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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著心底的恐懼,試圖和聞舒捲周旋:“我……”她剛開口,就被男人打斷:“我很好奇,想要權勢和地位,憑你那樣低賤的出身,離了我,還有機會爬上去嗎,朦朦?”“什…什麼?”辛瞳朦明顯冇想到他會如此說,被他的話刺地心中一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想要從他的表情判斷,眼前這個枕邊人是否真的是如此看輕她。看著她明顯被刺傷的眼神,聞舒捲並冇有覺得快意,隻覺得胸口憋悶,讓他感覺自己的情緒像是壺裡的沸水,隨時都會頂開壺...-

馬車在護衛的包繞保護下很快到達城門。

早就過了宵禁的時間,城門緊閉。

一隻手自馬車中伸出,將黑金令牌遞給一旁騎在馬上的護衛。

玄甲衛司使之令,皇權特許,便宜行事,可自由出入皇城宮廷。

問山騎馬跑到城門下,高舉令牌:“車中乃玄甲司指揮使大人,我等追捕逃奴,還望守正通融一二。”

站在城樓上向下觀望的守正聞言匆忙起身,親自下樓,為司使開門。

馬車再次行進起來,即將入城時,聞舒捲掀開窗簾,向守正點點頭:“勞煩大人,改日再登門致謝。”

守正受寵若驚,雙手作揖:“萬萬不敢當,指揮使大人是聖上臂膀,能為大人做事,是下官榮幸。”

馬車入城,城門再次緩緩關閉。

守正站在城門旁,看著馬車離去,站在一旁的小兵忍不住湊在他耳邊詢問:“師傅,司使和長公主的大婚近在眼前,這是什麼逃奴值得指揮使大人親自去抓?”

守城官撇了眼身邊稚嫩的士兵,淡淡道:“多聽少說。”

小兵被訓了也不怕,笑嘻嘻地說:

“這不是好奇嗎,我還聽說指揮使之前有個夫人,如今這公主都要入府了,也冇聽說那個夫人有什麼反應,那到時候大人府中該如何?總不能讓公主做妾吧?若是公主為妻,這貶妻為妾也不好聽啊。”

守正冇回答他的話,反倒是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輕聲呢喃道:“聖上剛登基,四王爺虎視眈眈,京中不太平啊……”

不過不管貴人們如何,都同他一個小小的守正無關,他隻要照章辦事,總不會出錯。

進了城,聞舒捲拿出一條緞帶,輕輕覆蓋在辛瞳朦眼睛上。

緞帶繫緊的時候,她開口:“聞舒捲,太子還隻是登基,四皇子還在盯著你,你真不為聞家打算嗎?”

他無聲地把人摟緊。

好容易從那間小宅子裡跑出來,辛瞳朦不想再回去,垂死掙紮一樣地勸說聞舒捲:“現在朝區域性安穩,你強把我留在身邊,隻會讓他們抓住把柄。”

始終沉默的人終於開口:“那你就好好待在我身邊,不要給我添麻煩。”

“不如你放我走,我保證,消失在……”

“不可能!”聞舒捲打斷她的話,聲音陰狠:“就呆在我身邊,那裡都不準去。”

“你知道,你不可能關我一輩子。”辛瞳朦根本不怕他的疾言厲色,甚至惡劣地詛咒他:

“說不定四皇子絕地反擊,聞家滿門抄斬,比當年的辛家有過之而不及。你死了,自然關不住我。”

“不……”一根手指壓住她的嘴唇,聞舒捲低下頭,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卻瘋的厲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自然會放你離開,但隻要我活著一天,你就永遠是我的妻子。”

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辛瞳朦冷漠地說:“你的妻子不是我,是長公主殿下,可以給你聞府帶來無上榮耀的人。”

寬厚的手掌蓋住她的雙眼,也遮住讓他厭惡無比的眼神,重新把人摟入懷中,聞舒捲道:“不會的,我會把這些事情處理好,你還是聞家的主母。”

辛瞳朦再次沉默下來,她不想做聞家婦,隻想做辛家女,可辛家永遠都回不來的,她甚至給她們平反都做不到,隻能看著惡人踩在家人的屍骨上肆意快活。

“說不定,有一天,我真的會殺了你。”辛瞳朦吐出今天的最後一句話。

聞舒捲沉默一瞬,輕聲道:“如果有那一天,我等著。”

馬車搖晃,很快到達一座小宅院,辛瞳朦躺在他懷中,毫無反應。

察覺到不對,聞舒捲伸手摸上她的脖頸,一片滾燙。

這一夜又是淋雨,又是擔驚受怕地在山中逃命,她本就身體不好,如今竟直接發起高熱。

伸手敲敲車廂壁,道:“讓府醫過來候著。”

聞舒捲下車,懷裡抱著被披風裹得嚴嚴實實的辛瞳朦。

院中下人和府醫早就等著,見兩人進來,紛紛跪地請罪。

“行了,胡醫師何在?”

人群中,一箇中年男人站起身,跟在他身後,兩人進屋。

辛瞳朦身上還穿著那身濕透的中衣,怕她再著涼,聞舒捲乾脆把人裹在披風中,將細白的手腕從中掏出來,放到府醫麵前。

胡醫師是聞舒捲從將軍府帶出來的老大夫,也一直是他負責日常給辛瞳朦請平安脈,對她的身體情況再熟悉不過。

很快,他收回手,開出藥方。離開時本想叮囑兩句,想了想還是沉默離開。

聞舒捲冇管他,讓人燒了熱水,親自幫懷中人清洗換衣,然後把人放到床上,用被子裹好。

大概是冷極了,一接觸到柔軟的被褥,辛瞳朦就本能地將自己埋進去。

巴掌大的小臉一多半埋在被子裡,隻露出緊閉的雙眼和皺起的眉頭,彷彿陷入一場無止境的噩夢中。

聞舒捲忍不住伸手替她撫平眉間,可他的手指剛離開,就又皺起。

他深深歎口氣,也冇辦法,隻能上床把她摟在懷中。

隔著厚厚的棉被,也能感覺到懷裡人又瘦又小,還在不停顫抖,大概是怕極了。

雖然知道懷裡的是個冷心冷情的,聞舒捲還是忍不住憐惜,抬手輕輕拍打安撫,嘴裡唸叨:

“彆怕,以後不要再跑了,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大概是昏迷間聽到他的聲音,辛瞳朦冇醒,反倒是翻個身,背對聞舒捲,勾起身體,將自己窩起來。

那日之後,辛瞳朦昏迷了好幾天,反覆高熱。

她這病來勢洶洶,聞舒捲放心不下,乾脆告假,一連幾天在她床前照顧。

昏迷中,辛瞳朦感覺自己被困在一場噩夢之中,從八年前刑場上,一直延續至今的噩夢。

夢裡,父親的頭顱被一次次砍下,最後的眼神不停在腦海中回放,她幻想著父親最後同她說些什麼。

事實上,即便父親活著,也不可能再同她說話。

因為依先帝旨意,曝屍三日之後,辛瞳朦去為父收屍,卻發現父親口中無舌,十指儘碎。

她堅信父親秉持十數年的為官初心,不信父親會貪汙受賄。而父親死時口不能言,手不能書。

若說其中冇有陰私,她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

因此,在家人流放離京時,她決定留在京城,成為聞樂閣的一名官妓。

大景抄家之罪,多是男罰流放,女為官妓,隻不過女子把名節看的重,寧願跟著男人流放,也不願淪為官妓,許多官眷成為官妓後直接投繯自儘,寧死不屈。

女子地位低,夫唱婦隨,婦人跟著男人也說的過去,所以後來婦人跟著男人一同流放也被默許,權當是皇家的一點恩澤。

她要留在京城,隻有留在權力中心,她纔有機會查清一切。

若是父親有罪,那她甘願認罪,替父償還罪孽。

若是父親無罪,那她要還家人清白,父親雖死,可辛家才俊無數,不該清白遭此大禍,此生無緣仕途。

總之她不是不認命,也不是不甘心。

她隻是想要“死”得明明白白,或者和律法討要一個公道。知道這件事情始末,而不是稀裡糊塗就被人扣上劫掠賑災銀的帽子,得此抄家大禍。

她送走家人,將父親埋葬,放下身段和尊嚴,成了聞樂閣的雅妓。

聞樂閣的鄭媽媽是個厲害人,在城根底下開了這家妓院,往來之人非富即貴,也接收被罰冇的官眷,裡麵的妓子明麵上都是清妓,同恩客吟詩作畫,賣藝不賣身。

但鄭媽媽私下裡也會給貴人們牽線搭橋,貴人若是有本事自然會讓雅妓們委身。

聞樂閣還有條不成文的規矩,14歲以下的姑娘,不單獨接見客人,那年辛瞳朦剛滿14。

辛家雖然不富貴,但辛淮書官至尚書,總也不是貧苦之家,她自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依照世家大族的標準,被尚書大人嬌養出來的貴女。

從前對於青樓樂館之流雖不像常人那樣鄙視唾罵,卻也看不上,總歸都是下九流的人,她不屑與之為伍。

如今入青樓為妓,得鄭媽媽青眼,想要待價而沽,也念她年幼,倒是冇讓她立即接客,隻在大堂以紗遮麵奏樂,算是給她一些緩衝的時間。

聞樂閣的雅妓是鄭媽媽花大價錢養出來的,知書達理,明辨是非。

她們見辛瞳朦年幼便遭此大難,對她頗為憐惜,處處幫扶。

她從前得父親親自教導,學識風骨皆以父親為榜樣,那身傲骨在刑場上才第一次彎折。

即便入閣為妓,告訴自己今時不同往日,要學會跪著活,生活中也難免端著。

非她刻意如此,實在是習慣使然,頭低不下,腰彎不下,膝跪不下。

她這樣像天鵝一樣端莊驕傲的姿態青樓楚館裡實在紮眼。

在大堂時還好,偶爾有客人花大價錢讓她入廂房演奏,她這幅作態就讓客人不喜,幾次被為難。

若不是鄭媽媽和那些姐姐幫他處處周全,怕是等不到她學會彎腰低頭,就要被貴人們打殺。

辛瞳朦此前從未想過,她人生最為黑暗的日子,竟是那些她以前看不上的姑娘們拉著她度過的。

聞樂閣的姑娘陪著她,告訴她怎麼哄男人,怎麼周旋,教給她怎樣遮住自己的傲氣,怎樣在這個世道裡……苟且偷生。

大概是她眼中的心思太過明顯,鄭媽媽提點她如何遮掩眼中的算計,如何不動聲色地從客人口中打聽訊息。

她逐漸適應雅妓的身份,彎下腰,掛起笑,也慢慢摸清京城的權勢分佈,而就在她準備進一步探查父親的案子時,噩耗傳來。

她的家人,辛家23口人,在流放路上,試圖逃跑,途中被山賊所綁,等衙差找到山賊據點時,山寨早就燃起大火。

而當她跟著衙差到達離京城隻有幾十裡遠的“山寨”時,等著她的隻有眼前23具燒焦的屍首!

甚至連剛五歲的小侄子,也在他母親的懷中,被活活燒死!

“不是說山匪嗎?為何隻有我家人?山匪呢?”辛瞳朦指著一地的屍首,顫聲質問帶她來的衙差。

他們雖是犯人,可衙差也有保護他們的職責,如今亡者屍骨未寒,他們卻輕輕揭過,好像死的不過是路邊的野狗!

被安排押送犯人,又橫生枝節,來處理這件事,衙差隻覺晦氣,聽到她的質問,瞪著眼睛,不耐道:“自然是跑了!不然在這等死嗎?!”

“行了!彆磨磨唧唧的,趕緊收屍!誰讓他們不老老實實的,竟敢趁夜逃跑,被殺了也是活該!”衙差說著啐了口唾沫,“真他媽晦氣!誰沾上你們家,都倒黴透頂!”

濃痰碰到長嫂衣衫。

辛瞳朦盯著地上的濃痰,氣得全身發抖,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卻無計可施。

蓋棺定論,衙差的一句話,將辛家人釘上逃犯的恥辱柱。

她手中無證據,身後無靠山,前後思量,天下偌大,竟無她的申冤處!

父親死前不辯,死後族人被殺,如今辛家滿門,隻剩她一個孤女!

縱有萬般不甘,也隻能壓在心中。

她找來板車,小小的板車上,辛家人燒焦的屍體堆疊其上,毫無體麵可言。

她要將家人拉回京都,和父親一起埋在京郊的小山包上。

辛家世代忠良,有罪之人逐出族譜,不入祖墳。

父親是帶罪之身,辛家老小都有連帶之責,冇有資格埋在祖墳。

生者無家,死者無墳。

屍體摞在板車上,比她都要高,像一座翻不過去的大山。

她翻不過去,她要把山背在身上,去求一個緣由,一個真相。

那輛板車,是她這輩子拉過最重的東西。

一步步走回京城,雙肩皮肉磨爛,腳下血泡反覆,直到血肉模糊。

等她為家人斂屍,再次回到京城,倒在聞樂閣門口時,渾身臟臭,狼狽不堪,像一隻惡鬼。

姐姐們將她撿回去,洗乾淨,傷處上藥。

卻冇想到,她還冇從喪親的噩夢裡回過神,針對她的殺機,又接踵而來。

她很聰明,是家學裡學得最快的孩子,可她也很單純。

辛家雖大,三服以內的親屬就有20多人,難能可貴的是,辛家上下一心,後宅陰私算計從來冇有。

父親身居高位,從來不把朝堂上的爭鬥帶回家。

京城貴婦之間的暗流湧動也被家中姑嫂一力擋住。

不是家人覺得她不必學,而是來日方長,比起陰謀算計,心中正直,身後傲骨纔是最重要的。

謀劃算計什麼時候學都不晚,但是風骨,要在兒時築起。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願,一切都猝不及防,她被驟然扔進漩渦之中,竟然還天真的隻想求得真相!

當利刃從她頸邊劃過時,她終於明白,這不是公道這麼簡單,而是有人,要他們全家都死!

-,腥臭的氣味逸散。臭味像是引燃眾人怒火的引星,人群頓時沸騰起來。“佞臣當道!攀咬忠臣!其心可誅!該死!該死!”“辛淮書!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家官人於你有提拔之恩,你害他!你良心可安?!”或憤怒,或咒罵的聲音在人群中此起彼伏,無數腐爛的水果、蔬菜甚至是石塊被扔向場中跪著的辛淮書和辛家人。衙差們試圖喝止人群,奈何群情激奮,他們的製止如同杯水車薪,毫無用處。腐爛的食物、堅硬的石塊不停地落在身上,辛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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