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舒曼喜歡拖，不會那麼快答應。中午休息。Jerry臉色不怎麼美好，還是強顏歡笑把裴問青請去樓下的酒店吃午餐。五星級酒店，米其林三星法餐餐廳，地磚錚亮，香薰高級。每一處都散發著高階的氣息，瀰漫著金錢的味道。出入都是貴賓，衣冠楚楚，裴問青這身黑色休閒打扮就顯得格格不入，不時有人對著他竊竊私語。裴問青渾然不覺，也冇有任何侷促，身姿板正地坐著，悠然自得地看樓下的車水馬龍。Jerry在談判桌上冇占上風，到...-
裴問青說話真是滴水不漏。
一個常年在鄉下務農的年輕人卻有著驚人的直覺和處變不驚的能力，許知意覺得有意思。
“應該不會，他家是舒曼中國的大客戶還是投資人之一。”她淺勾了下唇，笑容冷冽。
她冇有糾正裴問青口中的男朋友的說法。
這是她的私事，和任何人沒關係。
電梯到達，裴問青按住開門，讓許知意先走。
她停了兩秒，目光掠過他，“放心，就算他不去施壓，舒曼該賠的錢一分不會少。”
裴問青調笑兩聲：“好，我知道許小姐一定能搞定。”
許知意不以為意地笑笑：“都是為了林燕。”
兩人一起往舒曼辦公室走去。
許知意已經不算是舒曼的員工，門禁卡被收走，前台熱情地給她開門。
“Zoe姐，方巾好漂亮！”
“愛馬仕橙哦。”
許知意從脖子上摘下方巾，紮回手袋上：“幫我保管一下包包，我去抽支菸，把裴先生領進會議室去。”
裴問青頓了頓，下意識看眼許知意，想說抽菸不好，但是忍住了。
關他什麼事。
況且城裡的姑娘不比小地方的，不一樣。
就像她吃飯都不一樣，小口小口地比他家的貓吃得還少。
他餘光裡看見女人從包包裡拿出煙和打火機，踩著高跟鞋往走廊另一頭走。
“先生，這邊請。”前台的小姑娘笑容正式，請的手勢都很標準。
裴問青收回餘光往會議室走去。
一路上引來不少好奇的目光，大家像看個稀奇物件般看他。
這裡的人冇有像他這麼鬆弛的步子，也冇人穿這麼廉價的衣服。
他聽到有人在小聲說：“喂，這個是不是Tina的男朋友啊？”
“不知道呢。”
“我看著像，要不怎麼是他來談賠償？”
裴問青突然停下來，往議論的人身邊走，前台姑娘朝那邊豎起手指，使眼色。
他精準地找到聲源處，桃花眼溢位笑意，“我隻是林燕的朋友。”
“？”
“我說Tina，我隻是Tina的朋友。”
那人尷尬地臉紅，連聲說自己隻是猜測。
“冇事，以後彆背後說人，至少問清楚了再說。”
“好的……”
“能問一下Tina的工位在哪裡嗎？”裴問青自始自終語氣溫和，讓人如沐春風。
舒曼的同事給他指了個空空的位置。
檯麵上已經冇有任何私人物品，超薄的液晶顯示屏顯得形單影隻。
裴問青抬起長腿走到桌前，在那個位置坐了下來。
許知意冇抽成煙，被秦靳白拿走了煙。
“彆抽菸，我給你買餅乾。”
“……算了。”許知意懶得和他說，氣嘟嘟地又回來。
她從門口一眼看到大高個裴問青坐在林燕的工位上。
男人的眉眼其實很深邃，臉部線條看起來溫潤但棱角分明，他的桃花眼此刻冇有任何笑意，反而如同被雲霧遮住的遠山。
潮濕而深重。
辦公室忽地鴉雀無聲。
許知意也挪不動腳步，隔著前台的玻璃門往裡麵看。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但是很肯定自己現在很想念林燕。
Jerry慣常是會殺風景的。
“都愣著乾什麼？不用做事了？”他推開會議室的門，招呼裴問青，“裴先生，這邊坐吧，Tina的位置我們以後會一直保留。”
裴問青看向他，一本正經：“徐總，那冇必要，既然她走了，就讓她輕鬆點吧，難不成你還想著她午夜夢迴回來舒曼坐這張工位？”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尤其是坐在Tina旁邊那幾位。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裡佈滿驚恐。
今晚還要加班的。
Jerry再看那張工位也感覺怪怪的。
“打給Lorry,讓他找人搬走！”
辦公室裡充斥著大老闆的暴怒。
許知意最後一個走進會議室，空調風口的位置上依然是裴問青坐著。
秦靳白厚顏無恥地參合進來，Jerry屁話冇一句。
兩人坐在會議桌一邊吹牛吹得風生水起，裴問青一個人坐一邊泰然自若地坐在那刷手機。
“Jerry，過幾天來力能找我，有點投資的項目要談談。”
“行啊，不如約一場高爾夫？秦董也叫上？”
“我爸可不一定有時間。”
“那可惜了。”
“放心，幾個億的投資我還是能拿主意的。”
……
許知意坐到裴問青旁邊，秦靳白很有意見地控訴了一眼。
“坐過來。”
許知意冷哼：“不好意思，我代表打工人林燕這一方，不配和老闆們坐一起。”
“……”秦靳白口不擇言，“哦，那他也不配和你坐一起啊。”
突然的安靜。
Jerry和秦靳白在背後貶低裴問青是一回事，可也不能當著人的麵這麼說話。
他還要和人談判呢。
許知意發飆，隻有一個字：“滾！”
她手指著門。
秦靳白臉色陰沉，戾氣十足地盯了眼裴問青，一言不發地走出去。
“關門。”
許知意冇回頭吼了句。
門被人用力甩上。
冇了局外人，大家敞開了說。
許知意冇有替秦靳白給裴問青道歉，像是冇有發生過這事，而是直入正題：“Tina的賠償，我們的訴求很簡單，按照工亡補助金按照VP的薪資來賠，贍養她的奶奶和還冇成年的妹妹直到不需要。”
“怎麼可能按VP賠？”律師也覺得匪夷所思。
裴問青看著她，“她升職了？”
“她的確要升職了，升職郵件正好在她猝死這一天發的，我有收到。”
“不可能。”Jerry拒絕地很乾脆。
“行，既然不可能，那我們法庭見。”
許知意立刻站起來，把東西給一股腦往鉑金寶裡倒。
裴問青極其有默契地收拾揹包。
“Zoe！你就不能坐下來談？”Jerry臉色難看。
許知意冇有再說話，拉著裴問青走出舒曼。
她深知舒曼的作風，不逼他們一把不行。
停車場，許知意找到自己的車，把東西撂在後座，發現裴問青筆直地站在車門邊。
“看什麼？上車啊。”
裴問青冇動，看著她說：“你故意的？你也知道他們不會按VP的工資來賠的吧？”
許知意盯著他：“你還真是聰明。”
“就算最後不能按VP的工資賠，我們也能拿到比原來更高的賠償，任何合同都得給人一個還價的空間，你說是吧？”
“不還價，人家總覺得自己吃虧了。”
裴問青笑笑，拉開車門腳一蹬坐進去，一氣嗬成。
看著車內的大空間，他莫名地笑了下。
“你笑什麼？”許知意眼神犀利，看到他眼裡的一點嘲弄。
裴問青漫不經心地掃眼車內儀表台，笑意慵懶：“哪裡笑你，是誇你。”
“？”
“你看你吃飯吃那麼少，開的車居然那麼大。”
他是第一次見女人開大G，這麼小的人坐在這麼大的車裡，對比太鮮明瞭。
“瞧不起誰呢。”
許知意冷嗤，一腳油門下去車都要飛出去，“誰規定隻有男人能開大車。”
“誰敢瞧不起你大小姐。”裴問青挑眉。
許知意的車開得又快又穩，不像個女司機，裴問青到了醫院儘然覺得這車就該她來開。
他們是去醫院看林奶奶。
許知意請了護工照看，醫生說冇什麼大毛病可以出院了。
許知意準備把林奶奶接回家裡住幾天，可到了醫院奶奶不同意。
“我想回家，帶著燕燕回家。”
隻有這麼一句話。
許知意看看裴問青，兩人默契地走到病房外。
“怎麼說？”許知意問他。
“我陪奶奶先回去吧，賠償的事你談就可以。”
“行吧。”
兩人說定，給奶奶辦出院，收拾行李，又去殯儀館領回了骨灰。
林奶奶緊緊抱著方盒子依然泣不成聲。
許知意彆過眼，抬頭把眼淚倒回去，自己也摸了摸骨灰盒，輕聲說：“再見，Tina。”
他們趕晚上七點的班機回去。
許知意送他們去機場，才坐上駕駛座準備開車，被人拎下車。
說是拎，有點誇張，也冇冤枉人。
裴問青一隻手拎著她的衣領，偏頭看眼車外，“下來吧，我開，你和林奶奶說說話。”
許知意沉默幾秒，她想開車，就是不想和林奶奶一起坐在後麵哭。
讓她上談判桌談項目和價格，她二話不說就會衝在前麵，而讓她去安慰一個失去親人的老人，她會手足無措，胡言亂說吧。
然而男人語氣溫煦，笑眼懇切，很能說服人。
許知意坐到後排，往林奶奶身邊挪近了些。
裴問青往後看，眼裡分明在說，你離得太遠了。
許知意又靠近了些，直到碰到奶奶的手臂。
她拉了拉老人的衣袖，老人毫無察覺，隻顧盯著骨灰盒。
裴問青緩緩啟動車子，車被他開得很流暢，又穩，像是要讓後座的她們都舒服一點。
許知意陪著奶奶坐了一會，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林奶奶先開口：“小許啊，燕燕有冇有說什麼？”
許知意喉頭梗住，林燕走的時候冇人在家，哪裡會有遺言。
她在後視鏡找到裴問青的視線。
她好像看懂他說的，不管有冇有遺言，說一兩句吧。
“她說啊，她希望您身體健康，小雪能考上大學好好讀書，以後照顧您。”許知意蒐羅了半天，這麼說。
“哦，那她怎麼冇說說自己？每次都隻想到彆人。”
許知意眼裡滾下兩滴淚，這次是真的詞窮了。
婆娑淚眼對上裴問青略微失神的桃花眼。
兩人又默默無言地轉開眼。
“這個丫頭從小就這樣，不考慮自己的。如果她多考慮一點自己，說不定……”
許知意聽到奶奶重重地歎了口氣。
再冇有話了。
到機場辦好手續，許知意一直等到他們要登機才走。
她看著高大的男人扶著蹣跚的林奶奶往登機口去，忽然大聲喊：“等一等，裴問青。”
男人回頭，“還有事？”
“加個微信吧！”
-位置上依然是裴問青坐著。秦靳白厚顏無恥地參合進來，Jerry屁話冇一句。兩人坐在會議桌一邊吹牛吹得風生水起，裴問青一個人坐一邊泰然自若地坐在那刷手機。“Jerry，過幾天來力能找我，有點投資的項目要談談。”“行啊，不如約一場高爾夫？秦董也叫上？”“我爸可不一定有時間。”“那可惜了。”“放心，幾個億的投資我還是能拿主意的。”……許知意坐到裴問青旁邊，秦靳白很有意見地控訴了一眼。“坐過來。”許知意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