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還冇成功取出內褲，一個軟綿綿，毛絨絨的東西靠了上來。“嗯？”予津的手順帶摸了幾把。我什麼時候有這種材質的衣服？是去年冬天忘記收起來了？不過時間已經不早了，在這裡糾結這些也冇什麼用，等待會回來再看看吧。果斷抽出印著草莓圖案的內褲，和其他洗澡用品及衣物一起塞進盆裡。走出門之前，再將桌上吃剩的飯盒順帶丟進垃圾桶......“嘰！”嗯？予津一手提著水桶，一手圈著臉盆，一臉驚恐地往屋內看去。屋子依舊空蕩...-

Preface：

童年回憶中的城堡，內裡和草坪上的螞蟻窩一樣，人群也好，螞蟻也好，都是密密麻麻的。所以，灰色的毛球，到底是什麼品種的精靈呢？下次再見麵，是什麼時候？

這是哪？眼前隔著朦朧的霧霾，將她藏進白霧中。

場景從純白變換到有色彩的世界。

那是一棟赤紅色屋簷的高大建築，爬山虎綴滿白牆。

自己的身軀化作小孩的模樣，小小的肉手向前伸去。

脫離白霧，自己已然身處塵封的回憶中。

謐靜的室內，一個烏黑的腦袋呆呆地杵在原地。

“小津呀，你在畫什麼呢？”

院長媽媽拿穿在身上的花格圍兜擦了擦手，緩緩靠近那個披頭散髮的小孩。

小孩冇有開口說話，取而代之的，是被她用小肉手高高抬起的畫。

彩色蠟筆勾勒出三角形的紅屋頂，正方形的白牆，綠色的葉子。

除了上述這些外，紙張上各種蠟筆的顏色混在一起，變得有些臟兮兮的。

但這都不妨礙院長媽媽猜到這幅畫的原型。

院長媽媽：“你在畫我們這棟房子啊。”

完全遮住予津臉蛋的畫本往下移動，一雙水靈的眼眸對著院長媽媽眨巴幾下。

院長媽媽向她回以微笑，予津也依樣畫葫蘆地露出兩顆雪白大門牙。

冇了畫本的遮擋，臉上塗滿顏料的“小花貓”也暴露無遺。

“哎呀！小津，你怎麼把蠟筆塗到臉上去了？”

院長媽媽發出的疑惑，同時也讓予津頗為不解。

用手搓搓自己的臉，看到沾到手上的顏料時，又抬頭很小聲地回答：“我冇有塗到過臉上。”

院長像是想到了什麼，扭頭朝隔壁室方向望去。

等予津重新看到院長的臉，還是一如往常笑眯眯的，溫柔的臉龐：“小津啊，我一會有事要做，你去外麵跟彆的孩子一起玩，好嗎？哦，記得去外麵洗手池把臉洗一下。”

予津點頭應下，轉身向外跑出去時，不小心碰掉了桌角的書。

院長俯首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書，一本封皮泛黃的童話書。

......

予津踮起腳尖，在長滿青苔的洗手池前揉搓自己的臉。

水滴順著前額的碎髮流淌而下。為避免碎石將她絆倒，必須要小心翼翼地下去。

心裡是這麼想的，身體也這麼做了，可惜還是被滑溜溜的青苔給暗算了。

一屁股跌倒在地，她吃痛地捂著屁股墩子，倒是冇有哭鬨，隻是站起身來，用手掃一掃粘在身上的臟汙。

摔跤後的予津，已經完全將院長的囑咐拋諸腦後。比起跟其他孩子們爭搶滑滑梯和鞦韆。明顯地上蜿蜒的螞蟻群更能吸引她的注意。

於是，就這樣跟著螞蟻群的尾巴，鑽進了後麵的灌木叢林。

水龍頭的水滴下落，四濺的水花。場景再一次轉換。

跟著螞蟻群的予津幸運地找到了螞蟻的家，愣是蹲在地上觀察螞蟻搬食蹲到腿痠。

不幸的是，她迷路了，雖然能隱隱約約看到福利院的紅屋頂，但不管怎麼走都走不出灌木叢。繞了一會，歸來還是那個螞蟻窩。

身上被草劃出細碎的紅痕，她無意識地撓著。

對於幼小的身體來說，走那麼一會已經是超負荷。再加上怎麼也找不到回去路的焦急。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雙手抱腿蜷縮成一團，窩在草地的一角。四周圍著一圈茂密的灌木叢。

緊緊抱住自己的時候，心不再那麼湍急。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開始對著正前方的灌木叢發呆。

幻想今晚吃的食物，挪動自己久坐不動的屁股。

一個塑料袋裝的小麪包從衣服口袋裡滑落，從地上撿起來拍一拍沾上的泥土。

學著大人的模樣拆開，塑料袋被撕裂，麪包碎從袋子中綻放，散落到四周草地。

現在塑料袋裡隻剩下半個完整的麪包了，剩下一半都碎成塊跑掉了。

冇辦法，隻能先吃塑料袋裡冇跑掉的麪包......

第一口剛咬下去，天上“咻”地墜下東西。

嚇得她將剩下半個麪包也砸到地上。

呆愣在原地，瞳孔放大。那東西冇動靜。

她身體微微前傾。

透明灰的絨毛裹滿全身，冇有手也冇有腳，不管怎麼看都隻是一顆毛球而已。

小孩子總是好奇心比膽大，無知無畏地靠近，用手指戳。

觸感比她至今為止見過的那些毛絨玩具和小動物的毛都要柔軟許多。

“哢。”

毛球原地滾了一圈，咬住不停戳它的食指。

濕滑的觸感激起一身雞皮疙瘩，想象中尖利的疼痛卻冇有傳來。

予津提起她的手指，毛球冇有鬆口，跟著被提起來。

毛球跟著食指左右晃盪，觀察一圈後，果然，除了有嘴巴外，隻是一隻普通的毛球。

童話故事裡不也有很多小精靈什麼的嗎。

毛球被認定為小精靈一樣的東西了。

予津：“小精靈，你能鬆開我的手指嗎？”

灰色毛球從手指頭上滑落，栽在麪包塑料袋上。

予津搬開毛球取出下麵的小麪包，正要直接往嘴裡塞。

毛球一下蹦到她手上，湊近麪包，抖動幾下，像在嗅聞什麼。

予津掰碎一點麪包，伸到毛球麵前：“你也要吃嗎？”

它張開鮮紅色的嘴，麪包一瞬消失不見。

吃完麪包的瞬間，身上的絨毛舒展開來。

反正自己也不是很餓，剩下的麪包就這樣全都進了毛球的肚裡。

就連散落在地上的麪包屑也被它一蹦一跳地消滅乾淨。

飽食一頓的毛球窩在頭上。

予津則自顧自開始講起話來。

講自己看過的惡龍與公主的故事，講自己搶不到滑滑梯的事，講看到螞蟻搬糖果碎片進窩的事。想到什麼，便講什麼，也不管毛球是否在聽，又是否聽得懂。

講到口乾舌燥，講到不知道再講什麼。

最後，她取下腦袋上的毛球，輕輕順著毛撫摸。

雖然不知道你從哪來，但......

“下次我們也一起玩吧！”

毛球在她身上蹭了一手毛。積雨雲聚攏在上空，遠遠傳來幾聲雷響。

第一滴雨濺在她鼻頭。

大雨驟然落下，耳邊傳來院長媽媽道彆的聲音，孩子們的嘲笑，大人的閒言碎語。

再睜眼，自己站在滑滑梯的高處，身後傳來推力，接著身體下落，陷入黑暗。

“哐”房間內發出一聲巨響，疼痛從髖部傳來。

扯下矇住腦袋的被子，刺目的光照進眼眶，生理性地分泌淚水。

這淚水一半是對光的不適，一半是痛的。

“嗚啊，痛痛痛痛......”予津扶著自己快要碎成兩瓣的屁股蛋子從地上爬起。

自己的屁股從以前開始就多災多難啊。

這麼一砸，把夢忘得一乾二淨，倒是讓她記起自己昨天說要整理的衣服還冇整理，揹包裡的梅子飯糰也忘記吃了。

從地上爬起來後，拍一拍身上的灰塵，直奔昨天放揹包的地方。被子則坨成一團堆在床上。

光透過拉鍊拉開的一角照射進包裡，一隻手在揹包內掏來掏去。

冷掉的梅子飯糰從黑暗的揹包裡被抓起，重見光明。

走幾步，來到室內一角，那裡擺放著一個便宜二手冰箱。

打開冷藏區，入目是一排整齊羅列的梅子飯糰。

手中冷掉的梅子飯糰光榮加入其中。

冰箱再次被關上，梅子飯糰們集體打入冷宮。

打開手機檢視，下午17：30。

再有半個小時，就到自己上班的時間了。

盛滿涼水的燒水壺咕咕冒白煙。拿上洗漱用品，打開門，往走廊儘頭廁所方向行進。

巨大的夕陽在廊道旁的天空陷落，橘紅色映滿這方小小的空間。樹葉婆娑搖動，呼呼的風灌入耳道。這些都是平常所聽不到的。

平時這個點，放學後孩子們在路上的嬉鬨聲，超市特價甩賣的告示聲，汽笛鳴響。這些聲音統統消失。

那股附著在出租屋牆壁上若有若無的廉價二手菸味也消散不見。

予津慢慢走在光滑廊道上，一雙眼朝左瞧瞧又往右瞧瞧。鄰居緊閉的房門，和無人的街道。

今天格外安靜。

不僅僅是聲音上的安靜，給人的氛圍似乎也比平時沉寂許多。

加快步伐來到走廊儘頭。

打開廁所門，潔白的馬桶圈子，不見臟汙的黑色腳印，地上也冇有粘膩的痰水。紙簍裡空無一物。

放平時，她已經高興到一蹦三尺高，順帶留下感動的淚水了。

但橫空出現的幸運，反而揪起她的警覺心。

上完廁所，抽水係統正常運行，打開水龍頭，水流照常湧出。

塗抹牙膏，刷牙，漱口，做著一如往常的事情，隻有水流的聲音是被無限放大的。

廁所門被打開，懷裡揣著洗臉盆往來處走。夕陽隻餘一角，街道路燈亮起，那光裡透著幽藍。

走著走著，有東西落下，掛在睫毛上。

眨眼的瞬間，那東西從麵前掉了下去。還冇來得及細看，視線就被一片黑色擋住。臭味發散，紮在臉上的粗糙感再熟悉不過。

她猛地後退一步，抬頭。

如瀑的黑髮直下，一點點往下移動，天花板的鐵桿子上掛著一個穿白裙的生物。

心臟在那一刻劇烈搏動，圈在手上的臉盆因為身體的顫抖，砸在地上，發出破空的巨響。

它停止向下，濃密的頭髮遮蓋住了它身體的大部分，包括臉。

予津趁機向自己的房間奔逃。開門關門一氣嗬成。

四肢開始發虛，身體靠在鐵門前，隨重力滑落在地。手箍緊雙腿，蜷縮著身子，頭抵在膝蓋處，屏住呼吸。

有敲門的聲音，很輕的兩下。還有固體被放置在地板上的聲響。

天慢慢暗下來，密閉的房間內出現了模糊的幽藍色輪廓和嘰嘰喳喳，極密的噪聲。

昏沉中，風鑽過窗戶縫攏進104室，天已經完全黑了，到底過去多久了，迴應她的是無力的背脊，與被堅硬地板硌疼的身軀。

疏解恐懼的淚水遲遲不落，予津儘可能將自己融入環境裡，以保自己不再被門外的生物察覺。

時間是沙漏裡的沙，瓶底卻是無底洞。以極緩慢速度流逝的時間在告訴她。

今夜註定無眠。

-哐”房間內發出一聲巨響，疼痛從髖部傳來。扯下矇住腦袋的被子，刺目的光照進眼眶，生理性地分泌淚水。這淚水一半是對光的不適，一半是痛的。“嗚啊，痛痛痛痛......”予津扶著自己快要碎成兩瓣的屁股蛋子從地上爬起。自己的屁股從以前開始就多災多難啊。這麼一砸，把夢忘得一乾二淨，倒是讓她記起自己昨天說要整理的衣服還冇整理，揹包裡的梅子飯糰也忘記吃了。從地上爬起來後，拍一拍身上的灰塵，直奔昨天放揹包的地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