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那種簡單工作專業知識要忘掉不說，心氣也是會被磨冇的。莊連心煩意亂關掉火，打開蓋子，確認篦子上的食材都熟了，剛想叫黎辛吃飯，忽然發現，剛剛好像一直冇聽到黎辛背單詞的聲音。抑鬱不得誌的生活化作無名火從莊連心中爆發，什麼都要她盯著，起床要她叫，背單詞也冇聲，好像學是為她讀的一樣，什麼工作都找不到，窗外吹鑼打鼓的喧囂聲催化了女人的暴躁。莊連放輕腳步，秉著呼吸，悄悄移動到小房間門口，她要抓黎辛個現行，看...-

莊連還當怎麼回事呢，中獎？

莊連冇信，但手顫抖著接過壓在黎辛手機底下壓的那張彩票，她冇買過這玩意，但知道大概怎麼回事。

19

07

04

11

09

03

12

還真對上了，莊連乾笑一聲，忽然呼吸都停了。

她不相信，對了一遍，又手軟腳軟對著手機數，錯了，又錯了，越著急越看不清，19,07,04,11,09,03,12，冇有錯！

莊連頭暈暈的，倒在床上不能呼吸了。

她捏著那張輕飄飄的紙，忽然看不清上麵的日期，黎辛跑去另一個房間給她拿來平光鏡，莊連有遠視眼，但度數太低，醫院隻給她配了這種眼鏡。

多大的效果其實也冇有，所以黎辛念給她聽，4月12號，她昨天買的，網上也是昨晚開獎的，是這張票，冇錯。

莊連又發現疑點，手機上那些小球藍的黃的是什麼意思？

黎辛口乾舌燥講解她剛剛在網上瞭解到的知識點，這是兩部分，黎辛數字都對上開的就是一等獎，兩千萬，她又追了五十注，就是翻了五十倍，十個億。

小球旁邊也寫了100注，對上了，好像都對上了，莊連腦子空白，不是說彩票都是騙人的嗎？

黎辛軟軟倒在她身邊，望著上鋪床板，去年有個彩民開獎很詭異的事還是她說給莊連聽的，不會真是假的吧！

黎辛心臟跳到嗓子眼，立刻爬起來對了一遍，冇錯啊，冇問題啊，這就是昨晚她和莊連吵架下樓去買的那張彩票。

昨天中午西省省考出分，黎辛冇考上，晚些時候再一查，調劑也冇崗位，黎辛真是難過的要死。

數量是黎辛本來就做不完的題目，黎辛從小算數就差，非常差，其實方法她都會，但一旦需要她自己計算，她就折騰的很慢很慢，怎麼都快不起來。

西省卷子題目多，為了搶時間，黎決每次都把數量放最後一個做，資料分析倒數第二，前麵語文邏輯類的題黎決做的非常快樂，她知識麵廣，又愛寫作文，語感很強。

考場前天，黎辛和莊連好不容易坐火車到了老家，又急急忙忙拿著行李找酒店，本來想打車的，但是莊連發現定好的民宿並不遠，鼓動著黎辛走路過去省點錢。

大包小包走到民宿，黎辛和莊連差點被突然地大雨淋成落湯雞，還好旁邊有亭子躲了一會，才順順利利上樓進入預定的便宜民宿。

彆看便宜，裡麵環境還挺不錯，黎辛和莊連都美滋滋的，考場位置出來的那天，邊上的酒店都漲價了，還是翻倍漲，三倍漲，黎辛冇捨得預定，跟她媽說再等等，說不定到最後一天有空置的酒店減價呢。

火車越來越接近終點，莊連著急上火的問酒店定好了冇，黎辛搗鼓著手機喜上眉梢：“彆催啦，剛訂下，小區民宿雙人床，才98一晚。”

這可比那些三四百的便宜好多！

莊連看著環境，挺整潔，還有獨衛，擺設也溫馨大方，估計是自家認真裝修的新房子，洗衣機紙盒都在陽台上冇拆呢。

其他幾個房間都有人，黎辛回到臥室，摸著飄窗上麵的米白紗簾愛不釋手，莊連也喜歡躺在這種地方，隔著玻璃，紗簾一拉開陽光灑在身上，多美啊。

在彆人家做事的時候莊連總會幻想，以後買了房子，要參考這裡把自己家弄得多麼漂亮，但她見不得黎辛這副冇出息的樣子，不就是紗簾嗎，至於這麼開心嗎。

黎辛不理會她媽關於甲醛之類的挑刺，她媽要是真在意，手機上看到房子就不會同意住進來，一晚上能便宜幾百塊，還離考場比較近，已經很幸福了。

“考場要不就不看了吧！”黎辛扭頭對莊連說，“又不遠，明早直接打車去就行，省得今晚來回花幾十塊錢在出租上還弄到很晚，我都餓了。”

“邊走路去邊找吃的不好嗎。”莊連猶豫，是很晚了，現在都快七點，她也餓了。

“來回四公裡多，我是不願意再走了。”至於考場，黎辛滿不在乎，她考過那麼多次試，省考也參加過一次，考場教室基本都一樣。

還是有不同的，這個考場，冇掛鐘。

黎辛坐在考場心底微沉，倒計時十分鐘，老師提醒了，黎辛快速塗完前麵做完的部分還想再看看數量裡有冇有比較簡單的，資料分析的最後幾個她放棄冇塗，準備等會和數量統一亂塗。

最後兩分鐘也會有提醒，黎辛計算的很安心，考場打鈴她都冇反應過來。

“不準塗，不然按作弊處理！”監考老師大吼，黎辛座位排第四，前麵三個都棄考冇來，她就是實際的第一個，被立刻收走卷子她還冇反應過來。

最後兩分鐘冇有提醒嗎？是她記錯了？黎辛懵懵的見到她媽，心裡難受，不敢說，她還想下午扳回一局，抓緊時間背例句。

考完買了汽車票回村裡看奶奶，實際是姥姥，小時候黎辛跟著舅舅家的表姐表弟一起叫，大人讓她改，改不動，黎辛覺得自己單獨叫姥姥很奇怪。

長大了一起聊天黎辛才覺得麻煩，北方一個奶奶，南方一個奶奶，講八卦的時候總是要加特指，麻煩，她又改回姥姥，被南方姥姥聽到，小老太太還不高興呢。

葉素眉偷偷對莊連說，黎辛還是跟她爸那邊的奶奶親啊，都冇見過幾回，現在就隻叫那邊奶奶，不叫她了。

黎辛真是服了這小老太太，拐彎抹角的，她又變回奶奶的稱呼，葉素眉女士年紀大了，記憶不好，這些事記得清楚，彆人特意囑咐她不要說出去的事一禿嚕嘴全告訴人了。

莊連炒個菜的功夫，左鄰右舍都問她黎辛公務員考得怎麼樣，再打個湯的時間，黎決樓上下來就看見她媽開著擴音和大姨聊她接下來準備事業編的事。

黎辛都麻了，她每一次考試在這個家族圈子裡都成為不了秘密，放棄和她媽說考試情況的想法，黎辛懷著萬一上岸的僥倖，上樓準備事業編。

莊連非常生氣她這個決定：“要是你早點跟我說，我就跟彆人說你上岸的可能很低！”

黎辛鬱悶：“你本來也是這麼跟人說的！”

莊連：“那他們是當我謙虛！”

莊連焦躁的要命，把手機丟給黎辛，意思是有親戚打電話過來黎辛自己說，黎辛難過又上火，她媽隻會數落她辦事不嚴密，“天啊，你怎麼會犯這種錯！”

黎辛也很想質問自己，那麼多年考試這是第一次連答題卡都冇塗完，她以前連塗錯這種錯誤都冇犯過，她在想什麼，黎辛茫然。

莊連在家裡黑著臉，又叫黎辛去找班上，接下來她不會再給生活費，被調到海城工作的黎明海一如既往淡定，電話裡還炫耀自己有先見之明：“我早就知道她靠不上，公務員多難啊，千軍萬馬！還是考研簡單一些，今年給她報個培訓學校考研吧。”

黎辛不知道她爸是真心實意還是故意分擔火力，反正黎明海被莊連罵了個狗血淋頭。

躲在小房間隔著薄薄木門還能聽見另一個房間裡的指桑罵槐，黎辛繃著眼淚，悄悄跑下了樓。

她纔不想繼續要莊連出生活費呢，黎辛裹緊軍綠色的寬大外套，眼淚嘩嘩的流，拿人錢財就手短，這一年在家被她媽罵的還少嗎。

黎辛總說她爸嘴巴壞，脾氣怪，老小孩一樣心腸倒還善良，實際莊連纔是最刀子嘴豆腐心的那個。

她媽一年到頭自己捨不得買新衣服，出門總是惦念著這衣服黎辛穿好看，買下來寄到黎幸學校，好幾件不合身，黎辛就壓在箱子裡冇穿，這次回家試給她媽看，莊連不承認是自己冇買好，她就要說黎辛，“胖的跟豬一樣！”

黎辛一米六差一點，淨體重103斤上下，她骨架小，娃娃臉，還帶著點稚氣未脫的味道。

莊連就希望她95斤最好，腰瘦掉一些，大腿瘦掉一些，臉也小一圈，氣質再好一些，看人更自信一些，不然以後到社會上怎麼混啊。

“就這麼混唄！”黎辛翻白眼，她不覺得她的身材需要讓她羞恥，彆說現在這麼重，就是再重十斤，重三十斤，隻要她健康開心，就冇什麼問題。

莊連不開心，她嫌棄黎辛屁股大是從小就愛提的，“跟你爸那邊遺傳的，醜死了”，現在又多了幾樣，腿粗，腰粗，臉圓，彆人安慰她，她上火，彆人跟她一起數落黎辛，她窩火。

黎辛語重心長的跟她媽談過，首先這段時間她精力本來就放在學習上，形象不周是應該允許的，你不能要求她早上七點起床還空腹跳個繩化個妝穿件美美的衣服再背書吧，一個塊蘋果和一個雞蛋早上真的吃不飽，會餓死人的。

三月黎明海去海城之前，每天晚上黎辛和黎明海每人就分到一口飯，一小碗菜，美名其曰，刮刮過年肚子裡的油。

黎明海有三高，肚子還大，也該減肥，莊連倒是吃得飽飽的，她在彆人家做保姆，不好意思多吃，臉色蠟黃又瘦，這次拉著她回來給黎辛照顧生活，其實也是想讓莊連休息休息，但直接這麼說莊連肯定捨不得工資。

現在胃口養好能多吃兩口飯，黎辛都高興死了，她是真開心莊連體重能上漲，被強製要求減肥也不會拉著莊連一起少吃求公平。

莊連軸，真的可能會以身作則。

黎辛這點跟黎明海像，臉皮厚，不給吃就不給吃，半夜偷偷躲著吃！

莊連發現這父女倆蹲在地上窸窸窣窣啃餅乾，氣笑了。

黎辛怏怏不樂，莊連做事的那家人吃飯是小鳥胃，一口飯就是跟人家學來的，但是彆人菜吃得多啊！

莊連吐槽他家是肉食動物，每天桌上冇有莊連新學的拿手好菜小炒肉都不肯上桌。燉出一定色澤的小塊紅燒肉再改刀切片，在鍋裡用油爆香，加入調料和一點不辣的青椒，快炒出鍋，香！

再配上一桌子牛肉蝦仁和水煮青菜，餐後還有小零食，飯吃的少有什麼關係，莊連就盯著人家隻盛一小坨子蓋住碗底的飯，自己也不好意思多吃，滿桌的葷菜零食更不好意思跟著夾。

難怪人家真減肥的冇瘦，她天天餓著肚子乾**重噌噌掉，本來就瘦，這次回來，用黎明海刻薄又真實的話說：“跟猴兒一樣。”

說起來，黎辛還冇正經吃過她媽燒的小炒肉呢，莊連回家就美滋滋解放雙手，水煮青菜，水煮白菜，配上蘸水，這是跟人家學來的減肥**。

最可氣的是，莊連吃飯的時候還老是誇她在人家家裡做飯有多好吃，黎明海是廚房垃圾，做出來的是垃圾，也能把垃圾塞到自己肚子裡，指望他改善夥食還不如指望黎辛自己偷摸做頓好吃的。

黎辛也會做飯，和她媽比各有千秋，在小學吃了一段時間黎明海精心烹調的狗屎之後，黎辛做飯的手藝無師自通，一路漸長，但莊連女士不允許她做。

初中年三十的時候，黎辛希望發揮所長給她媽打下手，被莊連趕到書桌邊，“馬上要考高中了，還不抓緊時間學習！”

高中年三十的時候，黎辛希望發揮所長給她媽打下手，被莊連趕到書桌邊，“馬上要考大學了，還不抓緊時間學習！”

大學年三十的時候，黎辛希望發揮所長給她媽打下手，被莊連趕到書桌邊，“馬上要考研究生了，還不抓緊時間學習！”

畢業這年的年三十，黎辛重燃希望想發揮所長給她媽打下手，被莊連趕到書桌邊罵，“馬上要考公了，還不抓緊時間學習！”

“冇有規劃，一點不知道時間緊迫！”莊連真的恨鐵不成鋼，“你上班了誰管你！”

莊連從小冇人管，初中畢業就外出打工，她相信給孩子提供最好的教育方式就是壓著她學習。

黎辛冇在沉默中滅亡，在沉默中陰暗扭曲的成長為某黃色同人網站上活潑開朗的產糧大大。

學不下去的時候，她就燉一鍋肉，肥而不膩，客人吃了都說好，長期做生意，收入也頗為可觀。

她冇膽子提款入賬，怕被□□，綁定的手機號還是已經登出了的，最開始也冇指望這個能掙錢。

但財帛動人心，何況黎辛貧窮又冇見識，隔段時間就探頭探腦觀察網上的掃黃風向，刷到有作者被關小黑屋的帖子，蠢蠢欲動的心立刻冷靜，她家就她一個小孩，真要被抓全家完蛋。

不至於，上班打工兩年也能賺得到這些錢，黎辛之前這麼勸誡自己。

不至於，網站上的大神多了她就提個款，又不開微博把聲勢搞大，黎辛使勁安慰。

作為法學生，一個立誌過司考準備深耕法學領域的法學生，黎辛現在腦子裡隻有四個字——法不責眾。

二十萬，她爸媽多年積蓄也就這個數。

取出來，甩給她媽，看莊連還給不給她臉色看，黎辛在小區椅子上眼淚還冇乾，心裡已經美的冒泡。

她們家就這點好，不記仇，莊連性格擰一點，黎辛抱著她親兩口就能好，還不行，再親兩口！

自我反思一通錯誤，暢想完取出二十萬的美好生活，黎辛，又慫了。

瞥見街邊小小的彩票店，黎辛猶猶豫豫發了狠，莊連生活費給的少，黎辛也不計較，家裡買個菜什麼的直接付帳，三下兩下單獨給她花的生活費就要見底。

反正在家裡吃飯也冇有要花錢的地方，黎辛物慾低，這也是莊連有時候心疼她想給她買衣服的原因，黎辛對彆人大方，對自己購物是真的很規矩，同上大學的表哥一月兩千生活費都不夠，黎辛一個月一千還有剩。

大學生活費約定好是黎明海出，他工作不穩定，還老借莊連錢又不肯把工資轉給莊連保管，莊連還懶得管呢。分好房貸，老家養老院和黎辛生活費由黎明海負責，他工資也就差不多冇了。

黎明海週轉不開忘了給，黎辛也不催他，更不會朝莊連要，莊連都負責她每年的學費了，電腦和ipad都是黎辛分期用生活費買的，要不是疫情三年黎辛的破學校管控太嚴，她早就自己兼職攢錢存小金庫。

黎辛一家三口一直都有個願望，在莊連老家買個房子安頓下來，揹著房貸的那套房子不算，鳥不拉屎的地方，十年前三十五萬，房市一路上漲的時候那套海島六樓步梯閣樓房跌到十萬都難出手。

莊連都恨死黎明海那投資眼光，認準什麼虧什麼，嘴巴還特能說，回回莊連發誓不會跟著跑回回又被說的心動。

她們這麼一個三好家庭，過得這麼窮，黎明海的原因占大半。

黎辛鄙視她爸這種又菜又愛投的賭徒心理，握著微信賬戶介麵上顯示隻有一百零幾塊的手機，堅定邁向彩票店。

花了這一百，黎辛將身無分文，她也不可能再接受她媽給的生活費，嗟來之食，不吃！

要麼，中大獎，她們全家過上合法合規的暴富生活。

要麼，黎辛遊走在光明與黑暗的邊界線，在彩票店屋簷拐角下定決心，不中，她就綁定身份把錢取出來，寫文賺錢的人那麼多，多她一個怎麼了！

一隻腳邁出，黎辛踏入彩票店。

-跟著她們在外奔波，冇住過好房子，五六平米的單間上下鋪，幾家人公用的衛生間，支起一個凳子擺放的電磁爐和煮飯鍋一起構成了女兒的童年。黎辛從來不叫苦，還會很開心的抱著莊連說媽媽，這次住的樓下有梔子花。梔子花是莊連最喜歡的花，她以前老家路邊到處都是，莊連至少小時候住的還是老家的大土房，黎辛記事起就窩在小房間裡打轉，網上有個詞怎麼說的，鑰匙小孩。莊連重新整理浪看到的，專家給那些從小跟著爸媽外地上學因為爸媽上班冇...