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冇打算告訴他們機票改簽的事，當然這麼複雜的英語她也不會。從史經理的辦公室出來，她臨走前聽到的還是那句話，“我們會儘快通知你結果。”蘇梨和他們告彆，心裡早冇了患得患失之感。她已儘力，結果不是她能決定的，何須自尋煩惱。回來的路上，蘇梨特意在那片草地的櫻花林下停留了一會兒，這是重瓣櫻花，粉白色的花朵一團團地簇擁在枝頭上，在風裡輕輕搖曳，一朵朵如仙子曼舞，身披輕紗，舞姿輕盈，層層疊疊的花瓣在空氣裡散...-

這是三月的最後一天，蘇梨站在淮海中路附近的廣場公園，櫻花開得明亮耀眼。她正等待著她人生中的一次重要麵試。

前一天晚上深夜纔到上海的她，懷著對這個千裡之外的城市忐忑不安的心情難以入眠。酒店和機票是將要麵試的公司為她準備的，夜色中燈火輝煌的商業街區既近又遠，如此不真實。她忽然開始質疑是否該離開熟悉的家鄉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僅僅為一次冇有勝算的麵試。

一夜未眠，蘇梨掐著時間起了床，草草吃過早飯，匆匆往麵試地點趕，酒店離那兒不遠，走路過去很方便。

這是上海繁華的市中心，延中綠地、廣場公園點綴其間，車水馬龍、人潮如鯽，卻也綠草如茵、繁花似錦。兩旁高樓林立，巨大的玻璃幕牆在三月的晨曦中折射出清冷的光芒，陌生之中平添寒意。

將要到時，蘇梨站在一株櫻花樹下，靜靜仰望著麵前這幢高樓，心底裡有一個聲音越來越強烈：這一天快點過去吧，好讓她回到屬於她的地方。

坐電梯到了四十八層，前台把蘇梨領到一個小會議室。

她剛坐下，推門進來了兩箇中年男人。

“歡迎你，Lily。”這個應該就是聯絡蘇梨的史經理。

“Nice

to

meet

you.”這個雖然長著一張中國人的臉，卻不會說中文，應該就是史經理嘴裡的華裔美藉老闆John。後來聽介紹說他祖籍廣東中山，爺爺到舊金山務工，到John這一代已經完全不會說中文了。

在蘇梨簡單的英語自我介紹之後，John嘰哩嘩啦說了一長串，可是她真的聽不懂。從小就對英語不感冒，小城市對英語教育也不重視，工作後更是冇接觸過，越發生疏了。

John靜靜地看著蘇梨，在等待她的回答。

空氣凝固了，蘇梨的腦袋嗡嗡作響，眼睛掃到史經理，一個大膽的想法讓她脫口而出：“Excuse

me,

Mr.

Si,

Could

you

please

translate

for

me”

這句話蘇梨必須用英文說，讓John知道是她在請求史經理幫忙，而不是史經理主動幫她。

史經理眉毛上揚，臉上掠過一絲意外，卻一閃而過，用平淡的語氣為蘇梨翻譯了剛纔John的話。

蘇梨聽明白了，卻不代表她能用英語回答，斷斷續續地說了幾個詞後，發現還有很多單詞和句子不會表達，她毫不猶豫地再次求助史經理，請他把她的意思翻譯給John聽。

史經理若無其事地翻譯了，絲毫冇有不耐煩的意思。

靠著翻譯蘇梨和John勉強進行談話，John提到她的英文簡曆寫得非常好，她也老實回答，是她在國外的朋友幫忙寫的，然後，John就對她的這位國外朋友發生了興趣，話題扯到她朋友身上了。

時間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中英混合、閒聊式的麵試終於結束了。

“Thanks

for

your

time.”雙方起身禮節性握手告彆。

蘇梨心裡舒了一口氣，終於完了，一切都結束了。

“Lily，請留步，接下來還有實際操作練習。”史經理對她說。

蘇梨有些愕然，英語都爛成這樣了，還要繼續麵試？

史經理打開電腦，先是讓蘇梨看了幾頁英文資料，然後讓她按資料所述的步驟在他們公司開發的軟件上操作一遍。這個她勉強會的，但是因看英文的速度不夠快，冇有在他規定的時間內完成所有操作。

臨走前，史經理依然很客氣，“我們會儘快通知你麵試結果。”

蘇梨禮貌地表示感謝，雖然明知道冇有了指望，但她特彆感謝他能臨時充當她的翻譯。

走出這座富麗堂皇的商業大樓已是中午，陽光正好，從路邊高大的梧桐樹照射下來，花壇裡紅的海棠、粉的鬱金香都開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偶爾幾隻麻雀從樹上飛下來，嘰嘰喳喳地在地上覓食。

蘇梨心不在焉地走在這春光裡，多少回的夢裡江南、十裡洋場，就近在眼前，於她卻像是不真實的幻覺。明日回去，一切都回覆原樣。

有些失落，但又在意料之中，從蘇梨決定來麵試的那一刻起，她就冇抱太大的希望，隻是來試試，試過也就冇有了遺憾。

中午，在酒店旁邊的小吃店吃飯，嘈雜的人聲也掩飾不了蘇梨的孤獨，這裡是異鄉，但明日回去後出路在哪裡？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想，先吃飽飯，然後訂好明天回家的機票是她現在應該做的事情。

明天的機票剛訂好，蘇梨的手機忽然響了。

“Lily，你明天再來一趟，我們還有事情要和你談。”史經理的聲音在小小的手機裡有些失真，蘇梨幾乎以為聽錯了。

再次確認了明天見麵的時間，她才相信這是真的。

電話裡冇說錄取，以蘇梨今天麵試的表現也不太可能被錄取，那明天還要談什麼呢？如此一來，還要在上海多呆一天，剛訂好的機票不能退改簽，白白損失幾百塊錢，加上這多出來的一天食宿自理，還要再搭上幾百。他一句再談一下，倒是一下讓她多花了一千多塊。

即便這樣，蘇梨也冇有糾結和猶豫，立刻回到酒店退了房間，搬到旁邊的連鎖旅店，雖然不如前麵的酒店寬敞堂皇，但好在乾淨整潔。在這名副其實的寸土寸金的地方，如此才能將她一天的食宿控製在五百元之內。然後又重新訂了明天下午四點的機票回家，她相信史經理不會和她談一整天。

第二天，懷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蘇梨邁著輕快的步伐敲開了史經理辦公室的門，史經理說昨天隻考了軟件操作，今天想看看她的數據庫實操。做軟件這一行，數據庫是必要一環，蘇梨雖說不上精通，但畢竟之前工作中一直有使用各種數據庫，實操也是信手拈來。

操作完成後，正和史經理說著話，John進來了，蘇梨站起身來向他微笑問候，“Nice

to

see

you

again.”

他禮貌地朝她點點頭，她站起來給他讓座。

他擺擺手，嘴裡說著什麼，但蘇梨已經從門外搬來一把椅子坐在旁邊。

他笑著搖搖頭，也坐了下來。

接下來變成了三個人閒聊，John用最簡潔的句子和蘇梨對話，她加上手的比劃竟然也能勉強和他聊了一會兒，氣氛比昨天輕鬆多了。他問蘇梨機票是幾點的，她告訴他是下午四點，她本來就冇打算告訴他們機票改簽的事，當然這麼複雜的英語她也不會。

從史經理的辦公室出來，她臨走前聽到的還是那句話，“我們會儘快通知你結果。”

蘇梨和他們告彆，心裡早冇了患得患失之感。她已儘力，結果不是她能決定的，何須自尋煩惱。

回來的路上，蘇梨特意在那片草地的櫻花林下停留了一會兒，這是重瓣櫻花，粉白色的花朵一團團地簇擁在枝頭上，在風裡輕輕搖曳，一朵朵如仙子曼舞，身披輕紗，舞姿輕盈，層層疊疊的花瓣在空氣裡散發著淡淡的花香。

蘇梨站在幾株簇擁在一起的櫻花樹下，仰起頭來，滿眼粉白的花朵遮蓋了天空，如雲霞一般。花雨紛紛，撫過她的臉龐，落在錦緞一樣的草地上，白的花瓣綠的草，如此色彩明麗的春天，也不枉她千裡迢迢來了這江南一趟。

無端想起那句詩：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可惜，這裡不是故鄉，她會成為她的第二故鄉嗎？

蘇梨趕在中午前回到旅店，退了房拖著行李出來。時間尚早，她決定坐地鐵去機場。

雖然不是上下班高峰，地鐵裡的人也不少，列車裡的小電視正放著宣傳片，“海納百川，追求卓越，開明睿智，大氣謙和，這裡是上海……”

不知道這地鐵裡有多少人和她一樣，匆匆來，匆匆走，懷揣著希望和上海擦肩而過。

此時，蘇梨的手機響了，是史經理！

她心裡不由一陣狂喜，隻有錄取了，纔會這麼快打電話吧。

“Lily，如果你來入職，John想安排你先到美國去實習一年，一邊學習技術，二邊練練口語，他相信在英語環境中，你的口語一定能很快提高。”

“不……”蘇梨從狂喜瞬間跌入冰點，她不想去美國，如果在兩年前，她會欣然接受這個喜從天降的雙重學習機會，但現在，她不想也不能離開。

“可以遠程學習嗎？或者推到三年以後再去。”她試探地問。

史經理有些詫異，“為什麼？這是難得的機會。”

“您知道，之前電話裡我和您提到過……”她欲言又止。

“哦……”史經理似乎明白了，“那我和John說一下再給你電話。”

聽他不確定的語氣，蘇梨感覺再一次和上海擦肩而過，滿心失落，可是她不後悔她的選擇。

-越，開明睿智，大氣謙和，這裡是上海……”不知道這地鐵裡有多少人和她一樣，匆匆來，匆匆走，懷揣著希望和上海擦肩而過。此時，蘇梨的手機響了，是史經理！她心裡不由一陣狂喜，隻有錄取了，纔會這麼快打電話吧。“Lily，如果你來入職，John想安排你先到美國去實習一年，一邊學習技術，二邊練練口語，他相信在英語環境中，你的口語一定能很快提高。”“不……”蘇梨從狂喜瞬間跌入冰點，她不想去美國，如果在兩年前，她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