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來接。這才安心地回了崗位。這裡的六月末正是炎熱的時候,即便自己這一身露膚度不低,還是在酒精作用下覺得難受。“Hello?”一道低沉的男音從葉翩頭頂傳來,有人走過來,停在葉翩麵前。從葉翩的角度,隻能看到一雙皮鞋。款式看起來像是某個B開頭品牌的一款牛津鞋,價格不菲。可惜出現在這種,不太適宜的時間地點,顯得有點古板老土。意識到他是在和自己對話,葉翩又迷迷糊糊地想,為什麼保安冇有攔住他?抬頭一看,這...-
“叮咚”,手裡的玻璃酒杯碰撞,葉翩一時不察,握著酒杯的手一鬆,差點潑自己一身。
另一個杯子的主人也是一驚,和她一起急匆匆地去扶,好在隻濺出一點,冇釀成大禍。
“Yvette,我們的大藝術家。”對方驚呼,更多的是調侃。“剛在州立美術館參完展還這麼心不在焉的,我們可都要生氣了。”
葉翩已經回過神把酒杯放好,親昵地去拍她的手,“怎麼會,隻是剛剛接了家裡的電話,有點走神。”
她今天穿了一件掐腰長裙,掛脖式的上身,露出白皙誘人的肩胛曲線,掐腰的設計顯出的腰身,窈窕玲瓏。
是葉翩一貫的風格。
一旁的亞裔朋友聽見這話湊過來,也和她碰了一杯,“Yvette想家了嗎?”
葉翩抿著嘴搖搖頭,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儘,舉動惹人側目而不覺。
耳邊好像還迴盪著方纔家裡打來那個電話裡,因為太久冇聽見而顯得陌生的聲音。
說出來的話比聲音還陌生。
葉翩一杯接一杯地往嘴裡灌,朋友問起來,都回答說今天高興,順便再碰個杯。
冇有人懷疑,因為今天對於葉翩,對於藝術家Yvette而言,是個毋庸置疑的好日子。
一個月前,她的一副油畫作品拍出了七百多萬港幣的高價,與此同時在恩師的人脈下她在頂級畫廊裡籌備了第一場個展,又接著受邀參展。
今晚正是和一眾朋友開的慶功派對。
可惜偏偏有人不讓她高興下去。
接電話那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孟兆生這個時間打來,好像也是喝了點酒。如果他不那麼急著邁入他的正題,也許葉翩還能分享兩句喜悅。
可惜他開口帶著責怪,“碩士畢業兩年也不知道回家。”
讓葉翩一下子沉默了,他接著自說自話:“這我都不管你,不過你差不多可以準備回來,爸爸物色了個非常合適的結婚對象。”
葉翩聽見這話倒並不驚訝,這不是孟兆生第一次提結婚。從本科畢業開始,孟兆生的每通電話裡都要提及回國結婚這種事。
她覺得好笑,但也是有點微醺,還有心情去問孟兆生怎麼個合適法。
“人家是瑞寧的接班人,碰到個這麼好的,怎麼不合適?”
“那不就是聯姻咯。”葉翩有點難以判定這事的真假,撐了一下酒吧的外牆,保安差點以為她要摔倒,還往這邊多看了兩眼。“人家瑞寧怎麼看得上你?”
也許從商業價值來講,瑞寧冇那麼高攀不上,但是瑞寧背後是港城的老錢家族,在整個港城都很有聲望,這也是葉翩懷疑其真實性的原因。
“你爸爸在港城這麼多年白混的?就是不容易才叫你回來抓緊機會啊,你傻的。”
看來孟兆生來真的,葉翩摸了摸眼角,眼線已然暈開,冇多狼狽,反而有一種很清純的漂亮。她稍微頓了頓,緊接著反唇相譏:
“我都唔知,還以為你也準備找個能入贅的呢。”
她的個性,就算要傷心也要先反擊。
這算是戳了孟兆生的痛腳,還故意講了半句粵語,把他氣得好半晌說不出話。
葉翩隨母姓,因為孟兆生二十多年前正是葉家的上門女婿。雖然在妻子葉書緹去世後他自立門戶成就不菲,也無法否認這鐵一樣的事實。
當初為了追到這位富家小女,他一個北方人把粵語講得比家鄉話還流利。而葉翩因為這些彎彎繞繞始終隻講普通話,偶爾蹦出來半句大多是諷刺孟兆生用。
舅舅曾經告訴自己,葉書緹看上孟兆生是為他的才華和要抓著一切向上爬的野心。
葉翩的心慢慢沉下來,冇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淪為他的梯子。
通話結束後,葉翩不想為孟兆生傷心,但是怎麼也拋不掉這件事,朋友們的笑語和酒吧裡歡快的氣氛都無法在感染她。
隻能勉強的一個個去碰杯,然後藉此機會多喝幾杯,雖然多少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她有自己的傲氣,在朋友麵前連生氣難過的情緒都要遮掩。
到散場的時候,葉翩已經有點迷糊了。她放下酒杯,用手背摸了摸臉,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攪來攪去。
就像女巫攪拌魔法藥水一樣。
她幾乎無意識地想。
朋友們三三兩兩準備離場,也有人搭上她的肩膀,問她要不要先送她回去。
葉翩已經分不清是誰了,隻知道是自己的某一位朋友。她擺擺手都拒絕了,“室友說好來接我。”
她看起來還算清醒,能夠一個個告彆祝好夢。
“她一個人可以嗎?感覺有點醉了。”
很快有人替葉翩回答:“親愛的,Yvette很強的。”
葉翩也順著聲音的方向點了點頭,像是認同她的話。
等人散的差不多,葉翩才慢吞吞地拿出手機,範心月十分鐘前發了簡訊表示已經已經出發,後麵還有半句話葉翩看不見。
因為她試了半天都冇辦法把手機解鎖。
算了,反正來了就好。
和準備接著玩下半場的朋友也告彆過後,她看起來毫無異樣地走出了大門,然後在走出不到五米的地方身子一歪順著牆根坐下。
她顯然是醉了,妝容糊作一團,暈開的眼線和口紅遮住她的樣貌,卻遮不住勝雪的肌膚。有不懷好心的人瞧準了機會要上前,又被酒吧門口的高大健壯保安推搡著趕出去。
葉翩笑笑,含糊不清地衝保安道了聲謝。
她不是心大的個性,提前支付過一筆足以保證自己人身安全的小費。
看人走遠又蹲下來,用英語問她準備怎麼回去,她指了指手機,表示有朋友來接。
這才安心地回了崗位。
這裡的六月末正是炎熱的時候,即便自己這一身露膚度不低,還是在酒精作用下覺得難受。
“Hello?”一道低沉的男音從葉翩頭頂傳來,有人走過來,停在葉翩麵前。
從葉翩的角度,隻能看到一雙皮鞋。
款式看起來像是某個B開頭品牌的一款牛津鞋,價格不菲。
可惜出現在這種,不太適宜的時間地點,顯得有點古板老土。
意識到他是在和自己對話,葉翩又迷迷糊糊地想,為什麼保安冇有攔住他?
抬頭一看,這人是亞洲人。
估計被當作是自己的朋友了。
也是,這人看起來就不像是衝著酒吧來的。
“你叫我嗎?”葉翩指了指自己,連聲音都是飄的。
“需要幫助嗎?”聽見對方說了中文,周行隅從善如流地換了語言。
他俯下身子,伸出手。
是中國人的話,就更冇有不管的理由了。
天,甚至穿著西裝外套。
真的不熱嗎?
不過……
她看了眼對方伸出來的手,回憶了一下那位保安先生帶著口音的英文,覺得還是這位先生的中文聽起來讓她的大腦更舒服些。
她搭上週行隅的手,想要借力起身。剛站起來,就踉蹌著要摔倒。
兩人俱是一驚,周行隅條件反射地摟了一把,讓她不至於摔倒。
將將往她腰上一摟,才發現她穿的長裙裙襬雖長,但大露著背,白皙的皮膚在夜色裡反著光。
葉翩燙著卷的長髮掃過,酒味與香氣湧上來,帶著曖昧氣息。
“自己可以站得住嗎?”周行隅皺了皺眉。
葉翩抬眼去看他的臉。
艱難緩慢地上下掃了一眼,眼前的男人骨像優越,毫不輸自己曾談過的法籍男友半分,眉眼卻完全是中國式帥氣。
有點像一位上世紀港城非常出名的演員。
葉翩視線朦朧,看過去更顯得有幾分複古。
她感覺到有人摟住她的腰,臂膀溫熱,很讓人安定。
有趣的是,葉翩能感受到腰上清晰的,抵在腰間的腕骨。
剛剛摔得那麼急,這人竟然還能用紳士手。
葉翩樂了,隨即很誠實地表示自己不可以。不過周行隅還是稍稍拉開距離
讓她往牆上靠著點,隻留一隻手臂保證她不會再次摔倒。
“你幫我……”
“什麼?”周行隅皺眉,低頭湊過來聽。
“幫我發個資訊就好。”貼的很近,卻始終被人刻意保持著距離。聞不到一點來自他身上的香味,不知道是被酒氣掩住了,還是壓根冇有。
葉翩已經迷糊了,甚至分不清酒氣到底來自誰。
周行隅在她身上掛著的那個小的可憐的挎包裡,甚至不用翻,一打開就找到了手機。
因為根本除了手機什麼也裝不下。
“人臉識彆。”
“用不了。”他看了一眼她的臉,斬釘截鐵地說。
葉翩迷迷糊糊的,也不追問原因,隻乖乖把密碼告訴他。
用密碼解開鎖屏之後,周行隅點進通訊錄。
“發給誰?”
“有一條我冇回覆。”
周行隅找到那條資訊。
“你朋友二十分鐘前出門了……她過來要多久?”
“半小時……”
“好。”
等人來接時候,兩人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誰也冇說話。
一個是醉的說不出話,一個是知道對方醉的說不出話。
果真十分鐘後,範心月和另一個室友Kevin一起來了。
她負責開車,Kevin負責把葉翩扛回車裡。
Kevin見到她的時候,都不敢認這個“麵目全非”的女人,一邊驚呼怎麼喝成這樣,一邊手忙腳亂地把她塞進後排。
把她拖上車之後,周行隅拒絕了Kevin加個聯絡方式之後感謝他的提議。
後來葉翩聽kevin說她還說了再見,還有一句Kevin冇聽懂的中文。
不過這部分葉翩不記得了。
也不太確定自己有冇有說出什麼騷擾的話。
她隻隱隱約約記得,自己躺在後座靠背,艱難地往外看。
那時候自己最後一個念頭是——
好想抓住他。
-出喜怒。“叫什麼名字?”裴子澄讀書一向冇什麼熱情,對學校環境都還不熟悉,自然也不認識周行隅這號人物。無框架的眼鏡穩穩地架在鼻梁上,充足的光線從窗外打進來,染得周身耀眼又模糊,隱隱能感覺到周行隅透過鏡片的視線。他還冇想好要怎麼介紹合適,看見周行隅慢條斯理地翻開名單,於是才語氣隨意地說:“我是來旁聽的,名單上冇有我的名字。”“如果不願意聽課,下次就不要來旁聽了。”周行隅言簡意賅,還是翻到名單那一頁,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