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戲虐的笑著看向小黎汐月。“好”黎汐月站起身，走向酒館門前，街道上的人也都駐足下來，打量著跟酒缸差不多高矮的黎汐月。自己這個小妖早就大名遠揚，十裡八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對妖的力量卻知之甚少，也從未見過其施法。隻見黎汐月毫不費力的，一隻手就托舉起酒缸至頭頂，步伐沉穩的向農漢走去。人群裡發出驚歎“好，果然力大無窮。這酒缸怕是壯年也要兩人才能合力抬起，這女娃娃一隻手就能舉過頭頂，果真不是我等這般的粗...-

市集今天人不多，可牆角後的小巷裡卻熱鬨非常。吵嚷和譏笑聲不斷從身後傳來。

黎汐月蹲著側頭回望，幾個不過**歲的孩童，把另一個稍胖的圍在牆角推搡。

“你們看他，長得像頭豬一樣”一陣鬨笑

“不光長得像，就連走路也跟豬一模一樣”說完其中一個誇張學著豬跑的模樣。

黎汐月一把薅下腳邊的狗尾巴草，叼在嘴裡，把頭轉回。

不多管閒事，不與人爭執，是這幾百年裡，孃親每日的叮囑。

一人發現小胖子手裡緊攥的東西

“手裡的是什麼？拿來”

“不給～”直到一陣推搡和倒地聲從身後傳來，黎汐月這才愣神片刻。深吸一口氣，吐了嘴裡叼著的狗巴尾草，拍拍手站起回身，擼起袖子一腳踏在旁邊的大石上。

“你們幾個兔崽子冇完了是吧？看不見姑奶奶在這攬生意？要是今天冇生意，我打你們個屁股開花信不信？”

較為膽小的那個上前伏在另一人耳邊，小聲道“我聽我娘說、她就是鎮子上活了好幾百年的那個妖怪”

見其他人不為所動，又壓低聲音繼續說

“我娘還說…妖怪都是會吃人的”幾人麵麵相覷，一溜煙兒全跑冇影了。

黎汐月這才轉回身，蹲回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兒。

正無聊打量著市集上的人，一隻黑黢黢的小胖手伸到眼前，手心還躺著剛纔因幾人搶奪，而碎成渣的糖糕。

“怎麼？你也想試試屁股開花？”黎汐月斜睨一眼，對著身旁的小胖子不耐煩的說道。

“謝謝你”

臉上的表情還冇來得及收，就瞬間凝固了。

遲疑了片刻，臉上的表情又恢複如初

“滾開，彆耽誤我接生意”扒拉開伸在麵前的小臟手，那小胖子站了半晌，才委屈的跑開。

第二天還是老地方，一塊被包裹完整的糖糕，重新拿在了自己眼前。黎汐月琢磨片刻拿起糖糕，狠狠的咬了一口，就又放回他手心。

“你叫什麼名字？”

“季…小胖虎”嘟嚕著小肉臉遲疑的說

“雞？”小孩頭搖得如撥浪鼓一般

“胖虎？”這才點頭如搗蒜。

“好，你的糖糕我也吃了，以後彆再來了”黎汐月轉回頭，神情淡漠的看了眼前麵的糕點鋪子。

本以為自己說完，那胖小子就不會再來。冇成想，反倒給自己惹了一身麻煩。

“我聽孃親說你叫黎汐月，鎮子上的人都叫你阿月，那我也可以這麼叫你嗎？”那胖小子也蹲了下來。

“你這屁大點兒的孩子，阿月？也是你能叫的？就是你太爺爺的太爺爺見了我，也得叫我聲「姑奶奶」。冇大冇小”黎汐月蹙眉毫不掩飾的嫌棄。

“那？我也叫你姑奶奶？”小胖虎嘿嘿嘿的笑

黎汐月一時語塞

“反正就是不能叫阿月、叫姐姐”

“哦”小胖虎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他們為何欺負你？”

“因為、因為他們嫌我蠢笨、說我像豬…”

黎汐月冇再問下去，隻覺得心底什麼地方也跟著這話隱隱刺痛了一下。

打那後，黎汐月總覺得自己多了個小尾巴，走哪兒跟哪兒。

“阿月、你拉我一把”牆角的小胖憝兒一蹦一蹦的朝牆頭上伸手。

“真麻煩”黎汐月低頭秀眉輕擰，一縷淡淡的煩躁爬上眉頭。卻還是朝牆下伸出了手！

“吃、那麼多，沉、死、了”小胖虎一隻手趕忙抱住牆岩，噤著鼻子使勁兒一蹬才爬了上來。

“阿、月。我們、為什麼要爬牆？不從大門走？”小胖虎氣喘籲籲的問

“大門？那不得花錢啊？我可冇錢”黎汐月抱怨著

“咱們上回書說道，那百花神山上的先花神剛繼位，就琢磨偷溜下山四處雲遊一番。卻在北荒中不巧遇上了個凶猛異常的妖獸。就在二人打鬥中，先花神逐漸落在下風，眼看、就要被那妖獸一口給吞入腹中了去。說時遲那時快，一個英勇神武的男子猶如天降，三兩下就打死了那妖獸，救下了先花神。二人也因此結緣相識。後來二人居於山林小院，男子也是晝夜不分的悉心照料，這一來二去啊，兩人、就互生了情愫，在那山林小院裡私定了終身。不久、先花神就大了肚子！被神山知曉此事，就將先花神給捉了回去。冇多久肚子裡的孩子就呱呱墜地了，聽說那女娃出生時，整座神山上桃花和梨花開滿了整個山頭，簡直是異彩漫天、祥瑞之兆啊。那男子得知也跑到神山，跪在山腳下肯請放自己見妻女一麵。這時眾人才發現…那男子、居然是個上古樹妖啊…”

眾人聽得倒吸一口冷氣，牆頭上一大一小的兩人，反倒聽得津津有味。

“這花神和上古大妖生的孩子，好在…也是仙，隻是那先花神卻因難產而死。唉～那樹妖久跪在山腳下被神山眾人也是打得滿口鮮血，卻從未還手。最終神山眾人還是心軟放了那樹妖見了先花神最後一麵。結果兩人剛見冇多久，那樹妖也死在了床前。

可憐那剛生下來的長公主，父母雙亡，從此被現任花神，也就是先花神的妹妹收養，如今…也是已有幾百歲的及笄之年，長得像先花神一樣甚是貌美。而又因神山與軒轅曆來較好，隧自幼便為那神山唯一的長公主與軒轅皇室一脈，立下婚約。也不知將來軒轅的眾皇子中，有誰能把這身世多舛，卻集神山萬般寵愛於一身的長公主娶回府上？”

“好”小胖虎聽得喜笑顏開鼓掌

“誰？”眾人齊刷刷向牆角處看去，卻早已空空如也。

“你？壓死、我了”黎汐月罵罵咧咧的推開壓在身上的一坨。

“啊？阿月？你冇事兒吧？”小胖虎爬下，趕緊起身關切的問。

“還冇死，不過、也快了”掙紮著站起，拍拍身上的土。

“剛纔要不是我捂住你的嘴，咱倆今天非得讓人打死不可”黎汐月生氣的看他。

“我、我給忘了、對不起阿月”小胖虎撇撇嘴不敢再抬頭。

“小孩兒就是麻煩”黎汐月說完轉身往山上走去

“阿月、你去哪兒？”

“摘果子去”

“阿月、等等我、我也去”小胖虎趕緊追了上去

“彆跟著我”

“我不”

“你再叫我阿月試試？”

“姐～姐”

……

黎汐月被這一句甜甜的「姐姐」，徹底整得無言以對了。

後山翠綠青蔥一片的果樹上，一大一小的身影，分彆站在樹上和樹下忙叨個不停。這次黎汐月說什麼也不肯，同意小胖虎上樹了，就讓他在樹下指揮

“往左、左！過了，再往右一點點”

“到底左還是右？你分不分左右啊？”黎汐月在樹上咆哮

好半晌兩人才坐在樹下一起啃著果子，小胖虎側頭好奇的問

“阿月，你們妖真的能一直活下去嗎？不會死嗎？”

“廢話，當然會死啊，我爹不就死了嗎？”黎汐月狠狠的咬上一口野果。

“哦～”小胖虎滿臉失落

“你哦什麼哦？對了，你剛剛叫我什麼？”黎汐月這才慢半拍的後知後覺

“姐姐，叫的是姐姐”說完小胖虎就起身跑開。

“小兔崽子，你給我站住，冇大冇小…”黎汐月叼上野果、手裡也拿著倆趕緊追了上去。

軒轅國六王爺和其王妃戰場遇襲戰隕，除了是戰功赫赫的軒轅六王爺，也是最受黃帝器重和寵愛的兒子。黃帝顫顫巍巍的拿起來自大荒的戰報，眼眶濕潤的撫摸上麵的字。

“世子殿下有事啟奏”門外傳來

“宣”黃帝整理好情緒，正襟危坐，這世子殿下正是戰隕的六王之子。

“臣、參見陛下”世子行禮跪拜

“起來吧，何事？”

世子起身抬頭、劍眉星目、風姿卓越，眉眼間還頗有幾分他父王的模樣。隻是雙眼略微紅腫些許。

“臣、肯請陛下、讓臣去柳河縣的鳳陽鎮府邸，為父王母後守孝三年”軒轅稷明鄭重的說，黃帝卻沉默半晌才徐徐開口

黃帝壓低聲音嚴肅的問

“你父王母後戰死疆場，朝庭動盪。你又不像你父母那般驍勇善戰，冇了他們給你做靠山，你此時請命去那偏僻之處，就等於宣佈徹底退出了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你、真的想好了嗎？”

“是，臣、想好了”軒轅稷明冇有半刻猶豫

“那、就隨你去吧”黃帝站起轉身，背過雙手，讓人看不見臉上的神色。

“多謝陛下！臣、告退”軒轅稷明跪拜行禮，起身離開。

徒留黃帝站在殿中長長的歎了口氣。

“娘～為今天買了你最愛吃的桃……？”

黎汐月一臉笑意，轉頭看見床榻上的孃親，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手中的桃酥也掉落在地，哭著向床榻上撲去。

“娘～”她娘無力的倚在榻上，臉上蒼白的一點血色都冇有，看著隻有出氣兒，冇有進氣的虛弱模樣。

黎汐月撲在孃親懷裡哽咽起來

“娘、你怎麼了？彆嚇我”

婦人這才收回渙散的眼神，將手搭在黎汐月頭上，柔聲安慰

“月兒，彆哭～，娘大限將至，是遲早的事。還是、多虧了我的月兒，這才又多活了幾年，知足了。不過、你要記得娘、娘從不後、後悔生下我的月兒、以後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好好活下去。做個心地純善之人”說著無力的從懷裡掏出半枚玉佩和那片看了百年的梧桐樹葉。

黎汐月止不住的嗚咽哭泣“娘～不要、不要丟下月兒”

婦人收回目光看向窗外的院中，兩眼凝視著遠方，任憑眼淚肆無忌憚的順著臉頰滴落在衣襟。喃喃自語道

“這是、是當初我送、送給你爹的、定情信物。你爹把它、留給了你。以後你、要自己好好保管，你大了，我也、放心了，可以去找他了、隻是…是娘、對不起你…”將玉佩放在了黎汐月手中。

黎汐月趴在孃親懷裡，持續不斷的低聲啜泣，半晌都冇見孃親再發出一點兒聲響，這才試探抬起早已紅腫的雙眸，卻見孃親已合上了雙眼。手裡卻依然緊攥著那片梧桐樹葉！

五日後

黎汐月家的那扇破舊不堪的木門，被吱吱呀呀的推開，一雙小胖手扒著門邊，緊接著是那張小肉臉。

“阿月？你在嗎？有人嗎？”小胖虎探著頭四處張望。

桌子上無力的趴著一人，定睛看去，正是、黎汐月。

隻見她此時睜著空洞紅腫的雙眼，眨也不眨一下，趴在桌上出神的望著窗外。

小胖虎墊腳把糖糕放在桌上，又蹬著自己小木樁粗細的短腿兒，爬上黎汐月對麵的木凳坐下。

“阿月、我都好幾天冇看見你了，就連市集上也不見你，我擔心你餓死，帶了你愛吃的糖糕，你要不要嚐嚐？”小胖虎一臉關切的詢問。

“………”在得到一片死寂般的沉默後，小胖虎又往前蹭了蹭身子。

“阿月、其實你已經很幸福了。真的，你娘陪你的時間，比我家所有人幾輩子加起來活的時間還長呢，我娘也隻能陪我幾十年而已”

原來自己雖然五天足不出戶，但一舉一動還是受萬眾矚目，孃親過世的訊息，連小胖虎這半大小孩兒都聽說了。

黎汐月這才木訥的起身，拿起麵前的糖糕，雙目無神的看了許久。

“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不是糖糕好吃，而是有人陪著、所以才覺得好吃”黎汐月喃喃自語

“那我以後天天來你家陪你吃飯”黎汐月一聲輕笑，連孃親都會離自己而去，又有誰能長長久久的陪在自己身邊呢？更何況，還是個、不過數十載光陰的凡人。

-什麼東西？黎汐月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哇～”一聲驚呼後，趕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剛纔那人又不知從哪竄出。“這玉簪、這成色、一看就價值不菲啊”黎汐月感歎道“人比人果然…不能比。這玉簪都能買我命了”說完喜上眉梢的摸了上去。“真是白瞎了這麼好的成色，這雕的也不知是什麼玩意兒，這麼醜！”簪柄散著些許寒意，雕著蟒紋圖案，連鱗片都清晰可見。簪首好似龍頭！那玉簪似乎能聽懂人語，話音剛落微閃著就劃破了指尖。剛吃痛就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