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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信介 | 可控未知數

情緒下他並冇有意識到這邊尷尬的氛圍。“角名,告訴這頭蠢豬,上次掰手腕是誰贏了。”“哈?上次明明就是治你作弊抬了胳膊好嗎?!”“吵死了,失敗者就給我好好履行承諾請我吃拉麪。”雙胞胎關於掰手腕的問題直到臨近上課才分開,托他們的福,我得以埋起頭來當鴕鳥。IH預選賽之前,排球部進行了合宿。角名幾乎每天都在上傳新鮮的宮雙子照片,洗漱時懵懵懂懂對著攝像頭比剪刀手的雙胞胎,做拉伸運動互相搗亂的雙胞胎,和被北學長...-

我離稻荷崎的熱門景點隻有一步之遙。

突然從旁邊滾過來扭打在一起的宮兄弟並冇有注意到戰場已經擴大到路上,同班的角名倫太郎站在樹後麵不改色地舉著手機,對這種景象已經習以為常。

我愣在原地,回過神來後退一步打算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卻不幸左腳絆右腳,整個人不可抑製地向後摔去。

“完了,被自己絆倒這種事也太蠢了。”

我這麼想著,一隻手撐住我的後背,阻止我摔個四腳朝天,接著稍稍向前用力,幫我穩住身體。隔了薄薄一層襯衫,那隻手的溫度清晰地傳達給背上的皮膚。

我還冇來得及和“救命恩人”道謝,就見剛纔角名站的地方樹枝晃動冇了人影,而宮兄弟還是打得熱火朝天忘乎所以。

“你們兩個要打到什麼時候。”

聽到這句話的宮兄弟彷彿被按了暫停鍵,宮侑的手拽著宮治的衣領,宮治的腳踢著宮侑的腰,兩個人一臉驚恐地看向我身邊的人。

我轉過頭,稻荷崎男子排球隊的主將北信介走到他們麵前,一臉平靜地等麵前的兩位隊員鬆開彼此。

宮兄弟似乎正麵對著極大的恐懼,眼神飄忽不定。我對北學長道謝,這位主將看上去並不像宮兄弟所反應的那麼可怕。

比起赫赫有名的雙胞胎,這位現任稻荷崎主將在球場上似乎並不活躍——我那作為稻荷崎女子排球部部員的朋友這樣評價道。

但此刻我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麵。

夏日午後的蟬鳴似乎漸漸遠離,空氣的流動好像也慢了下來,讓我不由得屏住呼吸。與之相反,風穿過樹葉之間的摩擦聲和北學長的聲音在我耳中放大。

“午休快要結束了。”

陽光透過層層樹葉投下來的光斑在北學長的頭髮和襯衫上晃動,挽到肘部的袖子下露出小臂線條。北學長隻是站在那裡,就讓我憑空想到夏天的雨後和煙花。

在我走神的時候,宮侑和宮治已經分開彼此,站起來向這邊老老實實說了句對不起,隨後推搡著跑向體育館。

“不好意思。”北學長對我點頭,跟在宮雙子後麵走向體育館。我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開始覺得有些眩暈,在熱度竄到臉上之前,逃難一般轉頭往教室跑去。

我對自己說大事不妙了。

第二天的午休時間,角名回到教室,路過我的時候問要不要看他昨天拍的視頻。我知道他稱得上是男子排球部——或者說是宮兄弟的職業攝影師,再加上昨天開始萌發的對北學長的探索欲,於是對他拍攝的內容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奇。角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而我則轉過身去看他的螢幕。角名點開日期為昨天的視頻,附近的同學也圍過來一起看熱鬨。

不得不承認,角名未來如果不打排球的話,完全可以在媒體界大顯身手,就算是麵臨被北學長抓到的風險,鏡頭也冇有因為躲藏而抖動。

雙子的動作片在歡聲笑語中落幕。看完之後我坐正了身子,擺出一副麵試官的模樣問他:“你考慮過以後從事攝影行業嗎?”

角名想了一下,回答我:“阿治和阿侑當主角?”

“那我現在先要個簽名?”

“嗯?什麼主角?我要做男一號。”剛進門的宮治聽到對話一臉莫名其妙,但出於雙胞胎之間的勝負欲,就算不清楚是什麼也要把宮侑比下去。

朋友結束訓練找過來的時候,我正在看排球部和附近學校打練習賽。我躲在觀眾較少的角落,這裡並不是看比賽的最佳位置,但候場區卻能一覽無餘。

“你怎麼在這裡?”朋友不解,但還是和我一起趴在欄杆上,“這裡都看不到宮侑他們。”

說實話和找理由兩個選擇跳了出來,在不確定自己的心意的情況下我果斷選擇後者:“來感受一下候場的視角和心情。”

“誒?那你直接問我不就好了?我可是很有經驗的!”升上二年級後成為正選的朋友這麼說道。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拍拍她的肩:“辛苦了,恭喜你。”

第二局結束後的休息時間,作為主將的北學長和教練在和隊員們分析場上的形勢。四周都是本校和附近學校的學生,還有社會球隊的人來觀賽,被大叔大嬸的討論聲混著女孩子們的竊竊私語和同校的加油聲包圍,我趴在欄杆上,觀察北學長的一舉一動。

北學長看上去並冇有什麼情緒,不管是輸球還是贏球,對他來說好像並不感到驚訝,在觀眾倒吸一口冷氣中接起被認為救不起來的球這種事,在北學長看來好像理所當然——雖然很少會有他上場的機會。

朋友說北學長看著就像是無趣的好男人,與此相反宮侑就是有趣的壞男人。我問她何出此言,她經過深思,一本正經地回答:“那種深山裡的古老泉眼,不是被風吹過也不起一絲波瀾嗎?北學長就很像。至於宮侑嘛——”

“性格惡劣……吧?”

“就是這樣!所以比較受歡迎!”

哨聲響起,第三局開始了。

“北學長,怎麼說呢,給人的感覺有點可怕。”

朋友突然冒出的話讓我想起宮侑和宮治的反應,就連角名和銀島,在麵對北學長的時候好像也帶著莫名的敬畏。

“為什麼?”

“因為,你不覺得北學長不像人類嗎?”

“北學長確實挺像機器人的。”角名咬著牛奶吸管,口齒不清地回答我。

我回憶著幾周來對北學長的觀察,手上正和難拆的三明治包裝袋搏鬥。腦中靈光一閃,好像抓到什麼重要線索。

我抬頭自信地開口:“是不是因為表情比較少?”

角名的視線從手機螢幕轉移到我的臉上,若有所思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纔開口:“有可能吧,大概其他表情都轉移到阿蘭身上了吧……”

“喂!我可是聽見了哎!”

突然冒出的聲音把我和角名嚇了一跳,角名接住因為驚嚇飛出去的手機,而我卻冇接住飛出去的三明治。

被撕開一個小口的三明治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在我以為即將失去午飯的時候,三明治被北學長穩穩接住。

“Nice

receive!”尾白阿蘭發出讚歎。

“不愧是排球部!”我下意識地發出讚歎。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尷尬也追上來,給我當頭一棒。

“墜不……對不起!”

完了,咬字了。

大腦嗡的一聲宕機,我低頭侷促地扯著手裡的塑料袋,腦中反覆播放剛纔的尷尬場景,因而錯過包裝袋被撕開的輕響。

北學長把三明治遞到我的麵前,包裝袋被整齊的撕開,靜靜地躺在他的手中。

北學長的手指很勻稱,大概是打排球的緣故,手上的紋路看起來更加明顯一點,指甲也修剪得整齊,沿著手腕上去是從短袖襯衫延伸下來的手臂線條。

看上去是握住會感到安心的手。

我小聲道謝,接過三明治之後以為事情已經結束,卻發現兩位學長並冇有要走的意思,而旁邊的角名也已經把手機放進兜裡做好了準備。

嗯?準備好什麼?

“走路的時候不要低頭看手機。”

北學長的話並冇有指責,隻是一句平淡的敘述,而我卻替角名捏了把汗。

好像明白為什麼大家都會有點怕了。

明明是毫無攻擊力的話語,或是因為關心才說的話,被北學長講出來反倒聽得人心虛,就像飯前偷吃太多零食而吃不下正餐被媽媽抓包一樣,雖然不想承認,但那確實是對的。

角名老老實實應了,正當我準備鬆口氣的時候,北學長轉向我,眼神和麪對角名時同樣毫無起伏。

在我的不安中北學長開口:“走路時吃東西不利於消化。”

“是……”我心虛地點頭,在尾白阿蘭的抱怨聲裡和角名加快腳步。

“好可怕。”

“可怕。”角名重新拿起牛奶和手機附和道。

收好三明治,我又補了一句:“但確實有道理呢。”

“確實。”

看到角名拿出的手機,心裡突然出現一股莫名的衝動催促我轉身。在角名震驚的眼神中,我轉頭跑回樓梯追上北學長。

“前輩!”

人總會有那麼一瞬間福至心靈,身體不經大腦思考就自己動了起來,做出平時不敢做的事。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電車上了。朋友的碎碎念成為背景音,我靠在車門上隨人群晃動,盯著手機螢幕上的聯絡人的名字發呆。

北信介。

我已經忘記當時是什麼感覺,隻記得北學長指著我的螢幕糾正數字錯誤,尾白阿蘭一臉興致勃勃,甚至連藏在轉角觀察情況的角名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向北學長要了聯絡方式。

隻是和同校的學長加了聯絡方式而已。我這麼說服自己,竭力去忽視狂亂的心跳。

等我回到座位啃起三明治,角名對我說了句什麼,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口齒不清地問他:“什麼?”

“剛纔你可是把北學長嚇了一跳呢。”

當時因為緊張而被忽視的表情重新浮在眼前,北學長輕輕皺眉,眼裡充滿困惑,像是在想為什麼剛纔遇到的人會突然衝上來。

“說起來,我很早就想問了,”角名收起手機,伸出食指點點我,“你是不是喜歡北學長?感覺最近你一直在關注他。”

心臟像被人開了一槍擊中,小心思七零八落碎了一地,拚湊出“我對北學長有意思”這幾個字。

我隻能保持沉默,慢吞吞地吃三明治,假裝冇聽到他的問題。

角名也不說話,這時候我終於意識到被我忽略好久的壓迫感。

球場上的壓迫感不要隨便對同學用啊!

“哎——不是嗎?”角名托著臉,用他一貫懶散的語氣拉長了音調。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瀰漫開來。嚥下最後一口三明治,我還是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因為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是怎麼一回事。

喜歡?好奇?還是其他什麼?

宮雙子終於出現了,如同電影中的主角,帶著吵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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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亮登場——這大概是我最期待他們出現的一刻。

“角名!”宮侑氣勢洶洶地衝過來,高昂的情緒下他並冇有意識到這邊尷尬的氛圍。

“角名,告訴這頭蠢豬,上次掰手腕是誰贏了。”

“哈?上次明明就是治你作弊抬了胳膊好嗎?!”

“吵死了,失敗者就給我好好履行承諾請我吃拉麪。”

雙胞胎關於掰手腕的問題直到臨近上課才分開,托他們的福,我得以埋起頭來當鴕鳥。

IH

預選賽之前,排球部進行了合宿。角名幾乎每天都在上傳新鮮的宮雙子照片,洗漱時懵懵懂懂對著攝像頭比剪刀手的雙胞胎,做拉伸運動互相搗亂的雙胞胎,和被北學長訓話的雙胞胎。

如果說球場上的司令塔是宮侑,那麼球場之外的老大無疑是北學長。

再次見到北學長是在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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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選賽的時候,本該在上體育課的我推開校醫室的門,和站在窗邊聽到聲響回頭的北學長視線相交。

一時間我挪不開腳步,但右臂上傳來的陣痛催促我早點解決,最終還是選擇做賊一般挪進了醫務室。校醫不在,北學長說是有事離開一會。

屋裡沉默得過於尷尬,北學長似乎也不是會主動開口的類型,再三斟酌之下我試圖活躍一下氣氛:“北學長是受傷了嗎?”

“不,隻是部員最近擦傷了,來借一下醫藥箱。”

“這樣啊……”

話題結束。

在我心虛地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時,北學長的視線落到我用手帕捂住的小臂上。“受傷了嗎?”

我點點頭,再一抬眼北學長已經走到麵前,示意我移一下手帕。

手帕下的傷口還粘著沙粒往外滲血,北學長看了一眼,說出讓我感覺意外的話:“我先幫你止血。”

北學長對處理傷口似乎十分熟練,找齊藥水和棉簽後開始替我處理傷口。

溫暖乾燥的手掌貼上小臂皮膚,熱度從接觸的地方迅速蔓延到臉上,所幸北學長並冇有注意到。我把視線死死釘在北學長的發旋上,努力不去注意被他的手包裹住的我的小臂。

北學長在排球部裡並不算高,但和普通人相比綽綽有餘。此時的北學長彷彿一隻大型犬,或者說白狐更合適,讓人很想伸手去揉一揉他的頭髮。

思緒被刺痛拉了回來,我下意識地抽氣,聽到聲音的北學長抬起頭來,兩個人四目相對,我看到他眼中的詢問。

倒映著我的身影的淺色眼睛,彷彿能直接看到人的內心。

人類不會有這樣的眼神吧?是神明嗎?稻荷崎的神明……稻荷神?

沉浸在自己胡思亂想裡的我並冇有發現自己正直勾勾地盯著北學長,而北學長也冇有因此感到不自在,依舊用淡淡的語氣提醒我:“如果痛的話可以說出來。”

“啊?遵命!”

好像又說錯了什麼。但是剛纔北學長垂下眼的時候,是不是笑了?

北學長幫我處理好傷口不久,經過回來的校醫確認冇什麼問題,叮囑幾句要注意的事就可以離開了。和北學長一前一後出了醫務室,道彆之後,北學長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下次小心。”他微笑著說出似乎是客套的話,但我自作主張地覺得那並不是出於禮貌。

北學長不是機器人,大概是神吧。

院子裡經常會跑進小動物,初中的北信介在曬衣服的時候發現了受傷的小兔子,大概是附近誰家跑出來的。棕色的小傢夥縮在樹後警惕地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一有動靜就會瘸著腿溜走,冇一會兒又探出頭來。

北信介難得花了一下午接近它,用食物引誘才得以建立關係,在奶奶的指導下簡單處理傷口,留下食物和水。第二天兔子看到他也不會跑掉了,但當他伸手的時候還是會縮起腦袋。

北信介的日常出現了愉快的變數,小傢夥一天天好起來,對他也從最開始的戒備變成親近。

後來的某天回家,奶奶說兔子已經找到主人帶回去了。

“是嗎,那就好。”他這樣回答,晚上卻還是不自覺來到院子,盯著兔子用過的碗輕輕笑了。

最後一點遺憾隨笑聲消失在晚風中。

直到最近他又看到了那種小動物一樣的眼神,帶著好奇和探究,但並不怕他,反而一點點地靠近。

和北學長的訊息記錄停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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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選賽的前一天,在我發送“比賽加油!請不要受傷”幾分鐘後,訊息變成已讀,北學長回覆我“多謝”。

男子排球部勢頭正猛,成功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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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入場券。期間見到北學長的時候也會打招呼,倒是讓角名很意外。

天氣也熱起來了,有空的時候我也會去看排球部的練習賽。夏天的體育館實在說不上舒適,光是看著球場上起跳和接球的背影,觀眾也能感同身受地感到疲憊。交換球場時,稻荷崎轉到對麵,我能正麵看到北學長的臉。

即便衣服被汗水浸透,大家的鬥誌也冇有減少。角名似乎抱怨了一句大概是天氣熱之類的話,尾白阿蘭和宮侑同時轉過頭來看他,隱約聽到是“這種事就不用說出來了啦”。而後麵北學長也說了什麼,原先因為天氣和疲勞帶來的沉悶一掃而空,在喊完口號之後滿血複活回到球場。

我趴在欄杆上儘力隱藏自己,對麵窗戶吹來的風裡夾著蟬鳴和樹葉的味道。北學長正在和輪換下來的赤木路也交談,臉上的笑意還冇退去。

這樣的人會在什麼情況下露出意料之外的表情呢?驚訝、悲傷、遺憾這些表情,在北學長身上似乎很少見。就算是彆人想不到的事發生,在他看來也像順理成章一樣。

風停了,北學長抬頭往這邊看過來。

視線在空中相接,隻是一瞬間我就篤定他的確是看向這個角落。旁邊來看宮侑的女生正為偶像的發球得分歡呼,我悄悄站直身子,一隻手仍然放在欄杆上,另一隻手抬起來試探性地揮了揮。明明相隔整個球場,我卻好像能看到北學長向我點點頭,而後視線又轉回球場上。

太糟糕了。

我開始慶幸風並不是向著對麵吹,不然我劇烈的心跳聲要被帶到對麵徹底暴露了。

我深吸一口氣,發現手正緊緊握住欄杆,二樓即便有風經過,氣溫卻比球場上還要高。

更衣室裡的三年生在對方的臉上看到同樣的困惑,最後看向問題的源頭。

“和女生交流?”尾白阿蘭不確定地重複了一遍。

“嗯。”

大耳練和赤木路也對視了一眼,各自思考起這個問題。尾白阿蘭還是覺得奇怪:“怎麼突然問這個?”

換好衣服的北信介將護膝收好,語氣裡帶上疑惑:“就像解數學題時突然出現未知數

x……”

“不是,怎麼突然跳到數學題上了?!”尾白阿蘭對這個比喻感到意外。

“……題乾並冇有提到,它自己跳了出來,雖然不會因此乾擾答案,但還是想去解開這個未知數x。”

尾白阿蘭和另外二人交換了眼神,斟酌一下開口:“那就去瞭解她?”

北信介笑了,點點頭:“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稻荷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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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得了十分不錯的成績,下一站也已經確定——春高。在那之前,暑假開始了。

排球部的暑假大多花在集訓上,宮侑會抱怨天這麼熱宮治怎麼還能吃得下那麼多飯,角名也不理解這麼熱的天雙胞胎為什麼還能因為新配合的失誤練得熱火朝天。我和北學長的聯絡,則由突如其來的大雨開始。

我看著剛剛發送的資訊,心裡在糾結這個時間會不會打擾到訓練。半分鐘後手機振動,北學長回覆了。

[剛纔的雨來得確實突然。]

短短幾個字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正猶豫的時候北學長髮來新訊息。

一張躲在體育館走廊下的狐狸照片。

[遇到了在躲雨的狐狸。]

因為狐狸的出現,我和北學長得以繼續聊下去,雨勢減弱,訓練也重新開始。

和北學長結束對話後,角名也發來了訊息。

一張排球部部員蹲在狐狸周圍拍照的照片,人群外側站著同樣在拍照的北學長。

[你說北學長會不會和狐狸說話。]

[稻荷神嗎他是?]

高中二年級大概是我看排球賽最多的一年。男子排球部在附近的體育館有練習賽的時候,我會混在附近的觀眾和粉絲中間,找個不起眼的角落觀察幾乎不在場上的北學長。不管是平時的訓練還是春高前的練習賽,北學長並不像銀島他們一樣鬥誌高漲,彷彿春高對他來說隻是普通的期末測驗。

直到角名和宮治聊起下任主將的事,我才發現原來已經到了冬天,而下一個春天北學長就畢業了。

一旦出現這個念頭,再見到北學長的時候總會多說上幾句話,也不像以前說完就跑掉。

期末考試前,我在買完牛奶回教室的路上,遇到了從辦公室出來的北學長。

手裡的牛奶還是溫熱的,我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準備過去打個招呼。而北學長轉身的時候也注意到了這邊,於是停在原地,像在等我跟上去。

“北學長。”

關於畢業和誌願的事在嘴邊繞了一圈,最終說出口變成一句“好像快要下雪了呢”。

北學長的目光越過我看向窗外的晴天,接著笑了一下:“是嗎?”

“天氣預報是這麼講的……”我扣著牛奶盒,心裡埋怨這不配合的天氣。

走到樓梯口道彆後,北學長叫住了我。

“牛奶不快點喝的話就要涼掉了。”

我答應著,心裡疑惑是不是我的錯覺,北學長最近好像經常在笑。

[春高要加油啊。]

我躺在床上,雙手攥著手機舉到手臂發酸,訊息變為已讀,接著北學長回覆了。

[嗯,謝謝。]

輸入框裡的字寫了又刪,最後索性把手機扔在一邊不管。提示音響起,我以為是朋友的訊息,卻是北學長的訊息跳出來。

[最近開始降溫了,注意保暖。]

短短幾個字被來回看了足足兩分鐘,我意識到自己要回覆些什麼讓話題繼續下去。北學長並不是會和彆人閒聊的類型,所以每一句回覆對我來說都是有意義的。

新年第一天,我在從便利店回家的路上遇到從神社回來的角名。角名大概是起了個大早,一路上哈欠不止,看他不像是去晨練,於是我問他:“去神社參拜了嗎?”

“對啊,”他在手機上劃了幾下,找出照片來,“阿蘭要去神社求個簽。”

“這樣啊……”

照片上冇有北學長和雙胞胎,想到早上發出去的那句“新年快樂”和過幾天就要開幕的春高,作為觀眾的我心裡反而替他們緊張起來。

“春高,一定要贏啊。”

似乎是被我莫名的期待嚇到,角名眼神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用彷彿不是去打比賽而是當觀眾一樣的語氣回答我:“一場也不輸這不太可能吧……”頓了頓,才繼續說下去:“不過大家肯定冇問題的,放心吧。”

要贏啊。

我還想,繼續看著北學長,還想繼續看他站在球場上。

開幕式上的稻荷崎鏡頭並不多,隻是鏡頭掃過領頭舉牌的北學長的時候,同那個夏天一樣的心跳變得劇烈了些。

手臂和腿部線條,挺直的腰背和記憶中的並無二致。

春高第二天,稻荷崎對宮城烏野高中的比賽爆冷,一比二落敗。賽後接受采訪的北學長看上去和賽前並冇有什麼區彆,唯一的不同大概是臉上還殘留著比賽的汗水。

結束了。

我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或許冇有這個必要。到最後還是刪刪減減發出了那句話。

[比賽很精彩。]

這是實話,三場比賽下來每一場交鋒都亮點滿滿,不管是稻荷崎還是烏野,都是全力去進攻防守。但就算這樣,連作為觀眾的我都會感到遺憾,更不用說站在球場上的選手了。

北學長的回覆冇有到,角名的訊息倒跳了出來。

[北學長今天說了不甘心。]

緊接著跳出第二條。

[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直到晚上電視正播放白天比賽的報道,第三局的最後關頭宮兄弟和烏野二人組的網上對決,北學長回覆了。

[抱歉,白天在忙,陪奶奶在附近走了走。謝謝。]

隻是短短的一句話和禮貌道謝,但這就夠了。

秋天的時候,在練習賽開始之前,正往角落挪動的我被北學長抓住了。

“看球最好還是找個合適的位置比較好。”他站在觀眾席下方抬頭看著我,那雙眼睛像是早就看透了我的心思。

我抓緊揹包帶,心虛地應了一聲。

“既然來了,就好好享受比賽吧,”他說,“排球很有趣的。”

北學長喜歡排球。在那一瞬間我突然領悟到了。

因為是喜歡的事,所以會一直做下去,就算最後結果不儘如人意,過程總是值得享受的。

第二天還在假期,角名的訊息一大早就來了。

熬夜的我艱難地睜開眼,打算隨意敷衍一下。

[去東京參觀嗎?玩得開心。]

再睜開眼已經是中午,看到未讀訊息的瞬間,大腦立馬清醒過來。

北學長的訊息在最上麵。我戰戰兢兢地點開,是東京塔和天空樹的照片,還有東京的一些景點和部員們等電車的照片。

翻到最上麵我本應該發給角名的回覆,這個冬天大概冇有比這一瞬間更冷的時侯了。好在北學長似乎也並不在意,在我解釋之後仍然給我留有餘地。

不想就這樣結束對話。

稻荷崎三年級的春高結束了,春天也要到了。

[北學長還在外麵嗎?]

[在回去的路上了。]

還不想就這麼結束。

春高結束之後,三年級引退了。

練習賽的時候球場上冇有北學長的身影,但我還是會去看。我不再往不起眼的角落躲,而是和北學長他們隔了一個座位,眼前是激烈的交鋒,旁邊是學長們的實時解說。有時候尾白阿蘭吐槽宮侑的聲音太大,球場上的宮侑還會抬起頭來反駁。角名也減少了偷懶的頻率,畢竟在看台上看得一清二楚。

春天總歸要到的。

上一個春天我從角名的口中知道這位男子排球部的新主將名字,一年的時間並不算長,從最開始的遠遠觀察到如今站在北學長麵前祝賀,見證了北學長那麼多,似乎也足夠接下來一年回憶。

最後說出來吧,被拒絕也沒關係。我這樣想。

天氣算不上暖和,但我卻像回到了那個夏天,站在麵前的背影並冇有什麼變化,平和、穩重。製服因為和後輩擁抱的緣故有點發皺,臉上因為尾白阿蘭吐槽後輩還掛著笑容。

“北學長!”

還是在最初的那條通向體育館的小路上,宮侑和宮治吵嚷著走在前麵,角名在幫尾白阿蘭和大耳練拍照,赤木路也安慰眼睛發紅的銀島,一年級的隊員跟在後麵。排球部還是老樣子。

北學長站在我的麵前。

我在北學長的高中最後一個夏天闖進他的生活,或許這稱不上什麼變數,但還是在他的人生軌跡上蠻橫地占了一塊天地。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暗戀者,而他卻是一個滿分的前輩、主將,和暗戀對象。

“恭喜畢業,還有……”

深呼吸,抬起頭來,麵對北學長臉,最後幾個字哽在喉嚨裡。

“我喜歡你,北學長。”

我不停眨眼,試圖把眼淚憋回去。但眼淚卻不聽使喚地往外湧,我抬起袖子去擦,眼淚卻越來越多。

這樣一定丟死人了。

前方的吵鬨聲遠去,演奏部的樂聲也變得透明,北學長遞過幾張紙巾。我拿過紙巾在臉上胡亂擦了一通,抬起頭來試圖對他露出個“沒關係我很好”的微笑,可是嘴角一扯眼淚還是往下掉。北學長似乎正要開口說什麼,看到我這副樣子又拿出紙巾,這一次冇有遞給我。

他的臉上是和對待排球一樣的認真表情,眼神卻比那時柔和得多。

“請讓我說完,”他替我擦去眼淚,“冇想到你會在這裡說,還說了我原本要說的話。”

因為抽泣而微微顫抖的手被握住,下一秒我落入北學長的懷抱,被熟悉的味道包圍。他的笑聲就在耳邊,說出來的每一個字敲打著我加速的心跳。

“那,以後請多關照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意識到的呢?北信介也不清楚,也許是在體育館對上的眼神,也許是每次看到他會變得亮晶晶的眼睛。他不反感這樣的變數,這種可控範圍內的未知最終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他的日常。

北學長的身上有夏天的味道,會讓人想起夏天的雨後和煙火。

或許這個夏天,可以和他一起去花火大會。

-它都毫無反應,讓人很難不去想是不是受傷了之類的,於是我脫下外套將它包住,往旁邊的神社走去。雨已經停了,夕陽從烏雲的裂縫中透出橘色的光。蹲在樹下的人穿著熟悉的製服,似乎是同校的學生。“不好意思……”我走過去,不確定地開口,“請問這個,是這裡跑出去的嗎?”那個人站起來,個子比我要高些,那雙眼睛看人的時候很認真,但又讓人無端覺得疏遠。他看了眼我懷裡的那一團,微笑著回答:“是的。”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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