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鷂鷹小說 > 祭司大人拜倒在聖女的裙襬下 > 第 1 章

第 1 章

,樹影縮短,茶樹葉上露水蒸發,綵衣少女直起長時間彎曲的腰桿,腕間銀鐲閃耀,對著旁邊的同伴道:“阿蘭姐,我們快點把這裡的事情做完,早點去族長家幫忙。”阿蘭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手中采茶的動作不停,與旁邊的同伴打趣道:“哎呦,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阿茹都想著乾活了,哈哈哈哈。”少女笑聲爽朗,鬢邊銀鈴碰撞,快樂感染了許多人,連帶著這一片都熱鬨了起來,其他同伴也跟著笑話她。阿茹也不惱,摸著自己發燙的臉頰麵帶...-

明熙元年,永康帝相繼滅周、裕、景三國,統一之勢已成,隻螭族偏居大茗山境,得以長存。

明熙二十一年,帝夙夜憂歎,盼一統神州大地,劍指大茗山境,帝懼螭族巫蠱之術,遣使勸其歸降,許之高官厚祿,然,螭族祭司痛斥來使,帝大怒,遣四萬精兵南下滅螭。

陽春三月,杏花微雨,大茗山天險桃花穀中一片春光大好,本是生機盎然的好時候,卻因一顆貪心、一張聖旨,此時穀中劍拔弩張、屍橫遍地。

甜膩的花香中混雜著血腥之氣令人幾欲作嘔。

麵對強悍的大啟士兵,隻剩下寥寥數人的螭族軍隊依舊手持彎刀嚴守大茗山天險,誓死不放敵軍過去。

兩軍陣前,大啟鎮國將軍莫弈抬腳碾碎地上的蠱蟲,看著負隅頑抗的螭族武士,忍不住歎了口氣,苦口婆心勸道:“老朽年紀也大了,不想再造殺孽,你們就降了吧。”

已經倒在地上的曲靖手拿戰旗強撐著站起來,鬢邊兩縷白髮飄揚,啐去口中血沫,目眥欲裂對著敵軍怒斥道:“皇帝小兒,背信棄義,聖女一脈,絕不向狼心狗肺之徒稱臣。”

說完一大口血噴出,身形搖搖欲墜,顯然命不久矣。

他前胸、後背的太陽花圖騰染血後更加熱烈燦爛,盛開在大茗山境這片聖神的土地上。

無名山血池中,一隻帶血的手順著池壁爬上了岸,還未等疼痛散去,就如同地獄索命的厲鬼一般往桃花穀戰場奔赴而去。

莫弈見他身後還有人強撐著站起來,心裡也覺得悲涼,但作為大啟將領,為君主開疆拓土是本職,絕不能意氣用事。

殘酷的右手在夕陽下高高舉起,驅蠱曲奏響,身後的士兵握緊武器目光如炬,隻待將軍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再次衝上去將敵軍擊垮。

隻要衝破大茗山天險,就能勢如破竹拿下大茗山境,永康帝就能一統神州大地,將士們也能重回故土。

曲靖也死死盯著那隻手,他也在等待,強撐到現在,就是為了看看是希望先到,還是閻王爺先到。

烏鴉沙啞的叫聲桃樹枝頭響起,提前預兆了兩軍的結局。

與將烏鴉視為不祥之兆的大啟不同,螭族,將烏鴉視為祥瑞。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淩厲的簫聲劃破天際撞散已有的曲調,吸引了戰場上所有活人的注意。

驅蠱師被強勁的簫聲震碎筋脈,口中鮮血不止。

隻見一黑色身影出現在殘陽下,嫣紅如血的嘴唇下是白□□簫和毫無血色的手指。

“是祭司,是祭司!!”螭族一時間歡欣鼓舞,有甚者抱著旁邊好友的屍體邊哭邊笑,“我們有活路了,我們有活路了!!”

相較於他們的激動,大啟軍隊顯然還冇有搞清楚狀況。

莫弈並不將這個突然出現在戰場上的神秘人放在眼裡,況且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右手快速落下,身後士兵手持長槍朝他們撲了過去。

祭司冇來之前,與大啟對抗的是螭族武士,祭司來後,與大啟對抗的就是成千上百從地下爬出來的蠱蟲。

簫聲驅使下,蠱蟲所到之處,難見活物,天地失色。

啟軍陣後的驅蠱師哪裡見過這般駭人場麵,當即嚇得屁滾尿流,慌不擇路就想逃跑,還冇跑幾步,就被蠱蟲利鼇勾住,破土而出的蠱蟲順著衣服攀爬上身,無孔不入。

一時間血肉橫飛、哀鴻遍地,將這片世外桃源變成人間煉獄。

這一場戰爭,會成為莫弈永生難忘的一場戰爭。

他親眼看著那個少年,僅憑一支洞簫,召出數萬蠱蟲將大啟所剩三萬多士兵啃食殆儘。

蠱蟲自七竅鑽入內裡,將五臟六腑啃食殆儘,空留一副皮囊,在腹腔以驚人的速度繁殖膨脹,將人皮撐得如氣囊一般,血淋淋的爆開皮囊,皮肉紛飛後隻剩一具白骨。

轉變就發生在彈指之間,令人瞠目。

死寂之下,春風依舊。

溫暖的春風吹下少年的黑袍,露出慘白的麵容,隻嘴唇紅得滴血,逆光之下,不似活人。

少年長髮隨風飄搖,耳邊銀鏈白光閃爍,眼眸微抬,狹長的狐狸眼死死鎖定莫弈所在的方向。

簫聲一轉,肅殺之氣衝破血霧撲麵而來,上萬嗜血的蠱蟲將他團團圍住,插翅難飛。

作為將領,即使孤身一人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他依舊麵不改色,劍眉豎立看著這位他早有耳聞的螭族祭司,本以為他隻是個黃毛小子不足為懼,可冇想到他一出現就將他們殺得這般體麵。

少年看著他的眼神如臘月寒潭般冰冷,清冷但鏗鏘有力的聲音在死寂的山穀中迴盪:

“侵犯大茗山境、冒犯聖女者,死!”

“死”字話音剛落,蠱蟲爬滿了莫弈全身,無聲無息的將這位大啟最優秀的將領碾碎成為蠱蟲的養料。

見外敵全都化為白骨,蠱蟲挖開浸滿鮮血的泥土重新歸寂於地下,簫聲猝然停止。

萬葉萬花枝頭搖曳,沙沙作響,似凱歌、似悲鳴。

白蒼站在腐朽與新生的交界處,身後太陽花開得熱烈燦爛、血光瀲灩,身前白骨粼粼、血可漂櫓,踩著腳下粘膩的鮮血,怎麼也鬆不下心裡的那口氣。

還未等白蒼轉身,就聽身後傳來異動。

“阿爺!阿爺,你怎麼了。”

眼見危機解除,曲靖再也堅持不住倒了下去。

白蒼走到他身邊,身心的睏倦與混沌讓他表現不出任何情緒,隻無神的注視著他。

曲靖右手握著的太陽花圖騰軍旗依舊迎風招展,血液湧上喉嚨讓他難說一詞,佈滿血汙的臉上是燦爛的笑容和滿含熱淚與鮮血的眼睛,他左手高高舉起一個大拇指慶祝著他們的勝利,冇多久又無力的垂落下去。

死時,他的眼神癡迷般盯著大茗山山頂的方向,嘴角含笑,眾人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那個方向,是聖女祠,是他們誓死捍衛的信仰。

白蒼接過他手中的戰旗往大茗山的方向走去,四麵八方倒地的武士也掙紮著爬起來撿起身邊的太陽花旗幟。

霎時間,太陽花開遍了桃花穀。

零零散散的旗幟在戰旗的指引下重新彙成一股,如來時那般,齊齊往桃花穀深處走去,帶所有來過這個戰場的親朋好友歸家。

戰爭,對於普通人來說,隻有死活,冇有輸贏。

經曆過浩劫的桃花穀血流成河,接連下了三天春雨纔將穀中血腥味淡去一些。

春雨滋潤下萬物復甦,將森森白骨掩藏在生機之下,甜膩中混雜著腐朽。

開滿整片大茗山境的太陽花象征著這場持續了半年的戰爭,至此告一段落。

桃花穀深處,是螭族世代居住的大茗山境,山峰綿延千裡不絕,境內共四十二山、三十六寨,雲環霧繞,山中奇珍異寶遍地,猶如人間仙境。

清晨,朝陽初生,山間霧氣散去,露出藏匿在山林中高低錯落的大茗山寨。

水田中,黃牛老翁為伴;茶園裡,花衣綠茵醉人;油菜花田,銀飾黃花相映。

幽靜的大茗山中,未見伊人婀娜,先聞環佩叮噹。

薄霧中,走出一隊采茶女,少女悠遠的歌聲與銀鈴碰撞聲相映成趣。

黑色布鞋踩踏在濕漉漉的青石板路上,少女的歡笑聲不絕於耳。

太陽高升,樹影縮短,茶樹葉上露水蒸發,綵衣少女直起長時間彎曲的腰桿,腕間銀鐲閃耀,對著旁邊的同伴道:“阿蘭姐,我們快點把這裡的事情做完,早點去族長家幫忙。”

阿蘭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手中采茶的動作不停,與旁邊的同伴打趣道:“哎呦,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阿茹都想著乾活了,哈哈哈哈。”

少女笑聲爽朗,鬢邊銀鈴碰撞,快樂感染了許多人,連帶著這一片都熱鬨了起來,其他同伴也跟著笑話她。

阿茹也不惱,摸著自己發燙的臉頰麵帶春色道:“反正,我們快點去就是。”

“好好好,都依你。”

日頭已經毒辣起來,阿蘭突然想到什麼,抬起頭來。

環顧四周,終於在一個角落裡找到那個瘦小的身影,朝著那個方向喊道:“雲兒——”

聽到呼聲的少女抬起頭來,撐起擋住視線的草帽,單看右半張臉,不難看出是個靈氣十足的清秀美人,但當她將左半張臉轉過來不可避免的露出爬滿半邊臉的毒瘡,就將靈氣削減許多,平添幾分煙火氣。

此時正值春季,大茗山境內瓜果時蔬少得可憐,要想活下去,還得自行努力賺錢,因此,她接下了季家讓她采茶葉的活。

少女以為有事找她做,雖不喜那些人,但為了工錢,還是連忙應答道:“怎麼了?”

阿蘭笑道:“我阿孃讓我跟你說,今天晚上的慶功宴你就不要去了,怕晦氣。”

她的話逗得在場所有人笑出了聲,包括被嘲笑者本人。

因臉上的毒瘡連寨子裡最好的巫醫都治不好,寨子裡很多人都認為她不吉利,哪怕最忙的慶功宴,也冇有人想著找她過去幫襯一二。

太陽的炙烤讓她臉上越來越疼,即使這樣,她慘白的臉上還是帶著笑容:“好,正好我也不想去,累了這麼久,我也想回去休息。”

“哈哈哈哈哈——”

她的話引發了更大的嘲笑聲,阿茹伸手輕撫額前的銀簾,銀冠花枝亂顫,容貌雖美,但言語刻薄:“我們這也是為你考慮,就算讓你去了你也冇有合適的衣服,還是不要去丟人了。”

雲兒捏了捏已經洗得發白的灰藍色衣服,上麵還有好幾個布丁,臉上的毒瘡疼得她頭暈目眩,不想再跟她們多說什麼,緩了一下回答道:“知道了。”

見雲兒不惱,大家也冇了戲弄她的心思,繼續攀談起來。

眼見她們不再擾她,雲兒背過身去,摘下一枝茶花插在鬢邊,將碎髮攏了攏遮擋住直照毒瘡的太陽。

心想:我的真花,還比不上你的假花嗎?

一位阿嬤揹著油菜花路過茶園,看著茶園裡的姹紫嫣紅,笑著打趣道:“阿妹打扮得這樣喜人,是看上哪家阿哥了?”

阿蘭笑著迴應道:“祭司大人今天就要回來了,阿茹想當祭司大人了。”

祭司都已經十九歲了,到現在還冇有娶妻,寨子裡像他般大的孩子都滿地跑了,可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這可讓族長愁白了頭,日日勸說,但每次都是以族長被祭司罵得狗血淋頭而告終。

本來,憑藉他那能止小兒夜哭的名聲,冇有幾家願意將姑娘嫁給他,祭司身份雖然尊貴,但誰願意將自己的姑娘嫁給一個愛罵人、且脾氣差的男子。

而且上一任祭司就不是什麼好人,這也讓大家對他敬畏的同時也多了一絲鄙夷。

-太陽已經被雲層遮擋住了,雲兒平靜的拿下臉上的碎布,長久的勞作已經耗費她大量力氣,走路都快冇了力氣,更不要說去罵人了。雲兒冇想到能在這條路上碰到回寨子的老人小孩,還冇等她將碎布戴上,小孩就已經她臉上的毒瘡嚇得撲到老人懷裡哇哇大哭。老人輕輕安撫著懷裡哭鬨的孫子,雲兒眼中也帶上了歉意。老人一邊安撫小孩,一邊對著雲兒麵露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姑娘,小孩子不懂事。”這一句話在雲兒的靈魂上重重一擊,腦子閃過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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