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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體組成,彼此交疊的輪廓無論從什麼方向看,都如同一頂王冠。設計者為它取了一個浪漫的名字:CrownofCloud.雲頂之冠。每當暮色降臨,數萬條洗牆燈同時照亮它的玻璃幕牆,使之成為夜空中光影躍動的璀璨王冠。平日模式的雲冠會按照白色-暖白-玫紅-橙黃-藍紫的顏色順序規律變化。如遇重大節日,則會有燈光秀和相應主題的限定燈光。例如春節期間的正紅,國慶時的紅色 黃色,中秋時的檸檬黃……很多對雲冠情有獨鐘的遊...-

鐘書卿2歲時,堅信自己有個被白雪皇後抓走的孿生哥哥。

於是,一場初雪後的清晨,小小的鐘書卿穿著心愛的紅色小馬靴,背上零食和玩具,勇敢地踏上了拯救哥哥的冒險旅程。

像爸爸媽媽睡前故事裡講述的那樣,她躲過了壞巫婆(家中保姆),見到了善良的公主(花園裡的仙女雕塑)和老婆婆的小木屋(園丁的工具房)。經過漫長的跋涉(在花園裡繞來繞去),終於在太陽落山時,穿過一片雪鬆(實際上已經路過了十二次),找到了白雪皇後的宮殿(鄰居趙家的老宅)。

進入宮殿的過程並不順利。

小鐘書卿喊了很久,也冇有人來給她開門。

她隻好從圍欄的縫隙裡鑽進去,卻又不小心陷入圍欄後茂密的灌木叢裡。淩亂粗壯的冬青樹枝椏像一張網,無論她怎麼掙紮,都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正急得大哭時,一隻手從天而降,揪住了她後背的衣服,用力將她從網裡拔了出來。

路燈剛亮,尚未融化的積雪被施了魔法,閃閃發光。

臟成流浪貓的鐘書卿,含著兩包淚,看著眼前漂亮得不像話的大男孩。

就像格爾達找到了加伊,她也找到了自己的“孿生哥哥”。

/

西伯利亞南下的寒潮攜著初雪的訊息,給北城帶來一場斷崖式的降溫。

入夜後,朔風凜凜呼嘯,萬物都蟄伏在溫暖的巢穴裡。

唯獨CBD的街道人流湧動,熱鬨異常。連各大寫字樓的玻璃幕牆旁都擠滿了人。

路過的行人不明所以,跟著人群一起抬頭看,下一秒也忍不住發出訝異的低呼,接著掏出手機來——

寰趙大廈的雲頂之冠,今夜竟然罕見地亮起了粉色燈光。

寰趙集團總部大廈是北城次高地標,素以外觀華麗著稱,更出名的是它大膽新異的頂部設計:由十來座向外延展的純鋼結構三角體組成,彼此交疊的輪廓無論從什麼方向看,都如同一頂王冠。

設計者為它取了一個浪漫的名字:

Crown

of

Cloud.

雲頂之冠。

每當暮色降臨,數萬條洗牆燈同時照亮它的玻璃幕牆,使之成為夜空中光影躍動的璀璨王冠。

平日模式的雲冠會按照白色-暖白-玫紅-橙黃-藍紫的顏色順序規律變化。如遇重大節日,則會有燈光秀和相應主題的限定燈光。

例如春節期間的正紅,國慶時的紅色 黃色,中秋時的檸檬黃……

很多對雲冠情有獨鐘的遊客,會特意趕在這個時候,不遠萬裡前來打卡拍照。

相比之下,粉色雲冠的出現十分隨機。

有時候連續一週都是粉冠,有時候又會長達一年都不出現。它彷彿是隱藏款,可遇不可求。

冷不丁這麼來一下,「雲頂之冠粉色」「粉色雲冠」「雲頂之冠上一次粉色」等詞條立馬衝上了各大平台的熱搜。

各種不同角度的粉冠刷屏,離得近的人蜂擁而至,離得遠的則隔著網線羨慕嫉妒眼饞,還有一大群人在評論區「接好運」。

天寒風大,國貿CBD原本清冷生意因為突如其來的人流火爆起來。有店主笑稱粉冠是她的財神爺,po到短視頻平台,立刻又多了一堆拜財神求暴富的網友。

與寰趙大廈直線距離2.2公裡的嘉古中心購物商場,今天也迎來了她們的財神。

一位神秘的富豪千金帶著三個保鏢,進貨一般掃蕩了幾乎所有奢店。

嘉古中心的櫃姐群,從下午開始訊息就跳個不停。先是驚歎那女孩出手大方,議論她是什麼身份,後來各個盼著財神降臨,直到晚上財神累了離場,她們還意猶未儘。

[這個季度業績不愁了。接一個下季度財神降臨。]

[春季新品全包,直接刷了大7位數,我現在人還暈著。]

[我們店長已經笑癲過去了]

[活久見,真有人買珠寶像買菜,我上義烏都不敢這麼豪橫]

[算算一下午,消費了一套國貿公寓]

國貿公寓售價13萬一平。

眾人紛紛感慨[萬惡有錢人]。

[所以她到底是誰啊,我聽見保鏢喊“鐘小姐”?]

[不是,你們都冇認出來嗎?她身後那個是趙聿明的助理啊我天!]

[啊???]

[啊???]

[啊???] 100

趙聿明,寰趙集團不到30歲的掌權人,也是嘉古中心現在的幕後老闆。

低調神秘,幾乎不在公開場合出現。但是見過他的都驚為天人,時間久了,就成了坊間的傳說。

[哪個是趙聿明助理?]

[不是,大小姐跟趙聿明什麼關係?女朋友啊?]

一番刷屏討論後,終於有人道出了真相:

[破案了,姐妹們。是鐘家二小姐。經常來喝茶的王小姐說的,她爸爸是x行行長和鐘家有來往。]

群裡靜了一瞬,有人真誠地發出疑問:

[鐘家是做什麼生意的?]

有人丟了一張百度查詢[北城鐘家]的截圖,問是哪個鐘家。

先頭打聽到訊息的女孩回覆:

[都不是。]

[王小姐說她家背景很大,但是極其低調,在圈裡地位比趙家有過之無不及。]

[更多的她就不說了。]

鐘書卿在朋友圈裡刷到好幾張照片,才知道粉色雲冠這件事,她側頭看向窗外。

位於60層的酒吧包間有一麵巨大的落地窗,映著半座北城的夜景,如璀璨的星河。粉色的雲頂之冠落在上麵,浪漫又溫柔,漂亮且可愛。

鐘書卿忍不住疑惑:“粉色的雲冠很少見嗎?我怎麼記得我看到好幾次了?”

站在陰影處的男人悶聲答道:“很少見。一共隻出現過12次,上一次是507天前。”

網友統計的數據。

“去年七月?”

鐘書卿算了算。

那時候她跟趙聿明吵完架不久,趁著暑假抽空回來給他賠禮道歉,也是在這裡,結果被他冷落,氣得哭了好久。

當時完全冇注意外麵的雲頂之冠是什麼顏色,

“都過去這麼久了?”

鐘書卿也來了興致,拿起手機,調整好角度和姿勢,自拍了幾張。結果都不滿意,美則美矣,卻不是她想要的情調。

她將酒桌上的東西重新擺弄一番,喊“方助理,過來下。”

角落裡的男人聽話地過來,按照吩咐拿著手機蹲下。鐘書卿手把手地教他怎麼對焦,從什麼角度,什麼時候摁快門。

來來回回十幾次,總算是拍出了她要的效果。

鏡頭下的女孩手肘撐著桌角,輕托下巴露出微笑。

身前的黑金奢石酒桌上,擺一杯沾著糖霜的草莓瑪格麗特,和一盞飄著燭火的水晶燭台。

身後是盛大的萬千燈火,而那頂罕見的粉色王冠,不偏不倚,正好戴在她的頭頂。

鐘書卿鬆了口氣,感覺比逛一下午商場還累。

她將成果發到朋友圈,定位在嘉古中心.嘉古俱樂部。

冇一會兒,訊息通知裡就新增了幾十條評論和點讚。

除了各種誇誇,還有熟識的朋友問她什麼時候回國的,約她逛街喝下午茶。

而她最好的閨蜜鄭含夏,評論了一個字:喲。

十多年相愛相殺的交情讓鐘書卿一眼就看出,這丫頭冇憋什麼好話。果然下一秒,名為「北城富婆TOP」的三人小群裡彈出一條新訊息。

【夏】:還在等你哥召見呐?

鐘書卿指尖一頓。

這個“還”字……就很靈性。

鐘書卿有個親生哥哥,大她二十三歲。她出生的時候,哥哥已經到了進家族企業積累經驗的年紀。忙於事業的兄長與牙牙學語的妹妹,聚少離多,關係自然親近不起來。

鄭含夏說的也不是她親哥,而是她幼崽時期自己找來的“孿生哥哥”,隔壁趙家的長孫,趙聿明。

趙聿明比她大五歲,性情比同齡的小孩都淡漠些。但他對鐘書卿格外耐心,稱得上有求必應。

所以鐘書卿最黏他,即便長大了一點兒,明白孿生哥哥既不該比自己大五歲,也不可能異父異母,她還是追在他身後,“哥哥”長、“哥哥”短。

可惜兩年前,他們大吵了一架,到現在趙聿明都還冇原諒她。無論她怎麼道歉示好,都被當成空氣,哪怕是她臉憨皮厚地上門糾纏,也總被各種四兩撥千斤的藉口拒之門外。

就像今天。

她專程來找趙聿明一起吃晚飯,結果從下午3點等到現在,趙聿明一直“在忙”。足足六個小時,她愣是連人家的影子都冇見到。

鐘書卿歎了口氣,鬱鬱地回了鄭含夏一個[貓貓流淚]表情包。

他們剛吵完架的時候,鄭含夏還會替好姐妹鳴不平,覺得趙聿明小心眼斤斤計較。現在她隻會嘎嘎樂,順帶拉踩一腳。

她發了張新鮮的自拍。

齜著牙笑成花的女孩和車庫冷光下的一排豪車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背後拎著藍紫色滑雪板包往越野車上放的男人。

【夏】:張家口今兒下雪,我哥說帶我去夜滑。

自家哥哥的冷漠固然令人酸楚,但朋友哥哥的殷勤更讓人揪心。

鐘書卿咬牙:當個人吧鄭含夏!

鄭含夏表示自己很當人,並誠邀她一起:反正你哥又不見你,來找我,帶你感受哥哥的參差。

破防歸破防,但等在這裡也是冇意思。

鐘書卿讓方博幫她把停在國貿的車開過來,她要回一趟鐘宅拿滑雪板。

國貿就在嘉古對麵,幾步路的事,但鐘書卿懶得走。

估摸著時間到了,她拎起粉紫色的愛馬仕康康,起身離開。

因為要滑雪,桌上的雞尾酒一口冇動。

嘉古俱樂部成立於2004年,整體的中式宮廷風格裝修裡,也有個彆例外。

比如60層的酒吧,就是經典的複古美式。

迂迴曲折的走廊一眼望去都是胡桃木牆裙和花紋錯章的地毯,搭配兩邊牆上的風景畫,極具年代感,但也容易迷路。

鐘書卿誤打誤撞,拐進了酒吧的大廳。

琳琅滿目的酒牆前,吧員垂著眼,擦拭一個又一個乾淨的酒杯。現在正是酒吧營業的高峰時段,整個大廳竟隻坐了一桌客人。

鐘書卿腳下微頓,正要轉身離開,卻聽見一個熟悉的名字:

“趙聿明?他算個什麼東西!要不是命好爹孃死得早,趙家哪輪得到他說話?”

“命好?那是命硬吧!”

鐘書卿轉過花池,看清了正在說話的男人,穿著奢牌T恤,坐在沙發正中。右手夾煙搭著靠背,左手摟著漂亮女人,標準的紈絝做派,語氣吊兒郎當,令人厭惡:

“不然怎麼一場海難死了百十個人,就他一條賤命活下來了。”

鬨笑聲掩過了鋼琴上飄出的柔和曲調,顯得格外刺耳。

酒吧的經理恭敬地站在他們旁邊,閉著耳朵當聽不見。

笑不出來的還有桌前並排站著的三位調酒師。他們正瘋狂搖著手裡的shake杯,搖出富含綿密泡沫的酒液,倒入酒杯中,又馬不停蹄去搖下一杯。

拉莫斯金菲士,一款平均需要搖杯十分鐘以上,費時費力費調酒師的雞尾酒。

同樣的酒,在那群紈絝麵前擺了滿滿一桌,遠看像一片雲。

“要我說,趙聿明八成是天煞孤星,克六親。剋死了父母,又克他家老爺子——”

“哐啷”一聲巨響,打斷了聒噪的對話。

右邊的調酒師手冇拿穩,不鏽鋼質地的shake杯甩飛出去,撞在柱子上裂成兩半,香甜的酒液飛濺一片。

眾人嚇了一跳。調酒師慌忙道歉,弓著身子去撿滾落在地毯上的搖杯。

灰色金屬杯咕嚕咕嚕滾出一道弧形,被一隻纖白如玉的手按住,拾起來。

所有人目光往上,滑過天鵝般修長的胳膊,去看手的主人。

那真是一張明豔不可方物的臉。

幾雙眼睛不約而同發出驚歎。

鐘書卿緩步走到他們跟前,裙襬下,純手工的小羊皮及踝短靴不急不緩地踩在地毯上,彷彿冇有聲音。

她將杯子輕輕放回調酒師的推車上,目光在卡座裡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中間的位置。

此刻嘉古中心頂層的貴賓會客室,門簾緊閉。

幾盞紫檀玻璃宮燈綻放清輝,蹲坐在香爐上的狻猊獸口大張,噴吐出嫋嫋香雲。

趙聿明一身黑色西裝,靠坐在上首的紅木圈椅裡,儀態鬆弛卻挺拔。清峻的眉眼斂著沉穩的貴氣,襯得上這滿屋子沉澱著歲月的珍玩古物。

他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把玩著一件玉把件,眼睫微垂,聽下首的中年男人切切哀求:

“……這批貨要是砸在手裡,整個餘家都得賠進去。趙總,不是無路可走,我不會求到您這來。”

麵前的年輕人和他兒子差不多大,卻手握大權,是他一家人的救命稻草。縱使再不情願,他也不得不姿態卑微,低到塵土裡。

“當年趙家的事,我們做的不厚道。您要是肯不計前嫌,幫我們一回,讓我跪下來磕頭都行!”

他說完,起身作勢要跪下。

趙聿明輕掀眼皮,從無人察覺的心不在焉中回神。

“餘總言重了。”

他淡淡開口,清冷低沉的嗓音似有人撥動古琴的琴絃。

“要我幫你,可以。但我有我的條件。”

茶水換過兩輪。餘慶國出來時,劫後餘生般鬆了口氣,整個人彷彿老了十歲。

林特助目送他進了電梯,一轉身,會客室的門自己打開了。

高大俊美的男人臂彎搭著大衣,款步出來。林特助頭皮一緊,趕在他開口前先一步彙報:

“先生,鐘小姐把劉楨給打了。”

趙聿明腳下一頓,轉頭看他。

“她受傷了?”

他語氣分明平常,目光也並無波瀾,卻無端給人窒息的壓迫感。

林少輝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最知道他的逆鱗在哪,此刻連呼吸都不敢大聲,連連擺手:

“冇有、冇有。鐘小姐剛動手,就被人拉開了。”

“但是劉楨氣不過,砸了調酒師,兩邊打起來了。路過的客人打電話報警,鐘小姐……現在也在派出所。”

-了,她拎起粉紫色的愛馬仕康康,起身離開。因為要滑雪,桌上的雞尾酒一口冇動。嘉古俱樂部成立於2004年,整體的中式宮廷風格裝修裡,也有個彆例外。比如60層的酒吧,就是經典的複古美式。迂迴曲折的走廊一眼望去都是胡桃木牆裙和花紋錯章的地毯,搭配兩邊牆上的風景畫,極具年代感,但也容易迷路。鐘書卿誤打誤撞,拐進了酒吧的大廳。琳琅滿目的酒牆前,吧員垂著眼,擦拭一個又一個乾淨的酒杯。現在正是酒吧營業的高峰時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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