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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和北京

冇有閃躲的盯了回去。“今天倒是敢看我了。看夠了嗎?”“看夠了就說說吧,為什麼在這?總不會是來聽課的吧?”不然呢。Diane轉開目光,專心的望向還在滔滔不絕的教授,一副我就是來聽課的模樣,算是給男人的回答。目前為止,她還懶得在他身上花一個字。男人笑笑,居然高高舉起手臂,用英文朗聲道:“這個問題她能回答!”什麼teenager(青少年)水平的惡作劇,Diane蹙眉。可惜了這張卓越的臉,簡直等於套在了一...-

車停了。

遠處的直升機在山腳下的空地上轟鳴,大雪被氣浪卷著在灰色的天地間旋轉,身不由己。

“其實被送人之前,我和妹妹聽見媽媽跟人商量這件事了。我們哭了兩天又慌了兩天,想到了個辦法:不管對方使出什麼手段我們都堅決不分開,來領養的付不起兩個女孩的錢,事情就辦不成。”

透過車窗,戴安看雪又像在看自己:

“真到了那天,領養人上門的時候,方格恩忽然鬆開了我的手,抱住媽媽哭到要斷氣,求著說不要把她送走。”

“從那一分鐘開始到我被領出家門,她都冇再敢看過我的眼睛……”

戴安的身世陸見陽隻瞭解過大概,很小的時候父親工傷去世,母親把她送人,換了兩萬人民幣。後來她又屢遭遺棄、送養,直到一對領養她的夫婦去馬來西亞開小工廠,因為欠錢把她扔在了荒野密林,被老保羅所救。於是Russell家纔有了華裔女兒鬥鱷魚的傳奇故事,纔有了戴安背上猙獰而榮耀的疤痕。

“所以你纔不肯見她。一直在怪她嗎?”陸見陽問。

“怎麼會。”戴安輕笑,像在聊彆人的事。“成年人有幾個能做到守信,憑什麼要求一個孩子呢?包括把我送出去的蔡海萍,我也理解。生存麵前,一切讓路。”

戴安聳肩,把多年來摸索出的信仰說得輕盈如塵。

“我隻是覺得既然已經服從了叢林法則,就冇必要再虛偽的討論什麼親情。”

“但是見陽,方格恩就像我的另一種人生。普普通通,ok;偶爾吃點苦,很正常;但如果出現跨階層的玩弄,不可以。”

“因為那是普通人怎麼努力、怎麼掙紮也抵抗不了的。”

“我去辦。”陸見陽明白戴安已經決定要管這個妹妹了,他甚至覺得有些欣慰。

原來戴安也有關切一個人類的可能。

“欺負你妹妹的人必須哭著求得她的原諒。一個月內完成,不管對方是誰。”

確實,幫任何一個國家的某個小白領揚眉吐氣,這對Russell家來說輕而易舉,可戴安似乎還有彆的思考,頓了幾秒起身下車。

司機撐傘,跟隨的安保車上下來兩個保鏢,陸見陽護在她的身側,裹著駝色大衣的戴安在幾個黑衣男人的簇擁下,冒著大雪朝直升機前行。

方格恩的手機忽然響了。

戴安站在雪中接電話,陸見陽持傘獨自守在她身旁。細小的冰晶吹到了戴安的髮絲和皮膚上,陸見陽想伸手去拂,卻知道她不喜歡這種動作。

隨著電話的持續,陸見陽又看到了專屬於Diane

Russell的眼神。

十幾年前,陸見陽為大學教授代班,第一次去Russell家的豪宅做家教,親眼目睹了金髮蠢貨James戲謔了摸了一把戴安的屁股。沉靜的華裔少女直接上樓取了把獵槍,瞄準了James的腦袋。

陸見陽想,七歲的她奄奄一息從密林中逃命的時候也一定是這種眼神。死過一次,無能的憤怒和無用的眼淚就徹底不複存在。

隻剩專注,堅決,誌在必得的野心。

果然,結束通話後,戴安沉了口氣,扭頭看向遠處轟鳴的直升機:“我有個想法——”

“能不能讓它摔下去?”戴安轉頭,眼睛發亮。

陸見陽愣了一秒,但既然是戴安提出的要求,他一如既往的接受:“摔成什麼樣?”

戴安:“摔到坐在裡麵的富豪養女Diane

Russell顱內血腫,昏迷不醒。”

陸見陽明白了:“就像現在醫院裡躺著的方格恩一樣。”

戴安很滿意這多年的默契,拂去袖子上的浮雪:“不能總是我幫James擦屁股,也該給老爹一個機會。有些垃圾不自己去撿一撿,就不知道它有多稀爛。——把搶劫事件隱藏好,直升機事故安排周密,‘Diane’躺在病床上的這段時間讓整個集團都亂一點,對你來說不難。”

“還有方格恩,這家醫院不行的話就送回美國,想儘一切辦法讓她醒過來。治療和修養期間,除了老爹本人,一概謝絕探視。”

陸見陽:“那你呢?”

其實聽到這一係列安排,他已經猜出了七八。

不出所料,麵前的女人迎風揚起頭,分明一個即將出發的冒險家。

“這裡需要一個暫時廢掉的Diane

Russell讓父親清醒清醒,那邊需要一個新的方格恩搞清真相,就像平行世界打開了一扇門,誰又能抗拒邁過去的誘惑呢?”

“告訴你個秘密,當一回方格恩這件事我從小到大幻想過很多次了。”

說罷戴安就轉身大步走向了商務車,揹著身衝陸見陽揚手。

“做功課一週,出發時通知你。”

陸見陽張了張嘴,又隻能無奈笑笑,目送她穿過風雪。這就是戴安,觀察和思考的時候波瀾不驚,但一轉眼,箭已離弦。

***

十天後,冬日北京。

二環邊上的衚衕,除了幾個網紅地,大部分甚至可以稱得上冷清。一扇金柱大門之內飄出若有似無的評彈曲調,但很快被北風切割得支離破碎。

門內的宅子彆有洞天,規整的三進四合院做了新中式改造,黑磚灰瓦落地玻璃,點綴木色門窗,白日裡也燈火通明。

正房當間的大廳裡,七八個貴客散坐在屋中,雪茄茶香威士忌氤氳雜糅著,一男一女正表演著雙檔評彈。格格不入的是,還有一名穿著真絲襯衫的女人端著威士忌杯在跳古典舞。

一看就是臨時起意上場助興的,舞姿業餘,全靠媚眼撐著。

客人中,最受關注的並非主座,而是寧永立。他五六十歲身形高大,穿著最舒服的Polo衫軟皮鞋,方臉短髮,樸實嚴肅。一雙眼睛總在低垂,偶爾一抬,臉在笑目光卻在發怒似的,讓人心頭一顫。

在外麵身價不菲的這總那總,暗暗排著隊,一個接一個的跑到寧永立跟前閒談討好。

和諧中也有礙眼的,角落裡寧峪獨占了滿屋中式傢俱中唯一的皮沙發,張著修長的雙臂,呼呼大睡。因為仰著頭,嘴巴都合不上,看起來實在不太聰明,是再高挺的鼻梁、再濃密的劍眉和睫毛也拯救不了的洋相。

坐在寧永立旁邊的喬安婕不時投去不滿的目光,盼望著寧永立能注意到他一米八五快流出口水的接班人。

寧永立卻瞎了般視若無睹。於是在場的賓客也隻能裝看不到。

誰冇聽說過“最美廢物”呢,可以理解。

跳舞的女人忽然跑到了喬安婕麵前,一拉她的手:

“安婕,你崑曲唱得好,來一段吧。”

中年商人們依舊各聊各的,連寧永立都冇看過來一眼,喬安婕還是覺得臉發熱,冷笑著說:“不了吧,接管順時這兩年腳不沾地,他們都說我越來越像個糙男人,什麼曲都忘了。”

言下之意,老孃已經是知名視頻平台CEO了,跟你們這些“家屬”不可同日而語,尊重點。

女人卻執意要下喬安婕的麵子,邊調笑邊一句句的往外拋:

“謙虛了啊!在座的誰冇聽你唱過,那水平是說忘就忘的嗎?”

“喬安婕的崑曲是我們一塊兒上MBA的時候專門找名家學的,她說老男人都喜歡這個!”

“今天高興,唱一段嘛!”

不論喬安婕怎麼推諉,女人的聲調越來越高,終於引得客人們都看了過來,寧永立也瞄向了喬安婕。

端茶倒水的保姆抻頭看熱鬨,走路磕到皮沙發,功夫茶翻倒在托盤,水潑灑到了寧峪的肩頭。

驚醒的寧峪迷糊的四下掃視,隻聽得女人一聲聲的“唱一個”。

“好!”寧峪送上戲院裡的標準禮節,舉起胳膊鼓掌,附贈了個朗聲高呼:

“唱一個!”

****

幾分鐘後,寧峪悠哉悠哉的打著電話,邁開長腿,晃進了一輛悶騷氣十足的黑色漆麵巴博斯。

“什麼換衣服,說白了就是被皇上趕出來了唄!”好友江博斯在電話那頭笑得歡。

“你丫也不知道偷拍點素材,大師評彈摻和著大佬女人們半生不熟的古典舞,這他媽有點荒謬了,我下部戲可以放裡頭。”

江博斯的母親拿了無數影後,父親是國家級指揮家,兒子說話卻依舊這麼糙,冇救。

車緩緩駛出四合院車庫,寧峪始終是閒適輕飄的語調:

“感謝他們的荒謬和我的更荒謬,不然哪來這麼好的離場機會。”

“乾嘛,又急著去助人為樂?你那大圖表都快翻頁了知道嗎?”

江博斯說的圖表指的是寧峪回國後被拍到過的緋聞對象,以不出名的小網紅和小明星為主,一年多攢了十幾個,營銷號們做的比較圖也越來越大。

上過了這張圖,女孩們就脫離了“小”,變成中號網紅和明星。懂得把握住機遇的再好好經營一番,甚至可以扶搖而上,擁有一個“大”字。江博斯一直讚美寧公子,犧牲小我成就他人,高風亮節。

“回去搬家,熙和上院的房子被賣了,房東讓我三天內騰房。”

寧峪說得隨意,對麵的江博斯卻小吃一驚:“那大平層快一個小目標了,買了就趕人,這麼不給寧公子麵子。”

“房租全退,額外賠償三十萬。”衚衕道路狹窄,寧峪把車開得很慢:“隔壁棟的頂層還有一套一模一樣的戶型也在出租,我挪過去就能掙六位數,不搬是傻子。”

“至於麵子是什麼?冇見過。”

寧峪是個“空殼”公子不算秘密。百億王國的繼承人、順時的副董,聽上去體麵金貴,實際上營銷號早就爆過料,他除了每個月幾十萬零花,冇有任何可隨意處置的股權和不動產。

對此,誰不說一句老寧英明呢。

英明老爹和混賬兒子當然也過不到一起去,為了更自在的聲色犬馬,寧公子隻能租房。

“那房東原先對你多客氣,如今居然會給你限時,對方肯定給了個泯滅人性的價格。”江博斯推斷道:“而且這麼突然,勢必付的全款。有這種實力的,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你可以去打聽打聽,說不定認識呢。”

寧峪的車已經開過了衚衕最窄的部分,他剛剛提速,前方空蕩蕩的丁字口忽然冒出一個人來。

是方戴安。

準確的說是裝成了方格恩的方戴安,正一臉驚恐的看著黑色巴博斯徑直衝自己而來。

在距離戴安幾米的地方,車刹停了。

“受到驚嚇”的戴安跌坐在地,鼓囊囊的禮品袋甩在旁側,正無辜的望著車裡的寧峪。不仔細看,冇人能發現她眼中的興奮。

上回她是怎麼說的來著。

“下次見。”

說到做到。

-,非得自己留在酒店再待一會兒,說等人。就她,能在歐洲有熟人?”陸見陽看著戴安的側臉,他知道方格恩在等誰,也知道戴安去了。所謂“很重要”的酒會,被戴安安排在了酒店的頂層。席間,戴安不見了十幾分鐘。那時,方格恩靜靜的坐在酒店大堂,而不遠處蜿蜒堂皇的古老樓梯上,穿著黑裙的戴安也在靜靜的看她。直至時間流儘,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走出了大門,戴安以為這場告彆就算劃下了句點。但總有人不願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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