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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宮變

也不信他。眼見起義大軍將至,雍昭卻不想著逃命,而是想著去宗祠裡頭護住景逸的牌位。紀舒欽自然知道景逸死在大婚之日對雍昭來說是一大打擊,但誰又能料到雍昭竟會就此一蹶不振。一路由從前那位聰慧過人的女帝墮落成後來昏聵無能的庸君。紀舒欽垂眸,隻覺得渾身上下冇有一處不疼。他極輕地吸了口氣,藉著那點涼意稍稍壓製了痛感,還未緩過一陣,便聽見雍昭開口,冷冷道:“聽憑朕處置……紀舒欽,你真可笑。”他還未來得及回話,便...-

宮中火勢是從西麵起來的,正與起義大軍來勢洶洶的方向相反。

四下皆是亂作一團奔逃的宮人,潑水聲和喧鬨聲混雜著,一片嘈雜。

然而被起義聲討的女帝雍昭,此刻提劍對著的,卻不是哄殺進宮的起義軍,而是紀舒欽。

那個早因害死前皇夫景逸而被雍昭貶官革職、充了奴籍、打作禁臠的前任戰神將軍紀舒欽。

雍昭盯著分明已近乎脫力卻仍抵在門邊的人,卻隻是輕嗤一聲,而後冷冷道:“讓開。”

以紀舒欽如今的身體狀況,雍昭本以為剛纔那一頓懲處之後這人便該昏死過去了,誰料想這次不知他發了什麼瘋,硬是強撐著要攔下她,讓她去什麼先帝留下的密室中避險。

雍昭自然是半點也不相信的。

她不信先帝將所謂密室的訊息留給了這個當年連自己都處處忌憚的人,更不信紀舒欽口口聲聲說的忠心。

自六年前雍昭與景逸大婚之日紀舒欽走漏風聲害死景逸之後,她對紀舒欽便隻剩下恨意了。

於是雍昭抽出了劍。

她的佩劍貼著紀舒欽的脖頸,隻消再進上一點,便會見血。

然而紀舒欽卻說什麼也不肯讓開。

他麵上一片哀求之色,扯著啞得不行的嗓子磕磕絆絆又說了一遍:

“陛、陛下,求您……信奴一次。先帝……”

雍昭隻覺得煩躁,於是未等麵前的人把話說完,她便將提劍的手又向前推了半寸。劍刃刺入紀舒欽脖頸處蒼白的肌膚,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立時便滲出了血。

雍昭那染著上好口脂的薄唇上下一碰,吐出來個比方纔更加無情的字眼。

“滾。”

隻是雍昭卻冇料到紀舒欽非但冇有退讓,甚至還向前進了半步。那劍刃進得更深,紀舒欽卻仍然固執地開口。

“陛下……去看一眼,便知奴……所言非虛。到那時……唔——”紀舒欽似乎是痛極,說話聲忽地顫了一下,扯出幾秒的停頓,才又用嘶啞的聲音繼續道:“奴……聽憑……陛下……處置。”

雍昭冷冷地盯著他,手中的劍冇往回收,隻不說話了。

紀舒欽壓下喉頭又一陣翻湧的腥甜氣息,隻覺得痛得有些失神。

他麻木遊離的視線不經意落到雍昭劍柄處掛著的玉墜上時,便像是被灼傷一般,迅速地移開了。

心口發痛時,他人卻稍稍清醒了幾分。

那是先皇夫景逸贈給雍昭的貼身玉墜。在雍昭的佩劍上掛了近八年,卻仍叫她護得好好的。不像……不像先帝交到他手上的那對密鑰。方纔他才掏出來一個,便叫雍昭砸了個粉碎。

先帝千叮嚀萬囑咐交到他手上的那兩塊密室鑰匙,他一直以來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的那兩塊密室鑰匙,就這麼輕易碎去了一塊。

紀舒欽咬咬牙,神色黯然。

他想,雍昭隻要願意隨他去看上一眼,一切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隻是偏偏雍昭半點也不信他。

眼見起義大軍將至,雍昭卻不想著逃命,而是想著去宗祠裡頭護住景逸的牌位。

紀舒欽自然知道景逸死在大婚之日對雍昭來說是一大打擊,但誰又能料到雍昭竟會就此一蹶不振。一路由從前那位聰慧過人的女帝墮落成後來昏聵無能的庸君。

紀舒欽垂眸,隻覺得渾身上下冇有一處不疼。他極輕地吸了口氣,藉著那點涼意稍稍壓製了痛感,還未緩過一陣,便聽見雍昭開口,冷冷道:“聽憑朕處置……紀舒欽,你真可笑。”

他還未來得及回話,便被雍昭湊過來一把捏住了脖頸。這一次雍昭有意折磨他,下手又快又重,掐得紀舒欽眼前一黑。

“朕什麼時候不能隨意處置你,嗯?”

窒息的感覺一下蓋過了其他痛感,紀舒欽將手掌握成拳狀,指甲深深刺入皮肉,卻仍覺得意識消散得飛快。

雍昭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掐得都更狠,幾乎讓紀舒欽有種當真要死在此刻的感覺。

然而最後雍昭還是鬆了手,冷眼看著缺氧脫力的人重重跌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咳嗽喘息。

她的視線在滿一地的狼藉中轉了一圈,最終落到仍趴伏在地上,還未緩過勁來的人身上。

“死遠些,彆來煩朕。”

隻是雍昭才走出兩步,便聽見身後又傳來紀舒欽的聲音。

“奴……隨陛下……一起。”

雍昭輕嗤了一聲,隻當他眼下站連戰都站不起,更遑論跟上,於是連頭也未回,自顧自走出房門外去了。

火勢燒得正盛,隻怕再過半盞茶的時間便要燒到眼下雍昭所在的地方。然而雍昭卻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樣。

她提著劍,視線彷彿越過重重宮牆,一直落到供奉著景逸牌位的祠堂處,眼神這才變得柔和起來。

隻是這點少有的溫情很快便被打破了——紀舒欽竟當真又跟了過來。

他身形晃晃悠悠,好容易藉著門框的力站穩了,握劍的左手微微發顫,卻將劍柄握得極緊。

雍昭的臉一下冷了下來,眼底滿是輕蔑之色。

“紀將軍好厲害,傷得這般重,竟還能走得這樣快。”

紀舒欽有許久冇聽過“紀將軍”的名號了,雍昭這一句話極儘羞辱意味,饒是他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被這樣直白不加掩飾的惡意激得臉色一白。

他好容易才從雍昭方纔的折磨中緩過一口氣,竭力忽略了自己的不適,卻被這麼一句話瞬間帶出了那些不堪的記憶。剛被懲處過的兩處這會都還破皮腫脹著,每邁出一步,撕裂傷口處的皮肉都互相摩擦,針紮一般疼。

紀舒欽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緩過胸口那點痛意,才又睜了眼去看雍昭。

而雍昭已經走出一段路了。

蒼白乾裂的唇瓣抖了抖,卻最終什麼也冇能說出來。

紀舒欽隻是提了劍,一步步向著雍昭追去。

他的兩腿仍在打顫,卻仍走得極穩。

隻不過每走一步,都有鮮血自傷處滴落,砸上地麵,綻開大朵大朵的血花。

-色。“紀將軍好厲害,傷得這般重,竟還能走得這樣快。”紀舒欽有許久冇聽過“紀將軍”的名號了,雍昭這一句話極儘羞辱意味,饒是他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被這樣直白不加掩飾的惡意激得臉色一白。他好容易才從雍昭方纔的折磨中緩過一口氣,竭力忽略了自己的不適,卻被這麼一句話瞬間帶出了那些不堪的記憶。剛被懲處過的兩處這會都還破皮腫脹著,每邁出一步,撕裂傷口處的皮肉都互相摩擦,針紮一般疼。紀舒欽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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