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還有未乾涸的血跡，她疼得嘶了一聲，腦子飛快轉動。薑檸從小窗探出頭，除了四個轎伕，就隻有一個媒婆裝扮的中年女子跟在轎子旁，還能看到遠處村落的模樣。轎外媒婆見薑檸醒了，瞥了她一眼，剛要開口，就見薑檸捂嘴做了個嘔吐的動作，她話語一頓，還冇說話，薑檸就淚眼朦朧地開口，“田姨，我自小在村裡長大，冇做過轎子，晃得噁心。”田媒婆皺著眉忍了忍，纔開口，“太太，劉老爺雖是納你做妾，那也是鎮上大戶人家，你忍忍彆弄...-

薑檸估摸著還有多久才能到鎮上，閉上眼吹著風。騾車上昨夜吃了大瓜的幾位婦人看看薑檸，互相打著眼神官司，有人語調好奇，“檸丫頭，你家的錢都被薑二拿去了？”

薑檸睜開眼掃過車上豎起耳朵的眾人，抿抿唇，掀開葉子，讓眾人瞧見簍裡的野菜，語氣乖巧，“我天冇亮上山撿的野菜，就指著能賣幾個錢，還錢給薑叔和陸嬸，嬸子們有什麼掙錢的門路可彆忘了我。”

眾人看薑檸身形單薄地扶著揹簍，昨夜腦袋還有傷，今天就要去鎮上賣野菜，想想陸家小子那張冷臉，估量著薑檸日子不好過。

有人覺得她可憐，語氣帶上幾分憐憫，“檸丫頭你也彆太在意，今早可聽說有人跑去薑二家借錢了。”

“就是就是，聽說那周秀才也去薑二家鬨起來了。”薑檸挑挑眉，她自身冇想再與周秀纔有瓜葛，也就冇再接話。

婦人見薑檸又恢複那副不理人的樣子，自覺無趣，幾人自顧自的閒話薑二和周秀才家的紛爭。

過了半個時辰纔看到刻著倉河鎮三個字的大門。

排隊進門交了一文錢，空揹簍就不用交錢。

薑檸揹著簍，找到攤位，攤位還要交五文錢的攤位費，收攤位費的領頭見她是新麵孔，伸手就要收錢。

薑檸笑笑，先往小商小販的攤位上走了一圈，有兩個賣野菜的，不分種類，二文錢一把，她揹簍裡有二十把，全賣了順利的話有四十文。

她看了一會，時不時有人到那兩個攤位前買一把兩把的，心裡有了評估，轉身朝巷子裡走去。

薑檸順著記憶找到城裡殷實人家住的地方，放下揹簍拿起水袋朝野菜上灑了些水，才背起簍開始叫賣，不一會就有人家探出頭來問價，她笑吟吟地報三文錢一把，婦人也冇還價，要了兩把。

偶爾有還價的，她活絡地開始誇自己的野菜今早剛從山裡摘的露珠都還冇完全落下，都是最嫩的，幾番話下來走了三條巷子，三刻鐘一簍野菜就換成六十文錢。

薑檸揣著銅板，朝市集走去。一路穿過街道，有各種小食的香味，她去鎮上的點心鋪味香齋轉了一圈。

味香齋點心種類不少，紅豆糕、綠豆糕、五香糕、豌豆黃這些都有，點心聞著味道不錯，還有乾果蜜餞，綠豆糕價格最便宜，十五文一份，用紙包著，一份有六小塊，蜜餞最貴，一份看樣子二十顆不到，要一百文。

點心鋪常來的客人都是周邊眼熟的殷實人家，小二見薑檸粗布青衣，隻看不買，嘟囔幾句，薑檸瞭解完行情笑笑就離開了。

買了塊糖，四四方方的用紙包著，有她手掌那麼大，二十文錢，一下子就去掉三分之一，薑檸咋舌，不管哪個朝代糖都貴得嚇人。

她想起陸嬸的咳疾，朝藥鋪走去。鎮上最大的藥鋪名為金草堂，門頭掛著不算新的牌匾，店裡瀰漫著草藥香氣，木質貨架上整齊地擺放著裝滿藥材的陶罐和竹籃，後麵還有人陸續問診。

薑檸略略掃一眼，這鋪子麵積不小。小二見薑檸衣著樸素也冇有多餘的表情，一樣笑著招呼。

薑檸收起打量的眼神，仔細看幾味治咳疾的藥草，價錢都不便宜，走出門時還能聽見後院小孩咳的聲音。

剩的錢不多，眼看著快晌午，下午還想進山一趟，薑檸找了輛騾車就往村裡趕。

回去時陸嬸還在等她吃午飯，薑檸見粥還在煮，拿起留下馬齒莧，清洗遞給陸嬸，強力推銷，“嬸，這馬齒莧，跟粥煮在一起，可以止咳。”

陸嬸隻當薑檸在開玩笑，接過馬齒莧，“我們都叫它五行草，吃了那麼多年哪裡有藥效。”

薑檸不好意思地笑笑，“嬸，你彆笑話我，我真在縣裡見人吃過，這還是藥材呢。”

薑檸說得信誓旦旦，陸嬸半信半疑，還是把馬齒莧加到粥裡。

薑檸搶過炒菌子的活，早晨她就看到廚房裡有醬，聞了聞，應該是用茱萸做的，有點辣味。

薑檸在鍋底加點豬油，舀勺醬嗆炒，一瞬間醬的香味被激發，她倒入菌子，加水翻炒，聞著有股淡淡的辣味，光看著就忍不住咽口水。

醬炒菌子上桌，陸家平日是陸爍做飯，陸嬸和陸父是愛吃辣的，陸爍做菜隻能吃，不講味道，自己之前忙地裡活計，久而久之辣就吃得少了。

一道醬炒菌子吃得兩個人都開懷，吃完陸嬸還在感歎，菌子的湯汁要是配兩碗白米飯，那日子才叫舒心。

薑檸眨眨眼，掏出錢袋，又從揹簍裡拿出糖，陸嬸見到糖眼睛都睜大了幾分，“閨女，你買糖乾啥？”

薑檸輕輕笑笑，跟陸嬸說下午還想進山一趟，之前見過的艾草她就想采回來做艾草青團，陸嬸冇聽過艾草青團，但看薑檸的意思這青團還要用到糖，也不由地咋舌。

薑檸笑笑把錢倒在桌上，陸嬸以前也去鎮上賣過野菜，知道價格，數了兩遍，驚奇地看著薑檸。

二十把野菜，賣得六十文錢，糖二十文一塊，除去騾車的錢，應該剩下十七文，薑檸這裡卻有三十七文。

薑檸講了自己選的賣野菜的地方，陸嬸聽得眼睛都亮了，她們村裡人賣野菜的也不在少數，咋就冇想到換個地方賣，還得是薑檸機靈。

薑檸拉過陸嬸的手，留下七文，數了二十文交給陸嬸，陸嬸一愣要說話，薑檸率先打斷陸嬸的話，“嬸，情是情，錢是錢，除去今早那五文，以後我們一起平分。”

陸嬸被薑檸直率的行為弄得哭笑不得，也不推拒了，爽朗開口，“行，以後我跟閨女你一起。”

薑檸歇了會就忙著去采艾草，扭不過陸嬸也要跟著去，薑檸勸阻，陸嬸不想白白拿錢，薑檸隻能妥協。

薑檸走到艾草生長的地方，見陸嬸隻是喘氣咳了幾下，才放下心來。

艾草摘回去隻要嫩芽，薑檸這次拿著麻袋來裝艾草，她和陸嬸兩人摘了兩大麻袋艾草，又扯了不少箬葉，太陽落下，山裡颳起風來，兩人才往回走。

回到家薑檸還行，陸嬸腰有點酸，薑檸怕她累倒，勸她歇著，自己馬不停蹄地把艾草摘去硬梗，清洗乾淨。

處理完，晚霞照進屋裡，陸爍高大的身影迎著夕陽，拎著兩隻野兔走進屋子。

薑檸眼神放光地看野兔，好幾天冇吃肉了，咽咽口水，她埋頭估量艾草要配多少大米，想了好久，才發現缺少磨米漿的磨，薑檸冇再關注野兔，朝陸嬸那走去。

薑檸火急火燎地比劃完，陸嬸反倒笑著告訴她，家裡有磨，村裡有共用的磨，陸家離村裡遠，總是排不上用，陸爍就給家裡買了個，薑檸放下心來。

走出房間，陸爍正在處理野兔，薑檸眨眨眼，不拿去賣嗎？

她這樣想，也問了出來，陸爍動作一頓，語氣平淡，“這隻死了，明早賣肉不好。”

薑檸杏眼蹭的一亮，等陸爍處理好野兔，搶著要去燒菜，陸爍由她去了。

兔肉不多，薑檸把兔肉切小丁，用鹽、酒、蔥薑去腥醃製，熱鍋涼油加入蔥白薑炒出香味，兔肉下鍋翻炒，每一粒兔丁都裹上料的香味，顏色變白，加醬油調色，糖提鮮。考慮冇有辣椒，薑檸嗆炒醬，跟兔肉一起煸炒，整個院子裡都是兔丁的香味。

按母親吩咐在清洗石磨的陸爍聞到這股霸道的香味，動作一滯，眼神微動，以前怎麼冇聽薑父說過薑檸擅廚藝。

晚飯還是雜糧饅頭、馬齒覓粥配乾煸兔丁，少了辣椒和花椒，薑檸還有幾分遺憾，不能做麻辣兔丁。

陸嬸倒是聞到這股味道就忍不住了，這也太香了，兔丁配饅頭，她吃了三個大饅頭，粥裡加一勺兔丁，平時喝膩的粥香得掉牙。

陸爍冇說話，手又向饅頭伸去，往常他就吃六個饅頭，兩碗粥，今天已經吃七個還覺得想吃。

薑檸見他們埋頭吃得開心，冇有辣椒那點小遺憾也冇了。

夜晚，薑檸把米泡著，講了她想早起做艾草青團，這樣去賣還能有點熱氣，她今天回來跟趕騾車的李叔說好，明天給他五文錢，他早早到村口等自己。

陸爍聽薑檸天冇亮就要跟著李叔去鎮上，看著薑檸一臉無所知的樣子，皺皺眉，陸嬸聽薑檸說完，拍了薑檸一下。

薑檸一臉茫然地看陸嬸，陸嬸見薑檸一副冇開竅的樣子，想了想，“陸爍跟你們一起去，那石磨也讓他來推，你這忙了一天，我們不能指著你一個人掙錢。”

有人出力，薑檸樂得輕鬆，隻是陸爍一向冷著個臉，她怕他不願意。

陸爍麵色冇什麼變化，點點頭算是應下。

商量好，幾人早早歇下。

陸家，夜色還深，薑檸打著哈欠來到廚房，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在廚房裡忙活，薑檸眼角帶淚的看著埋頭推磨的陸爍，暖黃的光芒下，陸爍一貫冷冽的臉都帶上幾分暖意。

薑檸回神，立馬走進去燒火，鍋中水已燒開，薑檸看向陸爍，陸爍見她看過來，表情未變，“不知道怎麼煮，冇放進鍋裡。”

薑檸眨眨眼，明白陸爍誤會了，笑笑，“我起晚了，謝謝陸大哥。”

薑檸轉身忙活煮艾葉，陸爍被她直白的稱呼弄得動作頓了頓，眼神懷疑地看忙碌的薑檸。

以前自家父親和薑父冇少一起喝酒，偶爾也見到過薑檸，薑檸對周秀才以外的人從來都是沉默，不說話，也不親近，現下怎麼改性子了。

薑檸夾了根艾葉，一捏就斷，撈起艾葉放入涼水浸泡，過來的陸嬸把烤過的花生混著糖細細碾碎。薑檸把蒸好的紅豆攪成紅豆泥，加入一小塊糖。

第一次做，薑檸隻準備花生和紅豆餡。

陸爍的米漿磨好，薑檸把艾葉團成團，放入石磨，陸爍繼續推磨，磨成汁。

薑檸往鍋裡抹油，倒入米漿和艾草，混合攪拌成團，放涼撈出揉搓，薑檸和陸母揉出一百個劑子，看著滿滿兩簸箕的青團，薑檸終於有幾分緊張感。

薑檸紅豆和花生餡各包了五十個，翠綠色的青團揉得圓圓滾滾，有拳頭那麼大，放在分好的箬葉上，上鍋一鍋就蒸好。

青團出鍋，薑檸撿了個先遞給陸嬸，笑著說，“嬸，先嚐嘗味，青團放涼點口感會有點韌勁，吃著更好吃。”

陸嬸咬了一口，糰子清香帶點澀，紅豆餡香甜細膩，中和了糰子的澀味，一口咬下去全是清甜，米漿做出的糰子口感軟軟糯糯的，彆有一番風味。得了陸嬸的評價，薑檸緊張散去幾分。

幾人把籃子和揹簍放上騾車，薑檸坐上騾車，陸爍拎著野兔在旁步行。

薑檸去了昨日賣野菜的巷子，陸爍和她一起拎籃子到巷子口，拎著野兔離開。

巷子人群密集起來，薑檸開始叫賣，這裡以前冇聽過青團，艾草倒是知道，苦的，路過的人一聽就冇興趣。

薑檸也不急，笑吟吟看幾個小孩在不遠處看自己，拿出一個紅豆味的青團分成十來份，邊叫喚著青團試吃，邊朝小孩招招手。

帶頭的小孩率先朝薑檸這邊走過來，她蹲下身，把分好放在箬葉上的青團遞過去。

領頭的小孩拿了，其餘小孩也跟著拿一小塊，幾個小孩吃著散開，薑檸又分出一個紅豆味的青團，繼續叫賣。

有昨日買野菜的人認出薑檸，薑檸穿著麻布粗衣，生得好看，說話更是笑吟吟的，想叫人忘記也難。

對方好奇道，“小娘子今日不賣野菜？”

薑檸笑著應了，“今個做了外地的吃食，嬸不介意的話來免費嚐個味。”順手遞了塊試吃過去，來人一愣，倒是第一次見這般做生意的。

涼了的青團軟糯中帶點韌性，還有股甜味，口感和胡餅、油糍完全不一樣，是好吃的。來人一吃就知道，這裡麵還放了糖，有心想買又怕價格貴，麵色猶豫。

薑檸看清對方的猶豫，笑著換說辭，“三文一個，艾草青團，免費試吃。”

對方一聽三文一個，比綠豆糕大多了，隻要三文，直接要了一個，薑檸問要什麼口味。

那人一聽還有花生味，又加了一個，總算開張了，薑檸微微鬆口氣，輕輕活動下笑僵的臉頰。

路過的人見有人買，也湊過來，試吃的大多都買一個兩個。

前一波試吃的小孩也拉著父母來買了不少，薑檸賣了兩刻鐘，一大半青團都賣完了，口味能適應，她對賣吃食多了幾分信心。

她估摸著這條巷子賣得差不多，正準備往另一條巷子去，幾個身影突然遮住日光擋在她麵前。

地上冇拎起的籃子被一隻腳踹翻，飛出去撞在牆上，裡麵的青團灑了一地。

-”薑檸杏眼蹭的一亮，等陸爍處理好野兔，搶著要去燒菜，陸爍由她去了。兔肉不多，薑檸把兔肉切小丁，用鹽、酒、蔥薑去腥醃製，熱鍋涼油加入蔥白薑炒出香味，兔肉下鍋翻炒，每一粒兔丁都裹上料的香味，顏色變白，加醬油調色，糖提鮮。考慮冇有辣椒，薑檸嗆炒醬，跟兔肉一起煸炒，整個院子裡都是兔丁的香味。按母親吩咐在清洗石磨的陸爍聞到這股霸道的香味，動作一滯，眼神微動，以前怎麼冇聽薑父說過薑檸擅廚藝。晚飯還是雜糧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