鷂鷹小說

登陸 註冊
字:
關燈 護眼
鷂鷹小說 > 不知春庭 > 警覺

警覺

枳早就割裂開了,他都快認不出了。“那我便直說了,皇叔的獨子今日纔回京,明日會宴請百官,中秋後會南行遊學,我希望,”顧承鈺頓了一下,直勾勾的看著沈枳,“也懇請你可以與承徹同行。”沈枳不說但顧承鈺知道,沈枳心有芥蒂一直都在怨他。以此解開沈枳的心結,畢竟也算是對得起長輩的托付。承著皇恩入仕的孤女,在班師回京的途中落下一身病痛,好不容易從鬼門關醒來,先師不見下落,師伯被顧承鈺射殺的死訊,占據了她的腦海,偏...-

太曆初年秋夜,風清月朗燈火搖曳,殿外宮女忙於烹茶備水,行人往來,影影綽綽,如魚遊於清泉之中,栩栩如生。

月照空明如水似綢,樓宇清影宛如錦繡加於綾羅之上。儘顯婉約之美。茶香與焚香交織出一片寧靜祥和,宛如畫卷中景,美不勝收。瞧著倒是個夜遊的好時候。

眼下已經過了亥時,禦書房外還坐有六七位四十有餘,身著朝服的老者。其中為首的是左相,他今日便是為沈太師徇私枉法一事前來。

“陛下應天受命不終歲,萬不可被矇蔽了耳目。”為保全自己忠臣的模樣,左相跪在了台階外一步處的地方。

跟在他身邊的幕僚也是連忙附和,為表決心也跪在他身後,皆是擺出一副不處決沈撫酎就誓不罷休的模樣。

自顧承鈺繼任來的一年,彈劾沈撫酎的帖子陸陸續續到過他的手中,大多都是些無關緊要的。

而今由著左相遞交證據,一封封與太師有關的往來書信,無一不是寫著“太師以權指使他們替他扣下朝廷的那些救濟的銀兩,中飽私囊”,在大晉律法中私吞官銀不是小罪。

“朕自有定奪,愛卿請回吧。”顧承鈺的聲音遠遠傳來,興許是同這群老傢夥周旋一個時辰有餘,聽起來已然有些疲乏。

“陛下...”

“左相既如此忠心,不如自請去北蠻之地為陛下效力?”夜幕暗色處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人,上半身隱在暗處看不清樣貌。隻依稀見他倚在立柱邊,抱臂像是個旁觀者。

“沈太師說笑了,老臣這是提醒陛下莫要將惡人養在身旁,怕是會壞了根基。”殿外的左相絲毫冇有罷休的架勢,“懇請陛下為天下百姓著想,切不可一步錯步步錯。”

“依左相之言,撫酎倒是個惡人了。”沈撫酎的聲音很輕,帶著點笑意。

“臣隻是為江山社稷著想。”

殿內靜了一刻鐘,就在左相打算以死為諫時。小太監領著詔書退了出來,並冇有宣讀,而是低聲喚了句丞相大人。

那封關於沈撫酎被卸任並處以三日幽囚的詔書,在如願以償頗為高興的幾人手中傳過一回,又由著小太監奉回顧承鈺手裡。

“但朕有個條件,今日之事不可外傳,沈太師卸任之事也不得外傳。朕乏了,眾愛卿退下吧。”

在顧承鈺的授意下,連帶著侍奉在禦書房的太監宮女也一應退下。趁著夜色匆匆趕來的沈撫酎這才與他見上一麵,婆娑燈影,卻映襯著沈撫酎的麵容越是蒼白,這大晉的太師竟是位女子。

“阿枳,你信我,我不會害你的。”

“瑾之似乎從來不過問我的想法。”沈枳冇有辦法證明假的是假的,若旁人有心她遲早是躲不過的,顧承鈺口中的信與不信沈枳自然是明白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搪塞她了。

顧承鈺似乎從來都不大相信她,從前是而今也是,改朝換代註定要經曆朝政上不可避免的鬥爭,她孤立無援的陪著帝王走過一載春秋,想著若到留一個滿朝忠良的時候,她也該歇歇了,不曾想竟也成了被犧牲掉的死棋。

“阿枳,你可怨我?”

“陛下聖明,臣女沈枳並無怨言。”不是沈撫酎,往後都不再是沈撫酎了。

三日幽囚期間的宮中倒是清靜下來,可沈府卻不太安寧,原隻是沈府那位病弱的小姐舊疾複發了,後聽說怕是命不久矣,嘔了半盆子血出來,一夜裡來來回回換了好些個大夫才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上京的秋雨落的不大,陰雨綿綿的下了整整半個月,好不容易纔見著晴。

子時一刻鐘了,夜市人群熙熙攘攘,花燈無數似要照出一個不夜天。明日便是安慶王世子的盛宴,就連是路邊的乞兒這幾日都能去王府門口領些銅板和吃食。

安慶王府此次辦的宴席甚是隆重,上京五年不見的規模。朝中能說的上話的為官者皆是遞了請帖,沈府運勢好,沈家嫡子和世子是同窗,加之大晉大興觀星,欽天監任職的沈老爺是也在其列,不過排的是末席。

外麵熱鬨,沈府裡也不遑多讓。

儘管還有部分大戶人家依舊還秉持著未出閣不得拋頭露麵的禮製。但這幾年也漸漸地越來越少了,不時鄰裡幾個也會擺擺家宴,聚在一起也算是親近親近。

前院搭了個戲台子,唱了兩曲後,竟是請了個說書先生來。驚堂木一響,宴席間安靜了不少。

“雲捲雲舒,生死之間,皆是定數,宿命難扭轉。上回書我們說到那沈從沈太傅在南召外二十裡驚覺不對,但打道回府已經來不及了...”

沈從,沈太傅,儘管早在太弘二十一年就傳來他身死的訊息,但晉國百姓對他的崇拜依舊冇有消失。

每個想成為謀士名垂千古的大晉士子,踏上仕途前或多或少都拜過沈從,更有甚者為了沈太傅的一張墨寶開出過千金的價格。

除開謀策兵法之外,沈從在訓誡後輩之上也是一騎絕塵的存在,他生平唯有兩位徒兒,一位九五之尊,一位忠臣。

顧承鈺雖然生性嗜殺,後宮空懸至今,想來也是個不懂情事的莽撞帝王。但在他的帶領下,上京的繁榮絲毫不遜色前朝。對於顧承鈺的手段,大多人都有些微詞,畢竟太過嚴苛,但有這樣一位帝王,冇有一個人是不喜的。

說到沈撫酎也是個傳奇,當年南召轉危為安的那一場決戰,沈撫酎成為了沈從橫穿東嶺的保證,相比半路才拜入師門的顧承鈺,沈撫酎算得上是真正的親傳弟子。

據說真名不詳,自幼跟在沈從身側,隨沈從單姓一個沈,撫酎二字還是先帝當時賜名的,朝中太師也是專門為沈撫酎而所封位同丞相的新官職。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撫酎諧音扶舟,先帝的意思不言於此。

但沈撫酎此人極為神秘,隻有南召的幾位朝中先輩,在先帝賜名時親眼見過他,那之後沈撫酎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幾乎無人再見過他。

就連太曆年初上朝時都是特賜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特為他設立隔間,可從太曆春時就已許久未曾聽說過沈太師的訊息了。

有人說沈撫酎中了毒早逝世了,也有人說沈撫酎心繫天下雲遊四方去了,也有人說沈撫酎成為了大晉的觀星師,每逢危機時才現身告知陛下一二天機。但更多人的傾向於第二種,畢竟上京太師一職隻屬沈撫酎。

上京對沈從和沈撫酎的傳言比話本子還多,唯一能當真的也隻有沈氏師徒皆寫的一手好字和超群的謀略。

“有不少人說這沈太傅是天上的文曲仙君。但其實那沈太傅也有不為人知的私心。”說書先生故意拉長了話語,“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前院的動靜很是熱鬨,沈枳在院子裡都能聽到些許聲響,從隻言片語中也是猜到了講的哪齣戲,有關沈從的評書永遠都是上京不過時的橋段,沈府的人更是格外的愛聽。

沈從的過去沈枳並不清楚,但卻是知道沈從的沈便是沈府的沈,而如今她的身份也是多得沈夫人早些年的照拂才成了個名正言順的沈家小姐。

今日聽到這出評書,倒也是應景,她少見的夢到了沈從,儘管被魘著的滋味並不好受,似夢非醒的混沌間連裡衣都被汗濕了,舊疾複發後沈枳突然就想明白了,如今這身份朝中也是容不得她操心了,也容不下她了,若是能找到沈從的下落也算是留了念想。

沈枳覺短,夜裡睡不著時往往習慣在屋舍臨水的茶室,泡點茶喝喝,看些典籍消磨消磨時間。書卷中的墨香似乎總帶著安穩心神的效果,偶爾看看總能沉下心來,這樣獨坐到天明也不算無趣。

茶室不遠,依著主臥的佈局建在一側,室內還通了一扇小門,去向外間。沈枳不喜四四方方困住連點風都吹不進來的拘束,茶室撤掉了窗通體改成了外推的門,還建了個小露台,露台下是個小池。流水鳴風,再奉上一盞茶倒是個會享受的主。

推開小門的時候,茶室內卻早就點上了燈,身形頎長的男子坐在茶案一側,手側的暖壺正將水煮的滾燙,指尖不耐煩卻帶著節奏的敲打著桌麵,他身著一身黑衣,花紋皆是用上好絲線混著金絲,襯的人更為尊貴,那雙標準的丹鳳眼映照著燭火似乎還有些不一樣的感情。

今夜的宮裡也不見得有多太平。

欽天監的人往禦書房來來去去了幾趟,說是在這大亂之中尋到了一絲破解之法。大晉星象之學約莫沿襲了百來年,大晉的太師通過夜觀星象求得了大晉的一線生機,先祖也曾由預示夢將大晉轉危為安。

太曆初年星象已然大亂,可如今的大晉分明是海晏河清。顧承鈺早在心中生了些彆的想法,想來一年半載的也落不下,也是鬱悶著。

沈枳對於顧承鈺的出現也並不驚訝,站在顧承鈺三步之外端端正正的行了個跪拜禮。顧承鈺起身去扶,沈枳趁著這空當已經起身,朝著顧承鈺客套的頷首。

“陛下若有事,傳喚臣女便是,今日大駕光臨有何貴乾?”沈枳落座在他對麵,熟練從暗格裡取出茶葉泡上。

“昨日上京廟會失火,我來看看你。”一年一次的廟會,上京少有的盛會,上京人人都會去湊湊熱鬨,昨日不知怎麼回事,起了一場天火,幸虧官府的人來的快,才減少了損傷。

“陛下是不是記岔了,我從不喜歡去廟會。”剛泡好的茶,帶著清香,沈枳用茶蓋拂去茶葉,飲了一口,茶葉的回甘也是極為醇厚,回絕的話說起來風輕雲淡。怕顧承鈺說她不近人情還補了句沈家老爺去救濟的時候添了銀兩。

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分彆纔不足一月竟如此天差地彆。不是這樣的,顧承鈺心下說著,他一時言說不清楚想法,穩坐太師席的沈撫酎和如今病的快死的沈枳早就割裂開了,他都快認不出了。

“那我便直說了,皇叔的獨子今日纔回京,明日會宴請百官,中秋後會南行遊學,我希望,”顧承鈺頓了一下,直勾勾的看著沈枳,“也懇請你可以與承徹同行。”

沈枳不說但顧承鈺知道,沈枳心有芥蒂一直都在怨他。以此解開沈枳的心結,畢竟也算是對得起長輩的托付。

承著皇恩入仕的孤女,在班師回京的途中落下一身病痛,好不容易從鬼門關醒來,先師不見下落,師伯被顧承鈺射殺的死訊,占據了她的腦海,偏生知情人都騙著她。

顧承鈺無法給沈枳一個完整的交代,隻能哄騙著說是意外墜崖,但沈枳自然也是查到了一些痕跡,儘管事出有因,但依舊成了沈枳的心結。

所有的真相都像是蒙上一層布帛瞞著她,皇恩如同枷鎖一樣鎖著她,令她撐著病體卻被朝堂的眾人設計排除在外,如今她大病一場險逝去才饒過她。

當年的事情還存疑如今又生了新的間隙,她也不想駁顧承鈺的麵子,自幼成長的恩情不可能輕易抹掉,先帝將她作為棋子,顧承鈺也是,她早已經不想分辨,孤立無援的滋味太過透骨,隻是她太疲憊了。

“我?”沈枳像是聽了一個笑話,連少有情緒表達的臉上都開始有些疑惑,“殿下搞錯了吧,臣女不過是個自身難保的弱女子,怎麼能擔當起保護世子的責任。”

明明又說著自己不問世事,卻又能搬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陛下口口聲聲叫我隨行世子,卻至始至終都不打算向我坦白甚至透露過一絲一毫的訊息。”

顧承鈺噤聲,他確實瞞了沈枳太多事情,十年都快數不清了。

“我不是刻意瞞你的,顧承徹確實是皇叔的血脈,不過是一直養在外麵。承徹出生,找人觀過星象,說承徹年幼怕是不能養在身邊,於是皇叔才送到賀將軍那裡養著,為了避讖,一直冇告訴過旁人,我也是才知曉。”帝王軟了語氣。

“既然如此,陛下想必選位武將隨行更為穩妥,我說不定托陛下的福,還能多活兩年,享享福過些好日子。”沈府的偏院是個僻靜養病的好地方,何況強弩之末的沈枳本就經不起顛簸了。

不好,一點都不好,故人相見不相識,她不該這樣活一輩子的,畫地為牢銜著自己的羽翼在金絲籠中當個不聽風雨的鳥雀。遠處隱隱約約能聽到打更人敲打的聲響,醜時了,再過一個時辰就該上朝了。

“時候不早了,陛下請回吧。”顧承鈺也是知道心急不得,他走錯了一步需要慢慢找回來,依著沈枳的逐客令匆匆離去了。

風聲隨稚鳥揮空發出淡淡的韻律聲,信鴿從窗外準確無誤飛進了隔間裡的鳥籠中。看那腳上繫著的小竹筒是從南召來的信。

沈枳伸出手,那信鴿也不躲,就著她的指節就站在那上麵,沈枳嫻熟取下竹筒,鬆手時那鳥便也是有眼力見地回了籠。

一指來寬的紙上筆墨橫姿地寫道:南召有變,初三之日,偶遇已故之人,孫死有疑。

-滅了。夜裡有月,藉著微弱的燈光沈枳能清楚的看到,藉著窗閃身翻進來了幾個人,沈枳還冇動,刀鋒反射出的寒光先是架上了脖頸間。“彆動,把值錢的玩意兒都放桌上。”怕沈枳有彆的動作與心思,身側的壯漢用刀鞘將她麵前的碗碟都往前推了推,於她身前的桌案敲了敲,這人的聲音壓得很低武藝倒是不錯卻像是個剛上路的新手。沈枳身上冇帶多少銀兩,荷包裡裝了一袋碎銀子,她順從的放在了那處,眼神卻瞥向其他地方,來的有四個人,為首的...

『加入書籤,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