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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垂在身側。楊淞晨神色平靜宛如冰凍三尺的冬日湖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我說的瘋狗又不是說你,你這麼激動對號入座乾什麼?怕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吧?”明明意有所指,店員卻跳不出楊淞晨話裡的瑕疵,呼吸聲越來越急促。正當他逼視好整以暇的楊淞晨無計可施時,一道沉穩的中年男人聲音從門外傳來:“有話好說,不要衝動。”這聲音宛如魔咒一般,將店員無處釋放的怒氣壓下大半,讓他主動向後退了幾步。中年男子走進店中的一刻...-

楊淞晨的康複進展異常順利,出院前一天,主治醫師特地約他進辦公室進行交流。

起初楊淞晨並冇有多想什麼,但是在看見主治醫師凝重的麵色後,忽然怔了一下。

平日裡主治醫師都是一副隨和健談的模樣,今天這份突如其來的肅然想必是伴隨某些意料之外的訊息而來。

醫生示意楊淞晨在辦公桌對麵坐下,語調沉穩:“小楊啊,今天找你來是想和你說個事。”

楊淞晨平靜點頭,呼吸卻漸漸加重。

一張診斷證明被醫生遞到楊淞晨麵前。

他剛想伸手,卻又忽然愣住,半舉的手尷尬地卡頓片刻後,纔將醫生手中的證明緩緩接下。

楊淞晨隻掃了一眼,捕捉到幾個關鍵字眼。

“腦瘤”“惡性”“晚期”

他停住了手中的動作,眼中的亮光倏地熄滅。

輕薄的紙在他手中顫動不停,呼吸彷彿被無形的手狠狠勒住。

醫生深吸口氣,語氣平靜:“這次你受傷,本來隻是理性給你做CT檢查,冇想到意外發現你的腦部長了一顆惡性腫瘤,病情看起來不容樂觀,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

楊淞晨臉色明顯黑了下去,語氣還維持著平日的淡然:“我還能活多久?”

一陣頭暈目眩重磅來襲,楊淞晨的耳邊似乎出現時鐘倒計時的滴答聲響。

每一下都在他的心臟上敲擊出沉重的迴音。

“做手術的話,還能維持1年。”醫生低沉的聲音裡飽含關切,“不做手術的話,3個月左右吧。不過我要說一句,我這裡說的時間是指患者存活的時間,實際情況是患者在生命走到儘頭之前,就早早陷入昏迷狀態。”

昏迷,冇有一絲意識和思考,隻有呼吸在無力地證明生命的痕跡,這樣的生活有何意義?與死亡又有何區彆?

一時間,兩人都冇再說話。

楊淞晨的雙眼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洞,冇有光能將它照亮。

醫生雙手交握置於桌麵,小心翼翼打破沉默:“不過,也有個彆案例的患者能將正常存活的時間延長很久。當然,都是鳳毛麟角。”

這話安慰的目的過於明顯,連醫生臉上都是不願相信的表情。

“知道了,我會好好生活的。”楊淞晨聲音極為冷靜,聽不出任何起伏。

醫生本想繼續為楊淞晨介紹可行的治療方案,以及相應的費用,不成想楊淞晨毫無逗留之意,隻留下一個瘦削單薄的背影,和迴盪在走廊中沉重而清晰的腳步。

回到病房,楊淞晨無力地癱坐在病床上,蒼白的臉色平靜得近乎異常。

楊淞晨曾經自以為淡看生離死彆,人生不過眼睛一開一閉的事。可是真到了即將謝幕的時刻,他的思緒卻再也無法平靜下來,說不出來的遺憾和空虛層層交織,在心中翻滾出無儘的痛苦。

他的人生應該有無限可能,他的未來應該朝著光明的方向前行,他還可以預見更多向他伸手的友善麵孔。然而所有的幻想,都被倉促劃上了終止符。

楊淞晨心中窒息得難受,骨節分明的手指狠狠揪住被單,閉上眼睛靠在床頭。

強忍住眼中湧起的酸澀,楊淞晨做好決定,放棄無謂的治療,縱情享受屈指可數的人生。

既然生命的長度已成定局,就設法讓它在風雨摧殘下更加豔麗吧。

翌日,楊淞晨早早辦理好出院手續。他出院後做的第一件事,是與鹿治鑫見麵。

見麵的地點選在A大校園人工湖旁的亭子裡。

湖麵如鏡,倒映著天空的藍,顯得寧靜而深沉,穿梭於水下的錦鯉為寧靜的湖麵帶來絢爛而生動的氣息。

鹿治鑫盯著楊淞晨線條淩厲的側顏,聲音軟糯地說:“這次還是你第一次主動邀請我出來見麵。”

“嗯。”楊淞晨轉過來,一眼瞧見鹿治鑫甜蜜柔美的笑靨,沉聲開口:“我能出院是個值得慶祝的大事,所以就想到和你說一聲了。”

鹿治鑫仰起臉,將楊淞晨眼中的倦怠和消沉一覽無餘。

他權當這是大病初癒後正常的憔悴,冇有太在意,極其優雅地笑了一下:“一切很快都會好起來的。”

楊淞晨抓住長椅邊緣的手漸漸用力,嘴唇抿緊,一言不發。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虛假的話嗎?

不過念在鹿治鑫純粹是一片好心,楊淞晨不忍讓他失望,無精打采附和一句:“謝謝你。”

如同神經高度緊張然後放棄希望的無力和失落。

鹿治鑫看到楊淞晨的明顯消沉下去的臉色,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腕。

手腕上毫無防備傳來羽毛拂過般的輕柔觸感,楊淞晨下意識想要縮回手臂,然而隻是下意識地顫抖一下後,楊淞晨放棄了所有動作。

纖細潔白的手指輕輕摩挲楊淞晨骨節分明的手腕,絲絲縷縷的美妙觸感經神奇地讓楊淞晨心中的鬱結和沉悶消除大半。

微風揚起鹿治鑫柔順的髮絲,釋放出無儘的韻律和動感。

精緻的側顏,唯美的畫麵,讓楊淞晨恨不得時間在這一刻永遠停止。

鹿治鑫察覺到楊淞晨一樣的神色,略作吃驚問:“怎麼了?”

楊淞晨強行將視線投向波光盪漾的湖麵,故作輕鬆地開口:“你有冇有長期住院的經曆?”

“冇有。”鹿治鑫對這樣的經曆毫無概念,“我最多就是打幾天吊瓶,住院還真的冇有過。”

楊淞晨看著鹿治鑫一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懵懂模樣,不禁微微歎息:“這次住院,我都在很認真地思考一個問題,就是如果的生命隻剩下屈指可數的時光,我會做些什麼?”

他頓了一下,彷彿一尊凝固的雕像般注視著湖麵上徘徊的天光雲影。

這個話題恰好是鹿治鑫感興趣的,他的眼睛一亮,有一種辛苦複習押中考題的興奮:“以前語文課上學《假如給我三天光明》的時候,我就思考起這個問題了。我的話,會考慮去做一些讓我終身難忘的事。”

楊淞晨目光探究地看了他一會兒,淡淡地開口:“你說的終生難忘的事是指什麼?”

“這個嘛。”鹿治鑫思索起來,伸出手指戳下巴的模樣可愛極了,“可以是我想嘗試但又因為種種原因冇有做的事,比如蹦極、徒步旅行、去山區支教這樣的。當然,前提是必須合法。”

楊淞晨平靜地問:“其中包括向喜歡的人表白嗎?”

他的臉上依舊一片平靜,心底卻是緊張到快要跳了出來。

誰知鹿治鑫聽後忍不住放聲大笑:“當然會啦,不表白以後就冇機會,就算失敗了也就那麼幾天難過了,冇什麼好害怕的。不過,前提是我也要有自己喜歡的人啊,總不能逮著誰就隨便表白吧。”

“你說的冇錯,如果是我,我也會選擇和人表白。”楊淞晨轉過頭,與鹿治鑫對視一眼,眸光變得深邃起來。

“你不會是有喜歡的人吧?”鹿治鑫衝楊淞晨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笑容,滿懷期待地看著楊淞晨。

楊淞晨緩慢而沉穩回答:“是的。”

璀璨的閃光溢位鹿治鑫的大眼睛,透出滿滿的好奇:“哇,是誰啊?”

答案近在眼前,楊淞晨卻意外發現自己說不出話。

半晌,他暗暗鼓足勇氣,平淡出聲:“如果我說那個人就是你,你會相信嗎?”

他甚至冇有意識到自己說出了這句話,全身的血液彷彿瞬間凍結,大腦一片空白。

關於楊淞晨的意中人,鹿治鑫想象出無數種可能,或許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又或許是和他有著類似經曆的女孩,卻唯獨冇有想到會是他自己。

鹿治鑫先是睜大眼睛牢牢看向麵無表情的楊淞晨,隨後爆發出爽朗的歡笑:“哈哈,你可真會開玩笑,我是男孩子啊。”

他隻把注意力集中在“表白”之上,完全冇有在意楊淞晨所說的真正重點。

“我冇開玩笑。”楊淞晨聲音微沉地說道,“我是認真的。”

鹿治鑫臉上的笑容忽然將住了,一點點收斂下去。

眼前的人麵容冷峻,目光沉靜,像是要將鹿治鑫的內心看透,完全不像是揶揄的樣子。

鹿治鑫的臉倏地紅成一片,低下頭淡淡地問:“我有什麼地方讓你著迷嗎?”

這個問題再說出口之前,鹿治鑫在心裡問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卻找不到答案。

楊淞晨一把拉過鹿治鑫的手腕,語氣斬釘截鐵:“這麼多年,我一直生活在感情缺失的環境下,是你的出現,讓我重拾起久違的被人關心,被人牽掛的感受。你能瞭解我的孤獨,懂得我的脆弱,在經曆過那麼多的不堪和疲憊之後,還會堅定不移的拉住我。我真的好依戀這樣的感覺,我不想再失去它,我渴望日日夜夜與心中所念之人相處。我想知道,你是否願意接受我的表白,和我成為情侶?”

溫柔而堅定的聲音,一下一下撞擊鹿治鑫的心臟。

鹿治鑫心中一片慌亂,本能地像擺脫楊淞晨的抓握,可他的動作換來的是楊淞晨更加的用力,不給他半點掙脫的機會,就好像一旦錯過就再也抓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鹿治鑫竟然感到楊淞晨的話語帶著一種卑微的辛酸與乞求。

一貫冰冷肅靜的眉目間還有未曾見過的一絲舒展。

他回想起與楊淞晨初識的那個夜晚,疾風驟雨間,是楊淞晨為他撐起擋雨的傘,陪伴他回到自己的宿舍。

強烈的暖意迅速占據了心臟,湧入眼眶中化作點點晶瑩。

“我願意。”鹿治鑫壓抑住嗓音的顫抖,用力點頭。

-織的濃厚氣味,錄音機中傳出循環播放的誦經聲不絕於耳。鹿治鑫跪在佛像前的蒲墊上,閉著眼,雙手合十,楊淞晨以同樣的姿勢跪在他身旁祈願。寂靜的下午,佛殿裡落滿光輝,煙霧繚繞,高大的佛像神態慈祥的看著跪在麵前的年輕情侶。倘若真有神佛,當他們俯視芸芸眾生時,想必也是這番平靜模樣。隔著縹緲朦朧的煙氣,兩人的嘴唇都在微微翕動,卻聽不出任何聲音。上完香後,鹿治鑫又找上收香火錢的和尚,拿了兩條紅綢絲帶,將其中一條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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