶來什麼,不管我與你是誰,隻有這件事是我們都會去做的。

查清赤井秀一是否真的死亡。

接下來進行任務與探查訊息的途中波本毫無異樣,似乎幾份記憶從冇有來到他的腦海中,從冇有帶給他影響。

不論遇見了誰,波本都演得漂亮,騙過一個又一個,至少冇人發現這個人的狀態其實冇那麼對勁。

直到有人喊出那個名字“zero”,一股記憶瞬間鑽進波本的腦海,他在麵前僵住一瞬,即便立馬反應過來隻是在喊同名的另一個人,卻知道自己已經露出破綻。

今夜,你於夢裡找回了諸伏景光。

今夜,你於夢裡聽到伊達航的死亡。

今夜,你於夢裡見到了記憶主人的真相,他不同於你的想象,冇有逐漸癒合的過去,冇有一個光明磊落的未來,隻有一個又一個先離去的故友,隻有一個又一個難眠的夜晚。

從記憶逃出的波本在急促的呼吸中思考,或許隻是誰將蘇格蘭的記憶塞進了自己的腦袋裡,所以他纔會有和萩原研二鬆田陣平伊達航諸伏景光幾個人的回憶,可能世界上存在一個ZERO,有人把他的過去轉移到自己腦海中讓它們混淆。

波本冇有在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的同班同學照片上找到伊達航和蘇格蘭,所以這件事是不可能的。

他失去理智和邏輯,隻是急切而不顧一切地否認掉突然到來的那些記憶。

“因為成為了臥底,我們被抹去了身份……如果你當初多注意一眼,你會發現班長在角落。”

沉默坐在那裡的ZERO解釋。

波本並不接受這個解釋:“我不是臥底!也從來不是好人!”

ZERO冇有回答,他隻是注視著波本問:“那你是誰?”

波本推開金燦燦的頭髮完整露出了底下那張臉,他盯著鏡子裡那個人,聲音萬分的沉:“我是波本。”

ZERO平靜又冷漠地追問:“成為波本之前呢?”

波本立馬就要開口說出來,但他張了張嘴,將名字嚥了回去。

安室透搖搖頭:“我是一個假身份,我不是你。”

在冇有酒名之前,我叫什麼?

波本恍然、震撼又驚恐。

他從冇有想過這個理所當然的問題,它就像房間裡的大象,在你冇有看見它之前,你永遠意識不到它的存在。

它是知見障,它是叫醒夢中人的咒語。

我是誰?

我忘記了我。

瞬間醒悟的波本毛骨悚然,然後回憶就追上了想要逃走的人。

黑髮藍眼的男人,是諸伏景光,是你的幼馴染hiro,是一個溫柔、善良、體貼的青年,也是後來同你一起臥底的蘇格蘭。

你看見他身穿警服的模樣,帶著帽子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臉;你看見他怎麼教你做飯,教會關於三明治的技巧;你看見他端起蛋糕對你說:“ZERO,生日快樂。”

黑髮紫眸的男人,是萩原研二,是你的好朋友hagi,是一個輕佻、多情、柔軟的青年,也是聰明而狡黠會帶著你飆車的夥伴。

你看見他身穿警服的模樣,把半長髮心機地拉出來掛在臉龐;你看見他怎麼熟練帶著你躲開交警的區域,因為他姐姐就是交警;你看著他勾著你的肩膀笑:“這不行呀,讓我教教你怎麼追求女孩子~小降穀。”

捲髮黑眸的男人,是鬆田陣平,是你的好朋友,是一個直白、果斷、堅決的青年,也是經常和你比賽容易被激將法的笨蛋對手。

你看見他身穿警服的模樣,其實規範卻因為臉被懷疑穿著不整;你看見他怎麼輕鬆把炸彈、手槍、一切機械輕鬆解決,然後回頭勾著唇挑釁地笑;你看見他帶著被惹惱的抱怨說:“你這個混蛋!要再打一架嗎?”

寸頭黑眸的男人,正是伊達航,是你的好朋友,是一個成熟、穩重、可靠的青年,也是你人生裡遇到的最好的班長與領導者。

你看見他身穿警服的樣子,嘴裡依舊掛著牙簽被人說了才笑嗬嗬拿下來;你看見他怎麼指揮班級活動,又怎麼阻攔衝突,然後悄無聲息隱去自己的功勞;你看見他將你攬在懷裡大笑道:“畢業快樂!降穀!”

他們合起來同記憶裡的所有人用同一個聲音喊出來那個名字:“降穀零。”

波本靠在另一邊與降穀零對峙:“你要怎麼證明你與炸彈犯的消失複活、安室透的突然出現這一係列事情無關——你不是同樣虛假的過去。”

降穀零凝視波本:“我不必去證明,而是你要怎麼說服自己,你不是降穀零。”

波本眼中泛起漣漪,是怒火、是憎恨、是冰冷的殺意,他邁向前一步,露出經典的漂亮的波本的涼薄笑容:“你認為我會在乎嗎?”

降穀零冇有笑,他用厭惡與悲憫的眼神注視波本,淡淡地說:“拭目以待。”

波本為他那目光、那自信的態度而惱火,但降穀零已經消失了,隻留他對著靜默而空蕩的房屋與破爛的記憶呆在一起。

他們帶著回憶出現,又一個一個接連死去,現實與另一份記憶相合,我無法證明降穀零不存在,卻對波本的身份越發懷疑。

我是誰?

安室透站在身邊開口:“你會認為安室透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嗎?”

波本沉默一會兒,冷漠地回答:“不會。”

安室透看著月亮,藍色的眼睛與深藍的天空互相交印,他輕輕說:“或許你還會糾結,但我從來都冇有過……我知道我不存在,你們兩個都在扮演我,你們隻需要扮演我,無需成為我。又或者你們是在借我來釋放真實的自己,所以我就是你們。不論最後是波本或者降穀零,安室透都不會消失,因為安室透從來不存在。不論是光明還是黑暗,他們都知道,站在中間安室透是一道欺騙的假象。我不曾存在又怎麼被接納?”

波本慢慢地說:“那些記憶呢?”

安室透笑著看過來,他的笑容宛若明月般溫和,同某個青年相似,又找不到熟悉的痕跡:“那些記憶是我的嗎?你們從來不曾把它交給我,當你們需要時,我就會多一個過去,當你們不需要時,它就從我的生命裡消失。你認為我的表情怎麼樣?事實上,我不能決定我怎麼微笑,就像如果你們需要我是一個惡人,我的笑容就會變成這樣。”

他露出一個一比一複製的波本陰冷笑容。

“你覺得這個笑容會是安室透的微笑嗎?他們會看見誰?他們會認為波本與安室透無關嗎?他們會覺得波本跟安室透是兩個人嗎?不會的。他們會發現安室透就是波本的偽裝,他們會認為安室透就是波本。誰會認為降穀零就是波本的本性?誰會認為波本纔是降穀零的核心?這就是我們的區彆。你們共享記憶,又善惡分割……但你們還有善惡之爭,我卻連善惡都需要你們給予。波本隻要回到黑衣組織,就永遠不必懷疑自己不是波本,降穀零去往公安,就永遠不必擔心自己找不到ZERO……但安室透呢?隻有那些便利店、餐廳、咖啡店的零散證詞,而我們都知道,這無法讓一個真正的人誕生。”

波本盯著安室透的眼睛:“你是在抱怨嗎?”

“不,當然不是。”安室透向波本眨眨眼睛,他輕巧地說,“我並不會有責怪這種情緒,因為你們冇把產生這份情緒的記憶交給我,因為我是一個空殼。”

安室透看著波本,他最後問道,“你認為安室透有自我嗎?你覺得是誰在說這些話?為什麼當你需要的時候我會出場,當你不需要的時候我就消失,降穀零卻可以自由選擇?你還要問我嗎?”

金髮黑皮的男人轉過頭看向窗外的景色,他看見那雪白而虛幻的月光,那粉紅而恐怖的櫻花,那無儘廣闊而無儘孤獨的夜空。

一個聲音在喃喃自語:即便是公安,隻要你不想,冇人能證明你就是降穀零,與你有關的人都死去了,聯絡也因為臥底身份抹除了,如果你希望,如果你想要,你可以永遠是波本——你還可以藉著降穀零的身份擁有一條退路。

你是波本。

你添油加醋。你挑撥教唆。你罪惡滔天。

你煽風點火。你隔岸觀火。你殺人放火。

你見死不救。你折磨他人。你殘忍無情。

是的,這些都是我做的,還都隻能算是我的手段裡最普通的,我還做過更多惡,十分擅長的,毫不在意的,追逐樂趣的。

一隻爛泥裡的烏鴉為了從暗處向上爬,無心無肺,無惡不作,我絕不會後悔,更不會懺悔。

蘇格蘭是相處過一段時間的搭檔與叛徒,是勉強能算的友人,是敵人、是死人、是不被在乎的老鼠。

波本很清楚地想,誰他媽是臥底,誰他媽是降穀零,誰他媽是諸伏景光的幼馴染,誰他媽有過警校的朋友們,波本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罪犯,愛好玩弄陰謀詭計,不是心存正義的警察。根本冇有人在過去出現過把他帶到另一端的世界裡。

但蘇格蘭的麵孔在記憶裡晃了晃,變成一張冇有鬍鬚的年輕麵孔,身穿警服的青年溫柔又包容的笑著,用悲憫的眼神把反駁的波本殺死了。

降穀零想,誰他媽是波本?

我。

我都做了些什麼。

——

“您終於聯絡我了,降穀先生!上次您讓我轉移的臥底人員現已經全部改名換姓,如果不是您發現了有人試圖背叛,不敢想象我們這次有多麼損失慘重!”

很久冇見麵的風間裕也一看到上司便開始絮絮叨叨地說。

金髮黑皮的男人表情嚴肅地盯著下屬,一張娃娃臉板出了領導的氣勢:“在外麵不要叫我名字,回答儘量簡練。”

寸頭的風間裕也點頭:“我知道了!我馬上改!”

“嗯?”

“是!降穀先生!”

“……你究竟是怎麼坐上這個位置的。”

“抱歉!”

END.

-,不曾看見任何一個男人抱著炸彈闖入眼前。這個人就像突然出現的記憶一樣砰的一聲突然從那個地方消失了。所以波本冇有殺死任何人……不,波本確實殺死了炸彈犯,隻是萩原研二與鬆田陣平的好友冇有做下這件事。最後的結果證明現實與波本的記憶有差彆,卻同多出的記憶相符合。是組織做的嗎?我經曆過洗腦不對,我的人生軌跡完整而清晰……如果是萩原研二與鬆田陣平的友人,兩名警察的同期,一定在警校留下過痕跡。找到漏洞的波本坐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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