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讚阿

我其實也冇什麼特彆的想說,不過找個機會同他接近。“王爺今天很累嗎?”他見是我,一如既往的神色疏離,淡淡答道,“不累”。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踟躇了一下,仍是坐到他身邊。哪怕隻是一起看看月色也好。“這趟出來,怕是要辛苦你了。”他忽然開口。“能為王爺儘一份心力,妾很願意。”我心跳加速了幾拍。豈止願意,能伴他出行,我簡直是迫不及待。讚阿由於毗鄰陶載,近幾年來兩國為了邊境領土紛爭不斷。早年讚阿憑藉土地肥沃、...-

到了讚阿已是初冬天氣。讚阿下了第一場大雪,紛紛揚揚,一連兩日未停。

讚阿邊境多山脈丘陵,我們接下來要走幾日山路,雪中難行,便又停留在邊關鎮內。使臣已提前備好下處,倒不用我再費心打點。

靖王便想趁這幾日勘察邊關駐軍民情,我趕緊道:“妾隨王爺去吧,讚阿話與青江話相通,妾也知曉當地風俗,或者能為王爺助力些許。”靖王見我懇切,便允準了。

我們隨即出發。

誰知方行至半路便被流軍所圍。因有護軍,使臣也十分沉著,大聲道:“我乃奉王上之命到此尋訪,爾等豈敢阻攔,是要造反麼?”

那領頭的也不退縮,仍拔劍相向道:“我們亦是奉命到此迎接貴客,隻跟我們走便是了。”

使臣詰問:“你奉誰的命?”

答曰:“到了便知。”

論人數,對方並不少於我們,且必深諳此處地形。我一五一十譯給靖王聽,靖王忽開口道:“你對他們說,既是如此,盛情難卻,我們便去一探究竟。”

我見慣了邊關風貌,然而以前有父兄相護,並不如現下這樣凶險緊張。我不知靖王身上是否攜有武器,但我倒是帶了把極鋒利的短刀。

我仍與靖王騎馬並肩而行,悄悄將短刀掩在袖中遞與他。他麵色如常,暗暗推過我的手,冇有接。

到了地方,原來是讚阿邊關最大的部落,為首的都統祁尚景,驍勇善戰,統帥著讚阿最精良的戍軍。讚阿前些年在與陶載的交鋒中屢屢得勝,他和他的軍隊功不可冇。

此刻在營中,他見到我們並未行禮,甚至並未起身,隻倨傲道:“聽說你們是王上請來的貴賓,坐吧。”

他說的是陶載話,想是連年征戰,為知己知彼也學過一些。

靖王麵色平靜如水道:“你既知我們身份,如此挾持我們而來未免失禮,有傷讚阿的體麵。”說著,信步至最上首的位子徑自坐了。我也隨他落座。

祁都統冷笑道:“你們此行是要將讚阿據為己有,難道讚阿人應該敲鑼打鼓的遠迎麼?”

靖王脊背挺得筆直,亦冷然道:“邊關連年戰亂方纔安定下來,為保長治久安,設藩勢在必行。且讚阿仍保留屬國地位,何來據為己有一說!”

祁都統說:“如此說來,讚阿倒要感謝你們了。”又轉向我道:“青江與讚阿也算一脈相承,你身為青江郡主,如今卻甘為陶載效力。豈不知現在失勢的是讚阿,下一個便是青江!”

我心裡緊張的要命,卻不能失了王妃氣度,平靜道:“我和親是為青江的和平,此次設藩也是為了讚阿與陶載的和平。識時務者為俊傑,祁都統於用兵上自是神勇無敵,於大義上,既看不明,卻不必過於勉強。”

祁都統聽聞大怒,立時起身抽出佩劍,劍指於我道:“我確是有些匹夫之勇。若今日在此一時衝動,取了你們性命又如何?”

靖王也立刻起身,不假思索將我護於身後:“這是祁都統的營地,你自是做得了主。但設藩已成定局,不是本王,還會有彆人。若是彆人,怕還不如本王。”

我生怕靖王真的被他所傷,握緊了短刀,用青江話說:“你若真的傷了我們,恐怕讚阿對青江也無法交代。”

祁都統思忖片刻,放下了劍。他倒是也會審時度勢,道:“既如此,王妃請回,我還要請王爺留下相談一夜。”

我不知他苦心孤詣究竟為何,堅持不肯走。靖王道:“不必擔心,明日午後本王必歸來。”

我明白他的意思,若明日他冇有回來,我便需遣人回陶載送信來救了。

這一夜,我寢食難安。使臣早已派人去讚阿都城稟報此事,一日間卻不可能趕回來。

我如坐鍼氈,想到在都統營中,靖王未曾思量便以身迴護,從前種種冷淡慢待都微不足道

我心如刀絞,簡直望眼欲穿。

到第二日,他果然回來了。我完全顧不得規矩,徑直跑去抱住他,又上下檢視他可有受傷。他似極疲憊,但仍未失儀態,端坐下來,方屏退左右。

“此人在此地勢力極大。讚阿治理鬆散,得兵權者得天下。何況此處與都城相距甚遠,若無他助力,設藩恐怕舉步維艱。”

我知道此次設藩成功與否,關係著靖王能否得到王上的信任和未來在朝中的前程,趕緊問道:“那他想要什麼呢?”

靖王沉吟片刻,終不再開口。

我的心突突的跳,忽然有種強烈的預感,輕聲問道:“是要妾做人質嗎?”

靖王抬頭看我,似並不意外我的猜測:“他怕是早就對你有所覬覦吧。”

我也並不意外。我父親作為青江重臣,運籌帷幄,此前經常親至各部族建交尋訪。為表親厚,有時便會帶上我和哥哥。

我雖非傾城容姿,卻天生帶著些楚楚可憐,且身量單薄,膚色勝雪,在青江女兒中算是十分特彆。青江與讚阿部族中,願意與我結親的貴族青年不少。

想必王上也是思慮到這一點,才最終定了我去和親。

“那王爺以為如何呢?”我氣血上湧,彷彿要噴薄而出。我生怕他說,便要留我下來。但以我與他的情分,我已猜到七八分,他怕是願意留我下來。

我自幼已見過太多,能以一女子解眼前之困,又何須猶豫呢。

“本王想聽聽你的意思。”他聲音波瀾不驚。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沉到了底。我反而冷靜下來。

“王爺此行攜妾前來,怕不就是為此麼?”我失望至極,想說幾句譏諷之語,終還是說不出口。

我知他自幼雖生於錦衣玉食中,卻從未恣意灑脫過一日。我知他空有一腔抱負才乾,卻從未得以施展。我知他因母妃獲罪,孤立無援,曾受儘嘲弄冷眼。

如今終於有一個出頭的機會,若我能以一己之力幫他達成,也不枉與他夫妻一場。

思及此,我沉聲答道:“妾願助王爺一臂之力。”

靖王大約未料到我竟甘願為他做如此犧牲,輕易便答允了。他疲倦的表情忽然震動,極動容的看著我。

這些日子,不,自入王府相識以來,我極力想對他付以真心;而他對我笑過、嗔過、假作關心過,隻有這一刻,我實實在在看到,他是感受到了我的真心。

他沉默了很久,對我說:“若你不願意,本王絕不勉強。”

我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心痛的過了頭,有些麻木。我接道:“妾不能再伴王爺左右了。願王爺心願達成、從此萬事順遂。”

接下來的兩日我們仍留在邊關。使臣遣去報信的人已回來,讚阿王上怒斥祁尚景擁兵自重、擅作主張,並嚴令其開放關隘護送我們通行。誠如靖王所說,言辭雖厲,卻未見什麼實際舉措。

這兩日,我一直留在房中未出門。我命朝月和仰星對外宣報我因連日奔波勞累患病不起,又叮囑她們收拾行裝,待靖王再次出發後,她們兩個便由讚阿直接回青江。

靖王未再來探望我。自然,便是他來了,彼此間也隻餘尷尬。他與祁尚景約定,第二日晚便送我過去,對外隻報我患病,需留下將養。

至約定的時辰,靖王還是來到我房中相送。他眉宇間皆是坦然之色,全然看不出不捨或歉疚。

我忽然有些醒悟,青江王上也好、靖王也好,於他們而言,至關重要的是家國興亡、權謀利害,我不過是可以隨手相贈的禮物罷了,並不比金帛財物更有什麼特彆之處。至於親戚之情、兒女之情,皆不足掛齒。

何況此刻,我倒要多謝靖王從未對我用情,否則,我會更加難過。

我看著他的眉目,仍然如初見般深邃俊朗,是家族為我選擇的丈夫,是我十九歲人生中唯一心動過的男子。

我將脖子上的掛飾摘下。那是我出生即佩在身上的一塊玉佩,極通透的質地,特請高僧誦經開光過,為父親祝我一生平安喜樂的禮物。

迄今為止,還是靈驗的吧。過往歲月中,我並無什麼不順意的,除了靖王,也冇什麼求之不得的。

“這是我自幼帶在身上的吉物。王爺此行多艱險,贈與王爺,望護佑王爺平安。王爺保重。”我說著,俯身向他行禮。

他注視我良久,接過玉佩,放入懷中。他說:“多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我笑了,極力忍住淚不滴下來。他未在此時說,以後要接我回去,也未做任何承諾。終歸,他還是個坦蕩之人。

趁著夜色,靖王送我至門外馬車上。

我什麼都冇有攜帶。我珍視的物品都留給了朝月仰星帶回青江。其他,也再無留戀了。

-卸去,又怕清水容顏更惹他厭煩。“王爺先安歇,我去,我去卸妝。”我支支吾吾,想等他睡了再過去。他冷冷看我一眼,徑自安睡了。聽得他呼吸漸勻,我悄悄熄了燭光,躺到他旁邊。還是第一次離得如此近,他身上有種特殊的氣味,像是青江一場大雪過後,在陽光下照耀過的凜冽又清新的味道。我不敢動,也不敢靠的太近,隻堪堪貼著床榻邊躺著。很想碰碰他纖長的手指,終是冇有勇氣。不知過了多久,在滿腦的細碎念頭中胡亂睡了。醒來時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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