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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幄宴

急匆匆地離了府。***鐘府和封府的距離不遠不近,中間卻隔了一條安都城中最為繁華熱鬨的主街,封清桐擔心自己趕不上秦以忱應卯的時辰,特意提前出了門,卻不想眼下不過辰時三刻,坊間便已是熙熙攘攘的喧鬨一片。原本寬綽的正陽大街上堵了七八輛馬車,芷雨出去打聽了一圈,才知道原是因著昨夜暴雨,司獄司押送的犯人趁亂出逃,其中一個被人當場斬了雙臂,丟失的半截斷臂卻是直至今早才被野狗重又叼回了長街上。“那斷臂就被扔在路...-

五日很快過去,第六日的清晨,鐘星嬋早早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頭青芝趕去封府,接了封清桐一道登上了雁棲山。

往年的裙幄宴都是由成國公府的曹夫人牽頭營辦的私家小宴,安都城中的官家女子一具受邀,聚在一處行些春令品些甜酒,這宴便算是過了。

隻是今年,也不知是否是那上門遞拜帖的管事籌備出了岔子,前來赴宴的女眷數量較之以往少了一半不說,個個還都是年已及笄亦或即將及笄的高門貴女。

封清桐與鐘星嬋甫一進入宴席,不遠處落座飲茶的曹夫人便立時迎了上來,“哎呦,許久未見,封家姑娘和鐘家姑娘真是出落得益發標緻了。”

曹夫人極其親熱地一左一右攥住了她二人的手腕,審視的目光卻是將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圈,最終複又定格在封清桐腕間那隻色彩斑斕的琺琅鐲子上。

鐘星嬋今日戴了一隻水頭十足的翡翠鐲子,通體澄澈均勻,綠得仿若三月的禾苗。

此等佳品實屬千金難得,可儘管如此,其稀罕程度也依舊比不得聖上親賜的琺琅鐲。

隻一個瞬間,曹夫人便頗為自然地鬆開了握著鐘星嬋的手,她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而後行若無事地撇過頭去,麵上笑容愈盛,拽起封清桐就要往席間走。

“清桐啊,你母親近來可還安好?聽聞你父親前些日子又獲了聖上嘉獎,我朝能有封尚書此等忠良賢臣,真是一大幸事。你一路行來,想必早已口渴了吧?昌兒!還不快給你清桐妹妹送一盞甜酒過來!”

曹夫人口中的‘昌兒’名喚曹靖昌,他是曹夫人的生身子,也是成國公府的嫡長子,生來便擔負著曹氏一族的滿門榮耀。隻可惜他天資泛泛,即使萬般畢力黽勉,依舊不郎不秀,到頭來也隻能靠著父輩的庇廕打點,草草得了個京兆少尹的職位。

眼見著成國公府日漸頹靡,曹靖昌又已過了加冠之年,國公夫人雖怒其不爭,心中卻也十分清楚,較之策勵這不成器的長子在短時間內改頭換麵,踔厲奮發,顯然還是為他尋到一位足以屏藩門楣的簪纓閨秀更為切實妥當。

不過撩個簾的功夫,封清桐便已經被曹夫人拉扯得行出數尺遠,她足下踉蹌,整個人完全脫不開身。

到了這一步,曹夫人的心思幾乎相當於擺到了明麵上,本朝固然民風開化,不設男女大防,然此情此景之下,她若當真在這彆有用心的裙幄宴上同曹靖昌兩相對飲,待賞宴完畢,可想而知她二人的關係會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被傳成何種模樣。

思及此,封清桐一麵緩聲推拒著曹夫人的過度盛情,一麵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身後的鐘星嬋。

可無奈鐘星嬋彼時已經被曹夫人身旁的兩個丫頭絆住了腳步,芷雨和青芝又留在馬車上不曾跟來,一時之間,她竟渾然落入了個孤立無援的困窘境地。

“母親。”

拉扯間曹靖昌靠近過來,手中捧著個銀鎏金花的鈴鐺杯,恭恭敬敬地向曹夫人問了聲好。

曹夫人笑容滿麵地應了一聲,“昌兒,這是封尚書家的千金,你們幼時也是見過麵的。”

她說著,伸手將封清桐向前推了一把,“彆愣著了,快邀你清桐妹妹吃一盞酒水吧。”

“封小……”曹靖昌頓了一頓,頂著曹夫人隱晦的喻示視線悻悻然改了口,“清桐妹妹安好。”

他歎出一口氣,雙臂平舉至身前,依言做出個祝酒的姿勢,“今日柳暖花春,清桐妹妹不妨,不妨就與我共飲一杯吧。”

一旁的綠衣婢女適時上前,徑直遞過來一盞甜酒。

封清桐被這近乎於逼迫的勸酒激得麵色稍沉,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曹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今早出門前才吃過丸藥,實在不宜飲酒。”

她耐著性子再次推卻,同時平聲靜氣地將自己赴宴的因由點到明處,“我與阿嬋後晌還約了布莊的掌櫃挑料子,今番既是依約拜會過了曹夫人,那我二人便先行告辭了。”

言罷斂袖轉身,毫不遲疑地提步要走。

“清桐啊。”

曹夫人自然不會就此罷休,她迎麵擋住封清桐的去路,心思一轉,麵上的笑容愈加和藹三分,

“我到底年長,吃過的鹽比你用過的飯還多,不過一盞自家釀造的甜酒罷了,即便飲了也無礙藥效的。”

白瓷的酒盞伴著她的話音倒手換人,曹夫人一手拽過曹靖昌,一手攥緊封清桐的衣袖,盞口稍傾,竟是打算不管不顧地讓自家兒子直接將酒水餵過去。

“曹夫人你!”

數步之外的鐘星嬋登時氣急,她再顧不得禮數,提起裙襬就要往那攔路的丫頭身上踹,

“都給我滾……大哥?!”

***

此言一出,原本吵嚷的眾人頓時齊齊安靜下來。

周遭迅即陷入闃然,噠噠的馬蹄聲也隨之變得清晰,不遠處,棕身黧足的高頭大馬果真由遠及近,最終停駐在了距離席麵十數尺的草場邊緣。

秦以忱勒緊韁繩,動作利落地翻身下馬,而後就這麼凝著一張臉,麵無表情地目逆而來。

他身量本就崇偉,腳下步子又邁得極大,行走間舉步生風,帶起身後的玄色氅衣颯颯鼓動,一如曠野之上翼翼翱翔的強悍鷹隼,天生便帶著三分來勢洶洶的迫人凜意。

曹靖昌被他逼得不自覺後退,反應過來後又急忙拱手同他行禮,“秦寺正怎麼來了?”

秦以忱冇接他的話,冷硬的視線先是掃過攔著鐘星嬋的兩個丫頭,繼而又落在曹夫人桎梏著封清桐的右手上。

“曹大人這是何意?”

他終於看向曹靖昌,神色輕淡微漠,然卻因為高出他半個頭,使得此等沉凝的目視憑白添了些詰問審諦的味道。

曹靖昌被他瞧得頭皮發麻,氣勢上益發矮了半截,“不,不過是家母在同兩位妹妹敘談罷了。”

鐘星嬋趁機甩開丫鬟的束縛,朝著秦以忱小跑過去,“曹公子講話倒是慣會向著自家人,大哥,曹夫人方纔可不僅僅是敘談,她還想試一試我的命究竟硬不硬呢。”

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的鐘三小姐攀住自家哥哥的一隻手臂,徐徐露出個滿是惡意的笑容來,

“畢竟曹夫人都知曉我今晨用過丸藥需得忌諱了,卻還是自行其是地要逼我飲酒。”

曹夫人原本還佯裝鎮定地端著架子,聽見這話便下意識反駁道:“我哪裡逼你飲酒了?我明明就隻勸了……”

“啊,冇錯。”

鐘星嬋打斷她,雙手合十輕拍,拉長了嗓子替她補上後半句,

“確實還冇輪到我呢,曹夫人是打算先逼桐桐來著。”

她嘖嘖有聲地搖了搖頭,唇角隨即向下一垮,眼裡的深憂濃得彷彿要溢位來,

“怎麼辦呀大哥,我真是替封伯伯感到難過。他若知曉自己百般疼愛的女兒居然在裙幄宴上被人不顧死活地當成測酒的例證來對待,還不知會傷心成什麼樣子呢!”

“你!”

曹夫人眼睛一瞪,敞著嗓子持續置辯,

“你這丫頭休要胡言!我怎的就不顧封家姑孃的死活了?我……”

她倏地一頓,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掉入了鐘星嬋的陷阱。

是啊,不論她一開始勸酒的對象是誰,隻要她親口承認了自己做過‘堅執勸酒’這事,那麼,她就再冇了能將今日騷鬨輕飄飄揭過的機會。

這酒她勸了嗎?勸了。

勸酒之前她知曉被勸之人用過丸藥嗎?知曉。

既是如此,倘若那頗得聖眷的刑部尚書封若時當真前來同她討要說法,那麼,擺在她眼前的便隻剩下兩條路。

要麼,她直言自己另有用意,坦陳勸酒這事絕非是在刻意針對封清桐,而隻是單純為了替她的寶貝兒子牽線搭橋;

要麼,她承認自己缺心少肺,說話做事不過腦子。隻是她到底還是國公夫人,若真在小輩麵前自省自責,那才著實稱得上丟人現眼。

曹夫人一時語塞,尤自兩難著闃然不語,鐘星嬋也樂得作壁上觀,卷著自己的髮尾等著瞧熱鬨。

最後還是封清桐上前一步,主動開口打破了這幾相僵持的沉默。

“我知曹夫人此舉並無惡意,世間丸藥千萬種,服藥的忌諱自然也各不相同。”

她將自己的衣袖從曹夫人手中抽出來,雙臂交疊,端端正正地做了個萬福禮,

“曹夫人今日不過一時疏忽,實屬人之常情,無需介懷。”

“是啊是啊。”

曹夫人登時喜笑顏開,忙不迭順著封清桐遞過來的台階往下走,

“正如封家姑娘所言,我就是……”

“隻不過,”

封清桐微微一笑,溫聲細語地截斷了曹夫人的話頭,

“隻不過我這藥還需吃上許久,故而,未免再蹈覆轍,從今往後,但凡曹夫人牽頭營辦的賞宴,我和阿嬋怕是都不能再參與了。”

輕飄飄的話語落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素來禮節極佳的封家千金一仍舊貫,唇邊彎起的禮貌弧度甚至都不曾降下半分。

她將話說得恭而有教,卻是綿言細語地亮出了一把軟刀子,當著眾人的麵,徹底堵死了國公府那點上不得檯麵的下作算計。

曹夫人原本還在笑著,聽了這話,笑容瞬間便僵在了臉上。

曹靖昌趕忙站出來打圓場,“自然自然,清桐妹……封小姐身體不適,自然不宜再赴會酬酢,母親與我能體諒的,能體諒的。”

鐘星嬋‘嘁’了一聲,放開秦以忱,轉而抱住了封清桐的一隻手臂,“桐桐,我有些頭疼,咱們走吧?”

封清桐點了點頭,與鐘星嬋一左一右跟在秦以忱身後,就此離開了裙幄宴。

-讓她親自探溫度的架勢,“姐姐摸摸我的額頭?看看我還熱不熱。”誠然鐘二少爺已經到了舞象之年,做出此等央告慰藉的稚拙姿態實屬失當,但奈何他體質特殊,雖瞧上去身輕體矯,卻是常年頭痛腦熱不斷,且每每生了病,還總是喜歡粘著她這個‘姐姐’。是以封清桐雖有些躊躇,卻也隻是遲疑了一瞬,而後便抻著袖子去摸他的額頭。“還好。”她動作輕柔地探過那一小塊兒玉潤的皮膚,慢慢鬆出一口氣,“眼下貌似已經退熱了。”軟和的肌膚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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