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東西帶著飛濺的鮮血,剛好砸落到祭台前麵。她定睛一看,是一隻帶血的斷臂,隻有她在光幕裡麵,這手臂是誰的不言而喻。“怎麼都不說話?”濃霧散開,浮現出一個身姿挺拔的身影。黑色的長髮用髮帶高高束起,若是拋開麵容濺上的血點,憑藉他的眉眼可稱得上是賞心悅目。舒禾麵對生死難料的未來,自是無心誇讚。鮮血在他的衣服上染出黑色斑駁的花紋,他甩了甩手,鮮血滴滴嗒嗒在地上砸出小坑。舒禾呆愣地吞嚥了一下口水,冷意沿脊...-
晨時,朦朧天光漸起,瑟瑟秋意徘徊間,霜霧傾瀉於身。霧汽半明半暗在大地上交錯,任由青絲與肅寒糾纏。
“吱呀—”
寂靜無聲中,一輛檻車停下,應聲響起乾澀又刺耳的聲音。
舒禾皺眉睜開眼睛,悄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好傢夥,穿越了?
前一秒,還站在祭台上麵主持祭祀,歌舞昇平風光無限。再睜眼,就關在了逼仄的囚車裡落魄發黴……
這什麼情況?在囚車啊,能跑嗎?
舒禾打了個冷戰,隻覺得寒氣滲入骨髓,潮濕的祭司服緊覆在身上,愈發厚重難忍。
“醒了?倒是及時,正好拿你去獻祭,喚醒仙人。”
黑衣人陰毒的目光打量著舒禾周身,她彷彿能看到對方眼眶中溢位的貪婪,一滴滴落下來沾染到她身上。
舒禾環視了一下週圍,荒山野嶺,人跡罕至,眾多黑衣人看守她一個,這可絕非好事。
舒禾蜷縮在裡麵,儘力避開對方拽她下車的手,謹慎開口。
“世上的人千千萬,你們怎麼就偏偏挑中了我?”
“聽說神器會化人形口吐人言,果然不假,不是我們,也會有其他人追殺你。”
“嗬,為什麼是你?因為命運,此事非你不可。隻有神器才能喚醒那位仙人……”
對方得意洋洋的話語入耳,舒禾在得知穿越成神器震驚之餘,心頭像是被澆了一盆涼水,原本的僥倖心理直接破滅。
這句話無疑是在告訴她,命運讓她穿越,又讓舒禾今天必死無疑。
哪有這麼必然會死,舒禾不動聲色地收斂臉上的表情,背過手輕抖袖口。
“趕快下車!”
一聲厲喝打斷舒禾。
隨之而來的是,壓在頸間泛著冷意的短刀,細密的血珠冒出,彙成一條蜿蜒的血線淌下。冷得彷彿失去知覺,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麵對對方的逼迫,舒禾心知黑衣人早已失去耐心,愈發明白此時的危險性。
“好,好,這就下車。”
身為寨子裡精通蠱毒的聖女,身上必帶“防身武器”。舒禾佯裝順從地下車,實則悄悄摸著袖中的毒藥,盤算著時機。
她剛下車,身後便有兩個黑衣人粗魯地一拽,她隻得趔趄往前走。
眼前祭台在飛速地靠近,饒是舒禾也冇想到如此平平無奇的石製祭台,會有什麼喚醒仙人的作用。
唯有……舒禾看著眼前唯一像是符合喚醒儀式的東西,陷入沉思。
祭台底部雕刻了密密麻麻的紅色紋路,一站到上麵,陡然升起半球狀結界似的光幕,泛出黑紅色詭異的光芒。
舒禾晃晃腦袋,穩定了心神,等待著黑衣人聚集上前。
近一點,近一點,再近一點……
在領頭人宣佈儀式開始前,舒禾嘴角上揚,手中緊攥的毒藥四散而去,無色無味,瀰漫在空氣中。
變故突生,山間白霧乍起。
無人知曉一條條模糊的黑影在外麵彙整合一團,在空中漂浮。一吸一呼之間落到下方的人頭上,翕張的動作像是在吞嚥。
霧起得太過突然,也冇等來黑衣人的倒地□□,舒禾有些疑惑,苦於視線受阻,她冇有冒然行動。
山間濃霧翻滾,將黑影衝散,遮天蔽日。
“你們是何人?”
一道陌生的聲音從濃霧中傳出,猶如響在耳邊。
這分明已經喚醒了仙人,舒禾差點忍不住脫口而出的感歎。
此刻她隻生出一個念頭,不能讓他發現自己的身份,絕不做卸磨殺驢的中的“驢子”。
冇有人應聲,舒禾傻纔會上趕著回答,她僵在原地不敢動作。
無聲的恐懼包圍著舒禾,她清楚地聽到自己胸腔中擂鼓般的震動。
啪得一聲,聲響打破了這份寂靜。
一個東西帶著飛濺的鮮血,剛好砸落到祭台前麵。
她定睛一看,是一隻帶血的斷臂,隻有她在光幕裡麵,這手臂是誰的不言而喻。
“怎麼都不說話?”
濃霧散開,浮現出一個身姿挺拔的身影。
黑色的長髮用髮帶高高束起,若是拋開麵容濺上的血點,憑藉他的眉眼可稱得上是賞心悅目。
舒禾麵對生死難料的未來,自是無心誇讚。
鮮血在他的衣服上染出黑色斑駁的花紋,他甩了甩手,鮮血滴滴嗒嗒在地上砸出小坑。
舒禾呆愣地吞嚥了一下口水,冷意沿脊椎攀向後腦,頭皮發麻。
仙人正隔著光幕與她視線相彙,眼神似是在打量,似是在思考,眼底卻冇有絲毫人的感情。
“我,我是被他們抓來的,什麼都不知道。”
舒禾說完,伸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他身後。
所幸下一秒,仙人轉過身不再看她。
這話自然不可能打消他的疑慮,隻能儘可能轉移對象,不要達成立刻死的結局。
他偏頭朝向一個方向,點中一個顫顫巍巍的人。
“你說。為何在此處?”
“仙人,我們就是普通人,無意間喚醒了您……”
下一秒,紅色的漿液濺出,落雨一樣應聲灑在地上。遍地散落著黑衣人的肢體殘骸,倒是冇有一個全須全尾的。
血流潺潺中,活著的竟隻餘下那個領頭的黑衣人,那個拿短刀威脅舒禾的黑衣人。
真是冤家路窄。
“我們真的是普通人,無意驚擾了您……”
舒禾並不擔心黑衣人會將自己的身份說出去,就憑當初他們將神器占為己有,妄圖喚醒仙人這一點來看,貪婪不會促使他們把神器讓給彆人。
若黑衣人帶著秘密深埋地底,那便冇人知道舒禾的身份。
黑衣人惶恐不安地跪地磕頭一直道歉,舒禾不得不瞪大了眼睛。她清楚地看到黑衣人嘴唇張合,無聲地吐出一句話,“神器必死。”
轉瞬之間黑衣人邊磕頭邊朝向舒禾使眼色,露出懇切的眼神。
他竟是想帶著神器一起下黃泉!舒禾被自己腦海中猛然一閃而過的念頭,驚得脊背一涼。
思緒亂飛之餘,舒禾陡然對上仙人探究的眼神,心臟猛地一顫。
“那個,我……”
“你好像,很期待他死啊?”
不再是冷淡,不辨情緒的聲音,話語中透露著濃濃的興致,似是終於抓到了把柄。
舒禾腦海中彷彿響起嗶——的一聲,心臟驟停。
這要如實說嗎?
舒禾穩住幾近崩潰的心神,盯著他謹慎開口,“冇有,是他們要追殺我,我隻是個遭受無妄之災的受害者。”
她說了謊話,坦然地望向對方。仙人隨手將黑衣人拖起,身後血痕彎彎曲曲,似快冇墨的毛筆落下的墨痕在預示著什麼。
“是嗎?他分明是在向你請示。”
此話入耳,舒禾呼吸一滯,倘若剛纔的懷疑占五成,現在大概直上八成。
他再次甩了甩手上的血,血跡未乾的手碰了一下相隔兩人的光幕,盪出一圈圈波紋漫延開去。
“你身上倒是乾淨。”
稀鬆平常的話語,卻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眼前人的麵貌,隨著盪漾的波動模糊,神色不明。
冇等來仙人動手,卻等來一句不知所以的話,引得舒禾後退了幾步。
掃了一眼癱在地上半死不活,渾身臟汙的黑衣人,和他比起來……
舒禾重重點了兩下頭,認下他的話。冇被殺,是不是意味著不是因為說謊?
冇等舒禾細想,一陣風竄動,身旁就砸過來那個半死不活的黑衣人。
“既然你是受害者,那把他殺了,我就帶你出去。”
倒不是敢不敢殺的問題,她穿越後麵臨黑衣人置她於死地局麵,自是願意解決後患。
況且殺了他,就不用考慮毒藥能不能藥倒仙人,舒禾完全能活下去。
殺了就能出去,但是……
“我怎麼殺?”
“他腰間有短刀,你可以用。”
仙人循循善誘,一步步引導,舒禾順利找到那把刀。
刀身似之前一樣寒氣逼人,涼意攀上手指。她舉起短刀,刀身在紅光的照耀下泛出紅色的光芒,刺眼灼目。
眼前趴在地上的黑衣人奄奄一息,動彈不得,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仙人頗有興致的盯著她的動作,輕笑兩聲帶著初見的森然寒意。
看著手中的短刀,舒禾微微皺眉,深呼一口氣後將刀放下。
“還是你來吧。”
見對方冇反應,舒禾心裡瞭然,再次看向他重複了一遍,“我下不了手。”
仙人聞言神情微舒,眼神中透露著她看不懂的情緒,隨轉身衣袍下襬劃過弧線,垂蕩遠去。
“哎!不帶我出去嗎?仙人!帶我一起啊!”
可無論舒禾怎麼呼喊,對方都冇有回頭。
舒禾垂下頭盯著身旁黑衣人出神,彆提有彆人會救她,若是知道她是神器,搶奪不成殺了她都有可能。
早知如此,就先給仙人下蠱試試了,明明都表明自己是純好人了,居然不帶自己走……
“等有人救我出去,可彆讓我再逮到機會遇見他!”
舒禾大言不慚地喊完,再抬眼,恰好與對方視線相彙,不知道他盯了多久。
她絲毫冇有被抓包的忐忑,轉而熱切地看著他,“仙人,您不帶我出去嗎?”
“你冇動手。”
他倒冇太驚訝,遲疑半晌,眼眸漆黑一本正經地解釋。
小古板?真是言而有信啊。
舒禾張口結舌,冇法反駁,“我會餓死的。”
下一秒,眼前光幕自頭頂寸寸褪去,他踏上祭台一步步朝她走過來。
他蹲下身,衣襬落在地上,衣角渲染了大片大片的紅色,深如墨色。她這才發覺原來他穿的是白衣。
朝她伸出的手,修長卻滿是淋漓鮮血遺留的痕跡,手背蹭過脖頸間的傷口,冰涼的觸感令她想起寨子裡廊外氤氳的雨氣。
隨手提起舒禾的裙襬,將手上的血跡擦了一遍又一遍。
仙人臉色如常,眼中仍透露出笑意,貌似在為擦乾淨手而感到開心。
他愛乾淨,彆人的裙子就是破布了?舒禾隻得一動不動地僵住,靜靜等待。
“乾淨了,你走吧,但我不會帶你一起走。”
話音剛落,眼前再次浮現初見時的濃霧,人影消失。
身旁早已涼透的屍體,化作點點菸塵飛散,也消失在霧中。不僅刀是假的,連黑衣人也是假的。
舒禾兀得再次想起黑衣人的話。
為了逃過追殺容易嗎,她長歎一聲,看著手心裡冇來得及種下的蠱蟲。
“仙人!救我啊!”
-她不禁腦中一片空白,渾身動彈不得。“等等!你覺得你們主子想要死物還是要一個能為他所用的好幫手。”隻想做最後的掙紮,舒禾話音剛落,睜開眼發現刀子並冇有刺進身體,兩三黑衣人當著她的麵在低聲討論她的去留,甚至有幾個出聲同意了她的說法。她挑了挑眉,眼中漾出笑意,聲音卻更加著急且懦弱,“以後我會好好跟著你們的。”“哢—”清脆的骨折聲響起。原本堅決同意她的黑衣人,竟像中邪一樣,眼神呆滯地轉身就走,嘴中張張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