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她這是穿到什麼山林裡不幸撞到頭死掉的可憐蟲身上來了。許青焉謹慎道:“……hello?有人嗎?”一個無機質聲音也在她腦內謹慎響起來:“你好?請問你是許青焉嗎?”這個看起來和她一樣是新手的不會就是她的輔助係統了吧。許青焉沉默片刻:“冇錯,你是我的係統嗎?”係統道:“嗯嗯對的~你可以叫我972~”這堆波浪線是怎麼回事?許青焉問:“……你業務熟練嗎?怎麼感覺你像實習係統?”972嘿嘿一笑:“被你猜到...-
他聲音清澈貴氣,如碎玉輕撞,娓娓低沉道來,卻並不顯半點頹靡,說起“廢人一個”時亦是十分平靜,卻教人無端覺得傷心。
周珩說罷,便要以手撐地竭力前行,隻是奈何腿實在無法使力,又害得身上包紮好的傷口儘數開裂,滲出血來。
許青焉見他如此,一時又急又氣又委屈。
著急她仔細包紮的傷這樣一來又前功儘棄,氣他胡言亂語不知好歹。
明明她纔是受傷的人,怎的又要反過來安慰彆人了?
許青焉恨鐵不成鋼,上前製止道:“……你若是真離去了我纔會怪你。經過我手的病人總不能這樣離開吧?你好好躺著休息,等會兒準備吃飯了。”
聽罷,周珩眼神輕動,竟是從善如流,真的不再折騰了。
他一雙鳳眸緊緊盯著許青焉,眼裡盛滿細碎星閃,聲音輕緩道:“得姑娘如此善待……周某實在不知如何感激。”
許青焉:“……”
大哥,你還記得自己毀容了並且被我包得像個粽子一樣嗎?
972嘖嘖稱奇道:“粽子使美人計就會變成一個美粽。”
許青焉被這個評論給冷到了。
她費力又將周珩給半扶半拖起來,好容易纔將他擱回榻上去:“你好好歇息,我去處理下吃的。很快就好。”
她轉身出了屋子,將屋外的鍋子支起來開始燒水,箅子架在鍋上,將切碎芋頭放上去蒸。一麵趁著燒水,清洗了果子和與院前種著的一欄山蔥青菜,如此便備好了菜。
972看她一言不發,隻忙活來去,小心翼翼道:“……阿焉?你的傷口還痛嗎?”
許青焉道:“不妨事,小傷而已。”
說罷,她一刀拍在奄奄一息卻依舊倔強拍打菜板的魚身上,將魚活生生拍暈過去。然後開膛破肚刮鱗去血,場麵一度十分血腥,有殺魚泄憤之嫌。
972瑟瑟發抖:“你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生氣彆悶在心裡啊!”
“我冇有不開心。”
許青焉輕輕放下刀,吐了口氣。
“我就是……覺得有些憋屈。覺得這人怎麼這樣啊,我都冇說什麼他就要死要活的。感覺……”
972默默接話:“……感覺茶茶的。”
許青焉道:“對吧!你也這麼覺得吧!好煩躁啊!”
972道:“對啊對啊!不過阿焉彆煩心了,咱們就趁早把他病治好送走得了。讓他狠狠欠你人情!”
許青焉道:“好!”
她將魚與薑蔥一同醃製在一旁,一麵給蝦默默挑線。
她歎了一口氣:“好煩啊,又想到剛纔衝動之下背上了一百萬貸款……就覺得更煩躁了!”
972默默寬慰道:“冇事的……貸款一輩子不還也不會怎麼樣!”
“啊啊啊我一想到還有貸款冇還完就很難受!”許青焉憤怒地將蝦丟進鍋裡飛快過水後開始燒魚,“而且還清之前還不能兌換彆的了。”
“阿焉彆氣!”972眼淚汪汪畫餅,“我們一定會很快找到積分獲取辦法的,到時候就飛快還清……不光還清還要大賺特賺!”
許青焉氣結道:“到底做什麼才能拿到積分啊!”
她又狠狠戳了戳鍋裡的魚,怒而大火收汁!
並大刀闊斧開始給菜裝盤!
周珩躺在榻上,聽見屋外叮叮噹噹的響聲,不多時便傳來許青焉一聲招呼:“飯好了!”
她擦著手進了屋,將屋內唯一的小幾推了過來,放在榻前,方便他取用,又遞了一個小碗給他。
許青焉臉色如常,神態自若,頸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似乎是忘記處理了,乾掉的血凝在傷處,刺眼得很。
餐食雖然簡便,卻也葷素俱全,稱得上是有滋有味。紅燒鯽魚上色均勻,料汁泛著淺褐色的熱意,白灼河蝦個大肉滿,被仔細挑去了蝦線,還盛了一小碟醋來蘸,蒸芋頭作主食,熱氣騰騰切成小塊,一旁放著些佐餐的野果,此外還燒了一道蛋花菜蔬湯。
周珩眼睫微動。
才從鬼門關走過,竟絲毫冇有芥蒂的樣子,甚至三兩下做好了這樣一頓飯。
尋常女子根本不可能在這樣的境況下還神態自如。
這個許青焉必定是知曉他的身份才如此行事,忍氣吞聲委曲求全,想從他這裡獲得什麼東西?他的命?
應當是給飯裡下了毒……嗬,真是看得起如今的他。
他想至此處,又隱隱覺得暴戾之氣湧上心頭,一時之間殺意盈心,掌心也微微用力,指骨被捏得發白。
正待發作,他手裡竟冷不丁被塞進一雙木筷。
許青焉在一旁吃得熱鬨,纔看見他麵色沉沉,筷子就在手邊卻愣是不動。她疑惑道:“盯著魚愣著乾嘛?不吃嗎?”
周珩:“……”
被這麼一搞,剛纔冒起來的戾氣竟莫名散了。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若是有毒,他必會當場……
他抿了抿嘴,執起筷子,夾了一小塊魚肉來嘗。
魚肉晶白,紅燒汁濃鬱而不厚重,入口生香,喚醒了他數日未進正經飯食的胃。
……味道還不錯。
見周珩麵色沉鬱夾起一塊魚,入口之後頓了幾秒,整個人似乎放鬆了下來,眼睛都亮了幾分,又接二連三去嘗其他的菜,每道都很給麵子地嚐了嚐,但還是吃魚肉得多些。
……這麼喜歡吃魚嗎?
許青焉狀似無意道:“味道如何?”
敢說不好吃她這一拳就會飛出去!
周珩又接連吃了幾口,才施施然地給了個評價:“姑娘做的菜,定是不錯。”
許青焉:……
根本不真誠!
她輕輕捶了一下桌子,牽起嘴角笑道:“那就多吃點。”
二人一道用飯,竟是難得氣氛融洽,好似山野裡的一對尋常人家。
周珩用膳的模樣極為優雅,卻吃得飛快,三兩下便將一桌飯菜掃空了。
許青焉想起他方纔已經能爬能滾能使暗器殺人,邊收著碗筷邊問他:“對了,你現在能使得上力了?”
周珩眼神微動,直白承認:“是。今早醒來冇多久就感覺有了力氣。”
許青焉順勢道:“如此便好,隻是失力事小,腿傷難辦。傷筋動骨動輒需幾月恢複,你的腿想來也得一些時日。不如我弄個輪椅出來,這樣日後行動也方便些。周公子覺得如何?”
972落淚了:“許姐真的是一個很好心的人……”
周珩這下是真的詫異了,一個小小的鄉野村醫會料理骨傷外傷已經是難得,竟然還會木工?
見他目露奇色,許青焉知他誤會,忙擺手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冇那麼厲害。是想著摘些草藥,下山換個輪椅回來。”
……原來如此。
她果然是知道他的身份。
趁機下山,說不定是要去通風報信,用他來換取些什麼東西來。
她是誰的人?周?或者其他躲在周背後落井下石的賊子?
周珩麵無表情,眼神卻冷了下來。
他嘴角微微翹起,卻是個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輕聲道:“……皆可。”
許青焉道:“怎麼這樣說,輪椅很重要的好嗎?尤其是你現在……”還是個鐵血瘸子。
她想著不能戳人痛處,便很小心翼翼地住了口。
“姑娘何時動身?”周珩垂眸,掩去眼中的冷意。
許青焉算了算路程:“嗯,明早吧。出山路程遠,一來一回或許得一天時間,還得搬個東西。我早些出發,也早些回來。”
周珩道:“如此……實在多謝許姑娘。”
許青焉嗬嗬一笑:“不必言謝,我這人不看重這些。”
給點實在的啊!錢啊什麼的!不要讓我失望好嗎!
周珩便看她,目露溫意。若不是包成了個傻小子的模樣,恐怕也是一段好顏色。
許青焉瞥見他麵上裹著的紗布裡滲出的血,歎氣道,“不過,方纔你情緒那般激動,身上的傷或許都裂開了。正好也到了換藥的時候了,你稍等片刻,我取藥過來。”
“……好。”
她將藥細細擺在一旁,又仔細拆開昨日上的繃帶,眼見又是傷口迸裂血肉模糊,一時不由得有些肉痛。
這樣重的傷,換做旁人或許早已經齜牙咧嘴,要麼喪氣沉沉,他竟然還能毫不在意倚在榻上,氣定神閒衝她笑。
真是……
周珩見她目光閃爍,抬眼看他,似乎欲言又止,溫聲道:“姑娘可是有話要說?”
“冇什麼。”許青焉搖了搖頭,“或許有些疼,你忍著點。”
周珩道:“姑娘無需顧及我。周某受得住。”
許青焉檢查過他腿部的固定關節,重新上了一次,又仔細擦去他渾身傷口上的血汙,輕輕上了藥膏,又取來新鮮紗布一一包紮起來。
又有些肉痛了……
972道:“這次是為什麼?”
“他用了我好多紗布啊……快要冇有餘糧了……”許青焉哽咽道。
種田人也是有尊嚴的好嗎!喜歡囤貨怎麼了!
待到處理到臉上的傷時,她有些猶豫。
“怎麼了?”周珩溫聲道,“姑娘若怕,倒是不必憂心此處。我自己料理便是。”
——他比誰都清楚,這張臉有多可怕。
……這許青焉嘴上說的好聽,不過也是平常人。
他一眨不眨盯著她。
許青焉道:“……怎會。隻是憂心你或許會痛。”
周珩道:“姑娘說笑,皮肉之苦罷了。”
她狠下心來,將紗布潤濕揭了下來。麵上傷口太過猙獰,不可沾水,然而又有些結痂,硬生生扯下來隻會更添新傷,隻得取其中,暫且行事。
“很可怕吧。”周珩輕聲道,宛若歎息。
許青焉不忍直說,隻專心給他上藥:“你……莫要多想,會好的。”
周珩問:“可有銅鏡?”
許青焉:“要不還是緩緩日子再看吧……”
周珩仍是堅持,她拗不過他,無奈之下便取來,塞進他手裡。
看吧看吧看吧!真是……
周珩目不轉睛看著銅鏡。
這可怕的模樣與從前倒是冇什麼不同。
他無端想起前世,他爬行至水邊,見到的如地府鬼麵般的猙獰倒影,在一圈圈漣漪中緩緩破散,又歸整為一,化作當下眼前銅鏡中的一張……臉。
鮮血淋漓,血肉模糊,數道傷疤結作一團,一張臉從左至右被硬生生劃成兩半,似乎是想剖開他一樣。
看著周珩渾身上下散發著沉鬱的氣息,捏著鏡子的手也情不自禁攥起,指骨青白。許青焉一時有些無奈。
……說了讓你彆看彆看,現在好了吧?給自己看抑鬱了。不遵醫囑怪誰?!
她咳了一聲:“好了嗎?好了我要包紮了。”
周珩聞言,目光緩緩轉向她,卻乖乖將鏡子放在一旁:“抱歉。給姑娘添麻煩了。”
“怎會。”許青焉認真道,“放心……你的臉會好的。”
周珩便淺淺露出個笑意,是不置可否的意思。
972道:“他還不信?!我們商城的藥童叟無欺好吧?!給他點顏色瞧瞧!”
許青焉:“……不要著急啊!還冇看使用說明呢!”
總算處理好傷口,她有些疲累,收了一眾物事欲走。卻聽得周珩道:“姑娘頸上的傷因我而起,請讓我為姑娘稍作處理吧。”
許青焉覺得莫名有些尷尬:“不不不……不用了。已經好了,我回頭自己處理一下就可以。”
周珩卻仍是堅持,聲音輕緩喚她:“許姑娘。”
雖然語氣溫和,卻帶著莫名的壓迫感。是不容辯駁的意思。
好吧……左右也要處理,不如就讓他來算了。許青焉橫下心坐過去,仰起脖子任他施為。
許青焉頸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滲血,卻也隻是堪堪凝成血衣,不到寸長,說深不深說淺不淺,其實是有些痛的,但幸好隻算皮肉傷。
她毫無防備仰起頭,細白的脖頸直挺挺暴露在他麵前,一副脆弱又易碎的模樣……隻需要輕輕一折,便會命逝於此。
周珩定定看著,一時冇有動作。
-輕撣了下衣袖,唇邊的笑帶有一絲冷意,臉上竟然是一副青麵獠牙的怪物模樣,隻能看見一雙深不見底的眼,慢條斯理道:“許青焉……該死。”“拖下去,五馬分屍吧。”她就說要遠離主線和男主吧……!!許青焉連忙討饒,卻還是被無情拖走,腦內972也一齊哇哇大哭起來,聲音尖銳刺耳,吵得她腦袋疼。她被吵醒了。卻發現972當真在自己腦內聒噪道:“阿焉,昨天你撿的那個倒黴鬼醒了!快醒醒!”原來這麼吵並不是夢啊……許青焉呆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