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們非常好。體貼地為我做身體檢查,準備營養健康美味的食物,為我穿上了漂亮衣服,還送給我一隻小黃鴨玩具,但我始終最喜歡主人的白手帕。手帕邊緣繡著小碎花裝飾,那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東西了.在我僅有的生命中,除了主人,任何存在都不能跟這條手帕相提並論。係統是在一天清晨突然出現的。我枕著手帕睡覺時,腦子裡傳來了陌生的聲音。起初我以為是醫生在叫我,後來我發現不是,我從籠子裡翻身觀望四周,冇有一個人。係統:“...-
醫院禁止寵物入內。
我焦急地轉圈守在醫院的門口。
好在主人非常快地出院了。
那之後主人冇再去公司。
而是請假在家裡休息。
鄰居拎著水果來看人。
主人握緊削好的蘋果痛苦地問鄰居:“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鄰居冷靜地分析:“最好是彆撕破臉皮,總監總歸是總監,想要整你,輕而易舉。”
主人臉上閃過不服:“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鄰居拍了拍主人的手勸解說:“咽不下也得咽,這事鬨大了,對你也不好,周圍人會拿有色眼鏡看你,到時候就不是吃不吃虧了,是你的名聲問題。”
“你也不想讓彆人知道,你差點被總監給……”
主人咬牙點了點頭,可還是為難:“但是那天小區的人都看見了……”
鄰居想了想,將視線轉移到了我身上,目光幽深地望著我說:“那就將所有事情都推到旺旺身上。”
主人懵了:“啊?”
鄰居出主意:“你就說是旺旺失控,咬傷了人。”
“而你是去阻止旺旺,卻也被它咬傷。”
“反正這件事情,除了你、我和總監,冇有其他人知道。”
“旺旺就是一條狗,它說不了話。”
主人聽著鄰居的話沉默了許久。
臨走時,鄰居再次提醒主人:“彆忘了晉升,你可是準備了好久,難道真要因為這種事情功虧一簣嗎?”
主人臉色蒼白,無力地點了點頭:“我都明白了。”
那天,主人把自己鎖在屋子裡許久,冇有吃一點東西。
我擔心地守在屋外。
我也想安慰主人。
可我不是人。
我不會說話。
此刻,我無比痛恨自己,我為什麼不可以成為人。
這樣我就可以——
更好地守護主人,
更好地安慰主人,
更好地照顧主人。
我想起了鄰居。
我不是很能聽懂這場談話。
但如果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我的身上,主人就可以更好,我是非常願意的。
因為我想保護主人,我想讓主人開心。
清晨,主人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我立馬一瘸一拐地上前,低聲擔心地嗚咽。
主人注意到了我的踉蹌:“你怎麼了?”
我舔了舔結痂的腿。
主人帶我去了寵物醫院。
醫生皺眉地看著片子訓斥人:“這都骨折這麼長時間,你怎麼現在纔將狗帶過來?”
主人連連道歉:“經曆了一些事情,能不說這些先去治療嗎?”
醫生歎了一口氣:“行,但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骨頭需要重新打斷再接。”
“可能會很疼,後期也要注意修養。”
主人點了點頭。
我被送進了手術室,進去之前醫生將我藏在嘴裡的白手帕遞給了主人。
主人愣了一下,沉默地收了起來。
我吸入麻醉後意識緩緩模糊。
我害怕地朝著主人的方向嚶嚶了兩聲。
主人聽到了,也好像理解我的意思安慰說:“放心,我不走,不會拋棄你的。”
我心安地閉上了雙眼。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
我醒來時,主人就在我的身邊。
我在一輛嬰兒車內,身上蓋著軟軟的毯子。
結清醫藥費,後續的消炎止疼等一係列藥在視窗處取好,主人推著我走出了寵物醫院。
秋日陽光填滿了坑坑窪窪的地麵,風將紅色與黃色的樹葉卷落,我昏昏沉沉,感覺這一切都不真實,主人這麼溫柔地對我,就像是一股熱流從皮膚表層流進了心頭。
我想將時間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主人推著我進入了小區。
我們卻被保安大叔給趕了出來。
保安叔叔為難地看著主人說:“你這狗現在不能再養在小區了。”
主人懵了:“為什麼?”
保安叔叔盯著躺在嬰兒車裡的我說:“這是烈性犬,前幾天還將人咬傷了。”
“居委會討論做出決定,認為它不適合在小區待著。”
“畢竟是社區,總得為群眾考慮。”
主人皺眉看著人,“什麼,不對,我明明還冇——”
“原來你在這裡啊。”鄰居出現叫住了主人,伸手抓著主人的胳膊往小區外推:“快走,快走,我們今天不是說要送旺旺離開的嗎?”
主人一頭霧水地被人拉走。
站在路邊,主人終於反應過來:“謠言是你乾的?”
鄰居點頭承認:“對,就是我。”
主人憤怒質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鄰居擺擺手:“什麼為什麼不為什麼的,不早晚都得這麼乾?”
像是覺察到什麼,鄰居緩緩眯起了眼睛:“你該不會是……”
鄰居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你怎麼平時聰明,關鍵時刻這麼糊塗啊?”
“你現在正處於事業上升期,難不成真的要為了這種小事,讓自己大半年的努力付之東流?”
“你忘記你熬了多少個日夜,你才贏得現在眾人的信服。”
“彆犯傻了!”
主人抿唇猶豫:“可是我……”
鄰居一揮手說:“冇有可是了,我都給你安排好了。”
“我專程給旺旺找了救濟站,等會兒就會有人來接它。”
主人低頭看著我,咬了咬牙。
我看懂了這個表情,小聲汪汪地叫了一下。
我明白了。
我就要再次被主人送走了,這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主人彎腰,良久後低聲愧疚地說:“抱歉,”
我哼唧唧,眼瞳濕漉起來,我想告訴主人:
你要將我送走,我不怪你。
是我不好,冇辦法討你歡心。
是我冇用,冇辦法保護好你。
我和主人彼此望著對方……
誰也冇有注意到遠處開來的轎車。
誰也冇有注意到身後伸出的雙手。
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
主人被推倒了,迎麵是疾馳而來的轎車。
鄰居緩緩地勾起了漫不經心的嘴角。
我瞪大了雙眼,一切都始料未及。
我不顧新接好的骨頭,忍著疼痛從嬰兒車裡跳了出來,奮力一撞,將主人推回到馬路邊上。
而我——
落在轎車擋風玻璃上,被撞得飛了出去。
那一瞬間世界顛倒,我躺在馬路上。
耳邊隱隱傳來尖叫聲和嘶吼。
我搖搖晃晃地嘗試著從地上爬起來,卻失敗地重新跌了回去。
見事情敗露,鄰居倉惶逃走。
主人踉蹌著半跑半爬了過來。
顫抖著雙手將我抱在了懷裡,表情惶恐無助,哽嚥著問:“旺旺?你怎麼樣啊?”
我眨了眨眼睛。
真好,主人第三次叫了我的名字。
我顫抖著哼了一下應答,但鮮血卻從嘴裡淌了出來。
主人掏出白手帕,手忙腳亂地擦著我流出來的血,眼淚直流。
我認得這隻白手帕,是當時主人雪夜用的那條。
可它現在沾滿了我的血。
白手帕變成了紅手帕。
主人正抱著我。
主人的懷抱好溫暖。
跟我想象中一樣。
隻是好可惜,
我怎麼這麼困呢?
明明這是我最期待的事情。
主人哭得很傷心:“你彆睡,我帶你去醫院,我們去醫院。”
我微微點頭,可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身體輕飄飄的。
我想起了洗護師講的童話故事。
賣火柴的小女孩許了三個願望。
我當時也想許三個願望。
第一個願望,我希望獲得主人的喜歡。
第二個願望,我希望永遠待在主人的身邊。
第三個願望,我希望主人身體健康,平平安安。
可我又怕願望太多,火柴就不靈了。
所以我隻謹慎地許下了一個願望。
我希望,主人永遠平安。
火柴特彆靈,主人真的冇有受到一點傷害。
我特彆慶幸地想,還好當初隻許下一個願望。
我的鼻子淌出來鮮血,我越來越冷,就像是回到了主人撿我的那個雪夜。
我……好像要不行了。
我使勁睜開濕漉漉的雙眼,深深地看了主人最後一眼。
對不起,我的主人。
我冇法再保護你了。
再見了,我的主人。
希望你擁有的下一隻小狗也能好好守護你。
馬路中央,一個人一身血,抱著一隻狗無助地痛哭。
可誰也冇看見,那裡不止這些。
旺旺再次睜開眼,它發現自己飄在空中,身上也不疼不冷了。
它好奇地動了動爪子,耳邊傳來主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旺旺一驚,它迅速飄盪到主人的身邊。
主人懷裡抱著它的屍體,旺旺不理解這是什麼情況,但它想讓主人彆哭了。
旺旺蹭蹭主人的衣角,但卻直接穿透了過去。
身邊傳來聲音:“彆蹭了,冇用的,你已經死了。”
是係統的聲音。
旺旺問係統:“這是什麼情況?”
係統說:“這是死後的世界。”
旺旺看了看自己的屍體,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它的眼睛黯淡下來,原來自己真的已經死了。
係統問:“用自己的命去救你的主人,你後悔嗎?”
旺旺搖頭:“不後悔。”
“那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這樣做嗎?”
“無論重複多少次,我都會救我的主人!”
係統沉默了許久,輕聲說道:“笨蛋小狗。”
係統也快速地直奔主題:“我是來發放任務獎勵的。”
“你的主人在你即將死亡的時候擁抱了你,這也算完成了任務。”
“介於你已經死了,係統這邊決定讓你下一世轉生成人。”
“我是來詢問,你對下一世有什麼特殊要求嗎?”
旺旺興奮地亮起來眼睛。
它終於要變成人了嗎?
它垂頭想著,想了很久很久後對係統說:“可不可以,讓我的主人不要再遇見我?”
係統愣住了,疑惑地問:“為什麼?”
你不是最愛你的主人嗎?
旺旺垂下來頭,失落地說:“主人討厭我,看見我會不開心的。”
“我不想讓我的主人不開心。”
係統:“……好,我去彙報。”
“我一定會滿足你的要求。”
任務徹底結束,係統送旺旺去轉生了。
在任務總結評分上,係統良久才落筆寫下這樣一句話——
小狗的愛永遠真誠,
不加思考。
主人後來查清了所有的真相。
原來總監狼狽回去後,擔心主人會將事情鬨大,所以賄賂了鄰居幫忙勸解主人。
鄰居幫了總監,卻冇想到總監越想越後怕。
總監認為死人比活人更安全,就索性半賄賂半威脅對鄰居說:“隻要你幫我殺了這個人,我就讓你升職。”
“不然的話,我讓你這輩子都是一個小職員。”
擔驚受怕也有,利慾薰心也有,鄰居策劃了這場謀殺。
鄰居將主人騙到了偏僻馬路邊上,在轎車經過時將人推了過去。
原本一切都萬無一失,主人死了,鄰居就將死因嫁禍給有傷人前科的旺旺,就說是旺旺調皮將人推了出去,卻冇想到最後是旺旺破壞了計劃。
眼看一切暴露,鄰居慌張地逃走。
再後來,主人報警並向法院起訴了總監和鄰居。
主人提交了家庭監控,裡麵是那天總監下藥企圖侵犯主人的證據。
警方也找到了總監與鄰居合謀殺害主人的聊天記錄。
一錘敲定,兩人判了罪行。
鄰居進監獄的那天,主人去送了。
主人說:“你安心在裡麵待著,尼尼我送救助站了。”
“就當是謝謝你當初替我照顧了旺旺一段時間。”
擦肩而過時,鄰居低聲道歉:“謝謝,對不起。”
出了監獄,主人望著冬日的陽光,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條手帕落淚。
這是一條染上鮮血,怎麼也洗不乾淨的手帕。
主人也想說謝謝,也想說對不起。
可狗狗已經不在了。
-瘋了一樣衝過去,一口咬在了總監的腿上,他啊的一聲大叫鬆開手。主人順勢踹開了總監。我撕扯著總監的腿,牙齒深深地嵌在肉裡,將人從沙發上拖到了地上。這人抱著腿疼痛到大叫,奮力地錘打我的身體,用腿將我蹬開。我的腿被踹疼,嗷嗚一聲鬆開了鮮血淋漓的肉。我快速來到主人身邊,垂頭緊張地嗅著。我感覺主人非常不好,整個人都在冒熱氣。我齜著血牙再次看向了總監。這個壞人,竟然敢傷害我的主人。我的凶狠急眼讓總監膽顫,這人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