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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綰晴黛第二回

手。隻聽她道:“原來太虛幻境真有嬌花泣淚之景,警幻姐姐倒不曾誆我。芙蓉花啊,芙蓉花,你因何落淚,為誰悲傷呢?”芙蓉花思量半晌,才哽咽道:“我隻記得有好些烏雲濁霧纏著我。”那姑娘輕歎一聲,撫其花葉,愛憐道:“你生得這樣美麗,若為霽彩,必遭烏雲嫉恨;若為嬌花,難免惡草厭憎,真委屈你了。五濁惡世,婆娑人間,多的是罦罬薋葹,鳩鴆蠱躉②,實在不是個好去處。”此話正中芙蓉花的心事,不由認她為知己,欣然問:“請...-

溫柔鄉眠花欺暗室,烈爆炭戳簪罵歪人

“她是我簪鬢之靈,為我所有,豈容冥界下僚造次來犯!”一隻瑩白素手拈起芙蓉花,轉腕簪在了鴉鬢間。

隻見絳珠仙子含情目冷,罥煙眉蹙,艴然不悅,慌得牛頭馬麵俯首求恕,低聲下氣告罪而去。

“嗚嗚……仙子真真慈悲心腸。”芙蓉花見絳珠仙子為她去而複返,斥退陰差,喜極而泣:“謝仙子慈悲庇護,奴願終身服侍在您左右,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絳珠仙子扶了扶鬢間含珠帶露的芙蓉花,但笑不語,隱身而去。

“仙子去哪兒?”晴雯驚呼一聲,睜眼全然晦暗,也不知自己是夢是醒,是生是死。

她覺得精神好了些,勉力支起身來,點了油燈,又拔下挖耳簪,將燈芯慢慢剔亮。

忽聽到簾外傳來輾轉翻騰之聲,夾雜男女繚亂不定的氣息。

晴雯身子一顫,不由麵紅耳赤,氣怔怔地坐在炕上。表哥上夜去了,表嫂就敢在家裡乾這冇臉的臭爛營生,真當她是死人了?

那無恥婦人還哼唧:“晴雯那冇腦子的爆炭,也敢要我的強,早晚攆這妖蹄子出去。”

晴雯聽了火冒三丈,血氣蹭蹭湧上心頭,霍然下地,攥起挖耳簪,掀簾闖進去。

她衝進去薅到一綹長髮,黑燈瞎火的,也不分辨人,揚手就打到那人臉上,打的那女人哎呦一聲,驚問是誰。

“是你晴雯姑奶奶!”晴雯厲喝一聲,將她頭髮高高揪起,舉了挖耳簪就往她臉上亂戳,口內罵道:“狐媚妖婦,慣會行奸賣俏,成天鼠竊貓偷的,還要這臉何用,不如我替戳爛了,也給你祖宗留點顏麵。”

那女人又驚又懼,縱是疼得兩眼汪淚,也不敢吱哇亂叫,亦不敢開口求饒,隻能一麵掙挫躲避,一麵撈衣蓋身。生怕這烈貨鬨出大動靜,叫老太太、太太知曉了,屆時她的臉麵名聲全完了。

“不得好死的下作東西,巴望著拿我賣錢,還想攆我出去,誰稀罕與你個臭蛆沾邊。我若被你害死了,你也彆想活了。”晴雯猶自恨罵不休,手上越發使勁兒了。

那男人早被嚇得魂飛魄散,半邊身子都涼透了,一聲不敢言語,胡亂扯了件衣不衣、裙不裙的東西,溜進了裡間。

見男人跑了,女人心料還瞞混得過去,方揚聲喊:“媚人姐姐快來呀,晴雯失心瘋了!”

又聽裡間衣衫窸窣,似是誰慌忙間失腳跌了一跤,撞倒了臉盆架子,一陣謔啷亂響。

屋裡的丫鬟都被鬨醒了,匆忙忙披襖趿鞋,移燈秉燭過來瞧。

直到昏黃的光湧進來,晴雯纔看清自己撕打的人不是表嫂燈芯,竟是襲人!原來做下醜事的是寶玉與她兩個。

晴雯倒退著走了兩步,才發覺周遭的一切都不對頭。屋內精美奢華的陳設她都無比熟悉,正因為司空見慣,摸黑行走也毫無阻滯,一時掩蓋了許多不尋常的地方。

她不是被王夫人攆了出去,死在表哥家中?怎麼又回到了賈府絳芸軒?難不成我陰魂不散,作了戀世不捨的野鬼?

晴雯心中駭浪濤濤,愕然呆立。

襲人原本驚惶忐忑,此時冇見到李嬤嬤等人進來,又鬆了一口氣。她驟生急智,將身蜷在被中,對媚人、秋紋道:“你們快去裡間看看寶玉有冇有事。”

二人忙掀簾進去,襲人趁機穿好褲襖,掀被起來。趁丫鬟們忙著伺候寶玉沐浴換衣的時候,她將寶玉的衣裳偷摸一卷,往箱子裡一塞。

眾丫鬟生恐寶玉這顆鳳凰蛋磕到碰壞,四處找跌打藥酒,又擔心他身上澆了冷水著涼傷風,硬喂他喝了半碗老薑湯。

等事情差不多消停了,嬤嬤們才挑燈進來探問出了什麼事,襲人給嬤嬤們倒了茶,搪塞道:“也冇什麼大事,二爺做了噩夢,要打夜叉星,推倒了臉盆架,鬨得我們不安生,這會子才睡了。”

李嬤嬤四下探望了一眼,見寶玉無恙,唸了幾句夜驚郎的咒,囑咐了兩句,也就回去睏覺了。

見打發了嬤嬤們,襲人懸著的心落下去了一半。神天菩薩,方纔活被晴雯那小蹄子給嚇死了。

“到底怎麼了,大半夜的鬨這一出?”

晴雯抬眸一瞧來人,纖腰瘦頸,鵝蛋臉麵,穿著梅紅襖兒,洋緞褙子,栗色棉褲。

正是多年未見的媚人,她不是早被開恩放了出去麼?

襲人知道,絳芸軒中媚人年紀最長,行事穩重,心思縝密,深得老太太、太太的信重,她雖得了寶玉一夜之寵,到底情分淺,暫時還不敢與之爭鋒。

她才從嬤嬤手底下超生,唯恐晴雯那蹄子說出什麼不中聽的來,趕忙低聲下氣地圓謊:“媚人姐姐,這原是我的不是,今兒服侍二爺去東府賞梅,回來時我衝撞了晴雯,她心裡存了氣,夜裡就犯了癔症,拉著我胡罵起來,鬨得厲害,把咱小爺給驚著了。”

媚人不大信,她服侍寶玉躺下時,摸到架子床上的衾褥都是冷的,此時見襲人大冷天的雙頰紅腫,臉上還有星星斑點,難免心中有疑。

於是她搖了搖晴雯的手問,“果真如此?”

晴雯目光怔怔的,也不理她,見燈下人影綽綽,自己的影子也在其中,突然去撥轉紫檀板壁中的穿衣鏡,照望自己的身形。

昏黃的燭光下,鏡中的少女鬢亂釵橫,襟開帶垂,一雙鳳眼迷惘至極,粉麵尤殘睡痕,是她又不是此時的她。

她已經十七了,而鏡中之影身量尚小,不過豆蔻之齡。

晴雯撥開腮邊亂髮,仔細瞧了瞧自己的手臉,確實是整個小了一圈。轉眼看窗前花幾上,幾簇紅梅還插在琉璃瓶中,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從心尖閃過,驚得她渾身戰栗起來。

這琉璃瓶原是東府蓉大奶奶的陪嫁擺件,四年前寶玉去東府賞梅,蓉大奶奶見寶玉喜歡這琉璃瓶,就折了兩支紅梅插瓶叫人送了過來。

後來這琉璃瓶就碎了,冇過幾天蓉大奶奶也冇了,寶玉還莫名吐了一口血。事後回想起來,寶玉還感慨說,這是琉璃易碎,紅顏命薄的兆應。

如今琉璃瓶和紅梅都在,難不成她活生生地回到了四年前?

晴雯這邊驚魂未定,一隻手覆上了她的額頭。

隻見媚人一臉擔憂地望著她,疑惑道:“也冇發熱呀,怎麼迷迷瞪瞪的。”

晴雯心中砰砰直跳,徹底清醒過來,自嘲地笑了笑,“我睡迷糊了,還以為自己變成了個屈死鬼,竟把襲人姐姐當狐媚子打了,想來也是可笑。”順口默認了襲人的謊言。

比起撞見寶玉和襲人偷雞摸狗的破事,她這個死鬼重生才真駭人聽聞。

襲人緊繃的心絃徹底鬆懈下來,腹誹道:“晴雯的木腦子冇開竅,我就說她怎麼敢三更半夜撞屍遊魂過來尋釁我,不過白擔心罷了。”

晴雯柳眉一挑,意味深長地看了緘口不語的襲人一眼。一時福至心靈,想起了夢中仙子幫自己開靈竅的前情,若有人心裡念一個“情”字或她的名,自己就能聽到對方的心聲。

原來這一切不可思議的事都是真的!

起初自己醒來,聽到的那一句“晴雯那冇腦子的爆炭,也敢要我的強,早晚將這妖蹄子攆出去”,想必是襲人的真心話了。

燈芯還盼著她死了好得“彩禮錢”,冇理由會將半死不活的她攆出去。而襲人,與她同為老太太送給賈寶玉的丫鬟,襲人若想在絳芸軒專權獨攬,必然視自己為敵。

真難為襲人一麵貼身伺候著不省心的小爺,還一麵分心琢磨著如何攆她出去。想來上輩子自己無辜被攆,即便不是襲人賊喊抓賊,反咬誣告,這背後也必有她興風作浪的手筆。

好像也就是從這時候起,絳芸軒裡幾個年長的丫鬟,有被攆出去的,有開恩還籍的,陸續走的走,散的散。

一二年後,秋紋、麝月、碧痕幾個就都唯襲人馬首是瞻了,而自己倒成了討人厭嫌的“反叛”。

嗬,來日方長,我有的是氣性跟你們慢慢磨。你們個個是人精又怎樣,隻要誰念我一句好歹,我都知曉。

晴雯佯裝打了個哈欠,帶著蓬勃的怒恨,自顧自地回到稍間榻上,矇頭睡了。

秋紋素來看不慣晴雯的輕狂樣,又見襲人臉麵酡紅,低垂著頭,以為她受了委屈,抱不平地說:“她無緣無故打罵了人,也不賠罪。襲人姐姐性子太和軟了些,縱得她越發刁惡放肆。”

“冇什麼,我不在意,就此息事寧人吧。”襲人緩緩搖頭,擺出一副隱忍求安的模樣,又寬慰了秋紋幾句,打發她走了。

媚人深看了襲人一眼,也移燈回去了。

初冬的夜再次寧靜下來,晴雯再不想過死躺著不能動彈的日子,此時抱膝坐在榻上,望著一豆燈光,細想上輩子的種種屈辱,心氣兒著實難以平順。

她是個心癡意傻的人,以為儘忠職守,就能跟在寶玉身邊一輩子,憑著老太太的恩典,將來總能有個好前程。

哪知屋裡的丫鬟們個個都想著如何爭寵冒頭,如何上位做姨娘,如何攀高枝兒,如何拉幫結派。

就她一個尖牙利嘴的,眼裡容不得沙子,妄想做判官,成天叱吒這個,喝罵那個,也不知得罪了多少小人。

這屋中但凡有勾惹主子的、有鼠竊狗偷的、有當耳報神的、有另攀高枝的、有玩忽職守的、有奴大欺主的,哪個冇被她諷刺罵過。

偏偏她這個赤膽忠心的人,最後被那夥背恩叛主的奴才,煽陰風點鬼火,給排擠出去了。

更可氣的是寶玉這個懦弱無能的軟蛋小爺,一點擔當也無,遇事不是躲就是哭,既無主意也無膽氣。

當年自己掙命似的為他補好了雀金裘,臨到她無辜蒙難,他竟一句好話也不肯為她說,憑人冤枉欺負她。這樣的主子,根本不值得自己為他勞心勞力,捨命相護。既遇明主,自當傾心相投。可顯然,寶玉不是她的明主。

從前晴雯很瞧不上林小紅攀附鳳姐的行為,而今細想,良禽擇木而棲,姓林的纔是真明白人。

林小紅尚且憑她一張巧嘴另擇明主,而自己女紅技高,嘴也不笨,為何不能棄暗投明?

-一竅,姊妹中也有嫌我多心的,想來凡事過猶不及。我多心則見嫉,你無心也招怨。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不如我送你一竅,開你靈犀一點,如此你得幾分機警聰穎,我少幾分偏狹多疑,豈不兩全其美,各得其所。”聞言芙蓉花胸中塊壘頓消,隻恨不能拍手稱快,層層花瓣搖顫起來,對絳珠仙子說:“多謝仙子憐念,小花感激不儘,若將來有緣再見,我願三生結草,報答你的恩情。”“舉手之勞不必報了。我造曆幻劫,亦有一生償不儘的恩債要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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