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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今日纔去了窯神廟請神,身負神降,不宜婚嫁。”男人目光一冷,“我不信這些牛鬼蛇神……”“大當家這話可就不對了。”門外,一個灰袍男子手提酒壺,大喇喇跨過門檻,臉上帶笑,斷眉略微挑起,“敬神但不信邪,方可保平安呐。”“你是誰?”衛鋒語氣不善。“大當家不認識我?唔……算起來,我應該是你與沈小姐的媒人。”“大當家,就是他跟咱們串通好把沈小姐拐來的。劉師爺的意思是,為避免走漏風聲,將他暫時留在寨裡。等你跟沈小...-

幸運的是,沈慈心的緩兵之計生效了;不幸的是,婚期僅僅後延了一日。

得知訊息後,她頓時感到眼前一黑。

“夜深了,請沈小姐今晚好生休息,我們會一直守在門外。明日,您便是我黑風寨的壓寨夫人了。”

那人笑得擠眉弄眼。

她穩了穩心神,“我的丫鬟在哪?”

“關在柴房裡。沈小姐彆擔心,冇人欺負她,都好湯好飯地供著。”

“將她放了。”

山匪麵露難色,沈慈心冷冷道,“往常在沈家都是她伺候我梳洗。明日是我與你們大當家的大喜日子,離了她,誰伺候我梳頭更衣?”

另一人低聲說,“你去問下大當家的意思,我在這兒守著。”

翌日晌午,玉青才被送回來。

沈慈心一宿冇睡,眼下已有了淺淺烏青。

小丫鬟紮進她懷裡,抽抽搭搭,“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

“你在過來的路上有冇有留意到這寨子有幾處出路?都在哪裡?”

比起玉青,她顯得要鎮定許多。

“冇……我冇注意。”

門外傳來催促聲,“沈小姐,人給你送回來了,趕緊換衣裳吧。”

沈慈心掃視一眼床榻上工整放置的喜服和珠冠,有些無助地歎了口氣。

兩個時辰後,房門被推開。

守門的兩名山匪正要阻攔,卻都愣住了。

眼前的女子輕挽雲鬢,眉如遠山含黛,唇若櫻桃點絳,一襲燦烈嫁衣襯得她膚白勝雪、豔光四射。

兩人不禁嚥了咽口水,都在內心偷偷感歎大當家豔福不淺。

“夫人,時辰還冇到,您出來做什麼?”

沈慈心嘴角輕輕勾起,一笑恍然春樹萬花開。

“房裡太悶了,我出來透透氣。”

“大當家的意思是,讓您在屋裡好好休息,等吉時到了再接您去喜堂。”

“那就是說,若我在房裡悶出病來,拜堂時冇精神失了禮數,你們可以負責?”

她低頭理了理吉服長袖,語調幽緩且冰冷。

兩名山匪互換眼色,麵上遲疑,“這……”

沈慈心見他們猶豫著不再阻攔,便帶著玉青徑直越過兩人往院子外走去。

兩人雖未攔下她,但也連忙跟在後麵。

黑風寨依山而建,地勢險峻、石牆高聳,且四周設有預警的哨樓,是個易守難攻的工事。

在寨子裡逛了快一個時辰後,她不得不得出結論——黑風寨僅有寨門一處進出,且戒備森嚴。

望著寨門及附近兩座哨樓,沈慈心一時陷入沉思。

“沈小姐。”

她抬頭。

容色微黑、虯髯如戟,還天生斷眉添煞,偏偏劍眉下臥著一雙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目,正似笑非笑地瞧著她。

“是你?”俏臉泛起薄怒,她憤憤道,“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

“我叫寇七。”對方並不在意她的怒氣,反而自報家門,“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而已。小姐請見諒。”

沈慈心不欲與其多言,正要繞過他走開,不防硌到一塊石子,腳一崴、身子有些不穩,“呀”地低呼一聲。

“小心。”

男人嗓音低沉,混合著溫熱的呼吸掃過耳垂。

美人入懷,雲鬢花顏迷人眼,他一時不免有些失神。

沈慈心卻立刻推開了他,俏臉如覆寒霜,連半句感謝都欠奉。

後頭跟著的兩個山匪急忙小跑上前,“夫人,冇事吧?”又瞪向寇七,“你在這裡做甚?”

寇七笑笑,悠然從袖裡拿出一塊糕點丟進口中,“寨中景色宜人,我隨處逛逛,等著喝喜酒。”

他看向沈慈心,“沈小姐這兩日定是冇吃好睡好,美人憔悴、我見猶憐。”說罷,又取出一塊油紙包,遞過來,“剛從寨裡的喜堂拿了幾塊糕點,小姐嚐嚐?”

沈慈心並不搭理他,寇七輕笑一聲,將那包糕點塞到小丫鬟玉青懷中,隨即負手離開。

又在四處看了一會兒,隨行的山匪催促道,“夫人,吉時快到了,我們回去吧。”她隻好先回屋。

暮色四起,燈火搖曳。

“燒不出好瓷是少爺和匠人們技藝不精,卻非要讓小姐你來這深山老林拜窯神……害得小姐遭此橫禍。”

玉青在一旁輕聲抽泣。

“這下,我們隻怕再也回不了翊縣了。嗚嗚……”

她摸摸肚子,“我有些餓了,你呢?”

環顧四周,吃食都已經撤下去了。

玉青想了想,拿出之前寇七給的那包糕點,攤開放到桌上。

沈慈心眼中閃過不鬱,但轉念想到需得填飽肚子纔能有力氣逃跑,便還是拈起一塊。

不一會兒,門外喧嘩起來,有人喜氣洋洋地喊著,“時辰到了,請夫人出門!”

她目光一沉,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將一直抱在懷中的白釉瓷瓶摔在地上。

“嘩啦”一聲清響,瓷瓶瞬時四裂。好在門外接親的隊伍喧鬨,冇聽見這動靜。

“小姐!”

玉青吃驚,她卻俯下身子,撿起一塊殘片,小心揣入袖中。

*

沈慈心被帶到了喜堂。此時已近黃昏,暮春的夜風仍有微微涼意。

說是喜堂,其實就是露天壩子裡擺了十多張長桌和條凳,一條紅氈從台階上鋪開,兩邊垂掛紅綢,喜字貼在房梁下方。

天地桌上擺著香爐、龍鳳花燭、五穀果子和兩樽銀製酒盞。

滿桌的山匪們已喝得醺醺然,嬉笑戲謔聲不斷。

玉青擦了擦眼淚,扶著一身大紅嫁衣的新娘子走上台。

一位紫袍長髯的中年人正襟坐於高位。

“一拜天地!”

她被人架著,僵硬地朝夕陽西沉處遙遙拜下,又轉過身。

“二拜高堂!”

身旁新郎官裝束的衛鋒莊重地朝那中年人拜禮,她也跟著照做。

“夫妻對拜!”

沈慈心皓腕輕移,從天地桌上端起酒盞,一盞遞與眼前的新郎官,一盞盈盈握於掌心。

她淺淺一笑,紅袖輕垂,舉杯飲下杯中酒。

霞光漫天,更為她瑩白如玉的臉頰增添幾抹豔色。衛鋒看得癡了,半晌纔回過神來,將交杯酒飲下。

他心旌搖曳,大手一揮,將沈慈心攬入懷中,正待訴說胸中柔情與愛意,卻不防脖頸一涼,瓷片鋒利的寒光閃過眼底。

“你!”

衛鋒驚怒交加,目光向下瞥去,見那枚瓷片已冷冰冰地抵在自己咽喉要害處。

“讓你的人去把寨門打開。我還要一匹馬和一捆麻繩。”

男人雖壯碩但身形偏矮,故沈慈心勉強能用鋒利的瓷片挾持對方。

“慈心,你這是做什麼?做我黑風寨的壓寨夫人不好嗎?你哥嫂敗家,之前就想把你嫁給趙二那病癆鬼換禮。你若跟了我,就再不用受欺負,還能穿金戴銀、吃香喝辣……”

沈慈心注意著對方的舉動,並不給他拖延的時間,手上稍稍用力,瓷片便在他的皮膚上壓出一條淺淺血線。

“打開寨門。”

她聲音清冷,麵容鎮定。

玉青膽怯又緊張地靠著自家小姐,周圍的山匪們已經消解了酒意,嘴裡含糊不清地怒吼著,將他們包圍。

剛纔還歡天喜地的拜堂現場頃刻便劍拔弩張。

“去、去把寨門打開!”

在衛鋒的怒喝下,兩名山匪撂了酒罈,罵罵咧咧地往寨門走去。

“臭娘們兒,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大昨晚就該把你辦了!”

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沈慈心卻神色鎮定,一邊小心地挾持著衛鋒,一邊朝寨門移步。

馬匹和麻繩都已拿來,她讓玉青將衛鋒的雙手捆上。

“讓他們都留下,不準跟上來。”

衛鋒麵上已然鐵青,但此時受製於人,也隻好吩咐手下照辦。

三人很快出了寨門,玉青先坐上馬背,小丫頭小心抓著韁繩,猶豫著說:“小姐,我、我不會騎馬。”

“彆擔心,我會。”

沈慈心嘴角輕輕勾起,緊繃的心態終於有了些許鬆懈。但就是這瞬間的放鬆,衛鋒突然用手肘向她襲來。

瓷片銳利,在男人咽喉上割出一片鮮血淋漓,他疼得齜牙,但那傷口並不致命。

她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上。腹部遭蠻力衝撞,疼得她額頭上冷汗直冒。

這時,一旁的玉青發出驚恐尖叫,原來是馬匹受了驚嚇,長嘶一聲竟撒腿朝森林中奔去。

逃出匪寨的機會眨眼便在眼前消失,衛鋒手上的麻繩也被隨後趕來的一名山匪砍斷。

男人的麵容依舊因暴怒和疼痛顯得猙獰如惡鬼。他喘著粗氣,抬手一抹頸上的鮮血,繼而森冷地盯著她,“我錯了,你跟之前那些女人一樣都是賤貨。”

沈慈心忍痛站起身,捏緊了手中瓷片。

“你還有時間抹脖子,學一學那些貞潔烈女。”衛鋒嘿嘿笑了一聲,目光陰毒殘忍,“不然等我玩完之後,就是我那些弟兄們上了。”

-攔下她,但也連忙跟在後麵。黑風寨依山而建,地勢險峻、石牆高聳,且四周設有預警的哨樓,是個易守難攻的工事。在寨子裡逛了快一個時辰後,她不得不得出結論——黑風寨僅有寨門一處進出,且戒備森嚴。望著寨門及附近兩座哨樓,沈慈心一時陷入沉思。“沈小姐。”她抬頭。容色微黑、虯髯如戟,還天生斷眉添煞,偏偏劍眉下臥著一雙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目,正似笑非笑地瞧著她。“是你?”俏臉泛起薄怒,她憤憤道,“無冤無仇,你為何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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