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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

大部分災難,強製要求人員密集區域加建地下空間,但隨著人們適應了環境、災難警報漸漸成為曆史,這些安全性和封閉性極佳的地下空間就成為了再合適不過的儲藏室。未拆裝的大型器械直接被擺在長廊裡,“儲藏室”必然已經另作他用。甚至還能透出聲音,不是施工不達標、就是暗門就在附近。瑞瑞走進玻璃隔間,外麵那道門被她拋在身後。陳舊的鐵鏽味流動起來,瑞瑞站在隔間裡的暗門前,已經聽見了門後的說話聲。“有什麼好哭的?這是天大...-

“一個大人七個小孩,已經麻醉了,都在地下長廊的儲藏室裡,一進來就能看見。”

“你先走,我通知警察過去。”

“我身份處理好了嗎?”

“就這一陣的事。”電話那頭的周選似乎能聽見瑞瑞在忍住白眼,繼續解釋,“擔保風險也是很大的,必須滿足一定時間內的工作評估要求。”

“我工作還不認真?”

“認真,你是我們最好的回收員。再忍幾天,白天彆出門,我讓人送飯給你。”

瑞瑞又點了兩個菜才掛掉電話,緊接著立刻收到結算訊息,本次任務共回收汽水瓶998個,出勤費加上計件獎金共到賬7994。

看著這個數字,瑞瑞突然覺得周選週末淩晨還要發任務、接電話,也挺不容易的,不必多去苛責她。

一個多月之前,瑞瑞從長久的噩夢中醒來,翻窗自二樓逃出,接著成為了西打汽水的回收員。

唯一一個回收員。

真要瑞瑞說,這份工作其實算是西打提供給她的一份補償。

她醒來後為了藏身,誤入西打公司的一間移動倉庫,不巧倉庫突然失火,瑞瑞又是引導人員疏散、又是救出重要資料,忙上忙下累得氣喘籲籲,剛出火場就被兩個魁梧的武裝人員按在地上。

好不容易從縱火的嫌疑中掙脫出來,她解釋自己是因為在街上看見很多噩夢裡追殺她的東西、所以才誤闖倉庫,在描述完那東西之後,和她對接的西打企業□□負責人周選沉默許久,掏出一張宣傳單:

“你是說,我們的吉祥物在你夢裡追殺你嗎?”

那些隨時隨地出現在她夢境裡,帶著不會眨的圓瞪雙眼和永不改變的誇張笑容,一邊跳舞一邊朝她步步逼近的醜東西,是西打企業在全世界大力推廣的吉祥物,瓶蓋人。

接著瑞瑞被送去做健康檢查,此前的事她什麼都不記得,報告上“失憶症”三個明晃晃的大字也免去了她解釋來路的麻煩。

她聽見周選和人打電話吐槽“早說了那醜瓶蓋又詭異又過時”,打完電話後一臉嚴肅地告訴她,西打出於人道主義,願意為黑戶瑞瑞提供一份回收員的工作,作為她身份過渡期時的生活保障,還說如果今天簽合約並參與入職培訓,當月工資會直接按照全月發放。

那天是24號,瑞瑞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同一天,瑞瑞參與了入職培訓,學習如何使用躍遷儀以應對西打遍佈全球的銷售網絡。

也是那一天,出了點小意外,瑞瑞成了在都市傳說“盧納迪危險人物大盤點”上掛了近三十年的在逃危險分子。

再具體點說,是瑞瑞的這身裝扮成了需要特彆注意的在逃危險分子特征。

那實在是很大的冤屈,但瑞瑞不能、也不想為自己申辯,或是簡單點,換身衣服工作。她喜歡這套橄欖綠工裝和棕色斜挎包,配合雜七雜八的各式裝備,讓她感覺自己是從電子遊戲裡走出來的、時髦又利落的角色。

瑞瑞不到二十歲,需要依靠裝扮來鞏固身份認同。

好在周選已經在解決這個問題,思路非常簡單:讓瑞瑞申請在盧納迪居留,由雇主西打公司為其作擔保,此外由西打出麵證明回收員工服是世界通用設計、與都市傳說無關,這樣瑞瑞不僅能獲得合法身份,還能安全保留這套造型。

並不是瑞瑞個人一廂情願或動用了什麼強迫性手段,而是雙方如今已“沆瀣一氣”,徹底達成共識:

瑞瑞需要西打還她一個合法身份,西打需要瑞瑞作為直接管理的回收員。

且在弄明白那場“小意外”的機製到底在於瑞瑞個人、還是躍遷儀、還是瑞瑞與躍遷儀的協同作用之前,西打和瑞瑞都不可能對外透露,自己似乎已經能夠實現時空躍遷。

今天雖然也出了點小意外,但總體還如瑞瑞所料,準備返程時太陽還冇出來。

瑞瑞套上機能外套,去大路上的站點乘坐最早一班公交車回酒店。

-

酒店是周選訂的,就在西打辦公大樓對街,可能也和西打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這些日子裡瑞瑞長時間待在房間,出勤一次入賬幾千的回收任務不是每天都有,她閒來無事時不是看電影、就是透過落地窗俯瞰城市風景。

舊式四輪汽車和摩托車在街上行駛,偶見懸浮車從它們上空飛過,但更多的是印著巨大瓶蓋人logo的移動倉庫,沿著淩亂密集的街道分散到各處,一個瓶蓋人消失在視野中、很快又會從另一個地方重新整理出來,瑞瑞已經基本摸清了重新整理位置的規律。

從高層房間放眼望去,目光所及除了對麵的西打大樓,再少有能與視線平齊的高樓,瑞瑞佇立在低矮的舊屋中,隱隱會產生陌生的恐高感。

再往遠處,有一道齊天高的分界線,並非山脈般蜿蜒,筆直、水平,鋼鐵或水泥般的顏色,隱藏在灰天薄霧後,靜默地成為視線的終點。

那道分界線總能讓瑞瑞想起“高牆”這個詞語。她經常長久地凝視著那道分界線,偶爾會感到呼吸不暢,卻難以把視線挪開。

不過從地上仰視時,酒店和西打大樓已然壯觀無比,高牆隱藏在大樓之後,其存在甚至難以被察覺。

瑞瑞走進酒店大堂,工作人員都很默契地無視了她。大堂裡多了一群正在設置海報架的人,穿梭的人影中,一張熟悉的麵孔展示著他完美無缺的笑容。

瑞瑞自持偽裝天衣無縫無人認得,好奇地走近張望。

一張宣傳頁被遞到瑞瑞麵前,一個策展人員問道:“我們即將舉辦慶安南誕辰200週年電影展映會,下週一開幕,為期一週,您有興趣參加嗎?”

瑞瑞接過宣傳頁:“當然,我是影迷。”

策展人員聞言,雙眼一亮:“週二晚上安排了《暗流》,我送您一張票。”

瑞瑞不介意再看一遍《暗流》,雖然這部電影伴隨著一些不太好的回憶,但到底資源難找,而且很值得看——至少對瑞瑞而言。

票根一看就是精心設計的,青灰色主色調搭配棕、白不規則紋理,如清晨的海麵、浪花和礁石,一座小小燈塔屹立在海麵一角。

對光看更得以窺見玄機。隻有幾個特定的角度能夠隱約看到巨大的章魚觸手盤踞於海麵之下,隨著角度變化、波紋湧動,章魚觸手也像活了過來,想把燈塔捲入海中。

路人見了欣賞,影迷見了激動。

“一定要來。”策展人員認真地說。

瑞瑞看看她眼下的烏青、又看看她明亮的雙眼,堅定地點頭:“還有名額嗎?我想買套票。”

結果冇有套票可買,申請製、先到先得,名額還剩很多個。

安南曾是過去兩百年中影響最大的男演員之一,如今誕辰紀念影展如此冷清,瑞瑞雖是忠實影迷,倒也冇有憤懣什麼。

他太過知名,以至於顯得無聊。即使是瑞瑞這個年紀的人,也難說自己從來冇聽過安南的名字。

加之他極具話題性、臭名昭著的晚年,成就被八卦的風頭蓋過,也不是稀奇的事。

瑞瑞在登記表上做了記錄,工作人員很熱情,要送她一整套票根,她也厚著臉皮收下了。

每一張票根都有獨特設計,瑞瑞一眼就能看得出哪張對應著哪部電影。而且設計必是真正的、不為美色所動的影迷所為,整套票根裡,冇有一張體現出安南的臉。

瑞瑞又拿出《暗流》的票根,對著電梯的頂光細細觀察。

放下來的那一刻,一雙眼睛浮現在票根的空白處,轉眼便消失了。

瑞瑞相信自己冇有看錯,她拿著票根對著稍高一些的側光轉了好幾個角度,終於讓那雙眼睛停留在晨空之上。

那雙橄欖綠的眼睛。

“嘀——您的心率過高,請注意。”

瑞瑞劃掉健康檢測的新通知。

-

走出電梯,瑞瑞就看見服務機器人等在門口。早餐到了。

原計劃是收工回來後簡單吃點什麼就睡覺,現在瑞瑞隻想儘快給自己安排一場觀影馬拉鬆。

留言取消今天的客房服務、拉上窗簾,一切通訊設備開啟免打擾,瑞瑞在酒店上調出電影點播介麵。

多數平台雖冇有《暗流》的版權,但安南的經典電影實在太多,瑞瑞對值得重看的列表爛熟於心,儘管已經知道劇情,還是毫不猶豫地點開一部。

直到第三部電影裡,安南飾演的文學老師遣散了讀書會、坐在空教室裡獨自等待憲兵隊到來時,瑞瑞醞釀好的眼淚被即時通訊打斷了。

又是周選。手機打不通,她改用工作係統聯絡。

知不知道週末開免打擾就是字麵意思,不要打擾?

瑞瑞接起訊息準備大歎一口氣,就聽見對麵周選說:

“你的居留申請通過了。”

“這麼快?”不會是自己深陷電影世界,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好幾天吧。

“對,因為你的重大貢獻,看看訊息。下午過來辦手續,想穿什麼隨便穿。”

周選說完就掛了電話。瑞瑞打開手機,幾分鐘前收到兩則簡訊:

「瑞瑞女士:

為表彰您對盧納迪社會與治安做出的重大貢獻,特為您頒發“見義勇為”市民勳章,可用於居留評估加分。由於您還不是市民,如果您有居留意向,請於三十天內到盧納迪人口登記局申請。」

「瑞瑞女士:

您的居留申請已通過,請於三天內與擔保單位一同到盧納迪人口登記局辦理手續。」

緊接著,周選又發來兩條訊息,是直接轉發的網頁:

「一級通緝犯於今晨被捕,因多起兒童綁架案、多次違規實驗操作被提起公訴」

「本地弗蘭肯斯坦被麻醉後五花大綁丟在警局門口,疑似三十年前參與亞茲塔列關卡爆炸案的逃犯所為。是危險分子內鬥還是後者意圖投誠?」

第二個網頁點進去,提示“疑似散播不實訊息,已被限製檢視”。

既然周選還特意說了想穿什麼隨便穿,瑞瑞便把機能外套收進挎包,穿著這身“招搖”的裝束出門了。

-子的動靜、一邊暗示另外的孩子躲到她身後。瑞瑞打開門,悄無聲息地走進儲藏間。冇人看見她,那男子還在說話:“我是在幫你們,讓你們獲得永生,明白嗎?真正的永生。不是那些不入流、不專業的……”男子比了個引號的手勢,“*永生*。”“大公司的人懂什麼?”他說,“全意識形態算永生?還是全換成機器配件、一點有機部分都不保留算永生?”他拎起那個大點的孩子,頓時所有孩子都尖叫起來。“就你吧。你會成為有機體永生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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