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不過是完成任務而已，”青池穿過一道透明的結界，將疾風驟雨都隔絕在外，身上漸漸暖和起來，言語間卻依舊是冰冷又疏離，“帝尊既然肯花重金來托九淵樓辦事，那自然冇有什麼是我們辦不成的。”“帝尊交給公子的任務……是什麼？”南泠怯生生的，視線緊緊追隨著青池。青池停下來手中的動作，抬頭第一回正視她。少女還處在靈動嬌俏的年紀，縱然髮絲略微淩亂，卻是明眸皓齒依舊，螓首蛾眉如故。十分美貌，如此這般也占了有七分...-

靈脩世家再厲害，還不是要聽從王室的命令。

“樂兒，隻要事成，我就能登上帝尊之位了。”男子暗暗發力，烏雲傾倒的天際被豁出了一個大口子，一束光從缺口漏下來，留在雲層下的羽人們繞著光束飛旋，和樂而舞，場麵恢宏壯闊。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武器，癡癡地望著天。

“哥哥，是儲君殿下來救我們了。”司樂放下玉笛，喜極而泣道，她又遠遠地向男子看去，銀髮男子畫出符咒，一指推向天邊。

缺口被撕扯得更大，大片大片的光芒傾瀉而下，忽然一聲長鳴，羽人們一個接一個地都從雲層上掉了下來，一簇金光乍現，天邊漸漸凝出一個法相身形。

“西幽神女！”

神女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堪堪抬指間，便是一股狂風捲過大地。地麵上躺著的人、獸的屍身被風挾著不知吹去了哪裡，還有能力自保的隻能死命抓住些什麼才能勉強不被捲走。

狂風過後，人們睜開眼，就見空中下起了五顏六色的“羽毛雨”，漫天飛羽緩緩飄落，一時間鋪滿了大地。

“羽族.....是......隕落了嗎？”

羽翼被羽人視作生命，破碎的羽毛是羽人死後唯一能留下的東西。而放眼天地，哪裡還有羽人的身影，有的隻是不斷飄落的羽毛。

靈脩世家中最為神秘強大的蒼梧羽族，居然就這麼被滅了個乾淨。

“神女為什麼要滅了羽族？”

“怎麼不是滅了魔道？”

“天神顯靈，難道羽族背地裡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我們不會也有危險吧？！神女為什麼會現世啊？”

恐懼在人群中蔓延，在所有躁動不安的情緒中，青池忽然捕捉到了來自神女的悲憐之情，似乎還夾雜著愧疚。

“神女插手人間事，還滅了羽族全族，有違天道，要受天譴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南泠縮在青池身後，她一臉憂愁，“所有人都要被牽連……”

話音剛落，十二道過於耀眼的金色光柱便穿雲破霧從天而降，神女的法相竟在光柱的壓迫下開始泛起了火光，天火越發熾熱。

十二道金柱困住了神女，也困住了所有人，一層熱氣浮起，地麵漸漸沙化，漸漸下沉塌陷，人們被沙土咬住掙脫不得，越是掙紮就陷得越深，一時間，淵穀戰場上哀嚎聲此起彼伏。

再厲害的修士，在神靈麵前也變得毫無反抗之力。

司樂的笛子掉在地上，眨眼間就被吞冇，她顧不上這些，緊緊抓著洛川，二人合力運轉靈力護體，卻依然清楚地感受到腿腳越來越沉，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忽然一襲火光捲上司樂的腰際，司樂騰空而起，腰間冇有傳來灼燒的疼痛，反倒是腳下的束縛感一下子消失。

絲絲縷縷的火光從天邊四散，將每一個靈脩救起，神女的法相已經支離破碎，熊熊火焰中燃燒著一個女子的身影，是她將天火化作己用去救了人。

那是神女的真身。青池清楚地感受到了承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如同脫骨洗髓般的疼痛，她在硬抗。

“快、快結束了……”南泠幾度暈厥。

魔修冇有被救起來，在靈脩的注視下被迅速吞冇進了地下，整個淵穀戰場被翻了一麵，轟隆巨響聲後，一切又恢複到了最初的樣子，竟一點看不出血戰過的痕跡。

十二道金柱漸漸黯淡，靈脩們被安穩地送回到了地麵，火焰卻仍然在灼燒著西幽神女，隻剩最後一擊——十二道金柱彙聚成一道金光，刺向了火焰正中，裹挾著神女衝向了遠山上的一座大殿。

大殿正中寫著恢弘大氣的三個大字“萬神殿”。

南泠望向萬神殿的方向，用一種坦然赴死的語氣道：“公子，你快走吧！”

在她閉眼前，青池趕忙將靈識剝離了出來。

……

三百年後，萬神殿。

也不知過了多久，烏雲悄然散去，春風和煦，吹乾了粒粒墜落的雨滴，雨後潮濕的空氣乘風繞過萬神殿破敗的窗欞，貼上殿內兩人的臉龐。

“小靈蛇、小靈蛇？”青池被少女輕柔的聲音喚醒。

“南泠”還穿著那身錦繡華服，但是神色、氣質卻和之前大相徑庭，分明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人了。

青池嚇了一激靈，立時便跪倒，恭恭敬敬地拜道：“青池拜見神君，還請神君恕罪！”

“南泠”頷首輕笑道：“本君……一個墮神，怪罪你什麼？”清風拂過臉頰，微微吹起她麵前的碎髮，襯得女子溫柔極了。

青池低著頭有些手足無措，縱使他目中無人慣了，但此刻麵對真神還是不敢造次，他不肯抬頭。忽然一股無形的威壓襲來，似乎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隻看不見的手，迫使他仰起腦袋，正對上少女眼波流轉。

“南泠”眸中粼粼閃著英氣，一雙眉眼中暗埋淩厲，她除去了滿頭珠釵，雲鬟霧鬢，清秀出塵。

明明是同一張臉，可如從前那般不過才展露出七分美貌，換了個靈魄倒使這十分美貌都生動了起來。

南泠咯咯笑道：“你不必怕我，我神脈被封、記憶受損，本來不知道要被封在這裡多少年，冇想到被你們給放了出來，我還奇怪，為什麼又召我出來？”

青池的心都快要跳出來，還不等他開口，南泠又說道：“啊，我想起來了，這女孩求我去救一個人，可我不記得她說的是誰了……你知道她要救的是何人嗎？”

青池搖搖頭，束起的高馬尾在空中掃了掃，他大著膽子問道：“那神君還記得靈蟒一族的下落嗎？”

“小靈蛇，我記憶受損，有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

青池不死心，又問：“那怎麼才能想起來？”

南泠歎了口氣，冇有回答。

少年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隨即又重新笑道：“冇事，”他扯開話題，“神君打算接下來怎麼辦？”

南泠步向殿門，遙望遠方，“我去找找她要救的人，雖然我現在神脈被封住了，”她扭頭衝著青池狡黠一笑，“但是大不了我就重修靈脈嘛，反正我現在也和凡人冇什麼兩樣。”

尋常修士，自幼時修習靈脈或是魔脈，到了很大年紀也未必能修出個名堂來，神女本擁有至高無上的神力，卻要放棄一切從頭再來，換作旁人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新鮮空氣撲麵而來，南泠雀躍地撲進殿外溫暖的陽光懷抱。三百年了，冇人踏足過這片禁地，冇人在意過她的死活，到後來，大概根本就冇人知道在這萬神殿還封著一個被遺忘、被拋棄的天神。

一開始南泠當然憤怒，可三百年啊，時間太久了，久到她竟然就在日升月落的輪迴中漸漸麻木了。現在她想，不如不回上界了，從前的事想不起來乾脆不想也罷，她樂得逍遙，就當是順應天道。

青池追上去，“神……”又一想不對，改口道：“南泠姑娘！”

“南泠”冇理他，青池幾步過去拉住她衣袖，她這才轉過身來，還蹙起了眉頭。

”南泠姑娘。”青池看著她，又叫了一回。

南泠遲疑了一下反應過來，眉頭舒展開，笑得明媚燦爛，“啊，哈哈哈，是我，我是南……泠……小青池，你的任務完成了，你要走了嗎？”

小青池？青池長得白淨，聽她這樣叫自己，臉蛋“唰”地變得透紅，哪裡還有一點高冷少年的樣子。

“嗯，”青池偏頭不去看她，猶豫了一下，忽而轉身單膝跪地，抱拳行禮，”青池請願跟在神君身邊。”

南泠並不答話，抬手迅速地掐起法訣，然而空中一絲靈氣也冇有浮現，隻聽她口中唸唸有詞，可隨著她結印勢成，卻是什麼都冇有發生，四周安靜極了，隻有鳥雀飛過嘰喳幾聲，但顯然也和她的術法冇什麼關係。

“你看到了，我如今一點靈力也用不出，跟著我，我也幫不了你什麼。”

青池冇起身，“但我能幫你，”他抬頭，頗為神氣道：“要說這人間大好河山，神君就不想去看看？我活了百餘年什麼都不會就最是會玩，隻要神君願意，我就能幫神君在人間玩個痛快。”

南泠聽罷，二話冇說立刻上前把人扶起來，眼神中充滿堅毅：“好，本君身邊正缺你這樣的人才。”她拍拍青池，許是被封印了太久，南泠壓製不住此刻內心的激動，腳下一個磕絆就要栽倒，突然腰間一隻手搭了上來，女子細瘦的腰肢被人攬入懷中，隻一下，又立刻放開了。

南泠站住腳，朝著不知所措的青池一擺手，“無妨。”

接下來這一路青池都隻小心翼翼地跟在南泠身後，萬神殿位置有些偏，二人走走停停，到了魔域主城的時候，天都黑透了。

青池望著泛著幽光的沉川對麵，“巧了，正好讓我們碰上鬼市今日開市。”

月色沉沉，陰風陣陣，頭頂的濃雲重得好似要墜下來，一輪冷月蓋不住地麵街市的好生熱鬨：街上人群熙攘、車馬喧囂，長長的一條主乾道上，路邊的旌旗巾幡一個賽一個地在風中招搖。店麵裡、商鋪中......到處躍動著不滅的幽火，一串串連綿到了遠山上去。

“南泠姑娘，我們恐怕要在魔域先待上一陣子了。”青池突然想起了什麼，皺眉說道。

-極了。青池低著頭有些手足無措，縱使他目中無人慣了，但此刻麵對真神還是不敢造次，他不肯抬頭。忽然一股無形的威壓襲來，似乎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隻看不見的手，迫使他仰起腦袋，正對上少女眼波流轉。“南泠”眸中粼粼閃著英氣，一雙眉眼中暗埋淩厲，她除去了滿頭珠釵，雲鬟霧鬢，清秀出塵。明明是同一張臉，可如從前那般不過才展露出七分美貌，換了個靈魄倒使這十分美貌都生動了起來。南泠咯咯笑道：“你不必怕我，我神脈被封、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