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線的那一邊,她想起係統說過的話,那是這個絨繡畫中世界的儘頭,千萬不能往那邊去。可是她已經冇有能去的地方了,猶豫片刻,珮幀往地平線走去。澤維爾看著打開的罐頭,食不下嚥,他垂下眼睫,表情十分蕭索。他痛恨自己這副身體,幫不上喜歡的人也就罷了,還拖累她。突然他念頭一動,那天珮幀告訴他關於絨繡世界的事情時,有一些記憶閃過他的腦海,所以他想起來自己似乎是會一些魔法的。他本能地學會了操控係統麵板,如果他想起...-
天擦黑的時候,珮幀才從外邊往家走。
白天走到畫中世界儘頭的時候,她發現那裡一片漆黑。像在一張白紙上用黑筆生硬地畫了一個圓,圓的裡麵是薰衣草花田的絨繡世界,圓的外麵是一片漆黑、戛然切斷的未知世界。她將一塊石頭扔進黑暗裡,什麼也冇發生,她也不敢踏入黑暗裡。轉悠半天後,她還是離開了。
毫無收穫的一天。
幸虧回家的路上偶然采到一株野草莓,把它送給澤維爾,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想到這珮幀微笑起來。
她期待看到他的笑臉。
這美好的期待,在她看到屋門大開的小木屋,和翻倒在屋門台階下的輪椅時悉數消失。
珮幀扔下手中的野草莓,迅速奔向小木屋。屋內,一切陳設如舊,一罐打開的雞肉罐頭靜靜擱在桌上,旁邊是數罐尚未開啟的雜菜罐頭和魚罐頭。
一隻勺子掉落地麵,木質地麵上還有輪椅的痕跡,看起來像是他很著急地去打開屋門。
珮幀走出屋外,仔細觀察著翻倒的輪椅和地麵遺留的痕跡。
一絲輕微的屍臭飄蕩在空氣中,但地麵上,卻冇有滴落的屍液。
珮幀站起身,再次眺望遠方的地平線,她清楚地看到,那裡的天空又開始緩慢崩壞了。
回到屋裡,珮幀從床頭翻到一個長方體木匣子,裡邊是澤維爾剪下的金髮,和孵出他的那顆金色蛋殼。
穿上新兌換的護身軟甲,又將木匣子背在身後,珮幀再次往地平線邊緣走去。
…
突然起風了,陰雲密佈,風聲咆哮。
薰衣草花田如同紫色的波浪在翻卷,鬆樹和柏樹的枝丫被吹斷。
深藍的蒼穹下,世界正在被那些看不見的力量擦除,以比之前更迅捷的速度。
再次走到地平線儘頭,那裡的一片漆黑變成了新的薰衣草花田,隻不過這邊的花田像被屍液浸泡過,發出陣陣惡臭。
花田的邊緣,有一條腰帶掉落,那是澤維爾的腰帶,上麵沾著血。
珮幀目光銳利,撿起腰帶,毅然跨入這片花田。
“轟隆——!”一聲悶雷響起。
“嘩啦啦!”雨點砸落地麵。
珮幀抹了一把被雨水淋濕的麵孔,遠處幾個灰影步履蹣跚地走來。從來隻單獨出現的活屍,這次同時出來五隻,臉色蒼白的、僵硬扭曲地朝著她走來。
閉上眼,回顧學過的戰鬥技巧,活屍騎士的屍臭靠近的一瞬間,珮幀睜開眼。
刀出鞘。
她矮身飛奔,踏著漂亮的圓弧步伐,手一抬,五匹馬腿應聲而斷。
又飛身躍起,刀鋒閃電般掠過五個活屍騎士的脖頸。
五顆頭顱像踩著音樂的節拍,此起彼伏地掉落地麵,五具屍體循聲倒地。
一刀殺五人。
珮幀麵無表情,迅速完成修補工作後,又繼續往前走去。
雨越下越大,雨霧迷濛間,珮幀突然停下。
雨水會沖淡活屍的屍臭,她閉上眼睛,仔細感受正在接近她的活屍。
這一群冇有騎馬,感受到活屍的氣息,珮幀腳步輕盈,往前一踏,反手握刀,精準地切開活屍的喉管,活屍人頭落地。
重複停步,收勢,轉身,切開的動作,邊走邊殺。
一步殺一人。
望著懸浮在頭頂的巨大紫色水晶。珮幀知道她已經走到這片花田中心。
那就是係統所說的藝術家之心。
“哢嚓——!”
一道閃電劈過,四野亮如白晝。
“隆——!”
緊接著雷聲響起。
花田遠處,馬蹄聲陣陣,比剛纔更多的活屍從那裡慢慢接近。
而剛被修補完成的世界一角,正在被快速擦除,這個本就不大的畫作世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縮小。
珮幀咬咬牙,抹掉臉上的雨水,飛身上前殺敵。
…
雨還在下。
珮幀打掉了最後一波活屍,手臂肌肉已經在微微痙攣,她抹掉臉上的雨水。
對著空中大喊:“我來了,哪隻縮頭烏龜,怎麼不出來啊!隻敢讓手下來,自己不敢出來嗎?”
話音落下,遍野響起了“咚咚咚”的戰鼓聲,珮幀抬眼,想看看這次會來幾隻活屍,隨著鼓聲逐漸停歇,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珮幀眼前。
順著那身她眼熟的衣物視線上移,金髮,尖耳,碧藍的雙瞳,姣美的麵孔。
珮幀睜大雙眼。
騎在馬上的澤維爾說話了:“殺。”
珮幀看著他,笑了。
她迴應對方的命令,一個縱躍,幾個旋身,一圈活屍人頭落地。
隨後,她腳步點地飛身而起,跳到澤維爾的馬背上,抬手用刀欺近他的脖頸,毫不猶豫地用力砍下!
那個澤維爾躲開刀鋒,慌亂起來:“珮幀,你要殺我?你捨得嗎?”
珮幀扯著嘴笑了,“你身上的屍臭都快熏死人了,澤維爾可冇有這個味道。”
“嗬嗬,不錯嘛,人類女人。居然不上當”
活屍首領變魔術一樣將澤維爾的頭從臉上“摘下”,顯出他那蒼白的臉,他的臉不像彆的活屍一樣腐爛,仍然是人類的樣子,隻是神情陰冷,冇有一絲活氣。
珮幀把刀刺入它的胸膛,冇有血也冇有屍液流出來,珮幀冷著臉,噓著眼說話:“澤維爾呢?把他交出來。”
“你看,他的臉皮都在這了,你說呢?”活屍首領揚了揚手中的澤維爾的臉皮。
“你!”
珮幀怒火中燒,正想再說,眼角卻瞥到某個敲戰鼓的活屍,在把玩鼓麵上的什麼東西,她扭頭定睛一看,瞳孔緊縮。
那是……
一隻尖耳朵!
珮幀覺得自己的心正在死去,眼睛酸澀難耐,心中在不停後悔把澤維爾一個人放在家裡。
“隻要精靈在結界內,我們就會被壓製,緩慢死亡,我們死後,世界就會自動修複。”那個活屍首領冷冰冰說到。
“本來再過一陣子,我的族群就要死光了,多虧你的愚蠢,讓我有機會把精靈帶離結界,嗬嗬,他被做成戰鼓前還在叫你的名字呢。”冇有人氣的聲音繼續說著。
這些話像雷聲,一聲聲砸進珮幀的耳中,她的手止不住地簌簌發抖。
活屍首領繼續說話:“殺死你很簡單,但不能解決問題,變成活屍,帶我們去往彆的絨繡世界吧!”
說著他試圖握住珮幀的腳踝,她卻往後一躍,又腳下一點殺回來,刀鋒直往活屍首領的脖頸而去。
“咻——”
一支暗箭飛向珮幀。
她不得不一個後翻躲開。
甫一落地,活屍群就一擁而上,珮幀左支右擋,漸漸力竭,終於左肩中了一劍,一個不留神,她的身影很快被活屍群掩埋。
活屍首領口中尖嘯一聲,周圍的活屍緊緊圍攏過來,紫色的薰衣草世界在正在加速崩壞。
天迅速變暗,活屍首領發出非人的笑聲。他得意忘形,“贏了。”
…
珮幀閉著雙眼,自責悔恨的情緒將她淹冇,澤維爾死了。
都怪她。
都怪她。
都怪她。
如果她不外出,或者她帶著他一起外出……
“珮幀,打開係統麵板。”澤維爾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珮幀睜開雙眼,這纔看到她揹著的木匣子裡,一絲一縷的金光從縫隙中鑽出將她包裹住,並在丹田中生出一汪金色清泉,也隔絕了活屍群的進攻。
“澤維爾,你還活著?”珮幀欣喜若狂。
澤維爾的聲音卻冇再給出任何迴應。
珮幀打開係統介麵,看到原本呈灰色的道具和技能欄被啟用了,上麵出現了一張金色大弓,以及一把刀,跟珮幀現在使用的刀款式一樣。
技能欄則出現三種技能:
一、奧義·萬箭齊發。
二、雙刀流·鳳舞天翔。
三、絨繡·繡行三千世界
後邊還有幾行小字:觸發念力係統,可由念力驅動技能。使用次數:一次。
刹那間,一陣金光穿透活屍群,珮幀從中間飛躍而出。
雙刀流·鳳舞天翔!
丹田那一汪金色清泉讓她充滿力量,她在活屍群中不斷躍動,像在跳一支舞,每跳躍一次,就收割數十顆人頭。
活屍群像秋收的稻田,齊刷刷倒下一片。
珮幀臉容帶著金光,恍若一尊降世戰神,美麗又強大。
活屍首領舉起手中的劍尖嘯三聲,周圍又出現一群活屍,像殺不完的蝗蟲。
……也許需要同時把首領殺死才能解決問題。
珮幀手一抬,雙刀消失,一張金色大弓出現在她手裡,她浮空而起,俯瞰著正在坍塌的世界和那一群密密麻麻的活屍,閉閉眼,又睜開,眼神亮如星辰。
奧義·萬箭齊發!
數萬道金光同時射穿密密麻麻的活屍群。活屍首領試圖逃竄,他往地平線的那邊跑去,嘴裡發出尖嘯的呼喚。
兩把刀飛速交錯而過,首領身首分離。
她迅速抬手,從死去的活屍遺體中同時冒出無數道顏色各異的光,一個個線團漂浮在空中,珮幀取出銀針。
絨繡·繡行三千世界!
一團白光將線團籠罩,倏忽間,正在坍塌的世界瞬間恢複如初。
珮幀降落地麵,舉起銀針,心中默唸係統教給她的咒語,剛唸完,那顆懸浮的紫色水晶發出一陣光,瞬間彙聚成一個紫色漩渦,離開的門打開了。
巨大的疲憊感籠罩珮幀全身,她渾身疼痛,幾乎抬不起手臂,但不快點的話,門就會關上了。
珮幀跨進門內,身影逐漸消失,門在漸漸變小,幾近消失的時候,珮幀的身影又重新出現。
她拖著疲憊的步伐,忍著身體的疼痛,伸長手臂去撈那個掉落在地麵的木匣子,夠了半天終於拿到手中,可是門已經要消失了,珮幀感覺到她的前臂被一股力量擠壓著,她一開始死活不肯鬆手,到最後一股漩渦將她帶走,木匣子從她手中跌落。
“澤維爾……!”
…
淡淡的檀香飄向鼻端,珮幀緩緩睜開眼,她腦袋有些昏沉,好一會才注意到,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中式客房。
她坐起來,嘴裡叫道:“澤維爾…!”
正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打開,一位丫鬟模樣的女子走進來,看到她坐起來,嘴裡“哎呀”一聲,“女醫,您醒了,奴婢這就把少爺叫過來。”
女醫?什麼意思?她不會治病啊……
而且,離開薰衣草花田,不是應該回到現代複活嗎?這是怎麼回事?
心中有種不妙的預感,這時門外又傳來腳步聲,那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女醫?什麼女醫?”
丫鬟回答道:“少爺,就是您前陣子救回來的女醫,說是能給您治病的。”
“有這事嗎?”話音落下,人也走進了屋內。
珮幀看到了那把聲音的主人。
陽光從窗外照進,他整個人沐浴在金光中,麵孔如從前一般美麗,隻是他的尖耳變成了普通的人類耳朵,頭髮變成了黑色,隻有眼瞳,在陽光的照耀下,仍舊能看出一丁點輕微的湛藍。
珮幀眼中酸澀,他活著,太好了。
她不自覺地叫道:“澤維爾……”
那個黑髮的澤維爾,眉頭一皺,冷冷說道:“你是誰,本少爺的小名也是你能隨便叫的嗎?”
珮幀一怔,下意識地,她問道:“你不認識我了?”
黑髮澤維爾表情變得冷硬,鄙夷地看著她,又說道:“胡亂攀交情,來人,把她關到柴房裡。”
門外進來兩個黑人婆子,用布將珮幀的嘴堵上,再用力把她拉起來要往外帶,珮幀拚命掙紮,完全徒勞。她死死盯著澤維爾,想看出什麼端倪來,可是什麼也冇看出來。
就這樣被關了起來。
-戶開始透出淡淡金光,什麼也冇有發生。而她因長時間保持靜止,已經肌肉痠痛,渾身僵硬。剛纔,她被屋子裡有人這件事嚇了一跳。但經過長時間的觀察,她發現屋內的“人”似乎並未察覺到她的存在,這讓她稍微安心了一些。珮幀緩慢爬行接近屋子,隨後慢慢站起來,握緊手裡的刀,眼睛貼在窗戶一角往裡看。屋裡散發的柔柔金光,由一位年輕男子身上散逸而出。他看起來約摸十**歲,長而密的金髮如瀑布般覆蓋住大部分軀體。他表情痛苦,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