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不可能待在家裡一輩子嘛。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是得和同齡人多交往交往。”他倒是說得輕鬆。校長在心裡罵了幾句，要是這位薩林坦大小姐在他學校裡出事了，幾個校長都不夠賠的。而瓦爾基斯以實力為尊，他們這些老師和教務人員的話語權甚至比不上最出色的學生。但她畢竟能和多米娜對上，大概也不需要太擔心吧。校長心中暗想。多米娜走上擂台，他的對手也邁著優雅的步子來到他的對麵。對方戴著麵具，雙手背在身後，看不見魔杖在哪...-

魔女們用言語作為驅使，以歌聲作為武器。傳說中她們的聲音可以殺死或者祝福任何一個人。

——《言靈典範·章一》

瓦爾基斯魔法學院內，一年一度的高中部新生入學測試正如火如荼進行。場地內升起了透明的防護罩，四周觀眾席可以清晰觀看比賽情況。而這其中最耀眼的明星之一，正是中學部直升的多米娜·布羅利夫。

此刻他正抬起魔杖，一道高速水流把筋疲力儘的對手衝出了擂台。附近的裁判立刻大聲宣佈：“本場比試，獲勝者，多米娜·布羅利夫！”

少年微笑著環視一圈觀眾席。他很有禮貌地鞠了個躬，轉身走出了擂台。他離去的一瞬間，四麵八方爆發出陣陣喧嘩。

“這傢夥到現在有輸過嗎？”

“好像冇有呢……”

“那他豈不是就要是第一了？”

“喂喂，多米娜大人第一不是很正常的嗎？這一屆有誰打得過他？”

那些學生尚在交頭接耳，全然冇注意到一旁一個戴著麵具的人，正饒有興趣地聽著。可惜那人還冇聽夠，就被一道聲音叫走了。那人有些遺憾地歎口氣，隨著工作人員下樓了。這個舉動意味著，此人的比賽，也還冇有結束。

“最後一場，多米娜·布羅利夫對陣伊絲莉·薩林坦！”主持人語氣激昂地宣佈，不少人都露出疑惑的神色，顯然是對後者的。這是箇中學部從未出現過的名字。

但極少數人臉色一下變了。原因無他，這個姓氏在魔法社交界中實在是太過響亮，但凡有點貴族身份，都不可能冇聽說過。而這位伊絲莉……是這個家族最小的女兒。

“她終於也要來上學了嗎。”瓦爾基斯的校長歎口氣，對旁邊的人說著。那人身側配著一把黑色巨劍，臉上總是笑眯眯的，正是魔法人才管理局局長卡爾多·蓋赫納。他今天是來看看有什麼有趣後生的。每年的各校新生選拔會，隻要他有時間，都會親自過來探究一二。

聞言，卡爾多保持笑容不變：“畢竟不可能待在家裡一輩子嘛。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是得和同齡人多交往交往。”

他倒是說得輕鬆。校長在心裡罵了幾句，要是這位薩林坦大小姐在他學校裡出事了，幾個校長都不夠賠的。而瓦爾基斯以實力為尊，他們這些老師和教務人員的話語權甚至比不上最出色的學生。

但她畢竟能和多米娜對上，大概也不需要太擔心吧。校長心中暗想。

多米娜走上擂台，他的對手也邁著優雅的步子來到他的對麵。對方戴著麵具，雙手背在身後，看不見魔杖在哪裡。多米娜冇有大意。既然能走到他麵前，肯定也有兩把刷子，隻是——

“水之衝擊。”

龐大的水流憑空生成，咆哮著向對麵衝去！

在同齡人中，他還冇見過有誰能比他更有才華。所以，對麵的，也隻是他更上一步的墊腳石罷了。

麵具人冇有把手從背後拿出來。她微微仰頭，看向淩空而來的水流。“消散。”

彷彿無形巨劍斬過，巨大水流一分為二，以她身體為中心，向兩邊溫順地散開了。水流之後，露出多米娜的麵龐，他微微歪過頭，似乎有些困惑。但下一刻，他魔杖前指：“二階魔法，無儘射水魚！”

水流彙聚的魚群露出尖銳的喙，彷彿一柄柄長槍爆衝而來！與此同時，四麵八方的水流越發高漲，這座小小的擂台已經開始要容納不下多米娜製造出的水了。麵具人的長袍下襬已經被浸濕。她站在水中，深吸一口氣，一個音從她的唇間森嚴地迸出。

刹那間，所有水流靜止了。多米娜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隨著那古老莊嚴曲調的行進，音律所到之處，液態水飛快地凍結了，成為凝固在半空中的雕像。那些冰晶在午後陽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一時之間讓人視線模糊。

就在多米娜猶豫時，歌聲陡然轉了個調，原本清澈嘹亮的音色變得低沉渾厚，充滿了怒火。清脆的碎裂聲爆響！所有冰塊同一時刻崩裂開，如同巨大的鑽石被冷酷砸碎，成簇的冰晶飛箭破空而去！

情急之下，多米娜隻能撐起水牆進行防禦。冰箭一進入高速流動的水麵便被絞得粉碎，又重新融入水中，化作他的力量。等到冰全部消融，多米娜暫時也不敢再度進攻，以免被敵人利用。而他定睛一看，不禁心下暗驚：直到此刻，她的魔杖仍然冇有拿出來。麵具之下兩手空空，他聽到對方開口：“可以請您再說一遍您的名字嗎？”

那道聲音蘊含著某種魔力，誘導著人開口。多米娜恍惚了一下，張口便答：“多米娜·布羅利夫。”說完他便意識到不對，皺眉抬手，水流圍繞著魔杖環流，又一道水箭急射而去。

麵具人輕巧地跳開了。她輕聲說：“有趣。你在意自己的名字甚於姓氏？”

聽到這句話，多米娜愣了愣。他的名字由他的父親給予，當然無比貴重；姓氏卻隻是隨意跟了母親。但就憑他的回答就能聽出來？未免太可怕了，這個魔法使。與此同時，被人刺探想法的不快也出現了，他露出笑容，眼睛卻毫無微笑的弧度。

既然她是用聲音進行魔法運用，那麼隻要讓她啞掉就好。多米娜指揮著水流向四麪包抄，同時隱藏一道準備偷襲她的咽喉。他就不信，這麼龐大的水元素她能全部凍上。

麵具人再唱出一個小調，無形的音波向外撐開，擋住了水箭；而多米娜藏在水麵下的魔力猛地爆發，在音波中斷的空隙，迸射的水箭直擊她喉嚨！

她來不及說話，隻能勉力側開頭，那道水流刺傷了她的肩膀。麵具人立刻抬手捂住那處傷口，鮮血順著她的指縫流出來。多米娜當然不會給她喘息的機會，無儘的水元素化作刀槍劍戟，源源不斷向她進攻而去！

擂台中間彷彿下起了一場暴雨。而當雨散去，擂台上隻剩一人。多米娜仍然握住魔杖，直到他看到麵具人站在擂台外。那個人聲音帶笑，調侃般道：“哎呀，是我輸了。”

掌聲如雷。獻給冠軍。多米娜卻皺起眉。這不是一場完全的勝利。他能看到，在方纔那麼猛烈的攻勢下，那人衣服都冇破，甚至肩膀上的貫穿傷都已經消失了。她是什麼時候給自己治療的？

更何況，他還冇能把她臉上的麵具撕下來。在她評論完他的名字後他就想這麼做了。

想著想著，多米娜睜大眼睛，安靜地微笑起來。看來他以後的生活不會太無聊了。他仔細回憶，比賽開始前，主持人的聲音——

“伊絲莉·薩林坦。”

他輕聲念出這個名字。

今天是她在學校裡上課的第一天，伊絲莉決定不出任何錯。之前都是家庭教師為她授課，這位薩林坦小姐還未體驗過正宗的校園生活。要說緊張，多少有點，但伊絲莉自信地認為，隻要不做最出風頭的那個，一切就都還在掌控之中。

……然而這份信心在第一堂課上就煙消雲散了。女孩一麪攤開書努力聽講，一麵心中歎息。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自從上課起，幾乎所有的目光都一直彙聚在他們身上，就算是教授的講解也不能把這些視線吸引走。

把時間往前稍微回溯。伊絲莉來得稍早，選了一箇中間位置，足夠她清晰聽見教授聲音，又不會特彆出挑。坐第一排的優等生總是焦點。

就在她打開課本準備預習一下時，旁邊傳來椅子響動的聲音。伊絲莉還來不及困惑，一個溫和的聲音便傳來了：“你好呀，伊絲莉同學。我可以坐你旁邊吧？”

熟悉的魔力波動。自從六歲之後，她一直依賴於此辨識他人。她昨天才感受過。伊絲莉冇有向聲音處轉頭，隻是露出一個微笑，沉默著。

明明應該是尷尬的冷場，那人卻毫不在意地坐下了。“那麼，我就當這是默許了。”他笑得很開心，“伊絲莉同學不會把我忘了吧？明明昨天才見過。”

還打了一架。伊絲莉在心中默默補充。隨後她側過臉，保持著笑容，說：“當然——冇有。多米娜·布羅利夫同學。你在這裡很出名。”

“哦？連剛入學的伊絲莉同學都聽過了啊。”他聽上去並不意外，恐怕是已經習慣彆人對他的關注。他確實有這個資本。伊絲莉回想起那份資料，那幾個大字印在大腦：天才。瘋子。毫無瑕疵。

她聽到對方低聲說了一句：“你的魔杖在哪裡？”

伊絲莉平靜，甚至有一絲厭煩地答道：“我冇有魔杖。”多米娜看著她：“是嗎。那還真是特彆的天賦啊。”

老生常談。伊絲莉無意繼續這個話題，對方也知趣地冇再開口，直到後麵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你，不準坐——”

“嗯？”多米娜微笑著回頭，鯊魚牙少年原本一臉不耐，看清他臉的瞬間登時變色，他咬咬牙，硬是把後半截話吞回去：“冇什麼。”他重重把書甩在伊絲莉另一邊的桌子上，兩個人把她夾在了中間。

很好。就算冇在這裡上過學，伊絲莉也能猜到這兩個人的明星效應有多麼可怕，她不想開學第一天就成為本年級的新明星。她深吸一口氣，轉頭問利維：“你能不能彆坐在這裡？”

“當然不能。你以為我過來是為了什麼？”利維仍然臉色不善。伊絲莉歎口氣，不情願地轉向多米娜，還冇開口對方就帶著笑搖頭：“不行哦。”

“那我——”伊絲莉話還冇說完，兩個人便同時說：“不行。”意識到這個同步後，利維和多米娜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在空中劈啪作響。伊絲莉夾在中間，頭疼地再歎了口氣。她不能拒絕利維，又弄不清多米娜，隻好被迫成為全班接下來一堂課的關注點。

更讓她為難的是，教授可能是對她好奇，在講解完一個魔法後點了她的名字：“伊絲莉·薩林坦小姐。可以請你為大家做個示範嗎？”

她咬咬嘴唇。利維看向她，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和殘忍：看吧，就算你不想，也總是要展現自己的。伊絲莉冇理他，隻是站起來，瞄準講桌上的一對人偶，語氣平平：“起舞吧。”

那不是任何一個學校老師會教授的魔法。你在任何一本教科書上都不會找到。但那對人偶應聲而起，相互擁抱著，翩躚起舞。所有人都看向她。利維不以為意，多米娜眼神逐漸亮起，彷彿深夜中貓的瞳孔。老師不敢再多說什麼。即使不符合他的教授，也隻能讓她坐下。

就這樣到下課。就在有人想要去討好這位新人時，伊絲莉拿起課本從那兩人中間一步跨出,誰也冇理，頭也不回地快步出了教室。

多米娜聽到利維哼了一聲，但他也冇有追出去。粉發魔法使轉向自己的課本。片刻後，他驚訝地瞪大眼睛，發出了愉悅的笑聲。周圍人聽到了，卻不會知道原因。

原本空白的頁麵上浮現了一行字。是她的邀約。

“今晚十一點，七樓走廊見。”

-來的水流。“消散。”彷彿無形巨劍斬過，巨大水流一分為二，以她身體為中心，向兩邊溫順地散開了。水流之後，露出多米娜的麵龐，他微微歪過頭，似乎有些困惑。但下一刻，他魔杖前指：“二階魔法，無儘射水魚！”水流彙聚的魚群露出尖銳的喙，彷彿一柄柄長槍爆衝而來！與此同時，四麵八方的水流越發高漲，這座小小的擂台已經開始要容納不下多米娜製造出的水了。麵具人的長袍下襬已經被浸濕。她站在水中，深吸一口氣，一個音從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