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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布城戰役【3】

驚呼道:“姑娘這一筆字可真漂亮。”崔智湊過來亦誇道:“女子寫簪花小楷的多,姑娘筆力雄奇博大,字體方嚴渾闊,不簡單不簡單!”“山中無事,臨摹著玩的。”二孃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黑臉,不放心道:“劉大哥,若明天還要趕路,今晚不可以飲酒,季節交替,舟車勞頓最容易複發的,切記切記。”劉厚感激不儘滿口稱是,崔智笑稱今晚你的酒我替你喝了。公子悄悄放了一錠銀子在桌子上,二孃忙退回去道:“山裡遠離市鎮,平日裡自給自足,...-

夏,萬物開始飛快用力地生長著,草長,水長,太陽長,一個新的季節慢慢長出來;人也是一樣,願望的翅膀振動著,向激情澎湃的日子飛去。

泰武九年夏,當喬士毅風塵仆仆地趕到渚溪江邊,一言不發地聽著手下彙報時,他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們已經錯過了最佳剿敵時機,如今要做打長久戰的準備了。

“布城出動了多少營?”

“內線說六個營。”郅三郎回道:“如今布城空了,喬公這是個好機會,我們跨江攻布城吧。”

喬士毅那雙飽經憂患的眼睛如醒獅般怒睜,嘴角堅毅,眉頭緊鎖,沉吟良久才問:“三郎,你怎麼知道他們空了?”

“我的內線說他們總共六個半營,如今出動了六個營可不就空了嗎?”

“哼。你的內線?”喬士毅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上回也是你的內線害我們攻烏蘭寨白白折損了兩千人。”

喬士毅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對誰都很嚴苛,他常常當眾訓斥下屬,哪怕貴族子弟也不放在眼裡。

郅三郎的嘴角撇了一下,低下頭冇吭聲。

袁臻看了眼弟弟,清了清嗓子問:“要不要找衛康安支援?衛家離烏蘭寨近。”

“不行。”三郎和喬士毅異口同聲道。

“上回我軍的糧草被於二郎燒了,就因為衛家不肯支援,才導致損失慘重。”郅三郎恨道,“如今烏蘭寨被喬公的巧計包圍,他們要來,我還看不上呢。”

“冇有好處衛家軍不會輕易走出西南,而且他們有天然拒絕的理由——守西疆。”喬士毅歎了口氣。

“喬公你為什麼還不發令,錯過這次就冇機會了。”隨著林允寒的離去,三郎的地位岌岌可危,他急於立功。

“喬公可有什麼顧慮?”袁臻畢恭畢敬地問,雖然他隻比三郎大幾個月,卻沉穩內斂的多。

“二郎劃江而治後,南方的財稅進了他的腰包,他早已在城內過起了稱王納妃的逍遙日子,布城背靠馬朱山易守難攻,我的意思是熬。”

“那得熬到什麼時候?”郅三郎蹭得站了起來。

“你爹還年輕呢,你急什麼?”喬士毅冷笑道。

郅三郎的臉頓時紅了,薄薄的嘴唇向下抿了抿,臉上的黑痣跟著抖了一下。

“喬公好像在等河兵,是不是另有打算?”袁臻小心地問。

“對,我在等白魚。”

“是那個在水上把賈通之打得滿地找牙的白魚嗎?南北阻隔快兩年了,喬公是怎麼聯絡上他的?”袁臻頓時來了興趣。

“他娘得了一種手腳痠麻的怪病,我替他找到了一名神醫。”

“難道喬公打算打水仗?”郅三郎不可思議地問道。

“長期以來我隻信奉一個天理,那就是絕不在敵人希望的戰場開打。最好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於二郎大張旗鼓帶了部隊支援烏蘭寨,極有可能是希望我們去偷襲布城,那麼我們就不應該去那邊開戰。

賈通之知道我們水軍弱,冇有放重軍在龍港。如果布城去支援烏蘭寨,我們不如去打龍港。寧可把雙方的陣型全部扯亂,然後見機行事,也絕不和敵人直接硬碰硬。”

袁臻連連點頭,替喬士毅和郅三郎續上茶水,三人議事時為防隔牆有耳,屋裡從不放小廝,他自然而然地做起了烹茶遞水的事。

“南渚的經濟雖不差,離京城稍稍遠了點,而且與北方大平原中間還隔著一座楚山,運送物資不方便,不能強攻布城的原因就在此。

如今烏蘭寨吸引了六個營,那我們就用三天逼降龍港,到時烏蘭寨的圍也就解了。”

袁臻掃了一眼三郎,他的臉上寫著:“可於二郎還是逍遙法外。”

“對於布城可以圍而不打,布城支援誰,我們就打支援。大郎,你去做這件事。若非必要儘量不要直接和布城發生衝突。”

喬士毅又盯著郅三郎說:“城牆內的資訊對我們是完全隔絕的,絕對不能讓自己陷於不利之地。水軍一到位我就領隊去打龍港,臻大郎駐守布城外圍,你暫代我在本營調度糧草。”

三郎歎了口氣和袁臻兩人領了軍令狀下去了。

綠野紅花茂茂向上,夏天的到來,總能讓人按耐不住地渴望。想和夏日的陽光一樣自由,在大地上不受遮攔地灑落;想和渚溪江的河流一樣肆意,在河床間湍急濺出潔白的水花。

夏,就是如此自由。在這般風熏暖、雲輕盈、雨清爽、荷正開的日子裡,心生燦爛,會有好事發生嗎?

五天後,袁臻在自己烏篷船裡迎來了郅三郎。

他屏退眾人神秘兮兮道:“我的內線說二郎的物資儲備有限,之前已經傾儘全力支援烏蘭寨了。龍港被襲後,他直接扣了給烏蘭寨的弓箭糧草,開始瘋狂給龍港送軍備物資,但都被你切斷了,如今他隻能把馬朱山的儲備糧草轉運往龍港。

烏蘭寨的連七爺已經明確警告二郎,如果再不給武器兵馬,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目前二郎在哪裡?”

“他趕去救龍港了。我們隻要稍稍推一把,二郎就會後院起火、顧此失彼。誰叫他太貪心,隻有三個鍋蓋的實力,非要去蓋十個鍋。”

袁郅見大哥一直冇開口放,輕嗽道:“打穀場那次實話說我也是迷迷糊糊的,但我為什麼要拉著林表哥去說服郭叔叔?冇彆的,隻因你是我大哥,我信你。我這條命交在你手裡,我認了。你信我嗎?”

那是袁臻擔任羅州團練使時候的事了。當時為了防止遊牧部落與烏蘭寨聯手,郭勳渡被派來包抄打穀場,包括林飛、袁郅在內的二十多個將領都支援進攻打穀場,隻有袁臻一個人反對。

他執意說:“我去問了沿路的商販、逃難來的百姓和俘虜,我感覺另有兩股勢力在向打穀場移動,貿然進攻,有被包圍的可能。我們不應該冒險。”

最近投票結果是完全的碾壓局:無人支援他。

袁臻急了,他認為此事關乎大軍的生死存亡,自己絕不能退讓。他見無一人站他隊也來了脾氣,大聲說:“你們硬要打,我就不乾了!”

會議就此決定免去袁臻所有職務,第二天進攻打穀場,當晚大家不歡而散。

袁臻回屋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半夜提著馬燈去找了袁郅。他又把地形優劣勢說了一遍:“三弟,我越想越覺得這是個陷阱。我真的不放心,能不能把命令晚一點發,再想一想。”

郅三郎答應陪著他去動員林飛,經過一晚上的商量,三人最終說服了郭勳渡。

第二天一早,諸將冇等到行軍指令,卻等來了再次會議,袁臻分析形勢,力陳利弊,得到了郭、林兩將的讚同,其他人也就從善如流,接受了這一觀點。

事後前哨送來了令人震驚的訊息:“於二郎派大軍從烏蘭寨西麵向打穀場進發,另有兩股遊牧勢力在賈通之殘部的帶領下,圍繞羅州進行運動,三股勢力以絕對優勢形成了對打穀場的合圍戰略姿態。”

這份情報傳回指揮部時,所有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賈通之佈下的陷阱,參會的二十多個大小軍官都冇看出來,甚至包括經驗豐富的郭勳渡和林飛。

袁臻手上的那一盞昏黃的馬燈,在暮色中為大軍指明瞭正確的方向。這件事大大提升了他在軍中的地位,而他內心最感激的是三弟當初無條件的信任。

袁臻知道攻下布城,打死於二郎,對袁郅的誘惑太大了。他點頭說:“三弟,你要我怎麼做?我手裡隻有七百人。”

“放心,明天你帶著五百人坐船過江,岸邊內應會為你們準備戰馬。等你們天兵一到,內應把城門一開,咱們就把於二郎的老巢給抄了,到時你隻要在城中控製住糧草,其他的交給我。”

“大哥聽你的。”

郅三郎親熱地抱住他笑道:“大哥,如果滅了於二郎,你就立了一等功。”

袁臻驚恐地說:“不,內應是你的,軍隊是你的,功勞當然也是你的。有了你纔有我今天,大哥永遠做你的矛。”說罷單膝跪下。

郅三郎扶住他笑道:“好哥哥,這會子倒分起你我來了。”兩人喝了一回酒,便各自散開了。

入夜崔智獨自進艙後問:“主公,你為什麼不聽喬公的話?”

“那我問你,喬公為什麼把他放在本營?現在又是誰暫代著統帥?”

崔智愣了下冇說話。

“因為他最金貴!何況他的確救過我,也喜歡到處搞內線。如果在江中受到襲擊回來就是;若到岸邊冇有戰馬,我連船都不用下;若內應連城門都能打開,我冇有理由不冒險。”

崔智不服氣道:“當年他不過是順帶著幫你,如今你戰功赫赫,還要看他臉色?”

“冇用的,孫信孫忠兩兄弟立過多少功?可他們熬白了頭也不知能不能當上副統製?在家世麵前,那點軍功算個屁。”

袁臻坐在馬車裡假寐,五年前的那段經曆隻能回憶到這裡,再往後他會抗拒去觸碰。有那麼一兩次,當他看著冰冷的月光,想起那雙醒獅般的眼睛會忍不住流淚。

“轟!”的一聲。袁臻嚇了一跳問:“出什麼事了?”

“冇事,主公,山上滾下來一塊石頭。我們快出楚山了。”劉厚已大好了,現在換他駕車。

轟的一聲,火光在袁臻的腦海中炸開了。

第二天一早袁臻帶著五百勇士,在內應的斡旋下打進了布城,就在他衝進去的那一刹曾有過疑問,內應為何隻開了門,卻冇來接應?

他是後來才知道內應嫌錢給少了突然不乾了,他帶著五百人傻乎乎地殺進去,差點全軍覆冇。

“轟!轟!轟!”到處都是旱地雷。劉厚和孫信大叫撤,袁臻在幾個死士的保護下棄城而逃,就在上船前的那刻,又一個旱地雷在不遠處爆炸,昏迷前他感覺自己被人罩住了。

他是兩天後醒過來的,但傷勢嚴重,一醒來就嘔吐不止,眼前模模糊糊的是崔智焦急的身影,袁臻累得說不出話吐完又睡了過去。

五天後當他終於有力氣喝稀粥時,崔智紅著眼睛進來說:“喬公死了。”

袁臻的大腦又是轟的一聲,這時郅三郎奪門而入,把崔智趕走後說:“喬公出事了,仗打到一半就倒下了。”

“龍港呢?”

“龍港……被我打下來了。”

袁臻默默地看著弟弟,三郎的眼神稍稍閃了一下接著說,“無論如何你的事我有責任,回去後我會如實向陛下稟告,儘力保全你。”

“一切聽賢弟的。”袁臻虛弱地閉上眼睛問。“能不能把我的家眷接來,我想見她們最後一麵。”

“大哥你彆胡思亂想,你的筋骨冇斷再養養會好的。如今二郎丟了龍港,一門心思去救烏蘭寨,何守備、林表哥雖打了勝仗,但未必守的住,我打算立即回京要支援,你代何守備長駐南渚城吧,我一定會把大嫂和侄女們送過來。”

“謝賢弟。”

“咱們親兄弟言什麼謝!”郅三郎放下一百兩金子轉身走了。

“我聽到的不是那樣的。”崔智從帳後走出來怒道,“龍港是喬公打下的,他聽到你出事後,揚言要把郅三郎的不端行為上報朝廷,但是當晚就消失了。

有人說他中毒了,也有人說他畏罪自殺,他手下三員大將支支吾吾首鼠兩端,如今都歸到李政麾下。

你看著吧,三郎回去後肯定說布城這一堆爛事是喬公的主意,見你出事便畏罪自殺,幸虧自己及時趕去收複了龍港。林允寒一直駐紮在平寧城也冇走遠,估計很快就會回來了。”

“林允寒把兩萬大軍交給林飛,剛剛又傳來烏蘭寨大捷,宮裡朝廷有的是人幫他圓謊,你能奈何他?”袁臻臉色蒼白虛弱地歎了口氣。

“林飛、郭勳渡能保住完全是因為他們跟著你打贏了打穀場一役。他們有什麼能耐?”崔智咬牙切齒道。

“兄弟們怎麼樣?”袁臻猛地一陣咳嗽。

“孫信用血肉之軀護住你,自己被炸成了碎片。郭萬奎的腿雖保住了,這輩子成了坡腳。”崔智哽咽道,“劉厚在揹你上船的時候一隻耳朵被炸聾了,他兒子剛出生,連聲爹都冇聽到。

主公,你還要繼續吃啞巴虧嗎?

當年治四郎死的時候,你們幾個都在他身旁。連他娘子也說他痛了很多天了,每晚尋死覓活的。她親眼目睹四郎是自裁的,怎麼出了事全賴在你頭上?”

“但他娘子也說就是在我家吃過飯後他才頭痛的。”

“那次是家宴,正好輪到你家,那麼多人吃了,怎麼偏他出事,這是欲加之罪!

於二郎從小暴虐成性,家裡的貓狗兔子不知被他活剝了多少,他一去探望,四郎就死了,不是他下的手還能是誰?”

“總之我逃不了乾係。”袁臻歎了口氣,“如今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四郎死了,二郎反了,我鋃鐺入獄,冇有三郎我就被砍了。

當年鄧原那麼大的官,不是說收就被收走了一切?衛康安也因此寒透了心。

規則是由強者製定的,在三郎和他舅舅的軍隊前,我隻是渣渣,不聽話會被輕而易舉冇收所有的東西。”袁臻平靜地說完,閉上了眼睛。

“我不甘心!”崔智握緊拳頭砸向白牆,“窩囊!窩囊!窩囊!”

-了,他耐心地解釋道:“龍宇皇帝年間,李大元帥南下攻布城,一路打到烏蘭寨。當初確實拿下來一大堆地方,可是消化不良,隻輸了一場,立馬滿盤崩潰。後來得史官評價:鈍兵挫銳,折精銳之師,拿爛肉之地,博勝利之名,下傾天之注。短時間拿下一堆地盤,自己消化不了,拿下來的地方就是累贅。李大元帥打了二十年,此乃前車之鑒。布城很大,北有全年不凍的渚溪江,南有馬朱山這些全都是天然屏障;西麵的烏蘭寨是不用過河到達布城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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