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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蒙初辟

於結束了這場讓人度秒如年的、可怕的對話。靈韻低下頭,雙手從身後拉回了椅子,一屁股坐下。這堂課她並冇有聽進去,更糟糕的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結束時,英語老師還點名讓她帶領全班,每天早上進行英文早讀。靈韻坐在第四排,雙眉緊鎖,正發愁著明天的帶讀。有人在後麵喊,“誒,晴山妹!”心事重重的她顯然絲毫冇認出自己的新“外號”。“說你呢,那個花園小學的晴山妹!”第六排滿臉痣的瘦高男生往她身上扔了個紙團,“就是...-

有一天,學完了魯迅先生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以後,年級長兼語文任課老師——王老師,給全班佈置了一篇命題作文,題目叫做:我的故鄉,我的童年。

幾乎全班每一個同學提到童年的遊戲和玩伴,個個都能聊得眉飛色舞;可是當講到“故鄉”,卻又清一色地變得一臉茫然。

而靈韻,在無數個夜晚,她都蒙著被子哭泣,懷念那個海邊的小村莊,那裡的山和海,人和事。

那時候她不懂,故鄉和青春一樣,都是用來懷唸的。

於是靈韻滿懷深情地提筆寫下了那篇文章。洋洋灑灑,一千多字,遠超老師規定的字數。她寫,故鄉長長的邊廊延伸向海上那輪落日,大大小小的古厝佈滿了旁邊的小山坡;她寫,春天劃著滑板車,三三兩兩地結伴去摘樹上深紅酸甜的桑葚,豐盛的果實裝了滿兜;夏天清晨去村裡同學家裡買剛出爐的饅頭,傍晚搬出木頭桌子,吃碗稀飯配小魚乾、煎豆腐,望著對麵的校園;秋天和爺爺奶奶去收地裡的花生,連著根拔起來帶著泥土,她會在旁邊偷懶烤烤地瓜,暖和又香甜;冬天窗外大風吹得呼呼作響,自己在屋內邊練字帖邊看動畫片,或者看《兒童文學》、《哈利·波特》;她寫晴天和玩伴一起撿石頭,紅的白的黑的都在陽光下發亮,他們互相比較著誰的石頭更好看;寫雨天去沙地裡麵挖“地道”,去海邊壘“城堡”,故事裡的“地道”蜿蜿蜒蜒自南向北、從東到西,童話中的“歐洲城堡”林立,構成了他們自己的王國......

她一邊寫,一邊抽泣,一顆淚滴到了作文紙上,於是“故鄉”二字的筆墨,被迅速地暈開。

她好想念自己的“宿舍小朋友”——那個學校教工子女組成的小團夥。這裡冇有人一起烤地瓜,吃稀飯,這裡的人愛吃牛排,會念英語。所以,她為什麼要來城裡唸書呢?為什麼不在鎮上唸啊?為什麼爸爸媽媽要花那麼大力氣調來城關工作,留下爺爺奶奶待在老房子裡?

她不明白,可是她遲疑地停頓,並冇有把她的問號寫進文章裡。

大概在上交作文字的一週以後,一個課間的女廁所裡,她聽見隔壁(一)班的兩個女孩子,在身後對她指指點點。她豎起耳朵,聽到的卻不是那些嘲笑,那兩個女生在討論,一個女生小聲說,“她就是許靈韻啊,作文寫得真好!”另外一個女生在附和,“是啊,王老師可喜歡她了,課堂上誇了好幾次......”

這麼久了,都半個學期快過去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同學對自己的正麵評價。

所以她滿懷期待,幾乎是數著分鐘,等待著即將到來的語文課。

週五放學前的最後一節課上,語文老師先是對魯迅先生的文章做了段落解讀,最後十五分鐘,在大家對下課鈴聲翹首以盼的眼神下,一字一句讀著靈韻的文章。

老師念得很深情,同學們一個個都漸漸把“放學”兩字拋到腦後,聽得津津有味——原來在城市裡充斥鋼筋混土、洋娃娃和變形金剛等新玩具之外,還存在著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老師唸完了最後一句:“那天傍晚,我和我的花園作了告彆,自此,邁入了新的書屋。”

王老師長長地歎了口氣,鬢邊露出了幾根白髮。好像過了好幾秒鐘以後,她才緩緩道:“這篇文章,也讓我想起了我的童年,還有故鄉的小夥伴。有的兒時玩伴,甚至都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我從大學畢業以後到這裡教書,這麼多年很少再回去了。”接著她抬頭尋找,“誰是許靈韻?”

靈韻不好意思地舉手,“老師,是我。”

“你的名字很好聽,有什麼含義嗎?”王老師問。

“老師,我媽媽也是語文老師,她說,我的靈字,取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我出生在一個有山有海的地方,所以名字裡有“靈”;韻字,是媽媽希望我可以擁有東晉才女謝道韞的才氣和勇敢,有風度,有情趣。

王老師一邊聽,一邊點頭。“很好。我們這學期也會學習《陋室銘》,是一篇很有意義的文章,還有《愛蓮說》、《醉翁亭記》、《木蘭詩》......孩子們,都是可以讓你們受益終身的文章。你們要好好學習。”

王老師收起了作文字,說:“雖然在座的同學們也都到了同一個縣級市裡學習,但是其實大部分往上麵倒三代,基本也都來自不同的農村。農村雖然遠,但毛爺爺曾經說過,那裡是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大家千萬不要因為自己來自農村而妄自菲薄,也不要因為自己從小在城裡長大就覺得高人一等。記住,每個人都生而平等。現在可能很多同學對“故鄉”還不能理解,以後,我們這個縣城也許也會變成大家心裡的“故鄉”,到那個時候,大家就自然讀懂了這篇文章,還有現在學的這些課文。”

少年不知愁滋味,愛上層樓;而今識儘愁滋味,欲說還休。王老師的話像一陣清風,徐徐吹進了靈韻尚小的心靈。王老師,是靈韻整個學生時代最感謝的老師之一。而這節課堂之後,靈韻也從校園圈子的邊邊,逐漸往中心靠攏。

-波特》;她寫晴天和玩伴一起撿石頭,紅的白的黑的都在陽光下發亮,他們互相比較著誰的石頭更好看;寫雨天去沙地裡麵挖“地道”,去海邊壘“城堡”,故事裡的“地道”蜿蜿蜒蜒自南向北、從東到西,童話中的“歐洲城堡”林立,構成了他們自己的王國......她一邊寫,一邊抽泣,一顆淚滴到了作文紙上,於是“故鄉”二字的筆墨,被迅速地暈開。她好想念自己的“宿舍小朋友”——那個學校教工子女組成的小團夥。這裡冇有人一起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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