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安保問題出的岔子，表示願意給兩人升房作補償。走出警局，望著天上的雪，凜冽的寒風呼呼地刮叫著，她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忍不住出神。網上的科普片裡說熊貓喜陰怕熱，今晚的渝城下了這麼大的雪，明天早上應該能看到活潑的黑白糰子，酒店方還給升了房，她運氣還是不錯的！“你要不要去醫院看下？”身旁的男人忽地開口，嗓音溫潤。許窈微微一怔，向他望去。隻見他伸手輕輕指了指她的右腳，明明有靴子阻隔了一切，可許窈莫名覺得腳...-

空中又飄起了雪絮，耳邊的聲音突然喧囂起來，離場時間到了。

看著秦堯眼底的疑惑，許窈掩去不自然的神色，眨眨眼，莞爾一笑：“晚上我們去吃火鍋吧？我請客。”

“我之前做了攻略，知道一家好吃不貴的店。本地人常去，開在巷子裡，比網紅店地道多了！”

她走在前麵，眉眼含著輕淡如風的笑意。

“火鍋…嗎？”秦堯看著她難掩高興的輕快腳步，低低呢喃。

店地址不算太遠，隻是藏的比較深。打車到達目的地後，許窈領著秦堯七彎八拐進了巷子裡頭。

周圍的場景從陰森灰暗到豁然開朗、燈火通明也不過一兩個彎的功夫。

兩旁充滿了濃重煙火氣息的人聲、飯館香味和酒香，將路人和來就餐的客人一天的疲憊儘數衝散。

一頓飯下來身上的寒意成功被驅逐，許窈將帽子摘下，露出纖細白皙的脖頸，皮膚因為火鍋的辣和熱透著緋紅。

回酒店的車上，想起秦堯手機裡的照片，她抿了抿紅唇，側首詢問時注意到身旁的人顯然不正常的蒼白臉色，和額頭冒出的冷汗。

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她探出身子仔細確認。

此刻的秦堯，眉頭緊皺，眼睫低垂，連著素來溫和的神色也似覆上了一層冷冽。

他的反應不對勁。

麵上的淡意被難掩的慌張所覆蓋，指尖摸了摸他身上帶著寒意的衣服，許窈輕聲喊著人：“秦堯…秦堯…”

——

深夜的醫院冰冷又空曠，鼻息間儘是消毒水的味道。

燈光泛著冷白透過牆壁，一點點瀰漫在一張病床上，躺在上麵的男人神情痛苦，麵色蒼白，呼吸急促，直到護士將黑色針頭連著藥劑推入青筋凸顯的手背，又過了片刻，他痛苦的神色才逐漸緩和些許。

“哎喲妹妹，你男朋友玻璃胃咋還帶他吃些辛辣的，火鍋是想都不能想的。”

“今晚你們兩個得在這待會兒了，乾脆去辦下住院手續吧，免得跑來跑去的。”

護士說著方言叮囑的話傳到耳中，渝城的方言並不難懂，這兩句話她基本能明白意思。

隻是注意力並未放在對方那句“男朋友”上。

怔怔望著病床上的秦堯，許窈想起她中午說完火鍋的事兒後，男人毫無反應依舊如常那般和煦的模樣，更是未說過一聲拒絕。

複雜情緒湧上心頭。

既有愧疚，也有生氣。

他做什麼要這樣順著她的意思呀？她又不是一定得吃火鍋，早說自己不能吃不就不需要受這累了嘛！

現在搞得，她也好愧疚...

忍不住低低暗罵一聲：“笨蛋！”

病床上的男人似是已陷入沉睡，並未聽見她這句不大不小的一聲。

等待的時間過去很久，許窈裝完一杯溫熱水後，靜靜守在床邊。

她趁這時間從包中拿出隨身攜帶的電腦，開始處理工作。

這次中獎來熊貓樂園玩，其實是頂著公司官號參加的抽獎，同部門其他人早就有了不讚成的聲音，喵音平台上更是有湊熱鬨等解釋的網友。

將手機裡的視頻挑出剪輯後上傳，許窈敲下幾行字發新動態。

【逢時之茶】：小月亮和小太陽真的很可愛！感謝@潘達奶茶這次給的機會～本來隻是想湊個熱鬨卻冇想到中獎了，皮下本人終於實現了當社畜多年冇實現的願望！最後：冇有聯動！冇有聯動！冇有聯動！（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潘達奶茶】：同行能中獎真的在意料之外！大家不要猜測啦！

【朕不當皇帝許多年】：？我比較關心的是，你們知道今天是週六嗎？現在是晚上十點半哎？！

【橙C美式】：逢時

這兩天冇有你我的快樂少了一半，趕快回來繼續當你的茶溜子！

【奶牛牛奶】：茶妃速速回宮！朕給你抬旗！

電腦中的工作郵件累積了十幾封，不過一天多冇處理而已。

她強壓著疲倦點了一杯咖啡提神，開始處理工作。

時間過去很久。

偶爾有護士的腳步聲傳來，對著其他病床的人似是叮囑了什麼。

直到病床上男人嘶啞的一聲，將她從如海水般的工作中拉回到病房中，許窈低垂的眼睫動了動，望向躺在床上的秦堯。

他不知何時醒來，豆大的汗珠沿著額頭滑落，看著她，眸底含著溫和的笑意：“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嗎？”

這樣冷的天，讓人感到熱都是少有的事，他額上的汗珠顯然是那是胃部過於疼痛所冒的冷汗。

她有些不自然的垂眸避開他的視線。將電腦放在一邊後，她從包中掏出乾淨的紙巾，探身輕輕將他額頭上的水意抹去。

她身子忽然的靠近，兩人鼻息間交織著她身上的木蘭香和秦堯身上特殊的香水味。終是察覺到此時距離的親近，許窈將最後一處擦淨，有些身軟的重新坐回，不自然的垂首，露出通紅的耳垂。

良久，她先開口緩和空氣中這要命的尷尬。

“對不起呀！要是我冇帶你去吃火鍋，你就不會受這罪了。”她聲音含著滿滿的歉意。

許窈將保溫杯打開遞到男人麵前，看著他蒼白又可憐的模樣，忍不住蹙眉小聲說：“不能吃火鍋你就說嘛，我又不是一定得吃的。”

“是我的錯，冇想那麼多。”

“當時看你很開心，不太好意思拒絕。”

論如何憑語言便讓人後半輩子皆會在懊悔中度過。

許窈若有若無地察覺到不對勁，不待她深想，男人骨節分明的手忽然拉上了她衣服的一角。

許窈抬眸。

秦堯麵色還有些蒼白，笑容淺淺，溫聲說：“你先回酒店休息吧，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皺眉看著他實在不太好的臉色。

她搖了搖頭，聲音清亮：“我在這陪著你。”

“護士說，你今晚得住院，我一個人走了不太安心。”

說到這，她頓了頓，低垂著眼，藏住眼底一絲不願被察覺的情緒。

“而且...你這樣跟我也有關係。”

空曠的住院病房內寂靜無比，她輕輕的一聲，兩人皆是許久未再多言。

她雖然自昨晚從警局出來便好像徹底冇事了一般，可被人侵擾是真，異地居住的不安感也是真，不願一個人回去酒店也是因為不安。

但她不想多說。

良久，許窈聽見男人似是無奈的歎息聲，她微抬眼簾，便看見他伸出手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那隻手修長乾淨，冷白色的皮膚下能看見明顯的青色紋路。

冇過多久，護士走到床前。

許窈隻聽見男人略嘶啞的聲線響起，而後護士離開，再進來時便是推了陪護床。

是夜。住院病房內的燈儘數關去，窗外寒風肆意侵襲著，發出尖銳的叫聲。空曠的病房內，除了許窈他們這一床，還有兩床有人，剩下的便是空蕩蕩的位置。

許窈看著莫名心悸，不知名的恐懼湧上心頭。

她翻了個身，麵對著秦堯的方向。許是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恐懼漸散，冇過多久便沉沉睡去。

陌生的環境和昨夜遭受的恐懼，她睡得並不安穩，擰著眉，紅唇緊抿，又陷入了屬於過去的夢。

許母笑著說她是個冇心冇肺的性子，天塌了也能一副沉穩淡定等死的模樣，滿腦子“小病就治，大病就死”那種看似樂觀實則暗含消極的思想。

家裡有位不著調的生理學上的父親，母女倆被傷害過數次，她隻是太早明白了哭哭啼啼自怨自艾不過是成為“怨婦”，倒不如樂得自在、苦中作樂。

畫麵突然一轉。

是破舊的教師樓，帶著發黴痕跡的木板門，被拍得不斷顫動，發出震響。

透過狹小的縫隙，她看見母親顫抖著手將幾個信封一樣的包裹藏在不同地方。

耳邊是肆意的謾罵和辱罵，還有威脅。

衣櫃裡的黴味和衣服上洗衣液的香味夾雜在一起，浸滿了她呼吸的空氣。

其實一開始，他不是這樣的。

……

酒店那夜的經曆算是許窈這幾年最糟心的經曆。

直接將她藏在心底深處最恐懼的記憶喚醒，一時著了魔，意識也跟著混沌起來。

即便白天她看似無事，可深夜閉上眼，連夢裡都是那可怖的麵容和身上徹骨的痛。

骨節分明的大手覆上她纖細漂亮的手指上，並無再多的動作，安撫之意卻是明顯。

秦堯垂著眼，視線落在她精緻的睡顏上。看著她緊皺的眉頭，他未言語。

許窈所見的溫和清雋的麵容上，此刻是冷淡到極致神色，眉眼中的疏離之意像是再也藏不住般紛紛湧出來。

他並不是這般好心腸的人。

秦堯是在一陣急促的手機震動聲中醒來的。病房內出奇的安靜，持續不斷的震動聲顯得異常突兀。他抬手遮住刺目的陽光，撐起身子坐起來。

瞳孔在觸及旁邊空蕩蕩的陪護床時有一瞬的停滯，被收拾整齊的陪護床正中央正貼著一張紫色便利貼。

他一手將便利貼拿起，而後按下了接聽鍵。

“嗯？”他的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嘶啞。

電話那頭的男聲一頓，隨後似是驚訝到不行：“你剛起床？這都十點了。”

“你在哪呢？你這人不是認床的厲害？怎麼會睡到這麼晚？”

對方嘰嘰喳喳的聲音使秦堯忍不住皺眉。

他向後靠，視線落在窗外泛著學的枯枝上，良久，淡色眼眸在手中的便利貼上停下：“在醫院。”

“不是吧？什麼事兒能把您吹到醫院去？”

秦堯低垂著眼睫，看著紙上的字，上麵是與她模樣完全不同風格的行書趙體，：

【不好意思呀！要趕機所以先走一步，這個是我的聯絡方式，回頭記得加微信把照片發給我！感謝~醫藥費我交了，護士站幫我保管了早上給你準備的早餐，你睡醒了就叫她們。——許窈】

良久，他的聲線喑啞：“昨晚吃了火鍋。”

話筒很久冇有聲音。

而後，隻聽見對方無情嘲笑的聲音：“你什麼腸胃，居然還去吃火鍋？！”

“伯母要是知道了估計能立馬飛到渝城。”

秦堯冇有理會他的嘲諷，他打開微信，照著她留下的聯絡方式發了好友申請。

接著，才淡聲提到：“你們家酒店該整頓了。”

對麵頓時消了聲。

微信再次傳來新訊息。

他望著手機螢幕，低垂的鴉羽般眼睫下看不出情緒。

【茶煙拒絕了您的好友申請，並回：？】

-垂下的眼睫也不住顫動。又被他幫了一次忙。緩了緩，剛抬頭就見秦堯正注視著某處，神色淡漠疏離，帶著若有若無的壓迫感。有些困惑地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眸底的驚色跟著散了不少。是剛纔撞她的路人，正一直向後麵招手，冇過幾秒，就將親朋好友全部從隊尾吆喝了上來。接近十人頓時從隊尾變成了隊頭，周圍卻冇人提醒。許窈蹙眉提醒：“你們插隊了。”聲音不大不小，那群人是能聽見的。可她們依舊交談著，裝作聽不到。“為什麼插隊？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