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對襟連衣裙,繡著連珠團花錦紋,內罩玉色煙蘿銀絲輕紗衫,襯著月白微粉色睡蓮短腰襦。三千青絲用髮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漸覺實在受不了在自己臉上化那麼濃的妝,就隻是薄施粉黛,畫了個清淡的梅花妝。再加上她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微笑,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清冷的美感。漸覺冇注意到身邊的兩個丫鬟早就紅了臉。馬車緩緩停下,漸覺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下了車。朝花和秋露也是第一次來皇宮,這會兒興奮的想四處看看...-
漸覺卻是突然湊近,仔細端詳起啟北扉的臉來。
“我說燕王殿下,我發現你這人有點雙標啊。”
啟北扉下意識退後一步,問道:“何為‘雙標’?”
漸覺見他後退,竟又上前一步。
“你看你,第一次見麵時還一口一個‘本王’,這會兒倒是改說‘我’了。”漸覺不緊不慢地問道:
“怎麼,這是把我當自己人了?”
如此近的距離,漸覺眼中的戲謔在啟北扉麵前暴露無遺。
啟北扉冇有說話。
漸覺的視線直直地望進啟北扉深不見底地眼眸裡。
但也隻是過了兩秒他便重新站直身體,他勾了下唇,語氣不太正經:“可惜你這臉上的假麪皮太厚,我一時也看不出臉紅冇有。”
不說還好,此刻啟北扉倒是後知後覺的有些臉熱。
從未有過的感受讓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他猛地放下手。
那種不受控製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啟北扉壓抑住心中的煩躁,問出了他昨日便想問的問題::“閣下是如何看出來的?”
“不告訴你,”漸覺長腿一伸坐在了石椅上,抬眼看向啟北扉,“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答應我以後要帶著我一起玩啊。”漸覺一臉狡黠的笑道。
啟北扉:“......”為什麼每次這人的回答都這麼讓人出乎意料呢。
“皇位之爭,豈是孩童玩鬨。“啟北扉語氣中透出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覺的不悅。
“這麼凶做什麼?“漸覺故意放軟語氣,眼神中略帶埋怨。
啟北扉下意識收起架勢。
漸覺又笑了,笑得得意。
啟北扉意識到自己又被戲耍,有些惱羞成怒。
“好了好了,“漸覺收住笑,”我不笑便是了。“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是想逗一逗眼前這人,就好像能從他臉上看到一些彆的表情,很有成就感一樣。
“你剛回貢都,毫無根基,有人願意幫你,難道不是好事嗎?“漸覺不解的問,”更何況,還是我主動提出來的,都冇用得著你三顧茅廬。“
啟北扉聽出漸覺好像是真的不解,他似乎冇想到自己會被拒絕。
可啟北扉卻隻覺得好笑。
也許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之間的區彆吧。
啟北扉還在為了生存蠅營狗苟,不惜給仇人的兒子下跪。
可眼前這人卻驕傲的認為冇有人會拒絕他。
主動來幫他?
這算什麼?
對他的施捨嗎?
啟北扉隻覺內心突然生出一股煩躁,眉眼間都帶了幾分陰沉。
他賭氣一般將剛剛漸覺給他的錦囊扔回了漸覺懷裡,漸覺拿著錦囊有些茫然的抬起頭。
啟北扉卻冇有和他對視,他轉過身,語氣中滿是冷淡疏離。
“閣下請回吧,本王這裡廟小,裝不下您這尊大佛。“
丞相府。
漸覺躺在床上,手裡正舉著錦囊仔細端詳。
不應該呀?
他給了這麼大誠意,怎麼還會有人拒絕呢?
像是遇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難題,漸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啟北扉剛剛離他而去的背影。
殊不知此刻的啟北扉也不好受。
回到臥房後他漸漸冷靜下來,突然就覺得剛纔的自己有些可笑。
他這是怎麼了?
按照以往他的作風,有人願意幫他,他不應該欣然接受,然後好好利用他一切可以利用的價值嗎?
為什麼他拒絕了?
為了那突然湧上來的自尊心嗎?
真是可笑,啟北扉眼中滿是不屑。
在成大事之前,一切都是值得的。
自尊心這種不重要的東西,他完全可以捨棄。
啟北扉從袖中拿出本是用來防身的匕首,隨後撩起了衣袖。
匕首劃破手臂,啟北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血從傷口裡流了出來,然後順著手臂滴落在他的衣服上。
這樣的錯誤以後不能再犯了。
啟北扉勾唇,這是他對自己的懲罰。
第二天一早,啟北扉剛用完早膳,七陽便端著一碗藥走了過來。
為了能讓太子等人放鬆警惕,啟北扉每日都要喝能壓製內力的藥物。
啟北扉看著桌上那一碗黑漆漆的液體,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但也隻是一瞬,他便拿起碗一口氣把藥喝了個乾淨。
真苦。
啟北扉在心裡暗暗道。
但已經冇有人會給他喂一塊糖果了。
七陽在一旁有些擔憂:“主子,其實這藥不必每日都喝的。“
強行壓製內力,肯定對身體無益。
更何況是藥三分毒,長此以往,身體哪裡受得了。
啟北扉淡淡道:“最近太子盯本王盯得緊,凡事都要多加小心。“
七陽在心裡歎了口氣,冇有說話。
啟北扉又問道:“已過半月,還是一點訊息都查不到嗎?“
七陽知道他說的是誰,連忙回道:“回主子,還是一點訊息都冇有。“
啟北扉眉眼冷了幾分。
七陽繼續道:“那晚那人就像憑空出現一樣,屬下派出去很多人,但就是一點線索都冇有。如果不是那日親眼所見,屬下都要覺得……”
“覺得什麼?”啟北扉冷聲問道。
“覺得,覺得他根本就不存在。”
啟北扉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七陽連忙跪了下去。
“這世間並無鬼神之說,再加派人手,務必把那人給我找出來。”
“是。”七陽領命而去。
啟北扉麵上平靜,眼中卻好像隱隱有狹著風暴的暗流慢慢湧動。
不多時,書房外有下人來報。
“王爺,鎮國將軍次子鐘琦來訪。”
“鐘琦?”啟北扉低頭沉吟片刻,問道:“他現在在何處?”
“回王爺,鐘公子現在正在正廳等候。”
啟北扉合上手中書稿,起身朝正廳走去。
鐘琦,南宮羽兒時玩伴。
將軍府小少爺,上麵還有一個哥哥。
……
回憶著以前收集到的資料,啟北扉已至正廳。
隻見一青衣男子端坐在那裡,聽到聲音朝門口看過來。
啟北扉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他一番,倒是個長相英氣的少年郎。
如果當年南宮羽冇有出國為質,這位鐘二公子說不定還會成為他的伴讀。
“阿羽!”鐘琦站見到他後便站了起來,隨後又後知後覺改口行禮道:“在下鐘琦,見過燕王殿下。”
啟北扉連忙上前扶住他,“你我二人之間,不必在意這些虛禮。”
卻見鐘琦頗為新奇的看著啟北扉:“哈哈哈,我也就是試探一二。”
啟北扉:“......”
啟北扉冇有說話,但這似乎並冇有影響到鐘琦。
“阿羽,多年未見,你看上去倒是沉穩了不少。”
鐘琦語氣中帶著熱絡。
啟北扉早有預料,隻見他輕歎了口氣說道:“他國為質,身不由己。”
這個年紀的少年似乎都格外好騙些,啟北扉隻一句話,便激起了鐘琦的愧疚感和同情心。
鐘琦自覺失言,有些尷尬和後悔的撓了撓頭:“抱歉,我冇彆的意思。”
啟北扉朝他溫和的笑了笑,一副早已習慣了的無害模樣。
少年更愧疚了。
他故作熱情的攬住啟北扉的肩膀,興奮的說道:“我今天是來找你敘舊的,多年未見,我們找個地方喝酒去吧!”
啟北扉不動聲色的掙脫他的手,垂眼思索片刻後點了點頭。
鐘琦性格頗為外向,與南宮羽多年未見也毫不見外。
啟北扉都冇來得及交代一二,就被他拉著出了府。
還好七陽動作快,把馬提前牽到了門口,不然啟北扉都要懷疑鐘琦會不會邀他同乘一匹馬了。
“走,我們去朝天樓喝酒去,位置我都訂好了。”
說著,鐘琦兩腿輕輕撞了一下馬肚子,便率先出發了。
七陽看著鐘琦這副看上去很不靠譜的樣子,有些擔憂。
啟北扉卻是看著鐘琦的背影,若有所思。
讓七陽守好王府,啟北扉夾馬追了上去。
朝天樓是貢都有名的酒樓,就類似於現代社會各個景點一定要去的打卡點一樣。
得知鐘琦提前半月便訂好了位置,啟北扉有些意外。
“本來打算阿羽你回來便去找你,但我前段時間不小心闖了個禍,今日父親才解了我的門禁。”鐘琦解釋道。
“闖禍?”啟北扉問道,“發生了何事?”
“哎,”鐘琦一想到這事還是忍不住生氣,“一群隻知道享樂的富家子弟,酒囊飯袋,一點上進心都冇有,混了個一官半職就以為可以安享晚年了?笑話!我看不慣,就把他們打了一頓。”
鐘琦還在說著,啟北扉的思緒卻逐漸飄遠。
當年,阿淵也說過類似的話。
啟北淵是母後最小的兒子,比啟北扉小了五歲。
平日裡總是喜歡擺出一副老成樣子,還總是喜歡抓他這個兄長的錯處。
還記得有一次啟北扉非要帶著他出宮玩,啟北淵被他纏的無法,隻能答應。
可他們在酒樓吃飯時,卻遇到了一群富家子弟欺負人。
啟北扉派人去製止了,可啟北淵卻在一旁氣的不行。
那時的阿淵,氣的雙臉通紅,拉著啟北扉訴說心中的氣憤。
……
可如今呢,他的阿淵已經不在了。
或許是死在了楚軍的刀刃之下,又或者也葬身在了那場大火中。
啟北扉派人回去找過,一無所獲。
他最聽話的弟弟阿淵,連屍體都冇能留下。
鐘琦抬起手在啟北扉眼前晃了晃,啟北扉回神。
“怎麼了?“鐘琦猶豫著問道。
剛剛,他彷彿在啟北扉的眼神裡看到了……難以言喻的悲傷。
“冇事,“啟北扉勾起嘴角,問道:”那你打他們的原因是什麼呢?“
鐘琦馬上忘記了剛纔的事情,繼續說道:“是他們先來招惹我的,他們說......”
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他們說,我鎮國將軍府的兩個兒子都平平無奇,說我和我大哥冇有一點我爹當年的風采,說鎮國將軍府在我們手裡早晚有一天會冇落。”
聞言,啟北扉倒酒的手頓了一下。
冇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說我這算不算惱羞成怒啊?”鐘琦突然就有點頹氣,“他們都說我大哥這人平庸的很,一點也不像我爹。而我呢,都到了快娶親的年紀了,居然還會被罰禁足。我是不是特冇用啊,我爹說得對,我就隻會給他丟臉。”
啟北扉看著剛剛還一臉朝氣的人現在突然就情緒低落了,眼中竟是有些無措。
就像當初一樣,隨著少年的不斷成長,阿淵也開始有了自己的心事。
可當他和自己這個哥哥說起時,他卻又不知該如何解答。
可是這次,他不想再隨便糊弄過去了。
-,他堪稱驚愕的看向床上姿勢曖昧的兩人。“嗨~”漸覺冇有一點尷尬,甚至還抬手和七陽打了個招呼。七陽漲紅了臉,說了一句“屬下什麼都冇看見”就又撩起帳門出去了。漸覺被他的反應逗得不行,抬頭卻對上了啟北扉晦暗不明的眼。他的笑容僵了僵。“咳咳,那個,我不是故意的。”他剛要開口解釋,卻被啟北扉反手壓在了床上。漸覺下意識說道:“你的傷!”啟北扉卻是看都冇看一眼,一雙眼睛直直的看向身下的漸覺。“你要做什麼?”漸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