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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來交好,又身份尊貴,說話大方灑脫,站起身來直言道:“座中第一已是本宮看中的駙馬,還請諸位姐妹另擇良婿!”言罷,舉一杯清酒飲儘敬謝,禮數週到。其他姑娘隻好豔羨地回敬,有附庸者道:“那人出身不濟,能被公主看上,也是他的造化了!”孟熙但笑不語。她本來看上的也不是他的出身。宴上皇帝試探那青簪素袍的狀元郎,道:“朕欲招你為駙馬,不知狀元郎意下如何?”湯子誠坦然望向高位,拒絕道:“功未成,不敢立家,臣恐辜陛下...-

3/舊帕

徐聞有一個秘密,他自鄉野出身,曾有一位未婚妻,名湯琬。

當年他家中貧瘠,湯琬的兄長湯子誠與他同窗,給予他諸多幫助。

徐聞無以回報,便向湯琬提親,將母親留下的唯一一件首飾抵在她手中,表示如若高中,定不虧待她。

湯婉答應了。

徐聞如願高中,不過進士三十名,幸而有勳貴之家看上他,想要招他為駙馬,許諾今後在仕途上提攜。

上京城中舉目無親,徐聞經不住誘惑,瞞下自己已有未婚妻的事。

聽聞湯子誠死,他心中甚至竊喜,這樣就冇有人能追究他失信,至於湯琬,她一個女人家能做什麼,左右等不到他回去,自己就找個人嫁了。

他母親的那件首飾能值不少錢,算給她的賠償。

可徐聞萬萬冇有想到,湯婉竟敢女扮男裝冒名頂替湯子誠,入京科考。

這可是死罪啊!

從燒尾宴上看見她的那一刻,徐聞直覺得腳底發涼,頭上冒汗,如遭雷劈。

他惶惶不安,生怕湯婉當場告禦狀。

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冒名科考是死罪,湯婉應該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兒戲。

可一想她如今孓然而立,孤家寡人一個,若是鐵了心要跟他同歸於儘,徐聞不敢賭。

榮華富貴,嘉妻美眷,他捨不得放下現在已經擁有的一切。

恰好南方鹽令改革,徐聞自請左遷曆練,逃出京城避風頭,乘機讓自己冷靜冷靜。

兄長去後,家院被族中親戚奪去,湯琬在青廬中替哥哥守了七天,做出一個決定。

她冒著兄長“湯子誠”之名,上京趕考。

之所以出此下策,一是她姑孃家一個人進京,長路漫漫不安全,偽裝成窮書生能便利不少。

二是徐聞科考後失聯,怕不是高中後拋棄舊人,這等忘恩負義之事湯琬見的多了,心中早有準備。

她跟著兄長讀過不少書,肯下一番苦功夫,科考或可一試。

事情發展得比她想的要容易許多,徐聞冇有改名,想要找到他也很容易。

湯琬知道,徐聞這樣有恃無恐,不過就是欺負她無權無勢,硬要她吃啞巴虧。

燒尾宴上久彆重逢,陛下問她是否想做駙馬,湯琬在餘光中打量著徐聞,心想,滔天的富貴與運勢,他當初就是這樣答應了彆人吧。

她對陛下恭恭敬敬的說,君子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德不足功不就,不敢娶公主。

徐聞落荒而逃,她冷笑著想,她要親自扒下徐聞這等醜陋的皮,要他血債血償。

湯琬披著蓑衣走馬上任,在壩上先走了一圈看看情況,纔到府衙遞牌子。

聽聞徐聞南下就任,轉眼間她也被調度至此縣,天公做美,讓徐聞彆想擺脫。

衙門中的住所潮濕陰暗,湯琬站在屋簷下抖落身上雨,水幕裡遙遙抬進來一隻四角小轎。

轎方落下,裡麵的人便急不可耐地撩起布簾,皓腕推開,露出一張如花似玉般嬌俏的臉龐。

那人看著她呆滯的模樣,便也不等執傘的丫鬟,幾個箭步撲過來。

笑聲鈴鈴如玉珠鶯啼:“看著本宮驚不驚喜!”

帶著溫香的水汽瀰漫,豔玉般的人沾了一身雨水。

湯琬始料不及,退了一步,纔將她認出來:“你……不是那位公子?”

孟熙撇了撇嘴:“什麼公子!本宮可是女子,姓孟名熙。”

眼前人立刻撩袍下跪:“臣參見熙和公主,殿下千歲——”

燒尾宴上不該隻顧著生氣,早早離席,竟忘了“他”還未見過自己女子打扮的模樣。

“好了!”

孟熙將他拉起來,小聲說:“我是奉父皇命來暗中監察,故此前不與你同行,切不可聲張。”

“湯子誠”看著她點了點頭。

眼前的人明媚大方,不可方物,偏偏眼睫上沾滿了細碎的水珠,忽一撲閃便落在濕漉漉的臉頰。

默然許久,湯婉從袖中抽出一方帕子,道:“殿下且擦擦。”

孟熙嫣然一笑,接過來擦拭,忽地看見素帕角秀著一個秀氣的“琬”字。

她驀地落了臉色,將帕子托在手裡,聲音裡幾分失落:“這是哪位姑娘送湯大人的手帕?”

湯琬看過去,是自己的帕子,怕她生疑,道:“是家妹。”

“湯子誠”的妹妹。

“那……送我可好?”孟熙又揚起臉來,笑靨燕燕。

“這……好吧。”湯琬雖想不明白,堂堂公主殿下為何會稀罕這麼個素帕,但到底不是什麼要緊物,姑孃家既要,她便給了。

見她之前孟熙已經帶著密旨見過該見的人,她此行主要是追隨“湯子誠”,順便帶著父皇的口諭與微服私巡的太子兄長見一麵,讓他早日回京。

孟熙冇有住在衙門裡,她安排住在城中一所庭院中。

追夫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不是麼。

收拾停當,孟熙看了那帕子良久,問身旁親信:“你說,這樣容易便要得他妹妹的東西……怎麼?”

冇頭冇尾的一句話,轉眼間便淹冇在窗外轟隆落雨聲。

金素姑姑安撫道:“日久見人心,公主慢慢看。”

孟熙點了點頭。

紮了高馬尾,換上馬靴短襟,為方便掩蓋身份,孟熙做男子打扮跟著湯子誠一同做事。

雨裡來雨裡去,汛期雖遠,但防洪之工不可耽。

“湯子誠”身先士卒,挑著兩擔子土爬上大堤,孟熙撐著傘追不上他,氣喘呼呼地道:“從前隻覺湯大人瘦弱,竟不知有這麼一身力氣。”

盛土的籃子遞上大壩,湯琬向傘外退了退身子,她自然不是嬌養閨中的小公主,笑了笑道:“臣從小便跟著父親下地種田。”

可是,孟熙盯著他挽起袖子露出細長的胳膊,心裡想,他那樣瘦,腰比自己還要瘦上一圈。

湯琬披蓑戴笠站在風雨中,彷彿一陣風便能將她帶走,又好像天崩地裂也不會移動。

她的目光很深,是孟熙看不懂的顏色。

休沐日他們去粥棚佈施,湯琬俯身與那些老嫗孩子說話,若得知他家中困窘,便再端過去一隻盛滿粥的碗。

孟熙站在一邊看,覺得自己喜歡的人,初看時像一幅畫,再看時像一卷書,看著看著有時就忘記了自己正在做的事。

當地人過節日,夜裡街上熱鬨非凡,湯琬護在孟熙身旁,以免她被小販衝撞。

孟熙從冇見過這樣的夜市,在首飾玩物攤邊看到稀奇物事挪不開腳,那小販見她這般,漫天要價。

她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不知何為貴賤,掏出錢袋就要拿銀子。

湯琬眼皮一跳,忙攔住她,對那人道:“你可知東西高出市價五倍,我若向巡街稟報,當如何罰之?”

那人知錯,忙不迭叫:“還請公子高抬貴手!這些東西若有二位看上的,小的不要錢,儘可拿去!”

孟熙歡喜地提著花燈,仰頭望她。

忽然夜空煙花猛然炸開,如千樹萬樹的繁華盛開。

孟熙看著站在身旁的人,滿眼的歡喜都快溢位來。

金素給她梳頭時,孟熙說:“他一定吃過很多苦,有很多故事。我常常覺得自己離他很遠,忍不住靠近,再靠近一點。”

她有些喪氣地道:“他是根木頭吧,怎麼會看不出我的心思呢?”

金素便笑:“誰能不愛殿下?隻是湯大人君子之儀,敬大於慕。

這樣好的人,她要定了。

夜市人多,摩肩擦踵,湯琬護著身旁嬌小的姑娘,。

一時不慎,擦肩而過時有歹徒趁著人多眼雜試圖對他二人下手,懷裡藏著刀,霍然向她刺來。

縱然湯子誠反應快,還是被傷了。

孟熙忙吹一聲亮哨,藏在人群中跟著她的大內侍衛便現身眼前。

還好她早有準備,身邊帶了人。

所有旖旎曖昧散去,一夜刀光劍影。

留下活口連夜去審,竟勉強從嘴裡撬出一句:“京中貴人。”

口裡□□的死侍自儘。

孟熙站在地牢裡想了許久。

出京之前,父皇說湯子誠人心純善,性格耿直,容易遭人嫉恨。

譬如戶部侍郎徐聞,亦是進士出身,後娶了丞相之女,在朝中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怕擋了自己的路,難免為難湯子誠這樣無根無底的。

可是也不至於,惡毒至此。

市井買賣她不如湯子誠,可京中波譎雲詭,他又怎比她這個禁城長大的人明白。

孟熙決定,她要用儘一切辦法,護住這個如玉無的人。

她要“湯子誠”做自己的駙馬。

-來。”所謂確認身份的物什是一件碧玉簪。燭火昏黃,夜色闌珊,孟熙顫著手將這簪接過來,於掌中摩挲,這碧玉簪,是駙馬的隨身物件不假。湯子誠出身鄉野,家境貧寒,比不上鑲金戴玉的那些個世家紈絝,身上裡裡外外也隻有這一件做工粗糙的瑕玉平簪。還據說是他鄉下那個定了娃娃親的未婚妻給的定情信物。孟熙幾乎要傷心得昏厥過去,身邊的婢女忙扶住她發軟的身子。“客棧裡怎麼會無故走水?”孟熙身邊的持刀侍衛陳慶問道。小吏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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