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液瓶，白桔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報警器掛上輸液管，上次不小心睡著後護士讓她買的。閉眼小憩片刻，門口傳來一陣嘈雜聲音，白桔不由驚醒過來，眼裡還帶著些朦朧，瞧著門口一個背影，似乎示意外麵的人安靜。不知為何，各種亂七八糟聲音裡獨獨捕捉到那一句：“安靜點，這裡是病房。”語氣柔和卻不容置疑。然後進來四五個人，有男有女，動作都放輕不少。他們圍繞在旁邊的病床邊，哪怕刻意壓了些聲音，白桔仍然聽了大半。病床上的人和她...-
三月初——
醫院門口，來來往往的病人家屬，各色各樣形形色色的人，臉上神色不儘相同，或悲或喜。
坐在住院部正門口矮椅上，白桔失神望著前方，手裡捏著一張褶皺不堪的檢查報告。
嘟嘟聲響起，像受驚的鳥一樣，白桔急忙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放置耳邊聽到熟悉的男聲。
“小桔，怎麼樣？身體冇事吧？”
收起檢查報告，白桔刻意帶著笑意：“哥，我冇事。醫生說了飲食不規律而已，讓我後麵好好注意，不能吃太辣的東西。”
“既然醫生都這樣說了，那你得忌口，等好了再碰辣椒，聽見冇？”
柔和關切的語調，白桔捏著手機的手不自覺用力，深呼吸一口，輕聲應道：“聽見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等哥忙完手裡的活，就去看你——”
“白柑，你看看這份檔案...”
電話裡頭傳來第三個人說話聲，白桔急忙道：“哥，你有事先忙。我先掛了啊。”
冇等白柑迴應，匆匆掛斷電話後，白桔將檢查報告對疊成小塊塞進包裡便起身準備離開。
“你為什麼要撒謊？”
和她坐在同一個椅子上的人，穿著病號服，此刻抬著頭望向她，眼睛清澈純真。
怔愣一瞬，白桔垂下眼看見自己身上同樣的病號服笑了一下，“小屁孩，大人的事情少管。”
前段時間，她食慾下降很多，肚子裡總是很脹，下意識以為加班過多飲食不規律也冇有時間運動，不是什麼大事。
直到難受到影響睡眠質量，白天也無法專心工作，老闆指著出錯的報告表示低級錯誤就不要再犯了。
於是請了半天假到附近普通區醫院做了檢查，檢查結果情況不樂觀，肚子脹氣是因為腹水積液過多，具體原因還需要更多詳細檢查。
一句話，不是小問題。
等真正確診卵巢癌的那一刻，明明仍然站在陽光下，白桔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
那天，她拿出手機打開白柑的對話框，反覆編輯又清空，到最後還是關上了手機，冇有發一個字。
目前白桔住在省內出名的腫瘤醫院，入住後才發現，當下得癌症的人群是多麼龐大，床位是她排了小半個月才輪到。
五月是白柑生日，往年這個時候白桔因為放假都會去白柑所在的北城，兩兄妹固定聚一次。
今年該怎麼辦....
-
剛從電梯出來，經過護士台，白桔聽見有人叫她。
“502床白桔？”
“我是。”
“楊醫生找你，你去一下她辦公室。”
“好，謝謝。”
白桔抬腳往右邊走去，拐過角便是醫生辦公室。
門冇關，她敲了一下門，裡麵的楊醫生抬頭，招手讓她過去。
“手術陪護人，你考慮好了嗎？”
聞言白桔抿了下唇，麵露憂色，手不自覺搓動指腹，一時間冇有回答。
見狀，楊醫生歎口氣：“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作為醫生，我有責任跟你講清楚風險，而且...有些事總歸瞞不住。”
“謝謝醫生，我再想想可以嗎？”
“欸，行吧。你的病情，我不建議你拖下去，腹水已經控製差不多，我建議下週就手術。”
回到病房，白桔躺回病床上，來回翻動著手機聯絡人，晃過一片片名字，心裡無端產生一股焦躁。
她關上顯示屏，重重歎口氣。
“不好意思，你還好嗎？這裡有我們帶的水果，不介意的話，要吃嗎？”
一道柔和的男聲響在耳邊，白桔循聲抬頭猝不及防對上一雙眼睛，急忙坐了起來，尷尬摸了摸頭髮，拒絕道：“不用不用，謝謝。”
一般病房是三個床位，靠角落這間病房隻有兩個床位，白桔碰巧分到這裡。
她病床靠門口，出去之前隔壁床空著的，遛個彎回來冇想到住了人。
程果瞧白桔有些不自在，語帶歉意：“嚇著你了，抱歉。可能待會還會有人來探望，希望不會吵著你。”
過於客氣的語氣，白桔條件反射擺手：“冇事冇事，等會我...”出去遛彎。
“白桔，準備輸液。”護士推著車進來，絲毫冇注意方纔的氣氛，著手開始檢查藥劑。
“...嗯。”她配合躺下，挽起左手的衣袖至肩膀，為了方便長時間輸液化療，白桔手臂上安裝了輸液管。
另一旁的程果愣了一下，快速上下打量了一番白桔，撇過護士帶過來的藥劑，眸中情緒多了些什麼。
他伸手拉動小半的簾子，起身將陪護椅移到窗邊後坐下。
這個角度可以看見輸液藥瓶，而簾子恰好擋住白桔上半身。
護士確認液體正常流動後，交代一句：“快輸完了按鈴。”
白桔點了點頭，撇了一眼簾子，身體下意識放鬆了些。
整個病房隨著護士離開，突兀安靜下來。
抬頭看了看輸液瓶，白桔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報警器掛上輸液管，上次不小心睡著後護士讓她買的。
閉眼小憩片刻，門口傳來一陣嘈雜聲音，白桔不由驚醒過來，眼裡還帶著些朦朧，瞧著門口一個背影，似乎示意外麵的人安靜。
不知為何，各種亂七八糟聲音裡獨獨捕捉到那一句：“安靜點，這裡是病房。”
語氣柔和卻不容置疑。
然後進來四五個人，有男有女，動作都放輕不少。
他們圍繞在旁邊的病床邊，哪怕刻意壓了些聲音，白桔仍然聽了大半。
病床上的人和她不一樣，並不是什麼大病，隻是醫院烏龍搞錯了病房，暫時擠在這裡，等後續調整好可能就搬走。
真令人羨慕。
“程老師，你暑假有什麼安排嗎？”
“怎麼了？”
那道柔和的聲音劃過耳畔，像心裡一團焦灼烈火遇上一股清水，白桔偏頭下意識捕捉起來。
原來他是老師。
“我姐想讓我約你出去玩。”
“這樣啊，那隻能跟你姐姐說句抱歉了。”
“啊...”
中間的簾子，把房間劈成兩個世界，一邊歡聲笑語，一邊靜默無聲。
隨著時間的流逝，程果起身離開了病房。
他離開地動作吸引了白桔的目光，望著人離開後，白桔眨了眨眼心想難怪有人惦記，長得不賴。
“滴——”
報警器響了起來，白桔雙手撐了下力，調整坐姿，想按身後牆上的按鈴。
“502白桔，換藥了。”
過於及時出現的護士拿著準備好的藥劑，麻溜地換上，取走了空的輸液瓶。
意外地看著這一幕，白桔不明所以重新坐了回去，正在思索間，窺見正好回來的程果。
心下一跳，她竟然產生一個荒誕的想法，這個人幫了她。
應該是巧合？
-
天色漸暗，隔壁的人數依次遞減。
最後剩下程果。
白桔抬頭瞄了一眼見底的輸液瓶，又撇了一眼右邊簾子。
果然聽見椅子摩擦聲，察覺他走過來，她低下頭裝作看手機，豎起耳朵仔細聽見腳步聲逐漸遠離病房。
計算了一下時間，白桔伸手摘掉報警器，背靠枕芯望著病房門口。
片刻，拿著藥的護士走了進來。白桔低下頭彎了彎眉眼，心想這是第四次。
巧合多了，自然是人為。
-
走出住院部的程果，在不遠處接起一個電話。
“兄弟，辛苦你了，忙裡抽閒幫我照看了一天病號。”
電話那頭是他大學室友黎恒，病床上躺著是黎恒弟弟，因為工作突髮狀況臨時去外省出差，便打電話聯絡程果幫個忙。
閒聊幾句後，黎恒表示回來請他吃飯。
“我請你吃飯，讓我找到了她。”語帶眷戀，不經讓人暢想。
“什麼？！哪？醫院？啊？”
“之後等你回來再說，我先上去了。”
“不是，你說清楚啊？喂？”
程果直接掛斷電話，轉身快步走進住院部，兩邊電梯來回反覆觀察，心裡計算時間，考慮一會還得問問護士陪夜的問題。
各種念頭紛飛，程果走出電梯時耳朵捕捉到護士台前兩人談論提到了502，腳步不由頓住。
“楊醫生，502手術還冇定？”
“還冇，她遲遲不肯叫家屬陪同，說什麼都考慮一下。”
“她真的不害怕拖下去？”
“勸過幾次。對了，一會你看看401...”
“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程果上前開口道。
病房內——
許久不見程果回來，白桔看了一眼手機，又抬頭看看房門口，不自覺皺了皺眉。
過去快二十分鐘了，難道他離開醫院了？
“白桔。”
推門而入的人，徑直走到白桔麵前，一臉嚴肅叫了她名字。
一時茫然無措的白桔，詫異看向程果，有一種上課被點到的錯覺。
“到？”
兩人相對無言幾秒，程果側頭看了一下陪床椅，伸手將椅子拖拽到床邊，端正地坐下，明顯起伏的胸膛似乎壓抑著情緒。
撥出一口氣，程果儘量平和地開口：“首先我道個歉，無意聽見你的資訊，刻意打聽了一下情況，你遲遲冇有做手術，但是出於對你身體的考慮，可以由我做這個陪護人嗎？”
“啊...那個...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們...並不認識？”白桔遲疑道。
話落，她看見麵前的人眼眸下垂，莫名有些情緒低落了些，正想再說什麼，耳邊聽見。
“你果然不記得了...十年前，我們就認識。”
-會還會有人來探望，希望不會吵著你。”過於客氣的語氣，白桔條件反射擺手：“冇事冇事，等會我...”出去遛彎。“白桔，準備輸液。”護士推著車進來，絲毫冇注意方纔的氣氛，著手開始檢查藥劑。“...嗯。”她配合躺下，挽起左手的衣袖至肩膀，為了方便長時間輸液化療，白桔手臂上安裝了輸液管。另一旁的程果愣了一下，快速上下打量了一番白桔，撇過護士帶過來的藥劑，眸中情緒多了些什麼。他伸手拉動小半的簾子，起身將陪護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