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昕那個設計書需要改動的不多,加兩個參數就行,你幫著弄了吧就”林一墨看了看用臉做出拜托狀的安昕,爽快的答應到:“好嘞!”走出會議室,安昕連忙抓住林一墨:“大恩不言謝,明天你的飯和奶茶我包了”林一墨開玩笑道:“那我要最貴的”,接著囑咐道:“我聽麗麗說那傢俬人牙科是5點關門,這都三點多了不請假根本去不了。反正老劉都放行了你就放心去吧,這邊有我呢。”安昕雙手合十謝了謝了又謝,轉身趕緊收拾東西打卡,箭步...-
那次見麵之後,代嘉揚這個人就像幽靈一樣,你知道它存在,但好久都不見他現個原形。
漸漸的,忙著趕項目的安昕也從期待下一場偶遇到根本冇有精力思考,按照同事的話講她們組最近恨不得敲代碼敲出火星子。
這一天加班到十二點多的安昕習慣性的帶著耳機往家走,突然覺得後麵有些細微的聲響,像是腳步聲。
安昕連忙把音樂停掉豎起耳朵加快腳步。
回家的小路藏在居民樓裡,雖是傍晚還有些大爺大媽在下棋聊天,到了晚上,羊腸小道人跡罕至,這一片的路燈又恰巧壞了,忽明忽暗著看了讓人心驚。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明顯,安昕能明顯的感覺到有人在不遠不近的在她身後跟著她。起初安昕還在想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也許人家隻是順路,卻也不敢放鬆警惕。
快到小區的地方有一個轉角,玉蘭花開得正盛。安昕走到樹前打開了手機的前置攝像頭假裝自拍,一來想確認後麵的人有多遠,二來也是想證實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隻見手機畫麵的左上角出現了一個戴著鴨舌帽,低著頭的棕色棒球衣身影,在時不時的瞟著她。
還真是尾隨。安昕感覺那人在手機畫麵的抬起頭的那一刹那,她整個人彷彿被電擊了一般又麻又懵,後背上汗毛顫栗,一陣一陣的出著虛汗。
安昕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邊假裝打電話一邊繼續往小區走。
“你到門口了麼,我電腦太沉了”
“哎我不告訴你出來接我麼,哦哦快到門口了啊?那我也快進來了”
生怕打草驚蛇的她不敢摘掉耳機也不敢回頭看,隻是一邊胡亂假裝有人來接的樣子,一邊假裝不經意的去拆下髮髻上的檀木簪子死死地攥在手裡。
安昕有用髮簪挽發的習慣,有時候是木簪有時候是鐵簪,有時是一次性筷子。
離小區越來越近,安昕的腳步也從小心翼翼變成大步流星,幾乎是要跑起來。
身後的腳步見狀也開始急促了起來,安昕甚至能感覺到後麵的人下一秒就要追上來抓住自己。
在踏進小區大門的一刻,她終於控製不住的飛奔向唯一能看到人影的地方,不管不顧上去抓住一個人的胳膊
“大哥,有人跟蹤我!幫幫我!”安昕幾乎是顫抖著低吼出來。
“安昕?”
驚魂未定回頭看著來處的安昕此時才抬起頭定睛看了看眼前被它當做救命稻草的“大哥”。
竟然是代嘉揚。
代嘉揚看了看驚魂未定的安昕,用手指了指旁邊亮著燈的保安室示意她躲進去,幾乎是冇有任何停頓轉身衝著安昕來的方向追了過去。
安昕甚至冇有力氣多說一句話,按代嘉揚說的跑進保安室。
保安室的門並冇有鎖,守衛大爺正用嘴撇著茶缸裡飄上來的茶葉刷著短視頻,突然被衝進來的安昕嚇的灑了一手機的茶水,大吼著站起來找紙巾擦。
安昕魂兒跑飛了一大半,甚至顧不上說句抱歉,便隻看著代嘉揚的身影唰的一下閃出小區大門,良久才氣喘籲籲的跑回來。
“人跑了,你冇事兒吧”
安昕一句“冇事”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聲音卻是在抖。
“手鬆開吧”,代嘉揚指了指她的手。
安昕這才順著目光發現自己仍死死的握著那根髮簪,髮簪上麵雕著的鈴蘭花紋死死地被按進手心裡,通紅一片,索性冇有出血。
“遇到啥人了嘛麼這是”,值班大爺擦著手機帶著濃重的口音埋怨道。
代嘉揚喘著粗氣隨口答了句有人跟蹤但跟丟了,跟值班大爺確認了大門口冇有監控之後,代嘉揚轉身看了看依然冇有回過神的安昕道
“我送你回家。”
安昕的腿依舊是打顫的,甚至忘了道謝,隻強裝鎮定的報了句六單元504。
代嘉揚看她被嚇到卻故作冷靜的樣子,並冇有再多搭話,隻是順手接過了安昕的電腦包領著她往家走。
安昕住的這個小區離公司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好在小區不算太舊,最近好像因為有人投訴安保問題,房東還特意換了門禁卡。
安昕也是上了電梯才意識到代嘉揚從認路到刷門禁卡這一套流程未免太過絲滑,這纔想起來問一句:你也住這兒麼?
代嘉揚大約是覺得荒謬,笑了起來:“你才反應過來啊,我剛搬過來。就在你樓下,404。”
可能是職業病,一提到404滿腦子都是白天冇跑起來代碼的畫麵。
海市真就會有這麼小麼?十年不見的人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頻繁的遇見?
看著安昕狐疑又驚訝的目光,代嘉揚笑了笑補道:“房子還是你給我介紹的呢”
她?安昕疑惑的歪了歪頭,撞上代嘉揚微微彎著的笑眼。
安昕這纔想起來她確實再朋友圈裡幫房東轉過招租的廣告,還是房東說連續幫忙轉發3天就免費幫她換個電熱馬桶圈。
這麼想來雖然有些牽強,也算是她介紹的....吧。
“那為什麼選404房啊?”。安昕記得305那間房當時也是空著的
“啊?”代嘉揚一怔,想了想道“這間便宜一點”
安昕想起404
Not
Found的破梗,笑了笑冇有說話,可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去打破沉默,索性不講話隻是默默的站在代嘉揚後麵等著電梯上樓。
這次安昕清楚的看到,代嘉揚的無名指是空著的,指根處隱隱有常年佩戴戒指的壓痕。
一來二去的對話也讓安昕從被跟蹤的恐懼中回過了神,手也冇有再抖了,便準備接過代嘉揚手裡的包,卻發現代嘉揚並冇有按4樓的樓層鍵,跟著她來到了5樓。
安昕看代嘉揚冇有要回去的意思,覺得他應該是想送佛送到西,看她進門再離開,便也冇說什麼,拿出鑰匙開了門。
到了家門口,安昕發現門上貼著一個招財貓磁吸扣便知道是唐琪來了。
互相交換了家裡的鑰匙後的兩人曾約定好定期來查查對方的死活,是給彼此一個依靠,也是陌生城市裡唯一能點燃的一點光亮。
也是怕安昕發現家裡突然進了人害怕,唐琪便說隻要過來了就在門上貼一個磁吸扣做個提醒。
開了門安昕聽到有水聲,想來是唐琪在洗澡。
安昕想,人家剛剛幫了自己,又送自己到家門口,總不能連杯茶都不給人喝,就算是尷尬也哪怕隻是意思一下。
可轉念想到經常忘帶毛巾,每次都光著身子躡手躡腳出來拿的唐琪,安昕猶豫了起來。
代嘉揚見她開了門卻遲遲不進去便道:“那我就送到這兒吧,你好好休息。”
說著將安昕的電腦包遞了過去,視線卻飄到門口鞋架上的男士皮鞋和陽台上的男士襯衣。
“我就不進去了”,代嘉揚說罷便轉身去了電梯處。
安昕順著目光看過去也知道他好似誤會了,可剛準備張口解釋,卻見代嘉揚轉身走向了電梯口。
安昕隻能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謝謝,看著代嘉揚擺了擺手便消失在電梯門的夾縫裡。
仔細想想好像也冇什麼好解釋的。
“怎麼冇請帥哥進來坐坐啊”身後唐琪起鬨聲音響了起來。
安昕回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竄出來的唐琪,瞪了她一眼,又想到代嘉揚無名指時有時無的戒指:“還是算了吧”。
“高中同學,以前跟你提過的”
安昕把牙科重逢再到剛纔的見麵講給唐琪聽,越講越覺得覺得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無厘頭。
怕唐琪擔心,安昕並冇有提起被跟蹤的事情,隻是一筆帶過說是在小區門口偶遇
安昕說著說著突然想到門口的皮鞋和陽台掛著的男士襯衫:“要不把這些撤了吧,外賣小哥現在都把東西放門外了,人家真圖謀不軌的話,這些東西也震懾不到他們”。
安昕獨居有些年頭了,有一次家門口的白牆上被人做了記號,現在想來都是膽戰心驚。
從那開始唐琪便到處收羅偽裝成有男朋友的方法,什麼在陽台掛男士睡衣男士襯衫啊,把外賣軟件頭像改成科比和梅西或者摳腳大漢啊,在門口最顯眼的地方放男士拖鞋之類的。
唐琪冇搭她的話:“這哥們要是因為看到這些東西誤會你有男朋友才吃了醋離開,你謝我還來不及呢”。唐琪用下巴指了指門口的皮鞋和陽台的襯衫。
唐琪聽八卦聽得津津有味,索性連吹頭髮的手都停下來了。
安昕看著唐琪一副吃瓜的表情,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拍了拍她:“人家怕不是孩子都有了。之前見到他的時候無名指戴了婚戒”。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但今天見他的時候又發現他手上是空的。”
唐琪眼睛瞪的溜圓:“呦,海王,這是來釣魚的啊!看著小夥子一臉正氣的,冇看出來還有這麼一手”。
唐琪看著鬱悶的安昕話鋒一轉:“但話說回來,現代人戴戒指真的也不一定就是結婚,摘掉了一不一定是代表什麼,冇準人人家就忘戴了呢”
“那要是故意摘掉的呢”
“那就是衝你來的,房子都搬到這兒了,那就是衝你來的”,唐琪斬釘截鐵。
安昕低頭想了想,“他不會的。”
是了,代嘉揚不會。代嘉揚是什麼人啊。高中三年喜歡代嘉揚的女生有多少,從家境到成績,從相貌到人緣,他從來都處在大家話題旋渦的正中心。
安昕現在都記得高中時同桌兼最好的閨蜜伍南葉看著走廊窗外偷瞟代嘉揚的女生們說:“是冇見過男的還是咋的”。
那個時候班裡有多少女生喜歡代嘉揚啊。安昕也覺得好笑,當時班裡大部分女生愛看的雜誌,愛追的明星,愛看的電視劇,她統統懶得去追潮流。偏偏那麼多人喜歡的代嘉揚,她卻偏偏也喜歡上了。
那時的安昕是那樣的膽小,同時又是那樣的確信,確信這個人的目光一定不會停留在自己身上。安昕想著自己寧可把這樣的感情放在心裡,自己慢慢的去消化、去關注,去默默的喜歡。
青春期的女生在喜歡的人麵前,誰又會冇有點自己的驕傲和自尊。
安昕第一次跟代嘉揚說上話是高二的一次球賽後,那天的球賽結束後正好趕上放假,安昕本已走到了校門口,卻突然想起化學練習冊落在了教室便匆匆的跑回去拿。傍晚的殘光透進來,暖暖的有些發紅,教室裡空空的一個人都冇有。安昕抱著練習冊突然有些不想走,呆呆的望著代嘉揚的座位出神。
這是他坐過的地方,桌上有他上課無聊時隨手的塗鴉,書桌裡整齊的碼著他做完的作業和筆記。這是她喜歡的人的一切,單是這樣想著就是這樣美好。
“嘿,有紙巾麼?”
安昕緩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剛剛打球回來的代嘉揚就站在她身後看著她,被抓包的她臉上不由得冒氣熱氣。
剛剛運動過後的代嘉揚頭髮被汗水打得有些濕,臉上掛著汗珠,皮膚本就黝黑的他,運動過後更是黑中帶紅,說不出的活力四射。
真是近啊,安昕聞著他身上散發著清新的、淡淡的香皂味,呆呆的有些出神。
“紙巾?”
“安昕。”安昕以為他是叫自己的名字,便有些愣愣的指了指自己。
“啊?”代嘉揚愣了一下。
“不是,我說我叫安昕。”
代嘉揚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安昕以為他在叫錯了她的名字,不由的覺得有些好笑:“我當然知道你叫安昕啊。我是問你有冇有紙巾。”
安昕尷尬的低頭在書桌裡胡亂搜尋著。那時的安昕最不擅長的就是和男孩子說話,更何況是自己喜歡了兩年的人,安昕隻覺自己舌頭都打了結一般,亂亂的團做一團,說什麼都是那樣的侷促不安。
再後來……再後來聽說代嘉揚有了喜歡的人。
她很美,他們很好。
再後來代嘉揚媽媽的葬禮上短暫的碰麵之後他們就畢業了,然後就是近十年杳無音訊。
安昕想,這樣連青春都不平凡的人,過了多少年於她也是殊途吧。
更何況畢業到現在近十年都沒有聯絡的人,又能指望突然有什麼交集。
唐琪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道:“你不是有房東微信麼,問問房東唄,冇準房東知道的比我們詳細呢”
安昕覺得有道理,便打來房東的微信聊天框,剛打了幾個字就馬上刪掉了。
“算了,問這個乾嘛,又冇打算跟他有什麼。”
唐琪明白安昕想問又糾結自己立場的彆扭,便冇有再說什麼。隻問了問她的牙有冇有消腫,給她泡了菊花茶,煮了碗白粥催她喝下,便放她去睡覺了。
回家路上的驚嚇加上一天工作的疲憊,安昕妝都懶得卸,回到屋裡直挺挺的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林一墨在旁邊吼了一嗓子,然後瞬間低下頭,所有人的目光立即彙聚到安昕的臉上。安昕的腦子根本還冇來得及轉,就對上了會議室裡十幾雙眼睛。罪魁禍首林一墨死死地低著頭,做事不關己狀。安昕隻得站起來。硬著頭皮道:“那個。我牙疼的厲害,想請兩個小時假去看一看”誰知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劉看著安昕鼓鼓囊塞的腮幫子,竟笑了出來:“看完直接回家休息吧,把臉上這位大哥安置好再回來”老劉指了指安昕的腫的圓滾滾的臉頰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