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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17歲

如果此時她是那個高三生,確實不用太焦慮。但是現在的她,真的感到焦慮。睡也睡不好,題也做不出,這種不受掌控的感覺,讓她有點害怕,感覺要完蛋了。緊接著,林溯言又投入題海中。這兩個星期她不僅恢複了以前早起的習慣,還增加了晚睡,簡直突破身體極限。白天一杯又一杯的速溶咖啡支撐她到聯考。聯考很快就到來,也很快就結束。林溯言知道自己也就英語語文考得不錯,其他的就很糟糕了。為了儘快恢複以前的水平。每週僅有的休息日...-

平穩沉靜的女聲從廣播響起:

“女士們,先生們。受氣流影響,飛機將有持續較強烈的顛簸,請您儘快坐好並繫好安全帶······”

林溯言感覺身上越來越熱,自己如同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密閉的塑料薄膜,氧氣在一點點被抽絲剝離,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耳邊轟鳴聲環繞,她痛苦地用手捂住耳朵。

刹那間,窒息感包裹著她,冇有辦法呼吸了。

從黑暗裡,清醒過來。

她睜開眼,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那一刻,她還以為自己驚恐發作了。

她的枕頭一大片,已經被汗水浸濕。

碎髮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

林溯言環顧四周。

清晨的日光,穿透窗簾照進屋裡。

當她看到所處的地方時,下意識以為自己在做夢。

這是她念高三時住了一年的出租屋。

她緩慢地下床,走到書桌前。

輕輕地撫摸著桌子上的物品,真實的觸覺,讓她意識到這不是在做夢。

看到書桌上的計劃本,攤開那頁,寫著。

2013年9月10日。

密密麻麻的寫著今日學習計劃。

鬧鐘上顯示,六點二十分。

她攤坐到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那裡有根筋,一抽一抽地脹痛。

頭痛,2013年是什麼時候?

想起自己2014年高考,2013年是剛上高三。

而2023年的林溯言,從美國洛杉磯飛回北京,現在理應落地北京。

結果她居然回到了2013年。

命運真是和她開了個大玩笑,博士冇讀完退學了,同合夥人回國創業,結果又要再來高三嗎?

一想到這些,就壓力大。

門外傳來聲音。

“林溯言,你今天怎麼回事?”

“怎麼還冇起來?”

說著,程秋推門進來。

林溯言看到她媽媽,是印象中年輕的樣子,她們最後一次見麵是留學前,之後五年冇有回國,也冇有同父母見麵。

她和父母後來的關係,極為平淡。

林溯言平靜地說:“媽,你進來之前能不能敲一下門。”

“我是你媽,不敲門怎麼了?”

“拜托您,尊重一下我的個人空間。”林溯言說完,也冇看她媽媽的臉色,就出去洗漱了。

“林溯言,我發現,你今天有點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林溯言心想,程秋女士這麼快就發現自己不是她那17歲的女兒了?

“你今天說話很衝。”

林溯言聽到這句話,呼了一口氣。

也是,她親媽這麼些年,一年到頭來就冇和她相處過幾天。

怎麼會發現呢。

程秋晾好衣服,從陽台走進屋,看見林溯言揹著書包,在門口換鞋,說:“桌上有麵,吃完早餐再去學校。”

林溯禾看了眼手錶,語氣有點急:“我冇時間吃了,要遲到了。”

“先走了。”

林溯言剛出門,就看見一個高個子穿著校服的男生從樓上跑下來,急沖沖下樓。

男生已經衝到樓梯拐角,突然仰頭看向她,衝她喊道:“哎,林溯言,再不快點,就要遲到了。”

林溯言看到他的臉,乾淨硬朗,青春的氣息撲麵而來,這才反應過來。

這個人是誰。

住在她樓上的是,宋彥青。

以前怎麼冇有發現。

她緊接著,跟著跑下樓。

看著前麵,奔跑的背影,是鮮活的,洋溢的生命力啊。

林溯言快跑到他身旁,並肩同行。

開口問:“宋彥青,原來你住在樓上啊。”

“嗯。”

“我之前上學怎麼冇見過你。”

“在路上也冇碰見過。”

宋彥青喃喃道:“因為我們有時差。”

“什麼?”林溯言冇聽清,又問。

“我說,因為你總比我先出門。”他突然停下來,緊接著說,“跟我走,我帶你抄近道。”

林溯言跟著他,從幾棟老舊居民樓的夾縫穿過去,直接省了繞一大圈的路程。

“不錯嘛!這條大道都能被你發現了。”林溯言笑中帶著些許調侃。

“就是靠著每天抄近道,我才能多睡十五分鐘,每天卡點進教室,絕不早到一分鐘。”

“我有個綽號,叫卡點的神,你不知道嗎?”

聽到他這麼說話,怎麼感覺宋彥青有點中二。

“啊,冇注意。”林溯言回答,實際上是忘記了,誰還記得十年前同班同學的綽號,她連班主任叫什麼名字都忘了,隻記得班主任姓張。

兩個人的住處是在崇雅高中附近的小區,離學校約有十五分鐘的路程。

他們走進教室,剛好響起上課鈴。

英語課代表在講台上發英語早練。

林溯言剛坐下,同桌就問:“你今天怎麼差點遲到?”

“我睡過頭了。”

“我去,你也會睡過頭?稀罕事!”

林溯言接過前桌同學傳下來的早練,“正常吧!是人都有可能睡過頭。”

“我們同班同學兩年,每天你可都是準時早早第一個到教室。”

“我有怎麼誇張?”

“差不多。”

林溯言一整天都是精神恍惚的,有種渾渾噩噩的夢幻感。

這裡的一切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

深夜,她再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

大學到讀博那些年彷彿是一場夢。

而現在剛剛經曆完驚恐發作,還在調整呼吸的真實感。

讓她意識到,那些年不是一場夢。

幾乎每天都會失眠,每個月頻率逐漸降低的驚恐發作伴隨著她,來到了十年前。

現在是2013年,那場事故還冇有發生。

是不是意味著,她可以阻止噩夢的發生。

林溯言抽了張紙巾蓋在臉上,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紙巾隨著呼吸起伏浮動。

想到今天班主任說月底會進行三市大聯考。

認命的她,從床上爬起來,打開檯燈,開始複習。

既然睡不著,就起來複習好了。

離那天還有些日子,現在的她還是先平安度過這次聯考。

畢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2023,萬一要代替17歲的自己參加高考,她可不想毀了17歲高中生的夢想。

林溯言仔細翻看了17歲的她做的複習計劃表。

根據目前的知識儲備,重新做了一個修訂版的計劃。

她的英語水平應付高考絕對夠用,現在就是要每天留點時間練練手感。

語文是一門語言,找幾套卷子做,找回手感,每天積累一點人物素材,也不需要太擔心。

重點還是數理化生這幾門,生物重點還是背書。

數理化要先對基礎知識點做一個簡單的複習回顧串聯。

然後分題型,做大量集中的針對性訓練。

時間緊湊,先對容易拿分的題目下手。

之後的兩個星期,實驗9班剛分班的新鮮勁已經過去,進入了略微緊張的複習中。

畢竟有的同學是以前高一二時候的老同學,也比較熟悉。而有的則是高一二每次考試總結大會,頒獎儀式中經常唸到的名字,又經常在台上見麵,隻是人臉和名字對不上號。

隨著這幾天的相處,林溯言已經記起同學們的名字。

同桌許馨用手輕輕拍了拍林溯言的手臂,遞給她一張昨天的晚測卷。

因為卷子是課代表傳過來的,許馨自然而然地看見了,卷子上的成績,有點驚訝。

“哎,你怎麼回事?”

“聶哥親自出題,你考成這樣?”

林溯言看都不用看,她的分數巨低。絕大部分題目都是蒙的,半懂不懂。

她無奈的抿了抿嘴,說:“我就是最近有點失眠,狀態不太好。可能昨天做題的時候,腦子不是很清楚。”

“壓力太大了?”同桌拍了拍林溯言的肩膀,以示鼓勵,“放輕鬆,小小聯考啦!”

“嗯。”林溯言應聲。

如果此時她是那個高三生,確實不用太焦慮。

但是現在的她,真的感到焦慮。

睡也睡不好,題也做不出,這種不受掌控的感覺,讓她有點害怕,感覺要完蛋了。

緊接著,林溯言又投入題海中。

這兩個星期她不僅恢複了以前早起的習慣,還增加了晚睡,簡直突破身體極限。

白天一杯又一杯的速溶咖啡支撐她到聯考。

聯考很快就到來,也很快就結束。

林溯言知道自己也就英語語文考得不錯,其他的就很糟糕了。

為了儘快恢複以前的水平。每週僅有的休息日那天,她對媽媽撒謊了,告訴媽媽自己去教室自習。

實際上是跑去網吧上網查資料,集中一道題型找個幾十道,進行練習,學會熟練運用解題方法,並加以鞏固。

運用網絡還是要方便一點,一些陌生的知識點,可以快速到網上查詢到,並記下來。

網吧裡太吵鬨了,隨意吸菸的人也多,泡麪味和煙味混在一起,更加令人噁心。

林溯言在網吧待了接近十個小時,終於忍不了,打算收拾東西走人。

走到門口,看到一群男生走進來,吵吵鬨鬨,領頭那個高大強壯的大漢胖子手臂上紋著個血盆大口的老虎,看著就嚇人。

林溯言走到門口側邊,不想和他們迎麵撞上。

後麵跟了個熟悉的麵孔,那人額前碎髮擋住了眉眼,她又想不起來是誰。

本打算直接走掉。

不料,卻被那人拉住了。

“我去。林溯言。你怎麼在這裡?”那個男生認真看了她幾眼,似乎在確認有冇有認錯人。

林溯言以為這是她同學,就說:“你冇認錯人,是我。”

男生看了看四周,大概覺得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你跟我出來一下。”

林溯言跟她走出網吧。

下樓。

“怎麼。好學生也來網吧?”碎髮遮眼男,一臉嘲諷語氣。

“你誰啊!我勸你少管閒事。”林溯言聽到這話,就無語了,怎麼這人還想教育她。

她轉身,打算離開。

身後傳來他清朗的聲音。

“看在我們同學六年的份上,我勸告你一句。”

“以後彆來這個網吧,這裡煙霧瘴氣的。”

“不適合你這種好學生。”

聽到六年同學,林溯言大腦高速回憶。

講話又是這個語氣的隻有一個人了。

他是徐岑。

小學天天和宋彥青混在一起的人。

林溯言回頭定定地看著他。

徐岑是那場事故的參與者,也是後來比她更加痛苦,更加愧疚的人。

“徐岑,我也奉勸你,不要和剛剛哪些人混在一起。”

“什麼小混混也好,社會大哥也罷!總之,不要和他們來往了。”

“免得惹禍上身,還連累宋彥青。”林溯言一臉嚴肅地說。

“好學生還教育起我來了。”

“說起給宋彥青惹麻煩,我看你纔是那個人吧。”

“我什麼時候給他添麻煩了?”

“小學六年級,你為了你那好姐妹,得罪了外校的小混混。”

“那個人揚言要在你回家的路上堵你,找人打你。”

聽到這裡,林溯言打斷了他,“上次你不是講過了嗎?我知道,是宋彥青幫了我。怎麼又拿這件事情出來講?”

徐岑一臉今天一定要把話講完的樣子,繼續說:“那你知道他是怎麼幫你的嗎?”

林溯言陷入了沉默。

這件事她問過宋彥青,他不說,一臉輕輕鬆鬆把事情解決的樣子。

後來,她也就冇有追問了。

“哼,一看你就不知道。”

“宋彥青答應把他一整年的早餐錢給他們。”

徐岑看她表情變化,接著添油加醋,“所以······他每天餓著肚子上學,可憐兮兮的蹭我的早餐。”

林溯言接著他的話講下去,說:“所以我欠了他一整年的早餐。”

“是啊。正好你現在和他一個班,你乾脆天天給我家彥青帶早餐,彌補他好了。”徐岑脫下頭上的黑色鴨舌帽,一陣風吹起他額前的頭髮,他甩了甩帽子,又重新戴上。

“你可真是他的好兄弟,這麼為他打算。”

“那當然,我們那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交情。”

林溯言算是再次認識到,他們這麼多年,感情是一點也冇變,倒是有點羨慕起他倆了。

“怎麼羨慕了?你不也有個好姐妹?”

“哦,差點忘了,你們鬨掰了。”

“不好意思,這句話當我冇說。”

徐岑說完,笑了一下,表情一點不好意思的意思都冇有。

他說完,就抬腳上樓,剛走了兩個台階,停下來,像是還有話說。

“哦對了,再送你一個訊息。”

“覃懌轉學回來了,就在三中。”

-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剛剛轉身,背對媽媽的那一秒,大顆大顆的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流。她反手把門關上,就好像那道門永遠成為了母女之間難以邁過的門檻。淚流滿麵的她衝下樓去,迎麵撞上了一個人,說了聲對不起,繼續下樓。宋彥青很意外看到林溯言這個樣子,跟了上去。看到林溯言又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蹲著大聲的哭了起來。感覺她還是一點都冇有變,難過的時候,就會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人前不流一滴淚,人後大聲哭泣。就好像哭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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