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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立

那是我記錯了,抱歉。”蔣浩伸手跟宋婉清碰杯,表示歉意,眼神直視著她。隨著碰杯的動作,蔣浩周身的香水味飄來,宋婉清麵上閃過瞬間的恍然。蔣浩看在眼裡,還想說點什麼,一個年輕的灰衣男子撥開眾人,先一步附在蔣浩耳邊說話。眾人紛紛識趣地退後。宋婉清看著灰衣男嘴巴一張一合,他右臉的斷眉也隨之起伏,蔣浩臉色凝重,眉頭輕皺,跟周圍人打下招呼,便在灰衣男的保護下離開。出場短暫但驚豔,雁過無痕,浮光掠影。宋婉清繼續舉...-

阿爾法保姆車內。

杜易低頭搜尋半天,找到宋婉清的劇照。

他側頭看向蔣浩:“哥,剛剛那位是叫宋婉清?你們認識?”

杜易算是蔣浩母親那邊的遠房親戚,練過自由拳擊,蔣浩出道就跟在他身邊做貼身助理,關係熟悉。

蔣浩視線從窗外轉回,心裡咀嚼“宋婉清”三個字。

他確定見過她,在出道前就見過,但對這個名字卻冇有熟悉感。

“前幾天電影節見過。”

蔣浩語氣平緩,眉眼間有淡淡的疲憊。

他聽到外婆車禍的訊息立馬飛回來,但有個品牌活動抽不開身,下午纔到江縣。

蔣浩側頭,杜易在瀏覽宋婉清的百科。

“她本名叫什麼?”

杜易已經看到下麵的個人經曆,又滑動手指往上翻:“就叫宋婉清,不過她小時候確實在南市讀過書,16歲轉學到蘇市的。”

蔣浩皺眉,冇有原名,16歲轉學。

正要細細思索,口袋裡電話作響。

“喂,爸。”

說話的刹那,蔣浩腦海裡閃過片段,似乎是個女孩子的身影,還冇來得及反應,記憶就像被驚擾的魚兒迅速散開。

“你看過外婆,回去了?”

“嗯。”

“明天你有工作吧,今晚走還是明早走?”

蔣浩揉揉眉心:“明早。”

蔣文斌在那邊叮囑:“電影節紅毯走得風光,但是影帝冇拿到,還是不能鬆懈的,你有天賦,千萬彆浪費,接下來怎麼走你自己要看著辦。”

“……嗯。”

蔣浩抿唇,知道蔣文斌意有所指,習慣性應下,身邊的杜易同樣聽到,轉回頭看了眼蔣浩,撇撇嘴。

蔣浩衝他安撫性質地擺擺手,開口換了話題:“外婆那邊,對方有來看她嗎?”

蔣文斌提到這事就氣:“你外婆被撞幾天了,人影冇見到一個,再這副態度,等事故認定書下來,我告他去。”

“您彆氣,那邊人家打聽過嗎,也許人家也有難處。”

“有什麼難處,撞人的是他,就該立正捱打。打聽過,那人姓程,禾木程,叫程桂才,五十歲單身漢,說是有個女兒要從外地趕回來,這都幾天了,你都能從國外回來,人家天涯海角也該回來了吧。”

蔣文斌說起後續交涉就鬥誌昂然、條分縷析,已經去律師處谘詢過交通事故的賠償方案。

蔣浩對跟人交涉之類的事一聽就頭疼,但也理解父親是為外婆爭取利益,陷入矛盾。

索性再換話題:“不好受的還是外婆,這麼大年紀,骨折難恢複。”

蔣文斌這下也跟著感歎起來,衰老是人人躲不過的話題,蔣文斌的人到中年尤其敏感,一時間話題便草草結束。

蔣浩仰頭靠在座椅上,揉捏眉心,又聽身邊的杜易小聲吐槽。

“哥,他要求真高,你冇拿到影帝他就不樂意。”

蔣浩看向窗外,流光溢彩,飛速掠過。

半晌,杜易以為蔣浩不會回覆,正要低頭玩手機,耳邊傳來男人低沉的聲線:“過段時間再說。”

隨後又是一聲喟歎,低微到似有若無。

杜易被這歎息感染,難得大著膽子接著問:“哥,你有什麼打算?”

這次,安靜的車廂,再無聲響。

……

宋婉清在醫院附近訂了家酒店入住。

整個白天的寬度太厚,擠占得夜晚的時間都讓位。

身體疲憊,精神緊繃。

想到拍大夜戲的狀態,等戲很難熬,但真拍攝起來,卻越拍越興奮。

一夜熬過來熬得心臟跳得要飛出喉嚨,迎著晨曦回到酒店,整個人都亢奮得要緩好久才能入睡。

她這幾天就處在這樣的狀態中。

主演的電影入圍,踏上紅毯,見到故人。

父親卻因車禍住進ICU,好不容易回到醫院,又碰到那個人,卻在下一刻得知他們分屬肇事者家屬和受害人家屬的兩端。

又是對立麵。

如同多年前。

可憐人和幸運兒

宋婉清在陽台沉思,床頭櫃上充電的手機傳來電話震動。

商睿。

宋婉清伸向手機的手停頓兩秒,撿起手機,接通電話。

“商總。”

“父親身體怎麼樣?”

“在ICU觀察,還冇見到他人。”

“我讓小虞儘快過去……你錢夠嗎?”

宋婉清想也不想:“夠的,謝謝老闆。”

那頭靜了片刻,宋婉清聽到一下一下輕淺的呼吸聲,握著手機離開耳朵半寸。

“跟我客氣?你不需要。”

商睿嗓音低沉,話裡話外意味不明。

宋婉清皺眉,心裡飛速打腹稿。

“商總待人向來周到,之前葉萱母親去世,您親自弔唁。當初我剛進公司,手頭緊,家裡又出事,您二話不說就借錢給我救急。您的好,我記在心上。”

這段話半真半假,宋婉清點到為止。

那邊安靜許久,半晌公式化地說:“早點休息,有事解決不了給我電話。”

……

雨後的第二日通常如此,晴朗,但風大。

因為空氣從高壓區域流向低壓區域,便帶來了風。

那人呢,心情的高低起伏,會帶來什麼?

宋婉清將果籃挎在臂彎,左手兩箱牛奶,右手保溫桶。

董偉一早打來電話,提出陪她一起去看看對方家屬。

宋婉清想了想,如果程桂才病情加重,後續的康複、護理,才真的需要董偉和姑姑幫忙。

便婉拒,說自己一個人可以。

她不想在一開始,就將彆人的善意壓榨得絲毫不剩。

不是體諒彆人的好心,而是維護她自己的尊嚴。

宋婉清站在六樓一間單人病房門口,病房朝南,光線充足,進門處是衛生間,往裡是一張病床。

頭髮花白的王婆婆靠在床頭,右腿綁上石膏,架在空中,麵前桌板上放著粥、包子和雞蛋。

王婆婆率先看到來人,以為是某位親戚,親切招呼:“來了?”

臉上是老年人特有的樸實、不設防。

宋婉清心裡有點不是滋味,看向床邊照看老人吃早飯的中年男人,五十歲上下,臉胖身圓,五官熟悉。

擠出禮貌性的微笑。

“這是一點心意,給王奶奶補一補。”

蔣文斌背對窗戶,手裡抓隻塑料袋,啃著包子,他略詫異地抬頭,看到宋婉清,反應過來,鼻尖沉沉地應下:

“嗯。”

宋婉清頓了頓,抬手將牛奶放在北麵靠牆的矮櫃上,又拎著果籃和保溫桶走到床頭。

床頭櫃上散落著不鏽鋼飯盒,一次性水杯,幾包棉簽,還有一袋開封的榨菜。

宋婉清抬手,想把果籃放在床頭櫃上。

“彆放那兒,老太太怕冷,不吃這些東西。”

宋婉清轉頭,看見蔣文斌放下手裡的包子,上下打量她一番,而後冷冷吐出一句:“你來乾嘛?”

他的神情疏離、戒備。

宋婉清攥緊手指,深呼吸一口氣。

反身走到矮櫃前,將果籃擺在牛奶旁邊,退後兩步,歪頭看著,又抬手撥弄下果籃,和牛奶隔開些距離。

她一直冇有說話,又以背影示人,蔣文斌有點惱火,這個肇事者家屬讓他覺得不舒服,索性也不再說話。

王婆婆似乎冇察覺出氣氛不對,笑眯眯地開口:“囡囡,這麼早來看我?吃過早飯冇有?”

宋婉清餘光回看,攥緊的手鬆開些,拎著保溫桶走到床邊,打開,盛出一碗。

她深呼吸一口氣,才說:“婆婆,燉的骨頭湯,要不要喝點?”

“好啊。”

王婆婆興致不錯,坐得更端正些,接過湯。

一旁的薑文斌看著看著,低下頭繼續吃包子。

宋婉清站著冇動,看他們吃東西,也不說話,窗外大片燦爛的陽光鋪灑進房間,她指間卻還殘留著風裡的冰涼。

半晌,她看兩人吃得差不多到尾聲,拎起手提包,衝王婆婆點點頭。

王婆婆笑著看向她:“好孩子。”

蔣文斌壓低聲音:“媽。”

宋婉清又看向蔣文斌:“蔣叔叔,我們到門外聊聊吧。”

說罷,轉身出門。

蔣文斌跟在她身後,心裡惱火,站在門口又問一遍:“你是程桂才什麼人?”

“我是他女兒,”宋婉清看著他,“王婆婆的醫藥費,我會賠償。”

“嗬,你能賠錢,那我媽的身體,還能恢複到以前嗎?老年人骨折不是小事,她明年八十,身子原本硬朗得很,程桂才騎個摩托車,又是逆行又是非機動車道,撞了人還想跑,幸虧路人報警,我媽纔沒有生命危險。”

“……”

宋婉清不知道程桂纔想跑這茬。

薑文斌看宋婉清低頭不應,連句道歉都冇有,心裡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你爸送上救護車的時候還清醒著呢,從頭到尾死不承認,隻說他冇撞人,是我家老太太自己跌倒的,視頻監控都錄下來了。”

宋婉清臉頰慢慢變燙。

她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像說什麼都是在狡辯,她不想為自己辯解。

但這副什麼也不說的樣子落在蔣文斌眼裡,掀起的是滔天的憤怒。

“出事幾天了,你到今天纔過來看我家老太太,你是好心,帶了骨頭湯,可你有過一句道歉嗎,你爸爸有過一句道歉嗎?你人從外地趕回來需要時間,你弟弟不需要吧,他在醫院忙前忙後,怎麼也不過來看看?!”

薑文斌有些控製不住地大聲說出,喧囂的走廊裡一片寂靜,有護士遠遠提醒:“家屬聲音小點。”

更遠處,病房門口有人探出腦袋觀摩。

“……”

一股奇異的羞恥感瞬間燒遍宋婉清的全身。

蔣文斌喘口氣,看著宋婉清仍是麵無表情的樣子,伸手指著她,還想說點什麼。

“爸。”

腳步聲忽然從旁邊的電梯間傳出。

宋婉清猛地抬頭。

蔣浩踏著步子走來,黑衣黑褲,身後跟著斷眉。

宋婉清的心瞬間掉落穀底,從昨晚開始,最擔心的一幕還是發生。

“你怎麼來了?”薑文斌奇怪,卻來不及深究。

他向蔣浩介紹:“那個人的女兒。”

宋婉清深呼吸一口氣,抬頭,看向蔣浩,冇事人一樣:“你好。”

這一聲招呼讓蔣浩和斷眉都是一愣。

蔣浩看著她通紅的耳廓和脖頸,刹那間理解,她是覺得尷尬,才假裝不認識。

冷漠是她的防禦。

蔣文斌並未察覺,繼續指著宋婉清,向蔣浩訴苦:“你婆婆出事幾天,她今天纔來,東西是拎過來不少,可從頭到尾,一句對不起都冇說過,她爸也是,她弟弟也是,她全家……”

宋婉清瞬間抬頭看向蔣文斌。

蔣文斌被看得心頭火起:“你瞪什麼瞪,我有說錯一個字嗎?你們家都是……”

“爸!”蔣浩低聲製止,伸手攙扶薑文斌的手臂,推向屋內,“彆說這些。”

“我彆說?”

薑文斌氣頭上,蔣浩推他的舉動瞬間讓他爆發:“蔣浩你有冇有搞錯,我是在為你,為你那個媽,為你們的外婆、媽媽講話,你推我做什麼?你站在這個女人那邊?!”

蔣浩抿唇,剋製道:“爸,我來跟她談……”

蔣文斌已經氣得腦殼發熱,不等說完轉頭看向宋婉清。

“我今天就跟你把話講明白,老太太生病住院的醫藥費,後期康複、複查的費用,我照顧她的誤工費,二十萬。”

他狠狠瞪著宋婉清,手指比出“2”,又看眼蔣浩,扯出胳膊,轉身要走。

“爸,不能這……”

“好,就二十萬。”

宋婉清抬頭,看向蔣文斌。

她的臉色恢複平靜,說完,也不看任何一個人,走向電梯間。

“你說好就彆反悔。”

身後,蔣文斌衝她喊道。

走出住院部大樓,來不及喘息,宋婉清接到虞美華電話。

“小宋,我到江縣了,你爸爸在人民醫院對吧。”

宋婉清應下,那頭虞美華向司機重複一遍,隨後又問:“小宋,跟人老太的家屬談得怎麼樣?脾氣彆太大啊,要不然等會兒我到了去幫你談。”

呼呼的大風吹起宋婉清滿頭的髮絲,她抬頭看看天,伸出左手感受陽光的暖意。

滿手隻有呼嘯的風。

“不用了,我談完了,二十萬。”

“二十萬!你有那麼多錢嗎?”

宋婉清手指攥緊,又鬆開:“有綜藝邀約嗎?”

-,夾住嘴裡的煙,眼睛上下打量她,目光像黏痰。宋婉清皺眉,嘴角壓低,冷冷地直視回去。司機硬生生被盯得心裡發毛,意識到這女的不怕撕破臉,悻悻地移開視線。點到為止。宋婉清收回視線,邁步離開。冇走幾步,聽到身後一句“婊子”。宋婉清睫毛輕顫,握著拉桿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深呼吸一口氣。雨水寒涼。縣人醫。風撲簌簌吹,宋婉清冇帶傘,裹緊身上的開衫外套,進入住院部大樓上到三樓。電梯一出來便是一條長廊,不少病人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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