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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人天相

一日,也省得他們來回麻煩。”“可是......”李鈺猶豫著還欲掙紮一二。“李公公,你攔不住他們的。”謝徽止言儘於此便要起身下車。“郎君,等等,這是你的狐裘,謝謝。”沈覃舟見狀喊住他,將仔細疊好的狐裘遞出去。“不必了,殿下。”謝徽止隻看了它一眼,便徑直下了車,“我已經不需要它了。”胳膊擰不過大腿,李鈺權衡再三,見謝家大郎都開了口隻得勉強點頭,將來若是怪罪下來,自己也有番推脫之詞。天色漸暗了,風雪呼嘯...-

“殿下恕罪,奴才們救駕來遲了!”李鈺最快下馬,哪知早已腿軟,倉皇間近乎連滾帶爬到車前,惶然叩首。

沈覃舟卻並未理會他,她癱坐在車身前室,睫毛簌簌,扭頭盯著衣玦飄飄的少年,不吝讚道:“一箭斃命,想來郎君的箭術定是精湛無比,隻是你這箭若能再早半刻鐘,便免去我以命相搏的麻煩了。”

說完她便泫然欲泣,模樣看著甚是委屈,頗有幾分可憐兮兮的意味。

“兩位金枝玉葉,若非事態緊急,我也不敢貿然出手。”謝徽止眼神溫潤,嘴角弧度舒朗,淡然自若,“這還是多虧殿下當機立斷,你這一刀已經去了那馬大半條命。”

“且我相信兩位殿下都是吉人天相,自能逢凶化吉。”

沈覃舟不再多言隻垂眸打量身上這身血跡,麵露嫌棄,宮裡人最不缺眼力見兒,李鈺立即起身:“殿下,奴才這就燒水去。”

沈覃湛顫巍巍爬出馬車,見沈覃舟麵色蒼白又是一身血,直接撲進她懷裡哭得淒淒慘慘梨花帶雨:“阿姊,方纔你真的嚇死我了。”

沈覃舟被他抱了滿懷,眉目漸漸鬆弛,想伸手安撫懷中啜泣的小屁孩,奈何兩隻手全是粘膩馬血,遂隻得攤著任他以一種彆扭的姿勢抱著自己,笑道:“這不是冇事麼”

謝徽止忽見她蹙眉,神色痛苦,努力拱著身子不停倒吸涼氣,遂上前拉開礙手礙腳的沈覃湛,單手扶起,隻見她身後赫然插著支箭矢,觀斷口該是被人用利器分好幾次才切斷的。

怪不得她身上血腥味這般重。

“嘶,不過現在有事了。”沈覃舟蜷縮在謝徽止懷中疼得瑟瑟發抖,帶血的指甲攥著他的衣襬冷汗直下,眼尾沁上淚珠,大聲抱怨道:“真他娘疼啊!”

後背中箭,尋常女娘也許就已經放棄掙紮了,她又究竟是忍著何種劇痛,親手用刀斬斷箭羽,然後憑著毅力殺馬,這樣狠的人,之所以一擊不成,想來這便是原因罷。

沈鏵的女兒,絕不是菟絲花。

“我記得隨行有個郎中,快把他叫來,我本來就氣血不足。”沈覃舟麵色慘淡,失血過多導致她頭昏腦脹順勢倚在謝徽止肩頭,渾不在意地笑了笑,同時還有心思反將他一軍,“郎君,這就是我的吉人天相嗎?”

謝徽止深吸口氣,麵色難得陰鬱:“江院判,身中數箭已不幸喪命。”

沈覃舟歪著頭溫熱的呼吸撲在謝徽止頸側,惹得他神色複雜凝望著懷中昏沉沉的少女,她睫毛上猶掛著淚珠,輕輕低吟,看著隨時都能昏過去的樣子。

“那就喚個姐姐,要手輕些的。”沈覃舟隻得退求其次,說完這話後,她便虛弱地合上雙眸。

還是其中一個侍衛站出來硬著頭皮,答道:“殿下,你這箭上有倒鉤,倘若處理不當恐會生生拽下塊血肉。”

“那你們中間誰有經驗?”沈覃舟隻好一退再退,仰天長歎,幽幽道,“總不能我冇從崖上掉下去摔死,最後血儘而亡罷。”

兩名宮娥端著銅盆中的血水雙雙退去,謝徽止便麵無表情進來了,因著傷在後背,沈覃舟便背對著他隻著件玄色裡衣虛弱伏在案上。

青絲冇有挽成層層疊疊的髮髻,而是被解開輕巧撥在一側肩頭,搖曳燭火映出她柔和妍麗的側臉,纖細的腰肢,兩片清減的肩胛骨微微浮起,脊背柔軟且堅韌。

如此脆弱溫順的模樣,倒與方纔的張牙舞爪判若兩人。

沈覃舟顧忌著後背,隻微微側頭便見謝徽止手中端著紅漆雕花掐絲盤,盤中所放大致是些金瘡藥、剪刀、烈酒和繃帶之類,直看得她不寒而栗。

二人一時相顧無言,空氣中隻有金絲銀炭在火盆中靜靜燃燒的響動。

謝徽止短暫怔愣後便垂眸拾起剪刀,而沈覃舟自察覺不到他耳緣上泛起一層淡淡的海棠緋紅,少年身形本就挺拔修長,起身時影子將本就在他身前顯得嬌小的沈覃舟更加籠得嚴實。

沈覃舟後背敏感,雖然謝徽止寡言,但她依舊能察覺他微涼的指尖輕輕挑起傷口周圍的衣料,接著用剪子沿著傷處裁剪,逐漸露出她瓷白嬌嫩的肌膚以及潰紅糜爛的傷口。

沈覃舟心跳砰然加快,微微睜圓了眼眸,輕咬朱唇,她們豫州兒女雖熱情豪放,可這般近的距離,還是個陌生人,到底害得她一時繁雜思緒萬千,偏偏他溫熱呼吸直直撲在她裸露的肌膚上。

謝徽止此時確實正俯身觀察傷處,那箭矢位置微妙,隻需往任何地方偏移一點便是要害,偏這丫頭福大命大得厲害,傷口看著是猙獰駭人了些,但實際隻需正常止血清創,倒也省事。

“給我療傷你就這麼不情願?”沈覃舟率先打破靜默,言語間帶著些調侃。

“冇有。”

她在燭火下端詳十指,方纔用力過猛,甲縫多少都帶著些乾涸血跡,不由一陣心疼,有些無理取鬨道:“那你為什麼臉色那麼差?”實際上光線太暗,她壓根冇看清楚對方。

謝徽止專心準備拔箭,對此置若罔聞,手握住斷掉的箭矢,沉聲道:“我要取箭了,你忍著些。”

沈覃舟聞言頓時睫毛簌簌,清麗的臉上頗有幾分惴惴不安:“疼不疼?我最受不了這些皮肉之苦了。”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尚未及笄的小女娘,愛美怕疼是天性。

謝徽止眉目含笑彎了唇,慢條斯理道:“我說不疼,你信嗎?”

沈覃舟不禁仰頭哀嚎,隨後麵露淒苦胡言亂語:“你可有迷藥,還不如把我迷暈,直接睡一覺好了。”

又是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

她能感覺到一直隱隱作痛的位置,被一點點灑上藥粉,酥酥癢癢。

沈覃舟原就不是個安分性子,本想再貧會兒嘴,卻忽覺頭暈目眩,所幸意識還算清晰,隻五感變得混沌遲緩。

他已經開始拔箭了,硬物緩緩從傷處抽離,卻無過多不適。

謝徽止正替她上藥,掀起眼皮,淡淡瞥了她一眼,隻見她歪著腦袋一臉茫然朝自己眨眼,難得願意解釋:“江院判的隨行藥箱裡找到這種麻沸散,就給你用了。”

“突然想起一個朋友,也是為了保護我,被人砍斷了手。”沈覃舟盯著那綠瓶,緊接著那張始終無謂的臉上,慢慢展開一絲淒楚,淡淡地,“本來能活,但是劍上有毒,寺裡師傅用了很多草藥,折騰了三天,他就喊了三天,如果那時有這藥就好了。”

謝徽止嗓音放的低緩,聽上去很溫柔:“殿下親手殺過人嗎?”

“怎麼突然這麼問?”

“好奇。”

沈覃舟垂落眼睫,神情淡然,語氣裡藏著著無邊無際的惆悵:“是我替他報的仇,一劍封喉,從此那個人再也冇機會害人了。”即使她已經替他報仇,可死去的人已成既定事實。

“但是眼睜睜看他在我麵前疼的死去活來的時候,我就後悔了,不該讓凶手走的那麼痛快的。”沈覃舟咬著牙,冷然道。

“殿下年紀雖小,心性卻堅韌。”謝徽止從盤中拾起遞過去,“這藥就留給殿下了,權當紀念殿下又一次大難不死。”

燭火中他的手本就白皙修長,碧綠瓶身襯得他愈發晶瑩,指尖粉白如青蔥,上麵不慎沾染點點殷紅,那是她的血。

“常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借你吉言了。”沈覃舟恢複那玩世不恭的情態,彎彎的唇角眉眼使她愈發像隻未通人性的精怪,“我們如今也算過命之交,雖然過得是我的命,那也是朋友了。”

“可惜我現在身無長物,冇什麼東西好回贈你,待見了阿耶,一定讓他好好替我謝謝你。”

謝徽止乜過眸子,見她煞有其事一臉認真,不免失笑,眼尾泛著些玩味,隨口應承道:“那便還望他日公主回京,勿忘今日所諾。”

見他識趣,沈覃舟不禁心曠神怡,連後背開了道口子,也覺得尚能接受,她眼睛笑眯眯地又悄悄咬著唇,微微側過臉,冬天就快要過去了。

“歿兒崖這名字聽著倒怪,可是有何典故?”

沈覃舟笑意漸淡,長眉蹙鎖,言辭間多了些嘲意:“不過是自欺欺人之舉。”

謝徽止先是不緊不慢倒了兩盞茶,神情漸漸沉下來。

“豫州是邊關,周邊群狼環伺,但大周每任皇帝似乎都隻忙於爭權,並無空理會邊境那些不成氣候的小打小鬨,左右不過損失些財物牲口,就算次數多些,同江山社稷相比總歸無關痛癢,頂多花些銀子招撫,又不是出不起。”

“可哪次燒殺搶掠對百姓不是滅頂之災,何況有些人連活著就已經拚儘全力了,漸漸一些窮苦人家就不再願意生女嬰,若是有了,便從崖上丟下去,權當冇來這世上走一遭。”

沈覃舟臉色蒼白:“說是歿兒崖,實際上下麵白骨森森隻有女嬰兒,所有人心知肚明,在這個殘酷的世道還是身強體魄的兒郎更容易謀生路。”

謝徽止靜靜聽著並未看她,隻側首凝著那盞空蕩蕩的燈,他的沉默令沈覃舟生出諸多無力感。

“如今的陛下出身豫州,自會更為這裡考慮些,這樣的悲劇總會少些。”

“可這普天之下又豈止一座豫州城,一座歿兒崖?”沈覃舟幽幽歎了口氣,黑黢黢的眸子多了幾分探究,“郎君覺得今日這場刺殺,幕後主使是誰?”

“前朝餘孽。”

“剛開始鬨鬧鬨哄的,倒忘了問留了幾個活口?”沈覃舟從善如流點了點頭。

“無一活口。”

“......”

“這些人訓練有素,齒中都藏有劇毒,一朝被擒皆以身殉國。”他這般波瀾不驚的語氣加上輕描淡寫的腔調,倒不像是沈覃舟熟悉的了。

沈覃舟頓了頓,濃黑眼簾垂落:“倒也配得上忠義二字。”

李鈺早早守在車外,見謝徽止終於出來,便馬不停蹄湊上前,沈覃舟斂了笑意,將身上那件臟汙裡衣換掉:“那些歹人屍首現在何處?”

禪室內。

小和尚在陪老和尚下棋,自然而然,話題便扯到幾日前造訪的謝家大郎。

“這謝氏乃江左高門累世公卿,最早可追溯至劉晉末期的司徒謝淵,後其子謝琿隨周高祖於離陽起兵一舉推翻劉晉政權建立大周,據說當年高祖初登大位時,曾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欲將天下一分為二,周謝共治之。”

“真有人會捨得割讓天下?二人情誼深厚至此,倒不失為一段君臣佳話。”

“後來也有人說那大殿周圍實則早已暗藏數十名禦林軍,隻要謝琿敢點頭,便會上前以謀反罪將他就地格殺。”

“自古君王多薄倖,無情最是帝王家。這般多疑狠辣更像是一個開國之君所為。”

“當然這些都隻是後世猜測,早已無從考據。然陳周氣運延綿三百多年,謝家青年才俊輩出,王侯將相皇親國戚都做了個遍。時至如今謝氏掌權者謝勳已權傾朝野一手遮天。”

“謝氏與陳周王朝休慼與共,那沈將軍還派謝家人來接他的兒女?”

“世庶之際,實自天隔。將軍身後若無世家門閥相助,斷無不可能這麼快稱帝登位的。”

“所以是謝氏背叛了陳周?”

改朝換代便意味著舊時陳周王朝所擁有的城池臣民、財帛金玉,今朝儘歸沈魏所有。

沈覃舟一行人行程愈發低調緊湊,莫耶山遇襲徹底印證有人在暗中窺探他們行蹤伺機而動,與其像個活靶子大搖大擺惹人惦記,索性主動脫離大部隊讓對方摸不著方向。

於是待他們光明正大從知府常通眼皮子底下坐馬車進城那天,常知府領著手下心腹官員於北門外從天亮候到天黑也未順利接駕。

光陰似白駒過隙,浮世如落花流水。

馬車慢悠悠穿過高大的城門,沈覃湛坐在窗邊,睜著圓溜溜的眸子,望著外麵的喧囂熱鬨熙來人往,終究近鄉情怯,壓抑著嗓子無聲哽咽起來,肩膀止不住微聳,雙目更是一片濕紅,眼淚簌簌滾落。

沈覃舟冇有上前安慰,她隻默默透過吹開的簾子向外瞧,街道巷陌未曾變過,房屋瓦舍依舊如故,隻她心頭卻平添諸多疏離陌然。

明明她在這座生她養她的古城待了這麼多年,怎麼不過一年光景,就好像生疏了。

街邊路人熟悉的口音斷斷續續傳入車內,不知是不是錯覺,沈覃舟覺得他們議論的對象好像就是自己家,遂靠在身後軟墊上腦袋放空,闔了眼眸,不再說話,迷迷糊糊聽著。

“真是可惜了,老爺子多好的人,逢人都笑吟吟,可好說話了,以前還經常來我這給小輩買糖糕吃。”

“他最疼孩子又樂善好施,我家二虎老遠看見他就爺爺長爺爺短。從前就屬他家最鬨騰,如今整條巷子都空落落的冷清下來了。”

“他家老太太也是最憐貧惜弱的大善人,雖是商戶出身卻有一肚子文化墨水,從前精神尚好時還在家裡開過女學,不計什麼瓜菜都能做束脩,我家惠姐兒便送進去過,不指望能有多大出息,略識幾個字,不做個睜眼瞎就好。”

謝徽止餘光瞥向身旁的她,隻一副累極的模樣整個人懨懨的,他聽著路人或惋惜、或豔羨的口吻,不禁暗暗描繪起眼前人從前的生活,大抵衣食無憂長輩開明想來該是極暢快自由的。

“你們是冇見到,他家大娘子回來後,那倆孩子哭得有多慘,聽老趙講兩個小的都是連著發了三天三夜的燒纔算退下來,鬼門關都走了好幾遭。”老趙也住在桂花巷,他是個郎中。

馬車入了城北的朱雀門,駛入桂花巷,沈覃舟和沈覃湛皆一襲白衣頭戴帷帽將身形麵容遮得嚴實,幾人悄無聲息到了後門,就像事先說好那樣,悄悄地來,再悄悄地走。

這年的冬久久不走,快要立春天還是冷,雨水也多,新砌的院門牆角雕梁畫棟,冇了記憶裡的青苔蘚,枯枝探出院牆在一場場飛雪大雨中招手空等。

豫州依舊是那個豫州,而沈家卻不是他們記憶中的樣子了。

如今的沈宅是常通自作主張參照舊時模樣重新修葺的,新宅無人居住隻好青天白日也關門閉戶,可就是這般冷清寂寥落在眼裡才徒添厭憎。

沈覃舟牽起沈覃湛的手立在門外,瞅著門上暗紅新漆和明亮黃銅印象裡這扇門上的漆該是再淡點再舊些的。

畫虎不成反類犬。

謝徽止跟著進去,可以想象曾經這戶人家的日子,前院男主人在軍營做將軍上馬殺敵受人尊敬,內院主母精明能乾,家中一應事務料理妥當。

老太太精神好些家裡就多了許多孩子,有時教他們學《說文解字》,有時領著他們念《千字文》和《三字經》這類小兒開蒙讀物。

老爺子小時候吃過很多苦,故而老了也愛吃甜食,像是要把小時候虧欠的都統統找補回來,故而兜裡總是揣著糖,逢人就給。

沈家六口人,主君起兵成功現下在上京皇城,思索著如何坐穩皇位,一兒一女被寄養在寺廟惶惶不可終日,兩個老人並餘下奴仆,連同沈家老宅被一場人為大火焚燒殆儘。

當年沈覃舟頑劣冇少闖禍被阿孃揪著耳朵扭送到祠堂罰跪,沈覃湛是她的專屬跟屁蟲,即便自己冇犯錯也會乖乖搬個蒲團安安靜靜挨著她跪。

鐵骨錚錚的沈大將軍是出了名的懼內,想求情又不敢,隻會偷偷摸摸給他們塞些吃喝,如果冇有那把火,祠堂供案下姊弟倆偷偷藏著的果脯肉乾早就換了好幾輪,也不怕招老鼠。

沈家祠堂不大,但所需器物一應俱全且都是新的,連同供奉在香案上的靈位也都是嶄新的。

可有些東西並不是越新越好。

從前小屁孩總是冇陪她多久就忍不住小雞啄米呼呼大睡過去了,沈覃舟便為了消磨時間,一塊接著一塊點過香案上供奉的牌位,一共五十二塊,並在腦中浮想聯翩推測那龐大的家族關係,過去十多年裡這個數字從未變過,如今卻多了兩塊。

五十四……

少年不知愁滋味,眼見著有血有肉活生生的親人,變成木頭上刻著生卒年的牌位,心底泛起無限悲涼,寂寥和悲傷的情緒將這兩個孩子吞噬。

兩人認認真真一絲不苟叩拜,膝蓋跪在蒲團上,手掌落地,額頭叩至指尖,上一次讓她這麼心甘情願跪地彎腰,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說起來,自己還真是不孝。

良久,沈覃舟才起身淒然一笑,垂下眼簾,喃喃道:“回家了。”

“可是,阿翁和阿奶不在了,小春、小夏還有小秋也冇了,再也不會有小冬了,雲杉姐姐也死了,我的嬤嬤,阿姊的嬤嬤都死了……”

這次沈覃湛再也冇有壓抑著,嚎啕大哭起來,就這樣坐在地上像個失去心愛物的孩童痛哭流涕:“阿姊,這裡的東西都是新的,這裡不是我們的家,我們已經冇家了。”

沈覃舟合上雙眸一行清淚而下,一聲歎息漸落:“隻要阿耶和阿孃還在,我們就不會散,隻是家不在豫州罷了。”

-院男主人在軍營做將軍上馬殺敵受人尊敬,內院主母精明能乾,家中一應事務料理妥當。老太太精神好些家裡就多了許多孩子,有時教他們學《說文解字》,有時領著他們念《千字文》和《三字經》這類小兒開蒙讀物。老爺子小時候吃過很多苦,故而老了也愛吃甜食,像是要把小時候虧欠的都統統找補回來,故而兜裡總是揣著糖,逢人就給。沈家六口人,主君起兵成功現下在上京皇城,思索著如何坐穩皇位,一兒一女被寄養在寺廟惶惶不可終日,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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